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用记叙：行云流水忆往事

仇丽丹

读鲁迅的散文集《朝花夕拾》如同行走于旧时代的街巷，平凡的人物，平凡的故事，都在向你娓娓道来那个年代的人间万象。《藤野先生》是鲁迅为数不多的以人物命名的篇章，也是写老师的，而且是一名日本老师，足以见得藤野先生对鲁迅的影响之大。这篇文章中，作者详写了与先生的交往的几件事，运用了动作描写、语言描写、心理描写等多种方法，其目的就是为了再现当时的情景，让读者对藤野先生有更加清晰的认识。行为至最后一段，我们发现鲁迅却一口气写了好几件事。虽都是一笔带过，但却连贯自然，若行云流水。最后一段也是文章的情感集中爆发点，淡淡地叙说，却将爱憎之情表现得淋漓尽致。《藤野先生》一文正是作者独特的忆往事方法，让平凡的叙说有了更深厚的情感。

1.如何“行云流水”

怎么样讲几件事情连贯起来，是很多初学写作者都遇到的难题。如果是详写一件事，按照事情发展的顺序来记录，倒也能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交代清楚。但是遇到需要略写的内容，处理不好的话会出现语言上的“断层”，严重影响文章的整体性。若叙述的时候能做到“行云流水”，就不会破坏文章的整体性，就会有一气呵成的效果。

要做到“行云流水”，重点就是处理好文章的衔接，“转场”处理好了，就会让读者感觉自然，“行云流水”之感应运而生。把写作当成一场旅行，文章中的每一个素材，就是一处景点。景点应该是一个一个地出现的，可能有你喜欢的和不喜欢的，我们可以根据个人喜好有选择性地重点游览，但不能随意跳开，这样就会显得无序。

法布尔在《昆虫记》中就常用连贯的语言，将所观察的内容记录下来。跟着他的视角，读者可以体会到文字的“行云流水”之感。

“池水通过小小的渠道缓缓地流入附近的田地，那儿长着几棵赤杨，我又在那儿发现了美丽的生物，那是一只甲虫，像核桃那么大，身上带着一些蓝色。那蓝色是如此的赏心悦目，使我联想起了那天堂里美丽的天使，她的衣服一定也是这种美丽的蓝色。我怀着虔诚的心情轻轻地捉起它，把它放进了一个空的蜗牛壳，用叶子把它塞好。我要把它带回家中，细细欣赏一番。”

池水流入田地，因而看到田中的赤杨，赤杨上有小甲虫，蓝色的外衣最吸引人，所以作者很小心地捉起来，放进空的蜗牛壳仔细观察。每一个事物之间都有一定的联系，后一个事物的出场也是在前一个事物的基础上的。我们在文字叙述中，既能感受到法布尔细致入微的观察，也能学习到他巧妙的“转场”艺术。

在《社戏》中鲁迅也有同样的方法，让文章显得连贯自然。

“在小村里，一家的客，几乎也就是公共的。我们年纪都相仿，但论起行辈来，却至少是叔子，有几个还是太公，因为他们合村都同姓，是本家。然而我们是朋友，即使偶尔吵闹起来，打了太公，一村的老老少少，也决没有一个会想出‘犯上’这两个字来，而他们也百分之九十九不识字。”

由年龄相仿写到辈分大小，再由“犯上”一词表现出民风淳朴，为后文的写作奠定了基础。如直接讲民风淳朴，然后再去找相应的事例来说明，就会显得“勉强”，达不到“行云流水”。

衔接事件间的方式并不是唯一的，以事件发展驱动，以关联词词语衔接，以人物情感贯穿等都能起到良好的效果。我们在写作中不拘泥于固定模板，借鉴名家作品的“转场”方法，融合个人的因素，就能形成个人的风格。

2.如何忆往事

写作的时候会遇到不知从何落笔的经历，一旦找到写作思路和方向的时候，也会出现“眉毛胡子一把抓”的现象。只精选需要的素材，与作品无关的简约化或删除。散文写作中，对往事的回忆是必不可少的，选择能触动心灵的往事进行叙写，体现出散文的灵动性。

无论是哪种文体的写作，都会有明确的写作方向和所要表达的中心主题。根据主题的需要，选择合适的素材，将情感融合在素材中，既向读者讲述了往事，也把个人的情感在文字间流露出来。如这一段话：“父亲从北京回来，邻居们过来看他，他高兴地把在北京照的照片给人家看，自个儿也会戴上老花镜欣赏一番。其中有一张照片是父亲最为得意，那是父亲登上长城时照的，旁边还有一行字‘不到长城非好汉’，邻居都夸我父亲，有这样好的女儿。”旅行途中有很多见闻，都记录下来显然是不可能的，选择最能表现主题的素材，辅以语言上的适当修饰，就能起到很好的艺术效果。“父亲”旅游归来，给邻居看照片在情理之中，然后写邻居对父亲的羨慕之情。回忆本来就是一件饱含感情的事，有充满温情的，有充满悔意的，也有充满感动的，作者选取父亲给人看照片的事例，能表现出父亲的快乐，更能反映出我们平时对父亲关注得太少，复杂的情感在平淡的叙述中油然而生。

在选择往事进行写作时会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往事已然成过去了，需要在这几个过去的往事中提取一个中心，以明确的中心（主题）贯穿全文。《西游记》中涉及的小故事是非常多的，为什么我们不觉得零散呢，就是因为全书都围绕“西天取经”的主线展开的。尽管《西游记》中涉及的事件很多，但也不会觉得跳跃感。另一种是确定了主题，再根据主题寻找素材，所选的素材能够体现出主题要求。朱德的《回忆我的母亲》一文中，所选的事例都是与母亲有关，虽然有详有略，事件宽度也大，但都是围绕“母亲”来选材的。因此，在忆往事的时候，精选素材是非常有必要的。合适的素材就能让文章显得“行云流水”，有一气呵成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