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家谱续千秋
2022-03-22杨成
或许是祖先灵魂在冥冥中萦绕,让我有机会与家谱续上缘分。
1984年冬,我在省委党校二年制大专理论班读书。一日浏览河北日报时,一条短讯跃入眼帘:崇礼县发现《杨业家谱》,已收藏在县档案馆。
我一阵惊喜,自己姓杨,家乡山村杨氏家族人口众多,从小听《杨家将》故事长大,曾为故事中满门忠烈的杨家将喝彩,也为自己姓杨而自豪。
此时,我头脑中掠过一道闪念:沒准《杨业家谱》是从老家发现的?
寒假回县的第二天,我来到县档案馆,拜访馆长。馆长热情接待,我迫不及待地问馆长:“馆中可收藏《杨业家谱》?”
馆长笑着说:“咱馆中收藏的《杨业家谱》,是你本家伯伯杨万通捐来的,说是从你们老家找到的,县政府还奖他五十元钱呢!”
“啊,那太巧啦!”我兴奋地说,“快让我看看。”说着,跟随馆长走进档案室,馆长迅速从书架上取出《杨业家谱》交给我。
看到书,半寸厚;拿到手,半斤重;打开书,毛笔书写的文章编纂有序;阅读书,真是难得的黄金屋。
《杨业家谱》是十六开纸竖版,印书的纸张是那种陈旧的黄表纸。文字用小楷毛笔字工工整整地书写。全书127页,由“世家本纪旧文”“原宗录序”“题词”“杨氏传略”“历朝封秩图”“人物排序”6个章节组成。
手捧《杨业家谱》,我想起了珍藏家谱的老家。
我的老家是紧靠坝头的一个小山村,距崇礼城区25公里。老家榆树湾村与扯旗沟村原来相距1华里,人口增长后两个村就连在一起了。明崇祯年间,山西大槐树移民杨氏三兄弟到此落脚,老大落户扯旗沟村,老二落户榆树湾村,老三落户柳条沟村。这三个村山场广大,水草丰盛,适宜居住和生存,哥仨勤劳肯干,耕田放牧。经过几代人的打拼,杨氏家族人丁兴旺、子孙满堂,约占全村人口的一半。
孩童时期,每逢春节除夕,杨氏后代都要到祖坟前跪拜祭祖,请“云子”回家归位,当时人们把家谱称作“云子”。将家谱写在一张高约二米,宽约一米的大黄纸上,挂在杨家辈数最大的老寿星家的堂屋墙上,摆上供奉的供品、蜡烛、香火,表示对祖先的尊敬,也让他们的灵魂回家过年。
我们这些杨家后代,春节期间每天都要去叩首跪拜,给供桌摆上一些当日的新鲜饭菜。那时年幼无知,只见“云子”上密密麻麻地写着黑色毛笔字,将杨氏家族一辈接一辈地排列下来,但我未曾记住一个名字。
“破四旧”后,家谱不知去向。
20世纪六七十年代,每年春节,扯旗沟与榆树湾两村联合唱大戏。大戏从正月初五唱到正月十五。
所唱的“山西梆子”中,大多是表演杨家将的戏。我们一群发小,成了戏迷,几乎场场不误。几代杨家将喋血疆场、精忠报国的事迹在我幼小的心灵中深深扎根。
成年后,看了一些史书,发现杨家将当年戍边的战场就在山西雁北地区,杨业率众儿郎血战的金沙滩就在山西雁门关外。山西雁北的雁门关、宁武关、偏头关,流传着杨六郎镇守三关的故事;北京居庸关山涧那块隆起的巨石,见证着杨门女将穆桂英点将的英姿。因此,杨家将在家乡一带深入人心,有口皆碑。
捐献《杨业家谱》的杨万通,出身于扯旗沟村,在崇礼公安局当干警多年。1984年秋天,他回老家探亲,偶然间发现《杨业家谱》。他认为《杨业家谱》历经沧桑,能保存下来实属不易,为了永久珍藏,还是交给政府有关部门吧。所以他就将《杨业家谱》交给县档案馆。
翻看《杨业家谱》,我被其中的内容深深吸引。
《杨业家谱》用比较翔实的资料,叙述了黄帝开天辟地以来,杨氏家族起源、繁衍的过程;赞颂了杨业家族几代人为国征战的戎马生涯和累累战功;描述了杨业家族十几代人担任朝廷命官,履职为民的辉煌历史。用大量的笔墨讴歌杨衮、杨业、杨延昭、杨宗保、杨文广祖孙五代英勇善战、前仆后继、精忠报国的英雄事迹。
杨业共生八子:延平、延定、延光、延辉、延昭、延朗、延兴、延玉。六子原名延朗,因避宋圣祖讳,改名为延昭,人称“杨六郎”。六郎骁勇善战、屡建战功,宋朝皇帝封他为征虏大将军。
杨家将的历史,是一段光辉灿烂的历史,众多影视、戏剧节目的宣传,让杨家将的英雄事迹家喻户晓。
海内外的炎黄子孙,对以杨业为代表的杨家将故事耳熟能详。可当北宋被辽金灭亡后,杨家将的后裔却销声匿迹了。人们在传颂杨家将满门英烈的同时,也产生了种种疑问:杨家将是否有子孙传世?其后裔是否依然英雄辉煌……
带着疑问我顺着杨业家谱的线索,查阅了有关史实资料。资料显示,在宋亡元兴八十年后,雍阳瀛西古城(今天津武清)悄然兴起一支杨家将的后裔。这就是以杨业十八世孙杨璟(河西务杨家始祖)为首的瀛西杨家将群体。
杨璟率领这个群体跟随朱元璋起义,南征北战,为建立大明朝立下汗马功劳,并世代保卫大明朝长达280年之久。
在镇守边塞的烽火年代,杨璟之子杨洪是杰出英雄之一。杨洪是杨业的十九世孙,杨洪22岁子承父职,在塞外赤城、马营、独石口、宣化、怀来、大同一带镇守边塞。他守边42个春秋,足迹踏遍塞外的山山水水,经历大小战事数百次。曾任明朝昌平侯、镇朔大将军、宣府总兵等要职。
杨洪70岁仙逝,葬在赤城。在赤城县城东南7公里的寨项山下、青乐岗畔,有一座肃穆庄严的古墓,就是杨洪墓。
历经五百年的风雨剥蚀,虽斑驳陆离,仍气势雄伟、栩栩如生。墓地碑刻林立、字迹可辨,记载着杨洪一生戍卫北国边疆、屯垦良田、建立社学、修筑城堡、宁息边事、为民造福的辉煌业绩。
历史事件有着惊人的相似与巧合,宋朝杨家将大显神威千余年后,在珍藏《杨业家谱》的崇礼南大门——朝天洼村的一片空旷原野上,72年前的那个严冬,炮声隆隆,战火连天,解放张家口的战役在这里打响。亲自指挥这场战役的将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与敌军激战一天一夜,直杀得天昏地暗、敌尸遍野。此役全歼国民党守敌孙兰峰兵团五万余人,为平津战役的最后胜利立下了汗马功劳。
这位将军就是战功卓著的杨成武。
按照《杨业家谱》记载,曾任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长的杨成武将军正是杨业的后代,出自杨延昭一脉。
1996年3月,杨成武将军专程赴山西代县杨忠武祠参观。代县的雁门关,是杨家将守边报国浴血奋战的古战场,是杨家将建功立业的成名地。代县鹿蹄涧村的杨忠武祠,是由杨业后裔主持建造的杨族宗祠,是杨家将满门忠烈的宗祭之地。
杨成武在杨业、佘太君塑像前点燃香火,十分虔诚地叩拜祖先。他高兴地说:“无论是历史,还是演义都很好。杨家将是爱国武将。我们要学习他们那种可歌可泣的爱国主义精神!”并亲笔书写了额匾“天波杨府”!
2012年春天,我将《杨业家谱》复印后装订成册,保存起来,并打算与伯伯杨万通联手续写家谱,随后我们走访了家乡的一些老人。可因年代久远,老人们回忆不起来,没有把现在的家族排序与过去对接上,修编《杨业家谱》一事因此搁浅。
最近,在筹建崇礼民俗博物馆时,我接触了省内外一些研究民俗乡风的专家,他们对《杨业家谱》很感兴趣。因此,我撰写了此篇文稿,借以抒发读史明志的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