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数据挖掘探讨中药复方治疗肺癌恶性胸腔积液用药规律

周河燃 黄 挺

肺癌是目前世界上最常见的恶性肿瘤，其病死率高居我国恶性肿瘤首位。全球每年新发肺癌病例约180 万，其中75%肺癌患者就诊时已至中晚期，无手术根治指征，5 年生存率不足20%[1-2]。恶性胸腔积液（MPE）是晚期肺癌最危重的并发症之一，严重影响心、肺等脏器功能[3]，可致呼吸衰竭、循环衰竭，短时间危及生命，肺癌并发MPE 中位生存期约为3 个月[4]。西医治疗肺癌MPE 的方法主要为胸腔穿刺引流术、胸腔药物灌注治疗等，虽可相对缓解患者症状，但尚有毒副反应大、耐受性差、复发率高等弊端。目前已有众多研究表明，中医药治疗该病具有增效减毒、延缓复发、改善预后等显著优势，并可贯穿肿瘤综合治疗的各个阶段，本文通过数据挖掘技术，对中药复方治疗肺癌MPE 的核心药物及组方规律进行分析，以期对临床精准化用药提供有益思路。

1 资料与方法

1.1方药来源 本研究以“中国知网数据库”“万方数据库”“维普数据库”“中国生物医学文献数据库”为检索数据库，以“主题检索”为检索方式，检索词包括“胸腔积液”“胸水”“肺恶性肿瘤”“肺癌”与“中医”“中医药”“中药”等，以“1990 年1 月1 日至2020 年12 月31 日”为检索时限进行检索。

1.2纳入标准（1）中药治疗或中西医治疗肺癌MPE 疗效显著的临床研究文献；（2）处方为内服方药，方物组成、剂量加减明确；（3）有具体疗效评价标准，主要标准为MPE 缓解率，次要标准为临床证候改善率。

1.3排除标准（1）转移性肺癌或其他恶性肿瘤合并MPE 的临床研究文献；（2）使用中药注射剂或中药外治法的临床研究文献；（3）处方中药物为中成药。

1.4数据处理 先将药物的名称、性味、归经以《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5]《中药学》[6]为标准行规范化处理，将同一药物不同别称及不同炮制方法皆统一为同一药物。

1.5数据分析 使用Excel 软件建立数据库，对用药频次、药物类别、四气五味、归经等进行描述性分析，通过Apriori 分析方法对常用药物、核心药物进行关联规则分析。

2 结果

2.1文献纳入情况 检索文献共3150 篇，通过NoteExpress 软件剔除重复文献806 篇，阅读标题、摘要后剔除2120 篇，阅读全文后剔除153 篇，最终纳入71 篇文献，涉及药方71 首。

2.2药物频次统计 共涉及141 味中药，总计用药频次774 次，应用频次最高的中药为茯苓，共50 次，表1 为出现频次前20 味中药。

表1 治疗肺癌恶性胸腔积液前20 味中药使用统计表

2.3药物类别统计 共涉及16 种功效类别，排名前三的药物类别为补虚药、清热药和化痰止咳平喘药。见表2。

表2 药物类别统计表

2.4药物四气五味、归经统计 对药物分析发现，四气以寒性为主，其次是温性。五味以甘味为主，其次是苦味。药物归经以肺经为主，其次是脾经、胃经、肾经。见表3-4。

表3 药物四气五味统计表

表4 药物归经统计

2.5常用药物组合 基于关联规则Apriori 算法，当支持度设定为30%，置信度为0.9 时可分析得出常用药物组合共26 个，其中包含7 味中药，即茯苓、葶苈子、白术、黄芪、大枣、甘草、桂枝。将支持度设置为50%时，可得出核心药物即葶苈子、白术、茯苓。详见表5 和图1-2。

表5 支持度为30%时的高频中药组合

图1 支持度为30%时组方规律分析网络展示图

图2 支持度为50%时核心药物组合网络展示图

2.6药物组合关联度分析 基于关联规则Apriori算法，分析得出2 味药、3 味药、4 味药之间的药物关联规则，置信度越高表明药物同时出现的概率越大。见表6。

表6 支持度为30%时的关联规则分析

3 讨论

3.1中药性味、归经规律 传统中医典籍中虽无肺癌MPE 之病名，但根据患者症状、体征等可其归于“悬饮”“痰饮”等范畴。《金匮要略》首次提出悬饮之病名，并主张“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的核心治法[7]，即“温阳以化饮，调气以和之”之法。根据研究数据可知，治疗肺癌MPE 的中药四气、五味以温性药、甘味药、辛味药为主。辛味能散，具有行气散寒之效，甘味能补，具有和中补益之效，辛甘合化，则助阳以散寒，甘温合用，则温阳以益气，正符合“温阳以化饮，调气以合之”的治法。与传统悬饮病不同，肺癌MPE 具有生长迅速、迁延不愈等癌毒内盛的特点，故治疗上须因病制宜，常加用清热解毒、抗癌散结之品，解毒抗癌以治其标，此类药物性味多为苦寒，故在统计中药四气五味时，寒性、苦味药物出现频次亦较高。

《素问·经脉别论》曰：“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水精四布，五经并行。”论述了人体正常水液代谢主要依赖于肺、脾胃、肾三脏功能，若此三脏功能失调，则水液停聚而成饮，饮停于两胁，咳喘引痛故发为悬饮。故治疗药物归经主要为肺经、脾经、胃经和肾经。

3.2中药类别规律 该病核心病机以正气亏虚、癌毒内盛、痰饮内停为主[8]，故治疗肺癌MPE 的药物类别主要以补虚药、清热解毒药、化痰止咳平喘药、利水渗湿药为主。其中补虚药以补气药为主，清热药中多为清热解毒药，补虚药常与利水渗湿药相须为用，因此治疗肺癌MPE 应以补虚扶正、益气行水之法以治其本，佐以解毒抑癌，化痰散结之法以治其标。

3.3核心药物分析 出现频次较多的药物有“茯苓、葶苈子、白术、黄芪、大枣、甘草、桂枝”这7 味药物。从中药类别分类来看，茯苓属于利水渗湿之药，葶苈子属于化痰止咳平喘之药，白术、黄芪、大枣、甘草皆属于甘温补气之药，桂枝属于辛温解表散寒之品，表明治疗肺癌MPE 的药物功效以补气扶正、利水渗湿、化痰散结等为主，其中最为关键的是温补肺脾两脏之气。利用Apriori 分析算法，支持度设置为50%时，发现仅留存“茯苓、葶苈子、白术”这3 味中药。依据上述结果，因此治疗肺癌MPE 的核心药物为茯苓、葶苈子和白术。

茯苓甘淡之品，入心、脾、肾三经，具有淡渗利湿、健脾益气之功效，茯苓甘而能补，健脾益肾，培土以制水，淡而能渗，亦善行有形之水，布无形之气也。《别录》就曾记载茯苓善治膈中痰水，亦能调藏气，益气力，保神守中。现代研究证实，茯苓含有丰富的利尿、抗肿瘤等活性物质，故为治疗肺癌MPE 的核心药物。

葶苈子苦寒辛味之品，入肺、膀胱两经，长于泻肺平喘，利水消肿。《本草经集注》曾记载其具有“主治癥瘕积聚……通利水道”之奇效。《本草经百种录》亦曰：“葶苈滑润而香，专泻肺气，肺如水源，故能泻肺即能泻水。”现代医学研究证实，葶苈子富含苄基芥子油等有效成分，不但能够有效杀伤肺癌细胞，而且具有增强胸膜及肺的吸收功能，有助于MPE 的吸收[9]，故为治疗肺癌MPE 的核心药物。

《高注金匮要略》提到：“悬饮旁从胁络，而下传于脾，故皆能使水气在脾也，脾土之阳衰而至水气射之……”，主张悬饮的生成与迁延不愈皆与太阴脾土紧密相关。白术甘味辛温之品，入脾、胃、肾经，《本草通玄》曾载：“白术，补脾胃之药，更无其出右者。土旺则能胜湿，故患痰饮者，肿满者，湿痹者，皆赖之也[10]。”故其尤善补太阴脾土之气，补益中土以修其堤岸，培土制水以治其本，则水无泛滥之虞。现代研究亦证实，白术中含有的白术多糖等物质可以增强机体免疫功能，抑制肺癌细胞增殖并诱导凋亡，可有效治疗肺癌等恶性肿瘤[11]。白术长于补益脾土、培土修堤以治恶水，亦善扶助正气以抑癌毒，抽薪止沸，标本兼治，故为治疗肺癌MPE 的核心药物。

综上所述，本研究对中药复方治疗肺癌MPE 用药进行深入探讨，现归纳出以下用药规律：治疗肺癌MPE 的药物以补气药、清热解毒药为主，其次是化痰止咳平喘药、利水渗湿药，其中补气药多与清热解毒、利水渗湿药相须为用，故补虚扶正、解毒抑癌、利水渗湿为该病核心治法，同时可结合患者临床症状特点，佐以化痰散结、理气健脾、活血化瘀等诸多治法。临证治法众多，但方药难选，通过本研究可知治疗肺癌MPE 基础药物为茯苓、葶苈子、白术。气虚明显者可选用黄芪、甘草、大枣、党参等补益气血之药；胸水量大，水肿明显者可选用泽泻、猪苓、薏苡仁、车前子等利水渗湿之药；癌毒内盛，血性胸水，反复发作者可选用白花蛇舌草、半枝莲、龙葵等解毒抗癌之药；胸闷气促、咳嗽咳痰者可选用桑白皮、半夏、瓜蒌、陈皮等化痰止咳平喘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