档案机构微信推文写作中的叙事思维探析
2022-03-27陈祖芬
陈祖芬
摘 要:叙事思维适用于档案机构微信推文正文写作。在档案机构微信推文写作中,叙事者与作者可以一致,也可以不一致;作者决定叙事视角用全知视角,还是用限知视角。其叙事结构有线性的和非线性的。档案叙事法、拆解档案法和档案配料法是档案机构微信推文叙事的三种独特方法。
关键词:叙事思维;档案微信;推文
Abstract: Narrative thinking is suitable for writing Archives WeChat Tweets. When writing an Archives WeChat tweet, the narrator and the author can be consistent or inconsistent. The author decides whether to use the omniscient narration or the limited narration. He can choose linear or non-linear narrative structure in Archives WeChat tweets. There are three unique ways for Archives WeChat Tweets narrating: narration all supported by Archives, narration through files disassembling and narration assisted by Archives partly.
Keywords: Narrative thinking; Archive wechat; Tweets
1 引言
档案中并不缺乏伟大的故事,但常常缺乏伟大的叙事。由于档案是历史的记录,依托档案叙事就必然与历史写作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叙事对时间的保存是非常有效的”,[1]可见,叙事思维十分适合用于以档案作为素材的推文写作构思。
其一,叙事思维是历史写作公认的思维方式之一。“人们普遍认为,无论一位历史学家在叙述事件时可能如何客观、评价证据时如何审慎、记载确定事件的日期时如何谨慎,只要他不能给历史实在一种故事的形式,其陈述就仍不能成为严格意义上的历史。”[2]“克罗齐说,没有叙事的地方就没有历史学。”[3]他们认为叙事是书写历史的方式。而“年代记的形式完全缺乏这种叙事成分,因为它包含的只是一个按编年顺序排列的事件列表。对照之下,编年史经常似乎希望述说一个故事,渴求一种叙事性,但一般都无功而返。”[4]年代记录(大事记)和编年史都因叙事性的欠缺而不甚适合,档案机构微信中的历史类推文写作是在历史写作的大框架下进行的,因此,同样需要运用叙事思维。
其二,在后经典叙事学语境下,叙事思维可以被用于各种不同形式的作品创作中。当前,主要针对小说等文学作品的虚构写作叙事研究的经典叙事学已走向后经典叙事学,后经典叙事学认为具有叙述性的文化产品都可以进入叙事学研究视野,只要这些作品包括讲述故事的意义。虚构与非虚构创作的界限开始模糊,新闻叙事、历史叙事、艺术叙事等逐渐成为叙事学的研究对象。档案机构微信推文的叙事问题也属于后经典叙事学的研究对象。因此,叙事思维可以用于档案机构微信推文正文写作。
其三,叙事思维决定了正文的故事化,恰好迎合了现代人重视故事性阅读体验的心理。现代人“不再仅仅局限于满足信息的获取,而更在乎信息的个人接受体验。”[5]2017年美国NARA发布的《社交媒体战略(2017—2020)》中第一个战略目标就是“讲述好故事”,目标指出:“我们馆藏中的每份档案都有机会用来讲述精彩故事,我们要从中寻找并挑选出那些能够引起用户共鸣、与用户建立情感联系并能帮助理解我们共有历史的故事。为了对档案信息资源做到心中有数,我们还要思考故事成功的原因,并了解用户反应。”[6]从这个角度看,NARA十分重视社交媒体平台的故事化展示。可见,运用叙事思维进行档案机构微信推文正文创作有助于用户接受;也可以说,叙事思维是通过推文的故事化吸引用户并产生用户黏性的。
由于档案机构微信属于档案信息资源开发利用以及档案信息服务的组成部分,那么推文中所讲的“故事”势必应以能否服务用户为最终目标。下面从叙事者与叙事角度、叙事结构和叙事方法来探讨叙事思维在档案机构微信推文写作中的运用。
2 叙事者与叙事角度
叙事者即讲述故事的人,它与档案机构微信推文作者有时一致,有时不一致。但最终都是由作者通过推文展示给用户。叙事者与作者一致的,如《记忆中的宣公路》(嘉兴档案史志,2020-09-08),作者以第一人称的口气讲述了他眼中的宣公路;叙事者与作者不一致的,如《记忆里的嘉兴“四大名旦”》(嘉兴档案史志,202009-01),这篇推文以第三人称的口吻介绍了嘉兴四大本土老品牌的故事。
叙事视角是故事叙述的角度,视角决定推文的框架,交代着叙事中的人和事。“根据叙事者对所叙述故事的内容把握和掌控程度、叙事者所知信息是否大于文本中人物所知,叙事视角可以分为全知视角和限知视角”[7]全知视角下,叙述者与推文中所涉及的人物没有任何关联,相当于他者的身份,交代历史背景、描写人物心理都不受视角限制,档案机构微信历史类推文正文创作中,大多数情况下是采用全知视角。例如,《吴江近现代三名人与垂虹桥》(吴江通,2020-11-09)用全知视角讲述了陈去病、柳亚子和费孝通这三位吴江近现代名人与垂虹桥的不解之缘。[8]限知视角下,叙述者所知的比推文中的人物知道得少,这类视角在档案机构微信历史类推文中不常见,以第一人称行文,或者叙事者与推文的作者一致时,作者常处于限知状态,很可能知道的就比文中人物知道得少。例如,《去金山之路|一个澳大利亚老侨工的自述》[9](中山档案方志,2020-11-11)以老僑工的口吻讲述故事,对于作者而言就是限知的视角,用户能知晓的信息只能从老侨工叙述中得到,口述之外的事,或者欲知详情都不能从作者那里得到。在推文写作中,究竟要使用全知视角还是限知视角,皆由作者决定。
3 叙事结构
叙事结构是档案机构微信推文的架构,它对推文的质量有决定性的影响。根据故事叙述中的故事与话语的不同时序关系,可以把叙事结构分为线性叙事结构和非线性叙事结构。线性叙事结构严格根据时间轴顺序推进故事,非线性叙事结构在安排故事时则会对时间顺序进行重组。这两种结构均可运用在档案机构微信推文正文写作中。
线性叙事结构,即顺叙,它是按时间顺序推进故事,故事的连贯性好。在写作中需注意叙述的时序与条理。与非线性叙事结构相比,线性叙事结构在档案机构微信推文正文写作中更为常见。其中还可以细化衍生出不同的结构,常见的有层进式结构和版块式结构。层进式结构,即按照时间顺序围绕一个主题叙述事情。例如,《你还记得南通的百货大楼吗?》[10](记忆南通,2020-11-11)就是一篇以文本来推进的层进式结构推文,文章直接以回忆的手法,顺序讲述了作者眼中1959年到1981年的南通百货大楼和自己的工作往事,呈现出层进式的叙事格局,用户可以跟随作者的思路一步一步地了解百货大楼在年代推进中的变化。层进式结构,还可以用非文本的形式来推进,例如,《行云流水!这样的关怀太唯美!》(上海交大档案文博管理中心,2020-10-16)也是一种顺叙结构,但它却是用历代校友的书法作品题词讲述校友对母校的感情,这种非文本的表达方式同样能一步一步地顺序表现推文主旨,而且别具一格,容易在用户心中留下深刻印象。版块式结构也是一种顺叙结构,它的特点是在按时间推进主旨时,每一个时间点的“小叙事”(指与主题密切相关,但相互之间又相对独立的故事)相对独立。《原来毛主席来过南昌这么多次》(江西档案,2020-09-30)一文根据毛主席到南昌的年代由远及近依次顺序串联起毛主席与南昌的故事,呈现出版块式行进的叙事格局,用户读完一个小故事后,可能会对第二个小故事有所期待。
非线性叙事结构的类型多样,其故事的推进中会出现时序的倒置、中断、割裂等情况,从理论上讲,故事的情节会显得比较曲折。倒叙、插叙、散叙等叙事结构可用于档案机构微信推文的正文写作,但目前档案机构微信推文写作实践中还不常用。倒叙是先叙述故事结局或结果,再叙述故事发生过程的一种非线性叙事结构。它是一种抚今思昔的叙事法,呈现出一种悬念式、解谜式的叙事结构。“揭秘类”推文比较适合用这种叙事结构。《清代档案之谜:处死石达开》(宜宾档案,2019-02-19)一文就在开头段落中先告诉了读者故事的结果:“有关他的民间传说遍布他生前转战过的大半个中国,这样一个传奇人物是为什么年仅32岁就英勇就义了呢?”[11]接下来才慢慢揭开秘密,这就是倒叙写法的运用。插叙是暂时中断正在叙述的事情,插入与正在叙述的事情相关的另一个故事,然后再回到原来事情讲述的一种非线性叙事结构。例如,《一碗乌米饭,从古蒸到今》(苏州档案,2019-05--08)一文在叙述过程中插进了两则民间传说,使推文的故事性增强。散叙是把在时序上不连贯的但在意义上有一定的联系的故事串在一起叙述的一种非线性叙事结构,其故事会呈现出碎片化的特点,故事与故事之间是一种平行式布局。拜姆伯格(Bamgerg)说叙事是“结构性胶水”(structural glue),可以用来黏合散落在中时空中的碎片。散叙结构就是这一观点的典型体现。档案机构微信推文的重要特点是“满满的记忆”,《那些年的童年游戏,那些让你泪奔的珍贵记忆!》(青岛城市档案论坛,2020-01-30)一文就把散落在童年的游戏串在一篇推文中,此时,叙事就成了“记忆”的“结构性胶水”。
4 叙事方法
叙事结构是推文的骨架,要在这个骨架上形成有血、有肉、有灵魂的推文还需要运用合适的叙事方法。档案机构微信推文,既区别于主题自由的自媒体推文,也区别于致力于政务信息传播与服务的政府官方推文,档案行业特点使其在用户印象中具有一定的历史感和故事性,所以档案机构微信推文叙事还需有独特的方法。
一是档案叙事法。档案叙事法是指利用档案来叙事,以档说事。只要用心挖掘,依托现有的档案就可以讲述好故事。《清代皇子的满语老师》(皇史宬,2020-09--09)一文中就用到了三份清宫档案:一是咸丰十一年四月初五日著礼部右侍郎伊精阿任大阿哥满洲谙达事满文上谕,二是清实录中记载的道光十一年(1831年)五月初四日,满洲谙达婓森布等因当差时漫不经心,被道光帝下谕降职一等,以示警诫的记载;三是嘉庆二十三年六月二十二日著三阿哥谙达等平日教导无方各罚俸一年事满文上谕。[12] 通过阅读这些具有证据意义的档案,用户可以追根溯源更好地理解清代谙达制度式微的原因。《出门,请千万记得带路条》(江西档案,2019-05-13)一文则围绕一张路条档案讲述了这张路条背后的故事,也向人们普及了关于当时路条的历史知识。[13]可见,无论是档案中记录的内容,还是档案中记述的那个年代的故事都可以成为叙事的主体。此外,用多份档案讲述一个主题也不失为一种档案叙事的好方法,《坚强的后盾——江苏人民支援抗美援朝战争记忆》(江苏档案,2020-10-27)一文运用了大量翔实的档案史料,讲述江苏人民支援抗美援朝战争的故事。在档案叙事法中,档案本身就是故事。
二是拆解档案法。拆解书是近年来在微信推文写作中发展并成型的写作方法,它利用了现代人生活节奏快、时间碎片化、大块空闲时间少,來不及细读大部头图书的“痛点”,通过二次加工把图书中的主要内容简化成一两千字的拆书稿,以推文的形式在微信公众号上推送,使用户可以利用碎片时间阅读。档案机构背靠着汗牛充栋的档案资源,借鉴拆解书的方法进行档案拆解能否产生叙事效果?目前,“拆解档案法”虽未普及,但是到档案中去挖掘档案本身奥秘的做法已初见端倪。不少档案机构微信公众号都设置了馆藏档案介绍类的推文。例如,皇史宬的“珍档展台”、福建档案的“侨批故事”、成都档案的“珍档小记”等栏目。这些栏目中的一部分篇章已经有了拆解档案的性质,例如,《珍档展台|同治帝到底得了什么病?用了什么药?——皇帝用药进药底簿》(皇史宬 2018-10-19)一文引用了《万岁爷天花喜进药用药底簿》中的记录讲述同治帝的病状以及用药进药的故事。[14]又如,《侨批故事|曾任两所大学校长的侨批缘》(福建档案,2020-11-12)一文十分详细地引用了黄丕廷从南洋寄给黄金陵的家书内容,让侨批故事十分鲜活。像这样把档案拆解给用户看的做法,就是一种初步的拆解档案法。但从总体上讲,目前,在档案机构微信推文中真正做到用拆解档案原文的方法讲好故事还比较少见,尤其是把大部头的档案拆解成适合碎片化阅读的推文的情况还不多见,因此值得进一步研究。拆解档案法中的叙事是对档案的解构,把档案中能够引起用户兴趣的内容拆给人看,让档案活起来。
三是档案配料法。档案配料法是指将档案作为叙事的“配料”,无论是文字表现形式还是图片、音频、视频表现形式的档案都可以为故事提供佐证。在实践中,这类推文比较常见。《关于南昌八一起义纪念馆的些许往事》(江西档案,2020-04-07)一文就顺序穿插了江西省档案馆馆藏的20世纪80年代的南昌八一起义纪念馆照片档案、江西省人民委员会关于设立“八一起义”纪念馆筹备处的批复、南昌八一起义纪念馆藏的周总理视察南昌八一起义纪念馆照片、陈毅为南昌八一起义纪念馆题写的馆名手迹照片等珍贵的照片档案。档案让与南昌八一起义纪念馆有关往事的可信度增加,它也不再是一份份孤立的文件或一张张孤立的图片,由于它的加入,人们可以从陈毅的手迹和周总理的照片感知过去,故事的场景感和历史厚重感都得以提升。此外,通过穿插旧照片对比把推文制作成“满满回忆”的感觉,不仅能勾起很多成年人的回忆,还能勾起在外漂泊的故乡人的乡愁,《[老照片]穿梭于光影与现实中,寻觅你记忆中的建宁》(三明档案,2020-08--11)就是一例。而用档案配料法制作的推文表现形式也是多样的:河北省档案馆的“冀小兰”微信公众号在2020年推出的“微视”栏目就穿插利用了纸质档案、影像档案讲述了不同主题的故事,《[看古今]100年前成都人的朋友圈是这样晒的!》(成都档案,2018-10-26)一文则赶了个流行,拿朋友圈说事,用晒朋友圈的形式展示历史上成都名人的日常生活,并将档案史料搭配其中,形式比较特别。档案配料法中的叙事就是一种“结构性胶水”,可以把同一主题的档案黏合在一起。
这些具有鲜明档案特点的方法能够体现出档案机构微信推文的行业性,具有较强的辨识度。但需注意的是,推文正文的叙事方法是多样的,在具体实践中,它们只是利用档案行业特点叙事的方法,需防止把这些方法“套路”化,在行文时生搬硬套,从而失去正文本身的灵动与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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