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港澳大湾区现代服务业发展研究
2022-03-26何美贤关丞君
何美贤 关丞君
(阳江职业技术学院)
一、引言
(一)现代服务业的定义与分类
“现代服务业”是由我国提出来的,深深植根于中国经济发展史的词汇。这个词汇第一次出现在党的十五大报告中;在十五届五中全会关于“十五”计划建议中,亦提出“要发展现代服务业,改组和改造传统服务业”。自此,发展现代服务业成了党和政府经济工作的重要目标。现代服务业是与传统服务业相对的概念,对于它的定义,学界有多种观点。一般认为,现代服务业既包含新兴服务业态,也包含经过现代技术提升过的传统服务业。本研究采用鲁朝云、刘国炳(2019)的定义,认为现代服务业应具备高技术性、知识密集性、高附加值、从业人员高素质以及新兴性五个特点,包括生产性现代服务业、生活性现代服务业以及社会性现代服务业。
2021年3月,《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发布,指出要“聚焦产业转型升级和居民消费升级需要,扩大服务业有效供给,提高服务效率和服务品质,构建优质高效、结构优化、竞争力强的服务产业新体系”,针对生产性服务业、生活性服务业,服务领域改革开放提出一系列举措。发展现代服务业已经成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重要目标与任务。
(二)粤港澳大湾区概况
根据世界银行的数据,湾区经济贡献了全球经济总量的60%以上,已经成为世界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2017年7月,粤、港、澳三地政府签署《深化粤港澳合作 推进大湾区建设框架协议》,粤港澳大湾区成为我国首个明确的战略意义上的湾区。粤港澳大湾区包含香港特别行政区、澳门特别行政区以及广东省广州市、深圳市、珠海市、佛山市、惠州市、东莞市、中山市、江门市、肇庆市,总面积约5.6万平方公里,目前常住总人口超过8000万,GDP总量超过11万亿人民币,是我国开放程度最高、经济活力最强的区域之一。2019年2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了《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明确提出香港、澳门、广州、深圳为四大中心城市,是区域发展的核心引擎。
如今,全球四大最为发达的湾区,分别是中国粤港澳大湾区,美国纽约湾区,美国旧金山湾区以及日本东京湾区。粤港澳大湾区在四大湾区中起步最晚,在服务业比重、科技创新能力、国际知名度等方面都还离前三者有一定差距,但粤港澳大湾区的面积和人口均居四大湾区之首,有巨大的发展潜力。同时,粤港澳大湾区是国家战略,受到中央与地方的高度重视,具有优异的政策环境。
表1 全球四大湾区对比
二、研究意义
(一)现代服务业对粤港澳大湾区实现高质量发展的作用
2020年10月,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提出,“我国已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将高质量发展的要求贯穿到经济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现代服务业资源消耗少、对环境友好,是衡量地区高质量发展水平和综合竞争力的重要指标。
中央赋予了粤港澳大湾区五个定位,一是充满活力的世界级城市群,二是具有全球影响力的国际科技创新中心,三是“一带一路”建设的重要支撑,四是内地与港澳深度合作示范区,五是宜居宜业宜游的优质生活圈。从这五大定位来看,如何建立健全联通粤港澳、接轨国际的现代服务业体系,将成为大湾区建设的重头戏。
2021年11月,江苏现代服务业研究院、江苏现代服务业协同创新中心联合发布了《中国城市服务业高质量发展报告》,从产业规模、产业结构、产业创新、产业环境和产业协同五个维度对服务业高质量发展进行评价,结果显示,粤港澳大湾区九个内地城市中,仅有深圳(3)、广州(5)、珠海(12)、东莞(24)进入全国三十强,并且作为大湾区中心城市的深圳、广州,与北京(1)、上海(2)的得分相差较远,说明粤港澳大湾区现代服务业水平还有较大的提升空间。
(二)粤港澳大湾区内部存在发展壁垒,需要加强研究
与国际先进湾区和京津冀、长三角城市群相比,粤港澳大湾区具有十分特殊的制度环境,区内包含两种制度、三个关税区、三种法律体系、三种货币。区内生产要素的流动、公共事务的管理、交通规划的连接、体制机制的协调等仍存在壁垒和挑战。如何整合各地资源,实现区内联通、协同发展,由优势互补转化为一体化协同发展,还需要进一步的研究。然而,在中国知网以“粤港澳大湾区 现代服务业”为篇名关键词进行搜索,仅有十条结果,相关学术研究较少,亟需进一步加强。
三、粤港澳大湾区内部对比与分析
粤港澳大湾区内各城市源于同一文化体系,各方面都具有高度同一性,且近年来,粤港澳合作不断深化,已经形成了多层次、全方位的合作格局。但从经济与社会发展的角度看,区内各个城市各有各的发展特点,发展水平也参差不齐,要实现区内联通,实则还有很多堵点有待打通。
(一)区内各地经济发展势头参差不齐
2020年,国内(不含港、澳、台地区)的生产总值约为101.6万亿元,广东省(不含港、澳)的生产总值约占全国(除港澳台地区)的生产总值的11%,为11.08万亿元,是名副其实的“经济大省”。在广东省的生产总值(不含港、澳)中,粤港澳大湾区的9个城市贡献率近81%,整体发展水平较高。其中,深圳、广州、香港三个中心城市在生产总值上起到了“领头羊”的作用。
在广东省内9个城市中,还有6个城市在2020年的GDP不足5000亿元,区内各城市经济规模差距较大。同时,在“新冠”疫情影响下,广东九市表现出较强经济韧性,但香港与澳门受到极大影响。
当前,各个城市的发展依然割裂,如何在今后的发展中加强中心城市与中心城市、中心城市与节点城市,以及节点城市与节点城市之间的联系将是提高区域整体竞争力的重中之重。
(二)区内各地可利用发展条件参差不齐
1.城市土地面积与常住人口不对称
根据粤港澳大湾区内各城市公布的2020年的有关数据,可以在对比中得知,土地面积超过5,000平方公里的城市有广州、惠州、江门、肇庆4个城市;常住人口超过千万的有深圳、广州、东莞3个城市。在11个城市当中,澳门土地面积最少,人口密度最大。目前,澳门面临着极低生育率、人口老龄化、人口文化素质同产业结构的契合度问题,未来澳门本土劳动力会越来越稀缺,劳动力成本将急剧上升。深圳、香港亦是区域内极度拥挤的代表。现阶段这两个中心城市都存在着高企的房价、高压的竞争环境等情况,如两地的人口长期得不到疏导,必然引发人与自然资源的矛盾、人与社会利益的矛盾,进而不能最大限度发挥市场主体的积极性。
2.大湾区内各城市的区位差异
一是交通区位。一个区域的经济发展程度与交通可达性是互相促进的,经济较发达的地区,在交通基础设施建设的投入更大;反过来,发达的交通网络又会促进区域间的互联互通,推动经济发展。珠三角地区拥有广东省最集中、最高效的交通网络,但由于历史发展条件的差异等,区域内每个城市的交通可达性、经济辐射范围、与其他城市的节点联系程度也有所不同。黄润森,梁珊(2021)运用耦合协调模型分析了9个珠三角城市的交通可达性与当地经济发展的联系,研究发现,在粤九市中,广州、深圳的经济辐射程度最高,但是广州的交通可达性远远优于深圳。也正因为交通的制约,深圳在九个城市中,综合经济联系度仅排在第四位,次于交通更通达的广州、佛山、东莞。因此,在大湾区内巩固与加强彼此之间的交通联系还有很大发展空间。
二是地理区位。珠江三角洲是我国南部最大的冲积平原,气候属南亚热带的海洋性季风气候,温暖湿润,土壤条件较好。珠三角沿岸城市均可发展农业种植、养殖;中上游的城市更可利用水流落差发展水力发电,还能解决大规模作业的用电问题。但是随着经济与社会的发展,珠三角各市均寻求通过产业结构调整来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与生态环境保护。在国家推动建设粤港澳大湾区的背景下,珠三角需要统筹区内各市及县(区)的地理区位,以整体效益为标准,重新考虑现代农业、现代工业与现代服务业等的选址与其发展定位。依据珠三角三大中心城市的分布,可以把粤港澳大湾区分为三个小圈子,北岸以广州为中心,带动佛山与肇庆;东岸以香港和深圳为中心,带动东莞与惠州,西岸以澳门为中心,带动珠海、中山与江门。城市的分布往往决定其发展条件,中心城市的发展态势会影响其周边城市的发展态势,中心城市实现高质量发展的程度也受其周边城市的发展程度影响。
三是科教区位。粤港澳大湾区发展现代服务业,必须坚持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提高劳动力供给质量,并实现互联互通。通过对比第六、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中“每10万人中拥有的大学程度人口”“15岁及以上人口平均受教育年限”两项指标,珠三角9座城市里劳动力文化素质最高的当属深圳、广州、珠海三座城市(见下表),同时,这三座城市也是全省高校的聚集地,具有广阔的产学研合作空间。从地理方位来看,这三座城市分属珠江东岸、北岸与西岸,将发挥带动引领作用。《中国城市科技创新竞争力报告2020》从专利申请、学术论文、科技企业、大学、文化设施五个维度进行评估,结果显示,大湾区城市中进入全国前十名的分别是香港(3)、深圳(6)、广州(8)。有关研究表明,科技创新发展水平可以大力促进大湾区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结合当前国家对粤港澳大湾区建设的政策倾斜以及发展“数字中国”的大环境下,创新在大湾区的发展进程中将会发挥更大作用。
表2 2010年与2020年珠三角9市常住人口受教育程度对比
四是文化区位。纵观全球,各大湾区不仅在经济上实现一体化,在文化方面的合作共享也成为了常态。且各大湾区都具备发达的文化产业和活跃的文化市场。挖掘文化资源、发展文化产业、培育文化市场,对粤港澳大湾区提升现代服务业质量、打造充满活力的世界级城市群具有重要意义。随着《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的推动及多重利好政策的出台,大湾区的文化产业合作不断加强,有力促进了文化产业规模的增长、营商环境的优化及业态创新。从文化产业发展的角度来说,粤港澳三地各有优劣势。粤九市有庞大的消费市场和辐射全国的能力,数字产业、人工智能产业等出现了集聚效应,发展水平已经处于全国乃至世界领先水平。广东也是非物质文化遗产资源大省,有多元的民间文化,例如广佛的醒狮文化、江门新会的陈皮文化等,极具市场潜力。但是整体上,在自主创新能力、知识产权保护等方面,还有待加强。
香港是文化产业发展的沃土,文化产业已经具备较大规模;在文化创意产业、知识产权保护、接轨国际等方面,有较为先进的发展经验。但香港的土地与劳动力的成本过高,将削弱香港文化产业的竞争力。澳门是中葡文化交融点,有大量南欧风情文化资源,但澳门文化产业起步晚,市场规模小,配套设施不足,目前还没有形成一定的文化体系。
总的来说,粤港澳大湾区的文化创意上市公司营收水平与世界三大湾区还有很大差距,在产业结构上处于全球文创产业价值链尾端,城市间协同效应不强。除了文化产业,文化观念是另一个必须考虑的文化因素。在漫长的历史中,粤港澳大湾区在经济、政治、文化方面都具有整体性,在人口、语言、民俗方面高度统一。
近代以来,粤港澳三地分治,经历了不同的经济政治文化发展道路,政府与民间层面的交流也存在很大的阻碍,导致三地在身份认同、文化观念和精神追求上产生了一定的隔阂。港澳回归以来,三地交流日渐加强,但三地依然实行不同的经济政治制度,在政策与基础设施建设方面,也缺乏统一谋划的顶层设计。同根同源的文化是粤港澳大湾区文化合作的基础,而三地在文化上的沟壑也不会在短期内弥合,因此,如何将这种劣势变为优势,是大湾区文化发展的重要课题。
四、建议
(一)加强顶层设计,更好发挥政府作用
粤港澳大湾区制度条件复杂,尤其在发展初期,制度建设还未完善,如何坚持“全区一盘棋”,避免重复建设、无效竞争,就显得尤为重要。因此,要加强顶层设计,对区域整体进行资源的统筹布局,减少低效的生产与供应,这既有利于各城市找准定位、避免同质化竞争,又有利于降低因制度壁垒而产生的交易费用。随着资源配置的科学化与生产要素流转的高效化,人口稠密地区的资源矛盾将通过区域内人口多向流动得到化解。此外,在发展过程中,中心城市、节点城市之间要注意妥善处理稀有资源的分配、共建项目的分担、同质产业的分工等矛盾,中央应根据实际情况给予必要的法律、政策安排。
(二)创新湾区建设与治理,打造国际一流营商环境
改革与创新是粤港澳大湾区发展现代服务业的必经之路。应发挥大湾区创新试验平台作用,全面深化体制机制改革,增强经济活力。例如,推动两岸三地规则对接,促进服务贸易自由化,允许与鼓励来自不同体制的市场主体实现“零壁垒”双向交互,释放市场主体的活力。推动两岸跨境政务服务、生活服务便利化,并且借鉴香港经验,打造国际一流营商环境。在社会治理方面,可在两岸分别试点一些在对方区域实践较好的举措,比如在珠三角城市探索香港、澳门对公共图书馆、公园的运营等公共治理经验,将一些长期由政府担任的公共管理与服务的职能转由市场主体承担;在香港、澳门地区可以实行试点,实践珠三角城市开展较好的垃圾分类回收等,加强部分公共服务的政府主导作用,可以弥补资本主义制度下市场的逐利性给社会造成的治理缺位,提高人民生活的幸福感。
(三)合作培养区内人才,鼓励区内人才流动
人才资源是第一资源。要推动现代服务业的发展,粤港澳大湾区需加强人才队伍建设。目前,粤港澳三地服务业标准还有差异,可逐步建立三地合作培养的体制机制,搭建一套区域内通用的人才培养与评价体系,例如在部分高校设置相关专业和课程;探索校企合作的培养模式;鼓励各行业制定行业标准、举办培训班等;建立标准,推动执业资格和从业经历异地认定。针对不同城市间劳动力资源的差异,则需因地制宜,制定相应人才政策。例如,对于广州、深圳、香港,坚持人才培养与人才引进两条路径,实施更开放的全球人才引进制度;对于人才资源较为稀缺的城市,制定有吸引力的引才计划。同时,畅通人才资源在大湾区内的流动,如鼓励中心城市的高端服务业人才到其他城市任职,建立节点城市人才到中心城市培训进修的常态化机制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