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新的社会阶层有序政治参与问题研究

黄 安

（中共辽宁省委党校，辽宁沈阳 110004）

一、引言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扩大公民有序政治参与，保证人民依法实行民主选举、民主协商、民主决策、民主管理、民主监督。”[1]在全国政协十三届三次会议闭幕会上汪洋强调：“要有效组织各党派团体和各族各界人士建言资政、凝聚共识，有利于把充分发扬民主与正确实行集中、有序政治参与有机统一起来。”[2]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审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中指出：从各层次各领域扩大人民有序政治参与。

当前我国进入了新发展阶段，新的社会阶层人士作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一支重要力量，其有序的政治参与是政治民主化和现代化的重要体现，也是我国当前政治发展和新的社会阶层自身发展完善的需要。

二、新的社会阶层有序政治参与的动力及特点

“政治参与通常是指公民通过正式途径影响统治者或公共决策的行动与过程。”[3]251有序政治参与是公民在认同现有制度的前提下，通过合理合法、理性自主的方式进行的各种有秩序有组织的政治活动。新的社会阶层有序政治参与是“通过新阶层代表人士在现有政治制度和法律框架提供的政治舞台上发表意见、建议，参与国家事务、社会事务以及经济文化事业管理的政治行为”[4]。

（一）新的社会阶层有序政治参与的动力

新的社会阶层进行有序政治参与的动力是利益诉求。在其发展过程中不断产生各种利益诉求，正是这些利益诉求推动着新的社会阶层参与政治活动之中。

1.政治上，希望受到尊重。新的社会阶层人士普遍希望得到党和政府的肯定，与其他阶层一样受到承认和尊重，希望得到组织的关怀和帮助。在党的十六大报告中新的社会阶层被界定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建设者”，确认了新的社会阶层的政治属性，他们不是阶级异己力量，而是新的社会群体。随着新的社会阶层的财富积累，他们积极向党靠拢，迫切渴望在政治上能够平等参与各种政治活动以实现他们的政治诉求和利益表达。

2.经济上，指望法律保护。新的社会阶层的职业特点决定着其经济收入属于中等以上收入群体，在拥有相对较高收入的同时也面临着较高风险。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给民营企业造成巨大的冲击，许多新的阶层人士的收入出现了大幅下降，甚至失业。在无体制庇护的情况下，他们往往会成为经济波动感受最明显的群体，这一群体有时会感觉缺乏安全感。新的社会阶层对私有财产的安全问题极其敏感和重视，希望其产权或所有权能够以法律形式得到党和政府的承认和保护。如《物权法》的通过和出台，就是新的社会阶层人士积极进行政治参与的结果。

3.文化上，试图影响舆论。新的社会阶层有很大一部分人从事着与文化艺术、网络新媒体相关的行业。他们以年轻人为主，并善于接受新鲜事物，会关注社会发展的热点，舆论反应迅速，与社会舆论互相影响、互相作用。特别是在自媒体时代，一些网络大V、网络红人、网络主播等，对焦点热点问题发表自己的观点，能够产生很大的社会影响。

4.社会上，谋取社会职务。随着新的社会阶层人士经济上获得了成功，希望得到社会对自身价值的认可与尊重，因此他们通过参加社会活动，谋求社会职务，以实现政治参与。如通过组织或参与公益活动，以承担更多社会责任，扩大知名度和影响力。

（二）新的社会阶层有序政治参与的特点

新的社会阶层人士在我国社会结构中诞生和发展，其政治参与具有和其他阶层一样的特征，也有着自身的一些特点。

1.政治参与动机不同。新的社会阶层群体构成相对复杂，四类群体来自不同的行业和领域，差异性较大。大部分新的社会阶层人士对自身的社会角色和社会责任缺乏准确的认识和定位。在政治参与过程中，会表现出“功利性”或“公益性”两种情况。“功利性”主要表现在为自身或本阶层的利益代言，为自己发声。如有些新的社会阶层人士用寻求提高社会知名度的方式来增强政治影响力，从而实现自身的政治诉求，并从中获取经济、社会、政治利益。可以说这部分人“只讲利益，不讲担当，只求享有权利，避谈承担义务”，具有典型“功利性”的特征。“公益性”体现在兼顾自身利益和公众利益，谋求社会进步和发展，为公众利益发声。一部分新的社会阶层人士通过政治参与，反映他们在企业发展过程中遇到的困难，为自身或行业的发展谋求平等的地位和公平的竞争环境，希望为社会发展作出一定贡献。

2.政治参与水平不同。新的社会阶层的个人能力素养和政治参与水平具有很大的关联性。通常而言，新的社会阶层人士能力素质越高，其参与政治能力的水平也相对较强。从知识技能方面看，新的社会阶层人士文化素养越高，其政治素养相对也比较高，参政议政能力也更强。但也有大部分新的社会阶层人士难以清晰、完整、准确、深刻地表达自身的政治诉求。从行业经验来看，在同一行业中，事业较为成功，具有一定行业和社会影响力的人和年龄稍大、经验丰富的人群具有较高的政治参与水平，年轻群体一般来说政治参与水平相对较低。在不同行业中，如律师和自由职业者相比较，律师经常接触司法系统等政治阶层，因此，他的政治参与水平肯定会比工作不稳定的自由职业者的政治参与水平要高。

三、新的社会阶层有序政治参与现状及存在的问题

（一）新的社会阶层有序政治参与的现状

当前我国新的社会阶层人士已经超过1 亿人。随着新的社会阶层人士经济实力不断提升，他们想要表达个人诉求的意愿也开始逐渐提高，他们会渴望参与到政府的决策当中。一是从政治上看，由于新的社会阶层被排除在体制之外，无法获得充足的政治参与和利益表达渠道，因而具有强烈的政治诉求和参与愿望。二是新的社会阶层占有重要的经济、社会、文化等资源，这也使他们有意识也具备相应的能力进行政治参与。

新的社会阶层人士中最具代表性的一个群体是律师，他们是推进全面依法治国，加强社会主义民主的重要力量。他们中的一些人担任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经常会积极议政建言，促进了党和政府科学民主决策，并有效地化解社会矛盾冲突，他们使社会不同群体的各种利益诉求得到更加理性的表达，实现了有序的政治参与。近几年，律师政治诉求在日益增强，参与意识不断提高。

（二）新的社会阶层有序政治参与存在的问题

1.政治参与制度不够完善。一是政治参与缺乏制度细化。“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提出了坚持和完善支撑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根本制度、基本制度、重要制度的重大命题”[5]，从宏观的角度看，新的社会阶层人士可以通过我国根本政治制度人民代表大会制度以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基本制度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基层群众自治制度等制度化渠道和方式实现有序的政治参与。但是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微观化、细化的制度或具体措施，就会导致宏观制度很难发挥出效能，从而阻碍新的社会阶层人士进入制度渠道，进行有效的政治参与。二是政治参与的有效性缺失。各级政府通常会高度重视具有广泛影响的公共政策制定问题，会尽可能发动广大社会成员进行参与。但是针对某一个特定社会阶层或社会群体的利益诉求，政府在政策制定过程中不会广泛听取或深入采纳他们的意见建议，由于重视程度不够，也会导致新的社会阶层有序政治参与的有效性有所缺失。

2.政治参与途径不够畅通。通常情况下，新的社会阶层的有序政治参与包括安排性政治参与和非安排性政治参与这两种途径。安排性政治参与主要指在党政有关部门认可的情况下，经有关党政部门和组织的推荐，对新的社会阶层中优秀人士作出政治性安排。如提名他们为人大代表、政协委员，或者直接安排他们进入政府、公检法机关、工商联等部门兼职或任职，以使其参与相关的政治活动。但是通过这种主流渠道进行政治参与的便捷通道“过窄”，不是特别优秀的人很难进入相关部门的视野范围，可以说难度系数很高。非安排性政治参与主要有以下几种方式：成为中国共产党党员或加入民主党派、加入各类社会团体、通过各类媒体平台等方式来实现自身的政治参与。在实际工作中，这些社会团体、行业协会等由于没有行政职能，所以政治参与性相对较弱。网络新媒体虽然拓宽了政治参与的渠道，但是有序政治参与也面临更大的挑战，“通过网络进行政治参与尚缺乏有效的制度规范，使政治参与的无序化问题愈发凸显”[6]。如果现行政治体系无法打通新的社会阶层的政治参与通道，他们的政治行为就有可能冲破社会秩序，给社会带来不稳定。

3.政治参与氛围不够浓厚。政治参与的前提和基础是具有和谐的政治参与氛围。党的十八大以来，各领域群体进行有序政治参与的效果越来越好，政治参与氛围总体向好。但是新的社会阶层与公民巨大的政治参与热情相比还有较大差距，具体体现在：一是信息不对称，新的社会阶层人士能够获取政治参与的信息和机会比较少，很多人不了解什么是政治参与，怎样进行政治参与，更别提政治参与的氛围是否浓厚。二是受传统观念影响，新的社会阶层被看作社会不稳定因素，或直接或间接地被排除在政治之外。甚至有一些地方对新的社会阶层政治参与进行压制，导致他们无法顺利参与政治之中。在这些观念意识的影响下，很容易造成整体政治参与氛围不足。

四、新时代做好新的社会阶层有序政治参与的对策建议

新时代做好新的社会阶层有序政治参与工作需要社会各界的共同努力，针对上述存在的问题，提出从制度建设、教育培训、组织管理、营造环境等方面的对策建议。

（一）加强和完善新的社会阶层政治参与的制度建设

为了实现新的社会阶层人士的有序政治参与，需要制定更为完善、成熟、有效的制度和机制。

1.加强政治参与的进入和退出机制建设。《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工作条例》（以下简称《条例》）第四十七条明确指出：“各级人大代表候选人和各级政协委员中应当有适当数量的民营经济人士、新的社会阶层人士。”[7]要增加和优化各级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当中新的社会阶层代表人士的比例，积极转变原有的建言献策方式。除此之外，还可以在各级政协增设专门的新的社会阶层界别，吸纳更多新社会阶层代表人士，发挥他们在各自领域的专业强项。

2.完善对新的社会阶层人士的培养机制。通过选拔或推荐的方式对新的社会阶层当中的“精英人士”“优秀代表”进行吸纳，引荐其加入中国共产党、民主党派，在各类社会团体兼职、在各级党政部门挂职等方式进行实践锻炼和培养，来实现更为直接的政治参与。

3.建立互动联系机制。要提高新的社会阶层政治参与的积极性，就要加强同他们的互动联系，特别是和代表人士建立互动联系机制，定期进行座谈、征询意见等。可以构建以重点社会组织为纽带的双向联络机制，以街道、社区、园区为依托的基层统战联系机制，以品牌活动为抓手的联谊交友机制，以网络为媒介的互动交流机制，为新的社会阶层政治参与创造有利环境和条件。

4.构建新的社会阶层权益保护的法治保障。推动新的社会阶层民主政治建设和法制建设，形成相应的制衡机制以维护新的社会阶层的合法权益，提升他们的民主法律意识和自我保护能力，为政治参与提供良好的法律条件。

（二）提升和培养新的社会阶层参政议政的能力水平

1.提升新的社会阶层人士思想政治素质。《条例》中明确指出：“坚持政治培训为主，开展对党外代表人士的理论培训。”[7]通过加强思想政治素质教育，让新的社会阶层人士认识全面、科学的民主和法律意识，规范政治参与的意识和行为，掌握政治参与的途径和具体流程，推动他们在理想信念、意识形态、政治素养等方面不断自我完善。要使新的社会阶层人士努力做到“自己提出问题、自己分析问题、自己解决问题”，就要帮助他们学习马克思主义理论和党的方针、政策，提高思想政治的认识水平，积极引导新的社会阶层人士将“两个确立”转化为“两个维护”的自觉行动，以正确的三观和较强的政治责任感、社会责任感有序地参与政治活动。

2.加大对新的社会阶层人士参政议政能力的培训力度。发挥各省（市）社会主义学院培养统一战线人才主阵地作用，同时发挥党校（行政学院）、干部学院的重要辐射作用，利用统战部门和高校资源，加强对新的社会阶层人士的参政议政能力水平的培训，从而增强他们政治参与的主体意识。通过建立长期稳定的培训机制，能让他们拥有更加正确的政治方向和阶层认识，牢固树立“四个自信”，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发挥更大作用。

（三）加强组织管理和强化组织引导

当前，新的社会阶层大部分属于“游离状”“非组织化”的状态，只有把新的社会阶层人士组织起来、凝聚起来才能充分发挥他们的时代使命。

1.发挥统战部门的组织保障作用。目前，全国共有22 个省级统战部门单设新的社会阶层人士工作机构，还有8 个省级统战部门有新的社会阶层人士工作机构牌子与其他机构合署办公。统战部门要做好保障工作，选优配齐专业队伍，及时掌握新的社会阶层人士思想动态，积极引导他们进行有序的政治参与。

2.发挥新的社会阶层联谊会的平台作用。“新联会”是具有统战性、联谊性、专业性、公益性的社会团体，它有培养、推选优秀的新的社会阶层人士参政议政的作用，加强“新联会”的组织建设对于新的社会阶层人士积极建言献策、为社会做贡献有着重要的意义。

3.发挥行业协会（商会）专业化作用。行业协会对本行业的组织具有一定指导、管理、服务和规范作用，其主要职能包括代表本行业成员表达利益诉求，在政府与本行业组织新联会间起到桥梁沟通作用，向政府提出建议和意见等，因此具有较强的影响力，是新的社会阶层人士参与政治活动的重要依托。

做好新的社会阶层政治参与工作重在引导。一是加强政治意识引导，引导他们树立政治认同意识、社会责任意识等，加强政治参与使命感。二是加强行为引导，引导他们在政治参与中正确的行为方式方法，增强政治参与水平。三是加强分众分类指导，新的社会阶层四类群体差异性大，应当结合各自特点精准施策，因人而异，实现有效引导，提升政治参与的实效。通过组织的管理和有效引导，让新的社会阶层人士在行动上能够做到同心同行，在思想上能够做到同心同德，最终达到同心同向的目标。

（四）营造和谐良好的政治参与环境

政治参与的效果离不开良好的政治环境。政治文化和政治氛围是构成政治环境的基础。“政治文化就是针对政党、政府和宪法等政治客体的‘倾向模式’，并表现为信仰、符号和价值。”[8]116政治文化是具有强大的影响力的感性因素，因此，对政治参与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政治氛围则是政治参与得以有效运行的重要外部因素，主要表现为执政党和政府对人民群众政治参与行为的态度。新的社会阶层人士有效表达自身的利益诉求，离不开宽松的政治氛围。当前，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我国正处于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关键时期，党和政府要以更加开放包容的心态推进政治制度建设，营造良好的政治参与氛围，满足和保护合理合法的政治利益诉求，逐渐提升他们政治参与的积极性、主动性。此外，在全媒体时代还需加快营造清朗的网络空间，让网络政治参与的氛围越来越好。这就需要进一步加强对网络媒体交流平台的建立，可以通过网络搭建全新的参政议政平台，实现线上与线下的交流互动，让更多新的社会阶层人士的诉求、建议能够在互联网平台得到有效传达。通过营造普遍的公民权利氛围，有力地推动法治化进程，将新的社会阶层的政治参与行为引导到法治化、科学化和制度化的道路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