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倡议下高等教育对外合作：现状、问题与改进对策——以山西省12所本科院校为例

○董新良 张凯鹏

2016年，为响应“一带一路”倡议，教育部印发了《推进共建“一带一路”教育行动》（以下简称《教育行动》）。《教育行动》围绕开展教育互联互通合作、人才培养培训合作、共建丝路合作机制，提出了与“一带一路”国家合作的重点内容，为高等教育对外合作带来了新契机、新使命和新要求。研判省域高等教育对外合作的现状，厘清高等教育对外合作的问题，对省域推动高等教育对外合作和“一带一路”建设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本研究以山西省12所本科院校为样本单位①，在客观描述“一带一路”倡议背景下山西省高等教育对外合作现状的基础上，分析高等教育对外合作中存在的主要问题，提出省域推进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高等教育合作的改进对策。

一、“一带一路”倡议背景下山西省高等教育对外合作现状

近年来，站在高质量转型发展和现代化建设高度，山西省立足高等教育发展实际，拓宽教育发展思路，推动开放化办学，大力推进高等教育“三个调整优化”②，深入实施“1331工程”③，激发高校办学与科技创新活力，支持高校与国外高水平大学和学术机构开展全方位、多领域的教育合作。省属本科院校与国外高校建立了形式多样的教育合作关系。以12所省属本科院校为样本调研显示，在合作国家分布方面，以英国、德国和美国等西方发达国家为主，韩国、日本等亚洲国家，澳大利亚等大洋洲国家和非洲国家处于次要地位。其中，“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占46%。在合作内容方面，对外合作以“联合培养学生”“留学生交流”“教师交流”为主，还有“中外合作办学”和“孔子学院建设”等。

（一）联合培养学生情况

联合培养学生是高等教育对外合作的主要形式。12所省属本科院校通过签订战略协议等形式，与20个国家开展了联合培养学生合作。从联合培养学生形式分布图（见图1）来看，联合培养学生形式以“X+X联合培养”为主，辅以“交换生”“暑期交流”“学生研学”等形式；从联合培养学生地区分布图（见图2）来看，开展联合培养学生的地区以美国、英国和法国等北美和欧洲为主，东南亚、东亚次之，南亚、西亚和中东等地区最少。

图1 联合培养学生形式分布情况

图2 联合培养学生地区分布情况

（二）来晋留学生情况

留学生交流是高等教育对外开放的重要标志，也是“一带一路”人才培养合作的重要内容。近年来，山西省政府和高校出台留学生政策，营造良好的留学环境，吸引更多国外留学生来晋深造。在政府层面，2016年，山西省政府设立来晋留学政府奖学金；同期，山西省教育厅颁布《山西省来晋留学政府奖学金管理办法实施细则》。截至2020年，共有6所高校入选来晋留学政府奖学金项目。在学校层面，太原理工大学设立“一带一路”留学生奖学金项目，并招收首批“一带一路”国家留学生；山西中医药大学加入“一带一路”高校联盟，为招收“一带一路”国家留学生提供了平台。

（三）教师交流情况

加强“丝绸之路”教师交流、促进学者互访是“一带一路”倡议的重要内容。近年来，山西高校积极参与孔子学院总部国家公派出国教师交流项目，与“一带一路”国家进行密切的交流合作。2019年，山西大学等高校向“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输送多名教师。此外，为加强山西省科学、技术、文化、教育和管理等方面高层次人才的培养，积极促进与世界各国的交流与合作，早在1985年，省政府就推出“省筹资助出国留学项目”，太原理工大学等多所高校派出自然工程技术、农林牧科学、医学和人文社会管理等专业的教师作为访问学者，在美国、加拿大、瑞典、德国、澳大利亚等国家进行学习交流。

（四）中外合作办学情况

中外合作办学是“一带一路”倡议的重要内容，对引领合作方向和领域，培养合作人才具有重要作用。根据教育部中外合作办学监管工作信息平台数据，截至2020年，共有3所高校与国外高校开展了合作办学，其中，中外合作办学机构有2所，中外合作办学项目有2个。从合作国家分布来看，中外合作办学机构和项目集中在德国、英国和美国等发达国家。从合作专业来看，中外合作办学项目集中在国际经贸、机械制造和环境工程等专业。

（五）孔子学院建设情况

孔子学院是加强中国与“一带一路”国家教育文化交流合作，促进中华文化传播的重要载体。截至2021年，山西省在美国、亚美尼亚、东帝汶、阿富汗和牙买加5个国家，共建有5所孔子学院（包含孔子课堂）。其中，山西大学3所，太原理工大学2所。山西大学和太原理工大学与合作国家密切协作，在文化交流和学生培养等方面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促进了中华文化的传播，增进了与合作国家的友谊。

二、山西省高等教育对外合作中存在的主要问题

（一）省级战略统筹规划不足

高等教育对外合作多以学校自发为主，缺乏省级层面的战略统筹规划，主要表现在以下方面。其一，政策引领不足。“一带一路”倡议实施以来，高等教育对外合作的省级层面战略规划和政策还未出台，高等教育对外合作缺乏政策指引和理论指导，合作的经验不足，与“一带一路”国家的合作基本处于自发状态。其二，项目推动不力。高等教育对外合作以学校层面开展的联合培养学生、教师交流等零散、小规模的项目为主，省级层面对外合作项目较少，合作项目的辐射带动效应不明显，省域联动性不高；同时，合作项目的推动与跟进不足，项目成果的转化效果不明显、对双方经济发展的支撑水平不高。其三，合作平台较少。“一带一路”倡议实施以来，高等教育对外合作多是以学校自发为主，省级层面的合作交流平台还比较少，尤其是促进与“一带一路”国家教育沟通、文化交流和科技创新的省级合作平台建设还处于初级阶段，省域高等教育对外合作层次浅、合作松散等问题也比较突出。

（二）合作领域不均衡

其一，合作内容不均衡。从高等教育对外合作规模来看，联合培养学生是主导内容，与中外合作办学、留学生交流和孔子学院建设等形成反差，集聚效应明显，难以为全省高等教育对外合作提供支撑。其二，合作地域不均衡。高校联合培养学生、中外合作办学等合作集中在美国、英国和德国等欧美发达国家，与东南亚、东欧、非洲等“一带一路”沿线发展中国家合作较少，存在合作地域过于依赖西方国家的现象；在合作过程中，高校以“引进来”和“接收”西方先进教育理念与技术为主，自身“走出去”和“输出”不足，存在合作不对等问题。其三，学校分布不均衡。高等教育对外合作以省属重点高校为主，留学生交流、中外合作办学和孔子学院建设等都集聚在省属重点高校，其他高校对外合作项目较少，存在“一头大一头小”现象，同时，省属重点高校对全省高等教育对外合作的辐射和引领作用不强。

（三）合作质量不高

从整体上看，高等教育对外合作还停留在以扩大规模、增加投入为主的外延式发展阶段，存在合作质量不高、合作水平低、合作浅层化等问题。其一，留学生数量逐年增加，留学生的结构不断优化，但留学生的筛选机制单一、人才培养体系不完整、课程设置不合理、管理服务水平低等问题制约着留学生教育的高质量发展，其规模与质量间的矛盾日益突出。其二，中外合作办学质量不高，中外合作办学的课程体系、教学理念、教学管理制度以及教学方法和手段的改革力度不大，难以适应新发展格局下对中外合作办学人才培养的需求。其三，孔子学院的办学质量和水平不高。当前，孔子学院建设存在汉语教学与当地实际需求的脱节、学院的运行和管理不规范以及中华文化与当地文化的融通性不高等共性问题，一定程度上影响着孔子学院人才培养和中华文化的传播，制约着孔子学院的高质量发展。

（四）合作机制不完善

合作机制是影响高等教育对外合作的关键因素。目前，高等教育合作方式以签订战略协议和校际参访交流为主，合作向纵深推进、确保合作内容有效落地的教育合作机制建设缓慢。例如，学历资格框架互通、学历学位互认等联合运作机制，教育磋商、语言协调等教育合作协调机制，跨区域合作质量保障、风险规避、争端处理等教育合作保障机制还未形成，高等教育对外合作“后劲不足”现象较为突出，严重制约着合作项目落地和合作成果转化。

三、省域推进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高等教育合作的对策

（一）加强省级统筹规划

1.加大政策供给。省级统筹制定对外合作政策是推动高等教育对外合作的重要保障。根据教育合作的实践需要，制定专门的政策法规实为必要。例如，出台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教育合作省级行动计划、行动方案，明确合作的重点任务、具体的实施方案、时间表和路线图；出台留学生管理、教师对外交流、合作办学和孔子学院建设等方面的政策，为合作目标的实现、合作项目的推进、合作责任的落实等提供政策依据和指导。

2.加强项目引领。合作项目是推动全省域高等教育对外合作的重要引擎。发挥高校及科研院所在教育合作中的主体地位，以互利共赢为目标，以项目引领为抓手，吸引优秀企业家等社会力量的广泛参与，推动教育合作项目落地，带动全省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教育合作。同时，构建项目运作长效机制，重点在落实合作协议、促进合作过程、评估合作效果等方面加强项目运行和实施的监管与评估，促进合作项目高质高效运行。

3.强化基础研究。基础研究为高等教育对外合作奠定理论基础、提供实践指导。充分发挥高校及科研院所的科研优势，在实力较强和有研究能力的高校或科研院所成立国际教育研究院，以课题研究为引领，面向全省高校、各地市教育局和中小学等单位，设立“一带一路”教育研究专项课题，加大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教育政策、教育体制、教育发展形势等方面的研究，为省域推进与“一带一路”国家高等教育合作提供智力支持和服务。

4.推动平台建设。持续、稳定的教育合作交流平台是解决教育合作层次浅、合作松散等问题的有效途径。其一，打造科技合作创新平台。发挥“双一流”高校学科、专业优势，聚焦重点领域，联合高校、企业、学术团体、教育机构的力量，着力打造与“一带一路”国家科技创新合作平台，推动一批重点实验室、重点研究中心落地。其二，打造区域性教育交流平台。通过举办教育交流论坛、教育展览会等，提升高等教育的国际知名度和影响力，有效推动高等教育对外合作。其三，打造人文交流平台。挖掘省内文化旅游资源，扩大人文领域合作，通过举办文化年、艺术节和特色旅游活动等，促进民间交流合作，为教育合作奠定民意基础和社会基础。

（二）完善教育合作模式

1.改进留学生培养方式。留学生培养是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培养和输送高层次人才的重要途径。应进一步改进留学生培养方式，促进留学生教育高质量发展，打造留学生教育品牌。其一，适当调整高等教育学科专业设置，改进留学生管理模式和教育教学模式，不断提高高等院校与合作院校学科和专业的契合度，吸引更多留学生，尤其是“一带一路”国家的留学生。其二，完善来华留学服务与管理体系。依据《学校招收和培养国际学生管理办法》等相关政策，结合高校实际情况，进一步规范高校留学生工作，改善留学生来华留学的环境，保障留学生的权益，提升留学生对留学的满意度。

2.推动孔子学院内涵式发展。孔子学院是中华文化“走出去”的重要载体，在高等教育对外合作中承担着汉语推广教学和文化交流合作的重要使命。其一，增强孔子学院的文化适应性。孔子学院的建设应以地方需求为导向，制定与当地教育体系相衔接、与当地文化相适应的课程方案，加强与所在国家的教育体系的衔接，满足本土化需求；加强对外汉语教师培训，建设专业化对外汉语教师师资队伍，培养更多国际人才从事汉语教学推广工作。其二，扩展孔子学院非教学功能。加强与当地经济部门的交流和沟通，积极与“一带一路”沿线企业开展语言服务和经贸协助等合作，在推进文化传播的过程中，为国与国之间的教育合作奠定民意基础。

3.加大合作办学力度。其一，从省域整体化、全局化出发，打通省内高校合作通道，整合省内高等教育优质资源，打造高校课程开发和科研共同体；同时，积极引入国外优秀教学理念和优秀教学资源，实现优质教育资源本土化，提高高等教育竞争力，为中外合作办学提供基础。其二，增强“走出去”意识，总结现有合作办学经验，借鉴“一带一路”建设核心省份的中外合作办学经验，结合自身专业特点和办学基础，通过共建国际学院、建立海外大学等形式，向“一带一路”国家输出优质教育资源，提高高等教育的国际影响力。

（三）构建教育合作机制

1.构建学历、学分、资格互认机制。与重点合作国家和院校建立学历、学分、资格互认制度是打破地域、制度阻隔，实现国际教育高效交流合作的重要方式。其一，建立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学分转换系统和学位互授机制，推进高等教育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共同建设。积极开展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学位、学历互授的磋商和对话，在全面了解沿线各国高等教育学制、学位和学分制实施现状基础上，研制科学客观且操作性强的学分转换体系，建立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平等开放的学位互授机制，减少区域内不同国家学生流动的障碍，提高高等教育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吸引力。其二，建立区域性的资格互认框架制度。资格框架制度是沟通学历教育、学位教育和资格证书制度之间的桥梁。积极与合作国家开展教育协商与对话，在共同协商的基础上，改革和完善现有的学历和学位体系，形成与合作国家或地区资格互认框架，为留学生、教师跨境流动，教育合作项目的开展奠定基础。

2.构建教育磋商和协调机制。教育磋商和协调机制是“一带一路”跨境区域合作过程中不同区域及国家间协调战略、政策、规则的重要环节。国家政治、经济发展水平，高等教育发展水平，地区文化差异和语言的多样性是影响山西高等教育“走出去”，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进行深度合作的重要因素。其一，建设教育磋商机制。借助现有双边及多边合作机制，在政治经济建设、教育战略、合作规模和质量、合作需求等方面，切实开展政策对话和人文交流，促进高等教育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合作的有效衔接，提高教育交流合作的质量。其二，建设语言协调机制。扩展双边的跨境语言学习和交流项目，培养高层次语言人才，尤其是小语种人才，减少与沿线国家合作中因语言因素产生的学习交流障碍。

3.构建教育合作风险规避机制。进入后疫情时代，教育合作的不稳定性和风险性随之加大，风险规避在高等教育对外合作中具有重要作用。其一，做好政治经济风险的规避和管控工作。面对世界经济的不稳定性、不确定性，以及单边主义、保护主义蔓延的趋势，要加强对合作区域的政治经济环境评估，积极应对教育合作过程中出现的政治经济风险，防止教育合作带来的不必要损失。其二，做好生物风险的规避和管控。

注释：

①12所本科院校分别是山西大学、太原理工大学、中北大学、山西财经大学、山西农业大学、山西师范大学、山西中医药大学、太原科技大学、太原师范学院、晋中学院和运城学院。

②山西高等教育“三个调整优化”：从学校布局结构、学科学院建设、专业设置三个层次对高校进行调整优化。

③“1331工程”是山西省高等教育振兴计划工程，即坚持“立德树人”一个根本任务；重点学科、重点实验室、重点创新团队三项建设；高校协同创新中心、工程（技术）研究中心、产业技术创新战略联盟三项建设；产出一批标志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