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贫困农户中职选择问题研究——基于乡村振兴战略视角

邓 月 田若飞

(沈阳师范大学 教育科学学院，辽宁 沈阳 110034)

一、问题提出

受制于经济发展的脆弱性和长期贫困文化的影响，农村刚刚摆脱绝对贫困的农户在收入、资源、能力、发展机会和社会保障等方面，还明显低于社会平均水平，多数还是处于相对贫困阶段[1]，选择职业教育对提升自身内生发展能力，成为乡村建设的实用人才，对这些家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经济学研究也表明接受职业技能教育的劳动者平均年收入高出仅接受初中教育劳动者的近两倍[2]，而中等职业学历所带来的经济收入增加要高于普通高中，甚至已经和大学专科学历带来的教育回报差不多[3]。

2010—2020年的大量实证研究表明农村初中毕业生更倾向于选择普通高中，而非中等职业学校[4][5][6]。学者们从不同学科视角对影响农村地区家庭教育选择的因素进行了分析：从文化学视角分析，传统思想与观念形成的文化作为一种非正式制度，使得农村居民“学而优则仕”“读书做官”等传统文化思想根深蒂固，且不易改变，是农村家庭“重普轻职”教育选择的重要文化因素[7]；还有学者从社会学理性选择理论视角来分析论证农村家庭的教育选择行为，认为农民对自身阶层的认知加之对子女社会阶层向上流动的期待是影响农村家庭教育选择的根本因素[8]；而基于家庭资本视角对农村家庭教育选择的影响进行的研究发现，初中毕业生在“教育分流”之后选择中等职业学校，主要受个人的学业成绩和家庭经济资本状况两个因素的交互影响[4]；以父母文化程度、家庭收入水平、父母的社会关系等为标志的家庭资本状况对子女的教育选择有显著影响[9]。

纵观已有研究，农村家庭中等职业教育选择问题受到学界的长期关注，而且大规模的问卷调查使研究结果十分具有说服力，但处于相对贫困状态下的农户作为农村地区一个特殊的存在，有针对性的研究尚较为缺乏。对于最需要通过选择职业教育摆脱贫困代际传递的相对贫困农户，他们对中等职业学校的选择意愿如何？选择情况怎样？他们教育选择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如何改变这些家庭的中等职业教育选择，帮助他们提升内生发展能力？

二、研究设计

(一)研究对象的选取

采用质性研究方法。为探究相对贫困家庭中等职业教育的选择，采用目的性抽样的方式，课题组成员走访了L省乡村振兴重点扶持建设地区4个县6个村子23家农户(调研对象包括学生及其家长)，6名村干部(包括驻村第一书记、村长和村妇联主席等)，4名中等职业学校校长。

(二)研究方法的运用

主要运用访谈法，并辅以观察法。每一位受访者访谈时长约为1小时，并现场将观察到的内容如实记录。研究以村干部、中等职业学校校长为他者视角，将其与农户主观的教育选择相结合，展开多角度的访谈调查，从而避免单一数据来源所导致的研究局限性问题。分析视角采用多学科的综合视角，探寻相对贫困农户中等职业教育选择问题背后的深层次原因，研究转变的策略。访谈数据以“姓氏首字母—访谈(I)—地点—时间”进行命名，如(L-I-C-1102)。

三、研究结果与分析

研究发现，相对贫困农户中等职业教育选择方面普遍存在两大问题，即相对贫困农户对中等职业学校选择意愿极低、在中等职业学校中就读的学生以及家长对学校的认同度不高。相对贫困农户的中等职业教育选择问题背后折射的原因有其复杂性，以下从家庭经济学、社会学等视角对其进行分析与解读。

(一)相对贫困农户对中等职业学校选择意愿极低

在走访这些农户时，我们了解到这些家庭普遍在当地政府的“两不愁，三保障”的政策帮助下摆脱了绝对贫困，但多数家庭中家长文化素质普遍偏低、职业技能薄弱，常有医疗负担比较重的家人需要赡养，经济收入仍不是十分宽裕，家庭的教育支出负担仍比较重。在问及去中等职业学校读书的意愿时，竟然没有一户相对贫困农户在教育选择意愿上选择中等职业学校，其家长与学生均表示更倾向于选择普通高中或者选择直接就业。职业技术教育是帮助弱势群体打破贫困状态、技能增收致富的重要手段，还处于相对贫困境遇下的农村家庭选择中等职业学校的意愿却如此低，现实需求与个体选择明显存在错位与背离，那么原因何在？

原因一：中等职业学校对相对贫困农户的吸引力不高

1992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贝克尔强调家庭是一个人类自身的生产单位，父母把子女当作产品，父母养育子女、对子女进行人力资本投资是一种经济行为，并会对它进行成本——收益分析[10]。由于家中经济条件欠佳，虽然中等职业学校会对孩子免学费甚至个别专业还会有额外的补助，但是供孩子读书所付出的直接成本和机会成本(由于接受教育而有可能放弃的劳动收入)[11]对于相对贫困家庭来说还是很大。访谈发现，在中考分流考试后，孩子成绩如果没能考上普通高中，父母会基于职业教育的时间与成本——收益的分析和对孩子以往的认知能力与非认知能力的考量，选择在孩子得到初中毕业的文凭后，孩子以普通劳动者的身份尽快进入社会中工作赚钱。“我儿子现在上初三，从小就学习不太好，不爱上学。上那职高还得几年吧，还不如初中毕业拿个文凭打工去挣钱”(Z-I-F-1108)。

另有研究显示，中国社会在刘易斯转折点①之后，以农民工为代表的普通劳动力工资的迅速上涨，在提高家庭收入水平、改善收入分配现状的同时，也产生了一个矛盾性的后果——造成农村青少年教育需求下降、辍学现象增加[12]。“我从小学习就不好，不喜欢上学，我也没想我去职业学校，还得花那钱，我就是初二不念的，在县里烧烤店干呢”(D-I-F-1112)。随着普通劳动力短缺和工资上涨已经成为人力市场常态，相对于去职业学校继续读书，有厌学情绪又急于改变家庭经济状况的相对贫困家庭学生，显然更倾向于毕业直接进入社会中赚取经济收入，这导致中等职业学校对相对贫困农户吸引力进一步降低。

原因二：相对贫困农户的职业教育观念较为落后

首先，农户家长自身的职业技术观念淡薄。职业技术教育对于子辈人力资本积累以及帮带家庭打破贫困代际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而重视对群众职业技能的培训，提高个体就业水平与就业能力，对乡村整体经济发展与振兴也尤为重要。在与地方扶贫干部的访谈中我们了解到，农村相对贫困群体普遍接受文化教育程度不高，对于职业教育的理解比较陈旧、狭隘，没能充分认识到现代劳动力市场对高素质的应用型人才的需求以及职业教育对于促进个人就业、提升职业收入的重要作用。村里开展的职业技能培训，他们参与情况并不乐观：“有给贫困户的技能讲座，但是有一些农户都不认字，去的人不是很多，大概有1/10。”(Z-I-B-1205)“咱村里有没有组织过啥讲座、培训什么的？有来讲课的，讲的都是种地、养殖方面的，也没啥人去听。”(G-I-F-1112)在与农户的访谈中我们也了解到，部分相对贫困农户没有充分认识到科学技术在提高生产力中的重要作用，即使参加了村里组织的技能培训，对于实际生产也是收效甚微。“培训讲养鸡，鸡这个东西，这农村都会呀，就那么养呗”(S-I-B-1205)。

从经济学供求关系的角度来看，“需求”是“消费者有意愿且有能力购买的商品数量”[13]。个人对职业教育的需求，就是个人对接受职业技术教育的意愿和对其有支付能力的需要。而在家庭的微观经济层面上，家长本人既是职业技术教育的需求主体, 又是给儿女提供职业教育的供给主体。供给与需求是一枚硬币的两面，由于家长职业教育观念淡薄导致他们自身对职业技术教育的需求不足，这就进一步导致其供给动力匮乏，降低了为子女选择中等职业教育的意愿。

其次，相对贫困农户的育人观念趋于保守。由于走访的村子地理环境与文化环境均相对闭塞，“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学而优则仕”等诸如此类的传统育人观在农村群体中比较稳固；加上农村相对贫困群体普遍接受文化教育程度不高，对于职业教育的理解比较陈旧、狭隘，没能充分认识到现代劳动力市场对高素质应用型人才的需求，以及职业教育对于促进个人就业、提升职业收入的重要作用。他们期待子女可以在初中毕业后读普通高中、考大学，而非去职业学校学习职业知识与技能。孩子成绩实在不好，才会有部分农户退而求其次，给孩子选择中等职业学校。“(孩子)小学学习挺好，初中就一般了，普高没考上就念职高去了”(D-I-F-1112)。也有很多驻村干部反映，村里不管是普通人家还是贫困户，选择读职高的学生都是因为成绩不好：“整个村读职高的孩子不是太多，读职高的是少部分，考不上高中的才去读职高。”(Z-I-K-1128)“很多(上职高的)孩子学习都不太好。”(G-I-B-1205)

社会学中的文化贫困理论研究表明，在贫困的家庭群体中，贫困不仅仅是一种经济表现，而是一种社会综合现象。经济条件差只是一种外显性贫困 ,与此同时，还有一种与之共生的、内隐性的、能够自我维持的文化思想上的贫困[14]。而农村地区的相对贫困家庭群体由于长期受贫困的影响，其思想观念更是相对封闭与顽固，中国传统文化中的育人观作为非正式制度的一部分，固化成为这一群体的“集体意识”，读普通高中进而升入大学是他们对子女普遍的教育诉求。随着高等教育的扩招，普通高中毕业生进入高等教育的机会不断扩大，随之而来的是他们对接受普高教育意向的水涨船高，传统育人观与高等教育的普及化形成“共振”[15]，使这些家长为子女选择普通高中成为首要的教育选择。

(二)相对贫困农户对中等职业学校的认同度不高

在走访的相对贫困农户中，仅有三户人家为孩子选择了中等职业教育，占比不到访谈家庭样本总量的14%，对选择了中等职业学校的相对贫困农户进行访谈，可以了解到他们均表示去中职上学是中考成绩没能达到普高分数线的无奈选择，并且对就读的职业学校认同度不是很高。在访谈中，他们透露了对中等职业学校的看法，我们可以从中管窥造成在读生以及家长对学校认可度不高的原因主要有中等职业学校的教学与管理问题较为严重、中等职业学校的人才培养质量与层次不高。

原因一：中等职业学校的教学与管理问题较为严重

中等职业学校采取封闭式管理居多，学生受学校教育管理时间较长，教育管理的育人性与科学性以及与其他教育方面的协调性尤其重要。调查发现，中等职业学校由于普遍存在学生自律性较差的现象，而采取了较为严苛的纪律管理，有学生反映这种管理明显存在问题。

在问及在校生对学校管理等方面有哪些不满意的地方时，有学生回复到：“学校规定上洗手间不准说话，那天温度挺低，我就情不自禁说了句‘真冷啊’，结果就被记名了，还被罚值日了！学校学生管理有点变态了都。”(H-I-F-1108)在问及中等职业学校学生辍学率问题时，有在读学生向我们透露：“由于大家都觉得学校封闭式管理过于‘严’了，班级同学得有一半半路受不了就辍学的。”(W-I-F-1203)近年来，有对72所中等职业学校的追踪调查研究发现，“封闭式管理的中等职业学校学生流失率显著较高”[16]。由此可见，中等职业学校对学生采取了很严格的纪律管理，但是在管理实践中，缺乏实质的创新性与育人性[16]，导致在校学生对学校教育管理的认同感较低，进而导致对所在学校的满意度也大打折扣。

经济学家舒尔茨的人力资本理论强调人力资本是个体拥有的知识、技能等的总和，人力资本的提升有利于创造个人、社会的福祉[17]。中等职业教育要想实现学生人力资本的正向积累，教学务必使知识与技能齐头并进，而经调查发现，中等职业学校在文化课的教学方面明显存在质量低下的情况。“我们一般都是学习不太好，文化课就学得那样吧，英语我们寝室的都不及格”(L-I-F-1108)，学校的基础知识教学质量总体水平不高，影响了在校学生对知识的获得感。

法国著名教育家保罗·朗格朗指出, 教育是一个统一的有机体,在教育过程中不同方面相互依赖，这些教育方面要有统一性，教育的整体作用才能正向发挥[18]。中等职业学校在教学与教育管理方面均亟待改革，是职业教育学校的口碑在相对贫困群体中难以树立一个根本性的问题，农户们对中等职业学校普遍存在这样的评价：“咱都知道，职高学风肯定是差一些的，也怕孩子学坏。”(J-I-M-1217)

原因二：中等职业学校的人才培养质量与层次不高

中等职业学校毕业生的就业质量与未来职业发展状况是家长为孩子作出教育选择的重要因素，对于相对贫困的家庭来说，父母普遍给予孩子实现打破贫困代际传递与阶层跨越的期望，人才培养质量与规格以及未来职业发展状况是否满足相对贫困家庭家长对子辈的教育期待，严重影响着他们的教育选择。调查发现，部分中等职业学校的毕业生并没有获得与招生宣传保证一致的证书和就业保障，有农户因为女儿就读的中等职业学校不能保证就业而苦恼：“她已经毕业了，但是现在还是没有收到毕业证，也没有收到幼师证，现在孩子也就是找点儿零活干。”(S-I-B-1205)

此外，由于中等职业学校的人才培养层次是中级的操作技能型人才[19]，其工作的不可替代性也比较低，还达不到当今产业升级所需要的高级蓝领的用工标准。中职毕业生工作后，以社会声望与地位等为衡量代表的就业质量并不能满足农村相对贫困家庭对子女打破贫困代际传递、实现阶层上升的教育期待，大大降低了这些农户对中等职业学校的认同感。连村里的扶贫干部都表示：“职高具体有啥专业我不知道啊，有汽修啥的，职高都是复制式发展，学生未来发展也没啥创新。”(Z-I-F-1205)

“教育质量竞争力的提升与否是相对贫困人口是否选择教育的重要依据”[20]。中等职业学校毕业生就业质量不高，是中职教育在招生方面与普高教育相比竞争力差的重要原因。随着社会产业结构调整以及劳动力市场对用工需求的升级，中等职业学校的技术人才培养层次与质量都亟待提升。

四、相对贫困农户中等职业教育选择的转变策略

(一)提升中等职业学校对相对贫困农户的吸引力

“高中阶段教育普及率的提高是劳动力质量提升的重要标志。新增劳动力平均受教育年限的提高，是教育助力贫困地区未来劳动力从人口负担到人力资本转型升级的核心环节”[21]，对于农村相对贫困群体而言，要阻断贫困代际传递，高中教育的普及率和完成率尤为重要，加强中等职业学校对初中毕业生的中考分流承载力，吸引农村相对贫困家庭的学生选择中等职业学校是关键。

1.拓宽助学金专业覆盖面，积极开发乡土校本课程

调查了解到，虽然当前多数中等职业学校均实行免学费的政策，但对原建档立卡贫困户只有选择涉农专业，才会有额外的助学金和餐食补助等，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相对贫困学生的专业选择。而装备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是L省经济动脉，中等职业学校的专业设置也与主体产业的发展较为吻合，随着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实施，区域产业均朝着数字化与智造化方向改进，对高新技术人才的岗位需求越来越大。据了解，相对贫困学生也更倾向于选择与这些行业相关的专业，而非传统的农林、畜牧等涉农方向，但选择非农专业就得不到助学金等福利，导致家庭教育经济负担仍比较重。对农户的这一教育需求，中等职业学校应采取尊重与包容的态度，支持和满足其对职业教育的多样化需求。因此，针对相对贫困家庭学生，应拓宽助学金专业的覆盖面，加大补助金的投放力度，以减轻相对贫困农户的经济负担，吸引他们选择中等职业学校。

由于中等职业学校课程与学生个体以往的生活文化相割裂，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相对贫困家庭学生的学习动机与兴趣。中等职业学校必须积极开发包括乡村生态环境、自然资源优势以及民族文化与特色产业等在内的本土化课程，既体现乡土文化的厚重性，又展现农村现代化发展的时代性，帮助学生厚植乡土情怀，加强对乡土文化的认同。并能进一步通过丰富多彩的校园文体活动，形成良好的校园学习风气，降低相对贫困家庭学生心理上对校园文化的疏离感和隔膜感，提升对他们的学业吸引力。构建对相对贫困家庭学生就学助学金与学业的“双吸引”，保证学生“上得起”以及在读生“留得住”。

2.加强师资队伍建设，提升基础文化课教学质量

2021年3月，教育部办公厅发布《关于做好2021年中等职业学校招生工作的通知》，强调保持高中阶段教育职普比大体相当，多数中等职业学校招生人数的增长，增加了对一线教学的教师数量需求。建议出台鼓励优秀应用型大学毕业生在中等职业学校就业等政策，推进中等职业学校教师队伍的补充与升级，来解决学校教师资源短缺的问题；还要加强中职教师与高职院校、应用型本科学校教师的研究合作，积极构建科研共同体，鼓励中等职业学校教师用科研带动教研，用教研促进教学，助力中等职业学校教师的专业发展。

在基础文化课的教学方面，可以通过定期举办校际教师学习交流活动，来丰富教学经验，改进教学方法。特别是中等职业学校的文化课教学不可一味地追随普通高中文化课的教学模式，积极探索文化课知识与专业技能知识内涵式联结，将自身的专业特色融入其中，以打破学生文化基础知识与专业技能的割裂状态，增加理论知识储备，弥补生源认知结构短板，以帮助学生职业生涯获得长远发展。

3.提高本地企业在校企合作中的参与度，促进学生高质量就业

农村相对贫困家庭对孩子的教育选择寄予打破贫困代际传递与实现阶层跨越的渴望，中等职业教育为相对贫困学生的职业竞争力夯实基础，帮助其实现高质量就业是关键。校企合作是中等职业学校培养技术人才的重要方式，实现校企合作的纵深化发展，必须切实提高本地企业在职业教育中的参与度。地方政府应鼓励中等职业学校与企业形成对相对贫困家庭生源的订单培养模式，释放对口技术岗位的就业吸引力，帮扶相对贫困学生高质量就业。

在教学中，坚持“以产定需”，充分关切产业变化与调整，及时更新现代化技术的应用教学，保证学生的学习内容与生产技术升级的需求相接轨，提升教学内容对产业升级用工需求的契合度。在实习中，加强与企业用工需求的联结，给学生提供充分的实习场所，学校派遣充足的指导教师，企业提供技术人员或师傅跟踪指导，共同促进学生专业技能的提升；毕业生可以“好就业、就好业”，自然就会提升中等职业学校在群众中的口碑，以改变相对贫困农户中家长对中等职业学校的刻板印象，增加对中等职业学校的理性选择。

(二)转变相对贫困农户较为落后的职业教育观念

1.需求与供给两端发力, 提高培训的实际效用

调查了解到，现有的农民技术培训对于相对贫困农户群体来说，存在供求差异大、实用性差等问题，针对相对贫困农户的职业技术培训只有在“可培训”转为“用得上”的实践逻辑里，才能发挥“授之以渔”的效能，助力相对贫困农户增产增收，推动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全面乡村振兴有效衔接。

建议加强针对相对贫困农户的新型职业农民的技能培训和技能证书培训，可以通过以下两个方面来进行：一是定期组织相对贫困农户和新型职业农民到中等职业学校参观、交流等，让农户切身感受到新型职业农民通过技术赋能达到增产、增收的魅力，促进农户对职业教育以及中等职业学校的了解，对改变农户自身的职业教育观念、激发“技术致富”的动力需求有一定的促进作用。二是加强对农户技术培训需求的调研，增加针对相对贫困农户技术培训的有效供给。由于需求既可能是“有意识”的，又可能是“无意识”的，加之大部分相对贫困农户的认知能力有限，生产经营规模与家中劳动力人口数量等因素均差异较大，农户的基本条件及培训需求应由村级工作小组根据本地用人信息集中汇总，人社局根据各农户的实际情况，组织县域有资质、有能力的中等职业教育机构研制培训内容，确定培训方案。同时，人社局要及时采集用人单位和农户的反馈，追踪培训效果，以提升技能培训的教学内容、方法等与农户实际需求的契合度，促进技术培训的有效供给，提高培训的实际效用。

2.大力发展乡村社区教育，更新家长的人才观念

乡村社区教育是乡村振兴建设的一部分，开展乡村社区教育，提升农村家长的文化素质，“推动乡土重拾认同感和归属感，重获自信”[22]是乡村振兴战略实施的一个重要课题。应从国家层面出台相关政策，鼓励应用型本科高校师生与中等职业学校密切合作，深入农村地区开展常态化社会实践。

针对相对贫困农户群体要有专门的文化教育与培训，包括科学文化知识普及、职业教育宣传讲座等。一方面协助相对贫困家庭增加文化资本，打破文化贫困的闭环，促进乡村文化振兴；另一方面，可以加大职业技术教育的宣传，县级政府应组织村干部到职教中心学习职教相关政策，了解本地产业发展格局，熟悉县域职业学校和专业结构布局，并入户宣传；积极开展职业教育培训和市场就业需求的讲座，用以拓宽相对贫困农户家长的就业及择业视野，更新他们的人才观念，引导他们对子女的培养目标适当地向社会需求的、市场紧缺的高素质应用型人才转变，以发展未来的乡村人才队伍，打好全面乡村振兴的接力赛。

注释：

①刘易斯转折点，即劳动力过剩向短缺的转折点，是指在工业化进程中，随着农村富余劳动力向非农产业的逐步转移，农村富余劳动力逐渐减少，最终达到瓶颈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