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法推荐时代大学生精神需求的困境及应对

谢春芳

精神需求是人对通过物质所派生出来的精神东西的直接依赖而产生的需要， 是通过人与物、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以及人的各种活动而形成的情感、友谊或某种心理状态来满足的需求[1]。 在人的精神生活发展过程中，精神需求的满足状况是衡量精神生活质量高低最深刻的根源。 大学生正处于精神世界建构的关键时期，正确引导、合理满足大学生的精神需求对其成长成才具有重要的驱动作用。随着大数据和人工智能技术的深入发展，算法推荐作为一种全新的资源配置方式，实现了海量数据信息与用户个性化信息需求的精准匹配，同时也承载着技术设计主体的思想观念导向和意识形态倾向，正在成为网络空间中的一种算法权力，显示出对广大网民尤其是青年大学生思想观念、价值观点、行为方式等的强势介入和塑造，影响着大学生的精神需求。 因此，明晰算法推荐影响大学生精神需求的内在机理，透视算法推荐时代大学生精神需求面临的现实困境并积极探寻破解困境的有效之策，对于优化算法推荐技术和引领大学生精神需求都具有重要的意义和价值。

一、算法推荐影响大学生精神需求的内在机理

当代大学生作为鲜活的现实主体有着丰富的精神需求，且善于利用互联网资源满足精神需求。算法推荐作为人工智能技术创新的代表，凭借独特的技术逻辑支撑，依托多样化的信息传播平台，改变了传统的信息传播范式，深刻影响着大学生的精神需求。

(一)以大学生主体丰富性的精神需求为基础

需求是主体开展生命活动的驱动力量，是推动主体发展的不竭动力源泉，“人以其需要的无限性和广泛性区别于其他一切动物”[2]。 精神需求是在物质生产和满足主体物质需要的过程中形成和发展起来的，是属于人的更高层次的需求，具有广阔的拓展空间和无限的发展前景。 在现阶段，随着我国社会物质生活条件的发展改善，人的物质需求不断得到满足，精神需求在整个需要体系中越来越占有重要的地位。 “个人在精神上的现实丰富性完全取决于他的现实关系的丰富性”[3]。 新时代大学生成长发展于物质生活水平不断提高的时代，享受着改革开放后我国经济快速发展带来的丰裕物质成果，社会活动范围宽泛，形式多样，内容多彩，与自然、社会及其自身结成了丰富的社会关系，更加趋向于追求丰富的精神需求满足。 在新的发展阶段，青年大学生一代的精神需求将更加丰富与多元，涉及求知、情感交往、文化审美、价值信仰等层面，在横向上呈现出多样性的特点，在纵向上展现出由表及里的发展性特征。 大学生只有不断促进自我需求从动物性的本能生存需求向人的精神需求发展提升，才能不断推进自身的全面发展，才能最终使自我“以一种全面的方式，也就是说，作为一个总体的人，占有自己的全面的本质”[4]。

在当代社会，互联网因其无可比拟的开放性与包容性，蕴含着海量化的数据资源，能够为满足大学生精神需求提供充分的资源供给。 根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2021 年发布的《第47 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20年12 月，我国网民规模达9.89 亿，互联网普及率达70.4%，其中，青年网络数量约占整体网民数量的50%左右。 可以说，互联网在现时代已经深刻地融入青年的日常生活，成为了这一群体不可或缺的重要工具。 新生代大学生的成长发展伴随着我国网络技术的腾飞、互联网的普及。 与社会其他群体相较而言，作为“移动互联网一代”，他们对互联网的接触、了解、使用程度更深，日常的学习、交往、娱乐生活也从现实空间拓展至网络空间，与互联网密不可分，乐于享受网络为生活带来的便利与乐趣，“普遍具有较强的网络社交、网络消费、网络娱乐、网络学习的能力”[5]，善于利用互联网资源满足自身多样化与个性化的精神需求。 但是，当代大学生倾向于对新事物保持强烈的新鲜感，如果互联网及其相关应用无法保持较快的更新换代速度，他们也将逐渐对其失去兴趣与关注。

(二)以算法推荐的技术逻辑为支撑

随着人工智能、5G、大数据等技术的成熟，算法从原初代表计算机领域中代码函数公式运行的抽象表达逐步发展形成了“人工智能算法”，并通过计算机模拟人脑的思维和智慧，使得庞大的数据信息实现了整理匹配的颠覆式革新，改变了社会多个领域的生产方式和运行结构。 在众多的智能算法中，算法推荐已从互联网媒体领域逐步延展至传统媒体领域，深入到社会大众的日常生活，对信息的生产、传播及反馈产生了重要的影响，成为了信息传播领域中的主导算法，影响着大学生的精神需求。

从技术的内在运行来看，算法推荐通过特定的计算机算法程序设定，一面对信息用户产生的海量信息流量进行分类标签，一面根据用户的个人基本信息、兴趣爱好、社交偏好等特征数据对用户进行画像以构建起个性化的用户标签，而后利用信息标签与用户标签，对海量的数据信息与大量的用户个体进行适应性匹配以实现人与信息的有效对接，将“人找信息”的传统信息传播模式转向了“信息找人”的新型高效模式。 当推荐算法介入网络空间并与大学生的生活学习产生联系后，能够迎合大学生的兴趣偏好，为大学生提供与其需求契合度较高的信息内容以较大程度地满足他们的精神需求，大大提升了信息流通与配置的效率，节约了大学生筛选信息的时间成本，吸引着大学生对算法推荐的关注与依赖，促进大学生持久性地对互联网及其应用保持兴趣与热情。

但是，算法推荐不仅仅是一套单纯的计算机程序，而是包含“算法、团队及其新闻价值观在内的一整套系统架构”[6]，承载了技术和价值两类逻辑，具有一定的目的性和价值倾向性，而并不是价值中立或无价值观。 尤其是在弱人工智能阶段，不论经过多么复杂的程序和流程的过滤，这种价值负载性也依然十分明显，“建立在用户黏性基础上的智能算法推荐可以在不知不觉中影响和改变人们的认知习惯和行为方式，形塑人们对外部世界的观点和看法”[7]。 这样，算法推荐能够对大学生个人进行赋值，对大学生思维模式、思想观念进行操纵和控制，消解大学生的主体性，潜隐性地改变着大学生的思维方式、生活方式、娱乐方式，影响着大学生精神需求的进阶性发展。 同时，受商业资本逻辑的影响和利益的驱使，技术开发者在进行算法程序设计时往往为了迎合大众偏好，一味地以流量为王，缺失对信息的把关，导致技术理性僭越价值理性，在满足大学生精神需求的同时也使其陷入了精神家园荒芜的风险之中。

(三)以多样化的信息传播平台为依托

随着移动互联网络与智能手机等移动智能设备的普遍普及，各式各样的应用程序、客户端异军突起，承载着大量信息流量，遍及人们日常工作、学习、生活等领域，发挥着传播传递信息的重要作用，是信息传播的重要平台，是连接人与信息的中介桥梁。 算法推荐以一种程序模型的形式现实存在，其本身并不能自发完成数据的抓取、分析、推送等一系列任务，而必须被置于计算机系统之中进行设定程序的运行，并通过相应的信息传播平台实现自身的现实价值。 在互联网媒体市场化发展的大背景下，算法推荐已被广泛地运用于媒体的商业化发展之中，悄无声息地渗透进了人们的日常生活，以多样化的信息传播平台为依托深刻地变革着传统的信息推送方式和大众的信息获取方式。

大学生作为网络原住民一代，处于无时不网、无处不网的状态，偏爱于在网络世界寻求自我精神需求的满足。 他们对网络信息技术有一定的掌握，对新生事物具有较强的接受能力，能够快速地掌握各类网络平台的运用并迅速入驻，留下用户信息与媒介运用足迹。 当前，大学生常用的今日头条、腾讯新闻等资讯平台，微博、微信等社交平台，抖音、快手等短视频娱乐平台都纷纷利用算法推荐进行信息分发。 因此，当大学生在多元信息传播平台活动时，算法推荐能够实时捕捉大学生在平台中留下的微观化数据痕迹并进行智能化地分析处理，进而向每个不同的大学生个体进行个性化信息推送，使得大学生不可避免地受到算法推荐的影响。 从目前现实运行来看，算法推荐在各信息传播平台主要通过内容推荐、协同过滤推荐、热点排行推荐和组合式推荐等四种方式进行信息分发，即能够根据大学生的信息阅读痕迹推测出他们的兴趣偏好，从而推送与其需求高度吻合的信息内容；根据大学生的位置、性别、年龄等私人信息划分出兴趣相似度矩阵和社群并映射到相似用户，从而对相关用户群体进行信息推送；根据大学生对信息的关注度而对信息进行热度排序并以其为依据进行全场域消息推荐；也能够通过多种算法推荐模式的交互并用以满足大学生对多元化信息的个性化需求。 由此可以看出，算法推荐在多元信息传播平台的渗透对大学生精神需求的影响具有宽领域、全方位的鲜明特点。 同时由于各类信息传播平台多利用组合式算法推荐模式以提升信息配置的精准性和有效性，这就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用户黏性，也进一步强化了算法推荐对大学生精神需求影响的深刻性。

二、算法推荐时代大学生精神需求面临的现实困境

随着人工智能技术的迭代，算法推荐能够越来越精准地为每一个大学生个体配置其所需要的信息资源以满足他们个性化的精神需求。 但算法推荐也对大学生求知需求、情感交往需求、文化审美需求、价值信仰需求等方面产生了负面性影响，阻碍大学生精神成人。

(一)信息分发的私人订制性催生求知需求的弱化风险

亚里士多德认为，“求知是人类的本性”[8]。青年大学生处于求知黄金期，更需要保持对知识的孜孜渴求以获得不断的成长发展。 在人工智能时代，与传统信息生产与分发的统一性相比，算法推荐以其实现的信息与人的对标式分发，将人从海量化信息流的困囿中解放了出来。 但是，算法推荐根据大学生主体的差异化需求而进行的个性化信息配置，构成了信息分发的“私人订制”局面，不可避免地催生了大学生求知需求的弱化风险。

一方面，个性化信息分发窄化了大学生求知需求的内容。 当大学生在探索知识的过程中利用互联网平台对其所需要或感兴趣的内容进行反复检索和浏览时，会在这部分内容或主题方面产生较大的关注度和点击量。 此时，算法推荐将会在对数据进行标签化处理的基础上筛选和过滤出大量与大学生所需内容相关联的信息并对大学生进行专属化推送分发。 在这一过程中，算法推荐遮蔽了其他无关或弱相关信息在大学生视野中的呈现，实际上暗藏着信息传播者对大学生进行的特定信息的强制性灌输，使大学生不得不接受某一类信息而被动忽视其他类的信息。 这样，大学生将优先关注到自己所需要或感兴趣的相关内容，导致接收到的信息内容单一，信息范围窄化，既阻碍大学生在增长知识的重要时期涉猎到多层面、多样化的知识内容以丰富自身的知识体系和拓展自身的思维视野，也阻碍了大学生对多样化信息的自主选择，削弱了大学生的信息选择与判断能力，限制了大学生在多元信息的思考碰撞中进行思维发散和创新创造，限制了大学生求知需求内容的丰富性发展。

另一方面，算法推荐对大学生求知偏好的一味迎合压抑了大学生的求知欲望。 当代大学生尚处于发展上升时期，还不具备成熟的思维模式和稳定良好的行为方式。 如果算法推荐一味迎合大学生的需求偏好，长期对其进行有针对性的信息投喂，一部分大学生将会产生思想惰性，对算法推荐产生依赖心理，容易倾向于只关注自己感兴趣的内容，或止步于当下需求的满足，不愿意自主选择不感兴趣或不需要的信息而甘愿将自我封闭于“信息茧房”之中，从而导致求知需求或兴趣逐步固化，隔断了求知需求层次的提升与深化；一部分大学生虽然具有对知识进行无限探索的欲望，但为了进行更深入的知识探索，他们将耗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以寻找出被算法推荐遮蔽的那部分重要信息，这就容易消耗大学生求知的耐心与信心，进而引发信息选择上的焦虑与不适，遏制大学生对未知知识的主动求索，影响大学生对知识的渴求保持长久的热情。

(二)信息传播的聚落效应加剧情感交往需求的圈层化运动

新时代大学生有着强烈的情感表达诉求。 在互联网时代，他们从自身的情感交往需求出发，依托网络特有的虚拟性和时空超越性，在网络阵地中将具有相同或相似情感偏向、兴趣旨向、思想观点、价值观念的主体聚集起来，自主地构建起了各式各样的网络圈层，形成了情感抒发和人际交往的新场域，推动了情感交往需求呈现出圈层化的运动态势。 信息传播的聚落效应是指算法推荐在信息传播过程中将具有相同或相似兴趣偏好、价值诉求的主体聚集起来的反应。 这一反应也引起了同质性圈层聚合与异质性圈层排斥这两方面的交互运动，加剧了大学生情感交往需求的圈层化运动。

一方面，信息传播的聚落效应促进了同质性圈层的聚合。 在算法推荐“千人千面”偏好原则和“过滤气泡”的影响下，具有相同或相似志趣的大学生，不仅会接收到相同或相类似的信息推送，其本身也会产生相同或相似的信息浏览记录，从而能够在网络空间中自觉自主地聚合到同一个圈层之中。 这种聚合或是形成了新的情感交往圈层，或是扩大了既有的圈层，能够加强大学生的身份认同，强化大学生对自身所处圈层的归属感，进而增强圈层内部的团结性和凝聚力。 因此，同一性质的圈层或自身越发巩固处于相对独立的运行态势，或相互吸引融合形成一个新的更大的圈层。 在算法推荐时代，同质性圈层都能够产生出越发强烈的同频共振，强化算法推荐的影响作用。

另一方面，信息传播的聚落效应加剧了异质性圈层的排斥。 随着算法推荐越发精准性和个性化的信息推荐，同质性圈层中大学生群体之间持有的思想观点、价值观念、态度立场等将不断趋于一致并被不断放大突出，圈层内部小众化的话语体系和独特的交流方式也逐步形成并趋于完善，而异质性圈层与圈层之间固有的根本性差异也将进一步扩大化，交流表达方式的流通性也进一步受限，从而造成了圈际之间的价值分化和交往隔阂。 各圈层中的大学生只愿意接收自己关注或能够被关注到的信息而沉浸于本圈层的信息舒适圈中，只偏爱于在本圈层内部进行互动交往，抗拒和排斥异质性圈层成员相互间的信息交流和情感交往，形成了一种相对封闭的自我隔离状态，勾画了异质性圈际之间分离加剧的样态。

总之，在算法推荐的影响作用下，大学生同质性圈层在不断地增加、扩大和巩固，异质性圈层之间也在不断地相互拒斥，圈际之间的相容性不断降低。 长期沉浸于同质性网络圈层之中的大学生，不仅会因圈层间的阻隔而感受到孤独和疏离，而且也会因与现实世界的脱节而在现实生活中感受到落寞和沮丧，从而使自身在情感交往需求得到一定程度满足的同时又陷入新的情感交往需求困境之中。

(三)信息解构的泛娱乐化生发文化审美需求的浅表性危机

文化审美需求是主体运用感性与理性对客观对象进行能动地感知、体验、鉴赏以形成相对独立的精神感受和情感体验的内在需要。 健康高雅的文化审美需求满足能够促进主体在与客体的精神交流中确证自身的本质力量。 在算法推荐时代，为了充分迎合网络消费者的需求，更多地抢占他们碎片化的时间，网络媒体往往使用简单、通俗、新奇的议题设置和调侃、恶搞、反讽的话语表达对原本客观、完整的事件真相进行信息解构以博人眼球，借助算法推荐精准快速性地推送分发被解构后的信息内容以增强影响力度，从而放大了网络空间的娱乐属性，营造了浓厚的泛娱乐化氛围，打造了泛娱乐主义肆虐的温床。 在信息解构泛娱乐化的浸染下，大学生文化审美需求也逐步陷入浅表性的危机之中而不自知。

一方面，大学生于泛娱乐化世界的狂欢中弱化了文化审美能力。 算法推荐能够投其所好，将信息解构之后产生出的泛娱乐化内容与网络用户的偏好进行精准有效对接，于无形之中建立起了娱乐致瘾机制。 同时，在资本逻辑的推波助澜下，算法推荐会持续不断地进行新鲜内容的输出，使网络空间随时都充溢着无数娱乐热点，也使用户不断接受着高饱和的感官刺激，强化了用户对算法推荐的依赖以及娱乐致瘾机制对用户的影响力。 青年大学生对艰深难懂、枯燥晦涩的信息内容本身就带有一定的畏惧和排斥心理，更愿意享受泛娱乐化的狂欢，享受外在的、片面的、瞬时的精神快感，渴望在算法推荐打造的娱乐拟态环境之中释放自我。 如果大学生长久地沉浸于这种娱乐性、浅层次、庸俗化的文化范围中，他们将逐渐失去对文化的思考力和判断力，文化品位和审美能力的提升将受阻而呈降低趋势，甚至出现戏虐性的以丑为美等文化审美异化的现象，颠覆了文化审美原初的崇高价值意义，从而不断将自身文化审美需求推向肤浅、空洞、低俗化的深渊。

另一方面，高尚文化于泛娱乐化信息的挤压中消解了对大学生审美文化需求的价值引领权威。大学生文化审美需求层次的提升不仅取决于大学生主体内因因素，也离不开高尚文化的外部价值引领。 但是，在算法推荐时代，高尚文化因其本身特有的思想性、深刻性在大学生中的接受度较低，因而也被算法推荐所冷落和忽视，难以得到高频率的推送和高程度的关注，在网络空间中供需不足，影响力不佳。 同时，高尚文化通常依托主流媒体平台进行传播，但主流媒体平台的生存空间正不断被植入了算法推荐技术优势的泛娱乐化信息传播平台所挤压，直接导致高尚文化的传播空间减小，传播时间减少，传播内容压缩，传播效率低下，导致高尚文化在大学生群体中的覆盖面不足，引领力不强，面临着文化“空场”危机。 因此，在繁杂的算法推荐舆论场中，高尚文化将难以充分发挥对大学生文化审美需求的价值引领作用，而大学生自身也缺乏自主接触高尚文化的主动性和积极性，导致他们的文化审美需求将难以抵御泛娱乐化的强势攻击而落入浅表性的困境之中。

(四)信息把关的权力转移导致价值信仰需求的失序失落

价值信仰需求是主体对某种价值观点、信念信仰持有稳定的认知并以此支配其个人行为的内在需求。 科学崇高的价值信仰需求是类属于人的一种高级别的精神需求，是大学生追求生命质量提升和人生价值实现的强大的精神力量。 在算法推荐视域下，信息的把关权力从传统媒体人的手中转移给了智能机器和广大网络用户，致使人工把关的价值预设和主观导向正被逐步消解，用户的主观意志正被不断放大，信息本身的质量和价值也在被不断忽视，造成了信息把关一定意义上的缺位状态，不可避免地对大学生树立正确的价值观念和崇高的信念信仰产生一定的负面影响，使大学生价值信仰需求面临着失序失落的挑战。

一方面，信息把关的权力转移稀释了社会主流价值的正向引导意义。 算法推荐依靠冰冷的技术把关，对信息的价值判断以大众的偏好为依据，带有强烈的主观性色彩，遮蔽了信息本身蕴含的事实理性，使得网络信息的品质无法得到相应保障，各种各样的信息良莠不齐。 而用户“常常是猎奇心重，对低俗内容较为敏感，这类低质量信息往往点击率较高”[9]，这就导致其中引人注目的低质量、低俗化、负面性信息在算法推荐参与的舆论发酵中占比越来越高，最终凭借量的优势占据舆论中心。这样一来，舆论场众声喧哗，网络生态污秽不堪，社会思想文化领域面临着一定程度的价值失序，高质量的、与社会主流价值观念相契合的正面信息式微，难以在大学生的价值判断和行为选择中发挥正确的价值导向作用。 与此同时，大学生的主观意志将被放大，主观性思维不断增强，越来越注重用自身的情感、情绪、态度等主观因素代替客观理性进行信息的价值判断，逐步失去了对社会主流价值的坚守与追求，陷入了价值观迷茫的困境之中，从而最终引发大学生价值信仰需求的失序失落问题。

另一方面，西方价值渗透侵蚀着大学生价值观念和信念信仰。 随着意识形态斗争在网络空间中的愈演愈烈，西方资本主义势力借助技术和资本优势，在“算法黑箱”的掩护之下，将蕴含资本主义价值观念和价值导向的思想意图掺杂在算法推荐技术的设计运用中并以算法推荐运算逻辑的形态呈现出来，使资本主义性质的价值渗透外显为貌似客观中立的信息智能推荐的结果。 当算法推荐将信息把关权力让渡给技术和大众之后，并不能有效地过滤出带有西方意识形态观念和政治图谋的信息内容，甚至还会被别有用心者利用而成为这些信息传播的助推器。 当代大学生“在个人与国家关系以及对国家主导价值观的认知上表现出耦合与张力并存的认知模式”[10]，即从总体上看他们多元开放的价值认知并不违背国家主导价值观的思想内核，但是也存在消解国家主导价值观的认识倾向，不排除在特定情境下撕裂国家和民族认同的可能。因此，当西方价值渗透融入算法推荐并对大学生进行精准化传播时，将悄无声息地西化、分化着大学生的思想观念和价值观点，加剧大学生对国家主导价值观念的不认同倾向，不断瓦解大学生对我国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认同，侵蚀大学生对马克思主义和共产主义的信念信仰，消磨大学生价值信仰需求的正当性与崇高性。

三、算法推荐时代大学生精神需求困境的应对之策

面对算法推荐时代大学生的精神需求困境，必须从多维度着手，将算法的治理与大学生的教育引导相结合，既要推动算法推荐技术优化升级，促进主流价值内容主动融入算法，也要提升大学生算法素养，引导大学生积极运用算法推荐助力精神需求的合理满足。

(一)推动算法推荐技术优化升级，打造适应大学生精神需求的清朗空间

算法推荐技术对大学生精神需求带来的现实困境在相当大程度上是由技术自身发展的不完善造成的，能够通过技术本身的优化升级进行消弭。而算法推荐技术的优化升级必须实现内外统筹，在技术内部进行自我革新，在技术外部进行运行监督。

第一，革新算法推荐的技术逻辑。 算法推荐应该转变对用户偏好无限迎合的思维定式，根据用户的注册信息率先进行用户身份识别，划分区别出青少年群体一类，在满足他们个性化需求的同时，针对该类群体反向地进行相应的议题设置，增加推送其不感兴趣、不喜欢、不关注但需要他们接触的信息内容，尤其是一些被大学生忽视的优质内容和正能量信息，引导他们积极关注并参与到相关问题的讨论和思考之中，扩大大学生的兴趣范围，拓展大学生的思维视野，丰富大学生精神需求的内容和形式。 与此同时，算法推荐不能只遵循纯粹的技术逻辑，还必须兼顾价值的正当性与合理性，将坚持正确的舆论导向和关照用户的公共利益作为核心法则，将价值理性嵌入并贯穿至算法推荐技术开发设计的全过程，并用价值理性统摄算法推荐技术的工具理性，力求使算法推荐技术实现技术逻辑与价值逻辑的统一，营造良好的算法媒体生态。

第二，健全算法推荐的信息把关。 在弱人工智能时代，算法尚难以凭借纯粹的技术力量对各类网络信息进行独立的价值判断，需要具有主观意识的人类主体参与信息的把关与决定，将算法审核和人工审核结合起来，形成人机联动的信息把关机制。这一机制的实际运行既需要在算法推荐技术逻辑革新的基础上，充分利用好算法推荐的技术优势，通过技术屏障阻隔一部分不合格的信息内容进入初始推荐流量池，在技术的第一道关口上严格把控信息的流入；也需要不断提升职业把关人的专业素质和责任意识，教育引导他们贯彻质量为王的信息理念，恪守严明的信息准入和审核制度，通过人为编辑置顶有价值的信息内容、人为降低低质量信息的热度、人工剔除糟粕信息等方法，对被选入算法信息池中的内容进行二次的把关和审核，及时纠正阻断算法技术出现的内容筛选偏差问题，力争用职业把关人对信息正确的选择和判断弥补算法的技术理性缺陷，以期在人机互补的基础上净化算法推荐的信息内容。

第三，加强算法推荐的外部监管。 伦理道德和法律法规是对算法推荐进行监督保障的两种约束形式。 算法推荐平台应该在社会已有的普遍伦理规则、新闻伦理原则基础上，根据算法推荐的特殊性，构建包括尊重生命、尊重客观事实、尊重个人隐私等内容在内的伦理道德体系以形成对算法推荐的软性约束。 同时，国家和政府应该提高立法效率，对算法推荐自身及其运用过程中可能出现的法律问题进行前瞻性的专业预测、对已经出现的法律问题进行专业界定，加快进行相关法律法规以及包括规章制度、司法解释等在内的法律形式的制定与完善，提高相关法律法规的可操作性和实效性，加强法律法规对算法推荐的硬性约束。 此外，算法推荐相关技术从业人员掌握着算法的核心技术，一定意义上控制着算法的生存命脉。 必须加强此类相关人员的伦理道德教育和法律法规教育，引导他们形成算法推荐伦理道德意识和法治意识，自觉遵守算法推荐伦理道德体系和相关法律法规，从源头上推动算法技术的优化升级，把控算法推荐的社会影响。

(二)促进主流价值内容主动融入算法，着力引领大学生精神需求

社会主流价值符合社会发展要求，契合人的全面发展需求，在社会价值体系中占据着主导地位。促进主流价值内容主动融入算法，能够充分利用算法技术优势扩大主流价值内容的影响，促进正能量的思想价值意识占据网络意识形态阵地，从而引领大学生精神需求朝着积极健康的方向深化。

第一，更新主流价值内容的传播平台。 主流价值内容对算法推荐的主动融入需要以一定的媒体平台为支撑，依托相应的媒体平台进行内容传播。一方面，主流媒体平台是主流价值内容传播的主阵地，应该推动传统平台运转模式的算法技术转型，将平台建设与算法技术进行深度融合，使算法技术更有效地服务于主流价值内容的传播，从而巩固主流媒体的权威地位，增强主流媒体对大学生精神需求的价值引导作用。 另一方面，其他非主流算法媒体平台在资本利益的驱动下往往能够更快更敏锐地把握住大学生的精神需求，会率先植入最新技术实现媒体平台的升级以保持自身在信息传播效度中的领先地位。 主流价值内容的传播应该在这类媒体平台中开辟一方驻地，使自身的优质内容优势与平台的信息传播优势有效衔接，提升主流价值内容的传播效率和舆论引导力，并通过在这类媒体平台中塑造一批坚持正确价值导向的大学生网络意见领袖，扩大主流价值内容在大学生中的影响力，同时也抑制不良信息内容的传播及其对大学生精神需求的负面影响。

第二，激活主流价值内容的生命力。 主流价值内容对算法推荐的深度融入，不能仅仅依靠外部媒体平台的支撑，也不能只流于普遍泛化的传播，而应该增强自身的生命活力，保持内容的供给与大学生精神需求满足之间的动态平衡。 一方面，要利用算法推荐平台，了解日常状态下大学生主体的兴趣偏好和需求，根据大学生差异化的喜好需求对主流价值内容进行个性化的专属包装定制以突出内容的层次性与丰富性，增强内容的感染性与共情性，提高大学生对主流价值内容的接受度。 另一方面，要实时掌握大学生的思想状态和情感诉求，善于抓住大学生萌发精神需求发展需要的关键节点和重要时机，及时调整相应具体的主流价值内容的输出以及时回应大学生的思想困惑和满足大学生的心理需求，增强大学生对主流价值内容的认同感。

第三，优化主流价值内容的传播方式。 主流价值内容应该顺应算法推荐表达传播信息内容的特点，转变以宏大叙事性传播为主的陈旧方式，采用大学生喜爱的个性化的网络话语表达，通过文字、图片、短视频、表情包等多种方式对主流价值内容的强大说理进行生动具象的转译，并为大学生营造一种沉浸式的算法推荐文化场域，从而使主流价值的理性内容在这一场域中以视觉化、趣味化、生活化的感性叙事方式鲜活地传播给大学生群体，增强主流价值内容对大学生的吸引力与引领力。 但是，无论何时何地、出于何种目的、通过何种方式对主流价值内容进行传播，都必须以质量第一和内容为王为根本原则，防止为了博得大学生的关注而对内容进行肆意解构、篡改以曲解、亵渎内容原有的意义与价值，防范泛娱乐化、资本主义化等不和谐思想因子对主流价值内容的荼毒，坚持向大学生传达完整准确的内容意义，坚持以正确的价值导向和深刻的思想内涵引领大学生精神需要。 这是优化主流价值内容传播方式的根本性前提。

(三)提升大学生算法素养，引导大学生运用算法推荐助力精神需求满足

算法推荐开发运用的本意在于为人类美好生活服务。 大学生必须挺立起主体性，提升自我的算法素养以驾驭起算法推荐，使算法推荐成为满足自身精神需求助推器。

第一，提高大学生的算法认知素养。 大学生若要熟练地运用算法推荐为合理满足自身精神需求服务，自觉地防范、抵制算法推荐对自身精神需求产生不良影响，必须首先认清算法推荐的真实面孔。 这就需要主动揭开算法推荐中存在的“信息茧房”、“过滤气泡”、“算法黑箱”等现象的神秘面纱，揭秘算法推荐场域中泛娱乐化盛行、价值无序等现状的危害，引导大学生对算法进行科学解读，使大学生真正认识到算法推荐技术设计、运行的逻辑机理，认清算法推荐在信息传播与信息把关中存在的漏洞与不足，并以批判的眼光和审视的思维看待算法推荐，从而提高对算法推荐的理性认知程度和能力，增强对算法推荐的警惕心理和风险防范意识。

第二，深化大学生的信息鉴别素养。 大学生若想在海量的信息流中提取出有质量的内容以积极满足自身的精神需求，必须学会有力地鉴别信息。一方面，要提升大学生甄别信息真伪的能力，引导大学生结合自身的生活经验和知识学识，对算法推送而来的信息内容保持批判的态度和求证求实的思想意识，运用科学合理的方式方法自觉独立地对内容进行全面质询，对信息进行系统分析，客观理性地辨别信息真伪，理清是非真相，不盲目追求流量，不轻易相信流言。 另一方面，要提升大学生的价值判断能力。 明确价值判断标准是做出正确价值判断的前提条件。 在现时代，引导大学生做出正确的价值判断首先就需要引导大学生树立正确的价值标准，需要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涵育大学生的价值观念，凝聚大学生的价值共识，使大学生能够在现实中根据信息是否合规律和合目的做出正确的价值评判，并通过实践的历练逐步提升价值判断能力以不断获取到更有价值的信息。

第三，提升大学生的算法运用素养。 大学生应该成为算法技术的主人，善于运用起算法推荐技术满足精神需求，丰富自身的本质力量。 一方面，要提高大学生信息获取的主动性，引导大学生主动利用互联网搜索不同类型的信息内容而不是完全被动地等待算法推荐的信息投喂，同时既关注自身所处圈层的信息动向，又积极参与整个网络空间及现实社会的信息交流与人际互动，戳破算法推荐的“信息茧房”，打破圈层社交的封闭区隔，通过多种渠道主动地获取更丰富的信息内容以满足多样化的精神需求。 另一方面，引导大学生提升自身的信息阅读品位，理性地选择高质量、有价值的信息内容进行浏览、评论、转发，果断剔除摒弃信息糟粕，积极推动正向信息的传播与积极价值的传导，从而提升优质信息内容的流量热度，降低低质量信息内容的点击率与关注度，由此增加算法推荐向大学生推送高质量信息内容的几率，促进算法推荐场域形成良好的信息循环生态链，为大学生精准快速地获取有价值的信息内容提供良好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