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喜相寻 苦难辉煌
——苏东坡独特的人生周期律
2022-03-18饶学刚
饶学刚
(黄冈师范学院,湖北 黄冈 438000)
苏东坡一生是最罕见的坎坷,也是最罕见的壮丽。从沉思到觉醒,从囚徒到英雄,从苦难到辉煌,忧喜相寻。北宋专制皇权造成东坡的政治人生和自然人生是扭曲的、畸形的、奇特的;而东坡坚持“达济穷善”的初心,民为邦本,顽强斗争,终使自己的文化人生和道德人生又是辉煌的、英雄的、千秋的。这就是说,封建皇权专制对于东坡来说,往往是悲喜两重天。既能使他人间如梦、壮志难酬,又能使他被残酷迫害困顿时忽获意外成就,万世永恒。
一、人生周期律的提出及其哲理深蕴
(一)编管黄州,推出人生周期律
神宗元丰三年(1080)一月,苏东坡编管黄州。自从四品太守陡然到虚衔闲职的团练副使(相当于现今的县人武部副部长),这种大起大落的打击,让东坡对士大夫人生有了清醒的认识。元丰四年七月,鄂州太守朱寿昌介绍认识了四川夔州路转运副使董毅夫。五年三月,董毅夫认为朝廷不该讨伐蛮族,自梓漕得罪,罢官东川,归鄱阳,过黄州,作词赠东坡。东坡和《满江红·忧喜相寻》答谢之。鉴于与董毅夫地位相近,人生相似,同病相怜,在答词中,第一次推出了“忧喜相寻”的人生周期律。接着妙用楚王巫山空梦、东汉梁鸿携妻孟光隐居、颜回箪食瓢饮、司马相如不因贫困而受“卑辱”等经典予以解答。答词告诉人们:人的一生起伏无常,不会一帆风顺。从生到死,总是在忧愁与喜悦的碰撞和循环中延伸着生命。这就是人生周期律。
(二)人生周期律深蕴着儒、佛、道哲理
苏东坡一直不断地探索人生。博采儒佛道众家学说,圆通灵活地加以调适。
信儒,但不过于迂腐,以其“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入世思想来务政。“人之有祸福、成败、盛衰、得失、穷达、荣辱、兴亡、治乱,莫非命也。知之由命,则事虽毫铢之微,皆素定也。”(《渔樵闲话录》)“人生不满百,一别费三年。”“细思平时乐,乃谓忧所缘。”(《和子由苦寒见寄》)“真人厌世不回顾,世间生死如朝暮。”(《留题仙都观》)
乐道,但不走厌弃人生之路,以其乘时归化、返璞任天的避世思想来修炼。“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水调歌头》)“夫所为求福而辞祸者,以福可喜而祸可悲也。”(《超然台记》)“百年三万日,老病常居半。其间互忧乐,歌笑杂悲叹。”(《乔太博见和复次韵答之》)
谈禅,但不盲目佞佛,以其看穿忧乐贵贱的出世思想来处世。“佛言:三千大千世界,犹如空华乱起乱灭。而况我在空华起灭之中,寄此须臾,贵贱、寿夭、得失、贤愚,所计几何?惟有勤修善果以升神明,照遣虚妄以识知本性,最为着身要事也。”(《记佛语》)
上述充满着儒佛道人生哲理,表明了苏东坡的祸福非命、生灵不死、视死如归的豁达态度。
(三)人生周期律的显著表征:漫长、曲折、调适、超越
人生忧喜、荣辱、盛衰是轮流、转化、延续的。苏东坡人生周期律是漫长的、马拉松式的,长达千年之久。他整个一生,曲折跌宕,一猛升直到正二品,一陡跌直到零品位,成囚徒。他以深省、达观、自慰、幽默的态度来不断调适。如,在徐州与人议事唱和有结局时,就以“亦不足言,聊可一笑而已”(《与李公择书》)来自慰;在黄州失去地位不自由时,就以“稍从内迁,示不终弃。罪已甘于万死,恩实出于再生”(《谢量移汝州表》)来深省;在杭州道法自然平静闲适时,就以“江山之乐,倾想平生”(《白鹭亭题柱》)来调适;在虔州孤寂离亲陷入无助时,就以“梦里似曾迁海外,醉中不觉到江南”(《过岭二首》)来减压。集中到一点,“抚视《易》《书》《论语》三书,即觉此生不虚过。如来书所谕,其他何足道。”(《与苏伯固书》)
苏东坡的深省、调适、达观、超越,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剂,是自得其乐的人生灵丹智慧,助他神行太保地超越难以想象的时空障碍,减少精神、心理、情感的痛苦与压力。正如林语堂先生所说:“他的一生是载歌载舞,深得其乐,忧患来临,一笑置之。”[1]
二、六起五落的人生周期律
(一)一起——皇上信任,青云直上
仁宗嘉祐二年(1057),苏东坡22岁参加极不平凡的科举殿试,《刑赏忠厚之至论》获满分作文。“学问通博,资识明敏,文采烂然,论议蜂出。其行业修饬,名声甚远。臣今保举,堪应材识兼茂明于体用科。”由于经欧阳修以及朝中重臣元老韩琦、富弼等极力举荐,东坡“名动京师”,“文章遂擅天下”[2]。
唯才是用。苏东坡的首任官职是,仁宗嘉祐六年(1061)十一月,26岁任凤翔府通判官。曾呈《上富丞相书》《上曾丞相书》等六论,提出相关荐贤举能、观书而通万物之理的国策。在凤翔扎扎实实干了将近三年。维护古迹,治理东湖,抗旱求雨,改善漕运,修衙前规,裁决囚禁;创作《凤翔八观》《喜雨亭记》《思治论》。乐享山水园林,内外无挂一身轻。此为东坡首次的理政、交友、写作的顺心惬意时期。
治平元年(1064)十二月,29岁的苏东坡被召回朝廷。连年,得到英宗信任,判登闻鼓院,任太常博士,直史馆,权开封府推官,修撰国史,殿中丞,监官告院兼判尚书祠部郎中。官从六品升至正四品,即从相当于现今的县团级升至中央司局级。神宗熙宁四年(1071)始,上《议学校贡举状》《上神宗皇帝书》《再上皇帝书》,所言“陛下求治太急,听言太广,进人太锐”,“愿陛下结人心,厚风俗,存纪纲”。神宗悉心采纳:“卿三言,朕当熟思之。”
同时,苏东坡隐约地意识到:王安石、吕惠卿对自己心存戒备,阻拦升职,便陷入沉思,主动回避,请求外任。外任,企图以此追寻绕开人生周期律怪圈的新路。熙宁四年十一月外任杭州通判,时年36岁。熙宁七年(1074)十一月外任密州太守,时年39岁。十年(1077)四月又外任徐州太守,时年42岁。元丰二年(1079)四月疾移湖州太守,时年44岁。在以上各地,依然不忘“兼济天下”的政治初心,关切民生,维护人权,推行廉政,兴修水利,改善生态,防洪抗旱灭蝗,修湖铺路,建立医院,赈贫救孤;创作《山村五绝》《饮湖上初晴后雨二首》《超然台记》《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放鹤亭记》等名篇。在基层第一线整整干了九年,一步一个脚印,为官几任,造福八方。政绩多多,深得民心。密州人建“超然台”,徐州人修“黄楼”记念他,皇上嘉奖他治水有功。此为东坡显露智慧才华而伴随被妒忌排挤的时期。
一落——佞臣迫害,惨遭乌台文字狱冤案
“东坡才名震爆一世。故所至倾动,士大夫即在谪籍中,犹皆慕与之交,而不敢相轻。”[3]凡是英才盖世、忠厚直言而誉满天下者,必然会招致谤满朝野,所以忌妒东坡的仇恨者就隐藏在他身边。东坡参与议行新法受阻。王安石最大的失策是用人不当,培养了自己的掘墓人。他那小圈子中的一些政治投机、嫉贤妒能者视东坡为眼中钉,第一个要拔除的眼中钉竟是东坡。神宗熙宁六年(1073)八月,检正中书刑房公事沈括“察访两浙,陛辞,神宗语括曰:‘苏轼通判杭州,卿其善遇之'。”沈括至杭州,把神宗要善待东坡的话忘得一干二净。表面上与东坡“论旧”,实际上偷偷抄录东坡诗篇。回到京师,为了私利邀功,把诗签帖呈进皇上,说诗反上。随后,御史李定、何正臣、舒亶之流以诗陷害东坡入狱,就原于沈括之举。[4]
沈括率先发难,打响了“以言罪人”,“乌台文字狱案”的第一枪。元丰二年七月三日,御史中丞李定状奏:“知湖州苏轼,初无学术,滥得时名,偶中异科,遂叨儒馆,有可废之罪四。”[5]紧接着,御史舒亶、何正臣,国子博士李宜之,知谏院张璪亦言东坡诗文“愚弄朝廷,妄自尊大”。皇上诏御史中丞李定推治以闻,罢东坡湖州,七月二十八日押赴京师入狱。尽管东坡呈《乞郡札子》辩理申冤,但无有公平正义可言,照样被关进御史台审讯103天。
宋代学者周紫芝《诗讞》披露所谓苏东坡乌台诗文案卷20件,朋九万《东坡乌台诗案》披露所谓东坡乌台诗文案札子5件、供状38件。东坡惊恐自己被贬,更忧虑因诗文应酬关系而受牵连的同僚和朋友。《乌台诗案》载有王巩、王晋卿、苏辙等77人“奉圣旨依奏”。神宗虽然爱才惜才,但被佞臣包围,无奈,只好抛弃原则,让李定之流审判东坡。这显然违背了太祖赵匡胤“不得以言罪人”的遗训,开创了“因言获罪”、对士人官吏进行政治迫害的文字案恶例。
全国上下施行营救,太皇太后曹氏先行:“昔仁宗策贤良归,喜甚,曰:‘吾今日又为子孙得太平宰相两人',盖轼、辙也,而杀之,可乎?”[6]同时,王安石、张方平、范镇、苏辙、王安礼、吴充、章子厚等上书皇上。这让苏东坡看到了自身的价值和新生的希望:“此盖伏遇皇帝陛下,德刑并用,善恶兼容。欲使法行而知恩,是用小惩而大戒。”(《到黄州谢表》)
到了元丰五年、六年,苏东坡趁着“闲人”闲散之时,读书,反省,为民服务,大兴善业,躬耕东坡,放浪山水,厚自养炼,撰写《易传》《论语说》,苦中作乐地创建东坡贬谪文化、东坡文化、黄州赤壁文化、东坡养生文化、东坡饮食文化,使之黄州成为东坡多元文化发祥地,大大丰富了中华哲学思想宝库。也许是东坡绕开人生周期律怪圈的兆始。此为东坡善业多多、文艺呈现高峰而仍然充满忧患意识的艰险时期。
(二)二起——太后重用,挑起重担
元祐元年(1086),苏东坡51岁。38岁的神宗驾崩,年仅l0岁的哲宗继位。英宗皇后也就是宣仁皇太后高氏垂帘听政,任用司马光为宰相,尽废新党和王安石变法,史称“元祐更化”。十月,东坡任登州太守,到任5天就被召回京城,陪在太皇太后与幼皇哲宗身边辅政。所有精力花在替皇上起草“行状、奏议、疏文、制勅、乐语”等30多种诏书公文,写了著名的《奉告天地、社稷、宗庙、宫观、寺院祈雪祝文》《端午帖子词》《跋石氏画苑》《书黄鲁直诗后》《论乐》《字说》,逢迎往来。好事多磨难,发亮的宝石是多磨的结果。四年零两个月时间,东坡从戴罪之身跃升为太守、诰命、朝奉郎、礼部郎中、礼部员外郎、起居舍人、翰林学士、知制诰、右史、礼部贡举、中书舍人、龙图阁学士、翰林学士兼侍读等12个官阶。官最高至正二品。此为东坡任官最显赫耀眼而又是危机四伏的时期。
二落——党派纷争,远离是非,自求外任
苏东坡并不因受到太后重用而隐瞒和改变自己的政治观点。他认为王安石的新法有一些已证明是有效的,不可一概废除。这样,他与旧党人物处于矛盾对立状态,陷入旧党、新党夹击中。多次受到诬陷,在朝中难以立足,注定在这场党派斗争中的悲剧命运。一是左司谏朱光庭、侍御史贾易劾东坡题诗怨谤。贾易奏:“轼负恩怀逆,无礼先帝,愿亟正其罪。”[7]二是因“诸党相攻击”。侍御史王觌奏:“哲宗即位,宣仁后垂帘听政,群贤毕集于朝,专以忠厚不扰为治。”“当时有洛党、川党、朔党之语。洛党者,以程正叔(颐)侍讲为领袖,朱光庭、贾易等为羽翼;川党者,以苏子瞻为领袖,吕陶等为羽翼;朔党者,以刘挚、梁焘、王岩叟、刘安世为领袖,羽翼尤众。诸党相攻击而已。”[8]“苏轼、程颐,向缘小忿恶,浸结仇怨,於是颐、轼所相亲善之人,更相诋讦”。“然轼之文采,后进少及,陛下若欲保全轼,则且勿大用之。”[9]这是王觌打的挑事小报告,各打50板,建议皇上“勿大用”东坡,让东坡补外(外任)。
元祐四年(l089)七月,苏东坡外知杭州。在《与王庆源书》中说:“人生悲乐,过眼如梦幻,不足追,惟以时自娱为上策也。”元祐六年(1091)春,作《临江仙·送钱穆父》:“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每个人都是住在世界这间旅店的顾客,到了时间,都得退房走人。
(三)三起——外任三州有功,皇上赞誉
俗话说:树大招风,人直招谤。苏东坡的刚强正直与盖世才华,再一次遭到佞臣们的妒忌与打击。然而有些打抱不平者为东坡鸣冤,望皇上还东坡“新命”,“以成就太平之基”。其中有给事中赵君锡奏上:“苏轼乞外任,遂除杭州,虽圣恩优渥,待轼不替,而中外之望,阙然解体。何者?轼之文追攀‘六经',蹈藉班、马,自成一家之言,国家以来,惟杨亿、欧阳修及轼数人而已。中间因李定、舒亶辈挟私媢嫉,中伤以事,几陷不测,赖先帝圣明,卒得保全。”“岂若使之在朝,用其善言,则天下蒙福;听其谠论,则圣心开益;行其诏令,则四方风动,奸邪寝谋,善类益进。伏望收还轼所除新命,复留禁林,仍侍经幄,以成就太平之基。”[10]不过,墙头草赵君锡后来随人俯仰,遇贾易劾东坡题诗怨谤,亦附和而诋毁之。
苏东坡知杭州,忙于审案,赈灾,办医院,疏浚西湖。两年功劳大大,作《六一泉铭》《圣散子后叙》。元祐六年(1091)元月回朝,当了七个月的吏部尚书,翰林学士承旨兼侍读。尽管政绩绰绰,还是忧喜相寻。只因为敌手贾易、吕大防、刘挚等抱团诬陷,东坡又被迫离京。八月以龙图阁学士知颍州,七年三月以左朝奉郎知扬州。在颍州,冬,久雪,人饥。一日天未明,东坡简召议事,欲出百余千造炊饼救之,遂草放积欠赈济奏;与赵德麟同治西湖;作《奏论八丈沟不可开状》,废掉劳民伤财的水利工程。在扬州,作《以乐害民》,禁停害民一生的万花会。这些于民的悲悯情怀,均得到了哲宗的赞赏。东坡还开始写“和陶(渊明)诗”,追寻归隐,亦以为是绕开人生周期律怪圈,“曲直前行”之“为政秘诀”。
从苏东坡频繁的上下左右调动,反映了朝廷当时复杂的人事局面。一方面,太后对东坡极为赏识,希望他作为与新党制衡的政治力量;另一方面,又嫌东坡反新法不彻底,爱也不是,恨也不是。东坡处处为诽谤而忧。十月最后一次进京,任兵部尚书一个月,端明殿学士,礼部尚书,兼翰林侍读学士九个月。官职至正二品这是东坡最后的高官。
三落——太皇太后高氏驾崩,死党抱团清算
元祐八年(l093)九月,太皇太后高氏驾崩,18岁的哲宗正位。太后摄政时,哲宗基本上是个局外人、摆设。而今亲政,憋着一肚子的气要出,变本加厉地清算元祐党人。政治投机、嫉贤妒能的大臣和御史们章惇、吕惠卿、林希、曾布、朱光庭、贾易、赵挺之、董敦逸、黄庆基、虞策、来之邵、蔡卞、黄履等死党抱团,趁机对苏东坡反攻倒算。侍御史虞策言:“吕惠卿等指陈苏轼所作诰词,语涉讥讪,望核实执行。”殿中侍御史来之邵言:“轼在先朝,久以罢废,至元丰擢为中书舍人、翰林学士。轼凡作文字,讥斥先朝,援古况今,多引衰世之事,以快忿怨之私。”[11]前后历时六年,苏东坡、苏辙、黄庭坚等元祐党人相继流放。元祐八年,东坡落下端明殿学士、翰林侍读学士。十月二十三日降知定州,被赶出京城。定州上任六个月,又贬宁远军节度副使。官从中央部级降至底位,可谓一落千丈。此为东坡人生最长最远最惨的贬谪开始。
我国大众旅游时代的到来,催生了各种各样的新型旅游者,为学术研究提供了丰富的典型素材,实现了学术贡献的实用价值。在实用主义观念的影响下,应用性或实践性研究发展步伐加快,逐步占据了相对的主导地位。其中,对大数据的挖掘是旅游者行为应用性研究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绍圣元年(1094)十月二日,苏东坡又被贬到岭南的惠州。寓居合江楼、嘉祐寺。虽为贬官,依然关注百姓。奏减免赋税,改良水源,修理地方守军营房,“收葬爆骨,助修两桥,施药造屋,务散此物,以消尘障。今则索然,仅存朝暮,渐觉此身轻安矣。”(《与南华辩老十三首》)作《悼朝云诗并引》《松江亭上赋梅花诗三首》《两桥诗并引》。以此跳出祸福周期律。东坡在惠州住了两年零六个月。
绍圣四年(1097),章惇闻东坡“道人轻打五更钟”(《纵笔》)诗,怒,认为苏东坡在惠州的日子过得太安逸了,又进行了一次大规模“清洗”。把所有被贬外地的元祐党人,再向更远之荒地贬一次,目的是让元祐党人永无出头之日。同年七月,将东坡贬至更远、更荒、更凄苦的海南儋州。东坡时年62岁。他做好了后事准备:“某垂老投荒,无复生还之望”,“乃留手疏与诸子,死则葬于海外”(《答王敏仲书》)。“困厄之中,何所不有,置之不足道也,聊为一笑而已。”(《与程全父推官书》)在儋州,东坡过着“食无肉,病无药,居无室,出无友,冬无炭,夏无寒泉”(《与王敏仲书》)的“六无”极端贫困生活,依然帮助黎民百姓发展农业、药业,改善生态环境,敷扬文教,促进民族团结,传播中原文化,完成《书传》、“和陶诗”的写作。以此跳出生死周期律。东坡以为人生如观棋,“胜固欣然,败亦可喜”(《观棋》)。此为东坡谪居惠州儋州前后七年极端严酷时期。
(四)四起——哲宗去世,大赦天下
元符三年(1100)元月,哲宗去世,大赦天下。皇太后向氏垂帘听政。为谋求新旧两党的和解,将旧党人士一一召回,给他们平反。元月十三日,苏东坡赋和陶《始经曲阿》和书陶潜“结庐在人境”诗,抒发闻赦后的复杂心情。“三十余年矣,如隔晨耳,而前人凋丧略尽,仆亦仅能生还。人世一大梦,俯仰百变,无足怪者。”(《与宋汉杰书》)“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独觉》)殊属万幸。与海南乡亲子弟聚酒唱和,依依恋别。三月二十六日,永州安置。六月二十日渡海至徐闻。七月四日量移廉州。九月至广州,祖孙三代团聚。十一月初一,遂提举成都府玉局观,复朝奉郎,相当于现在的厅处级官职。这当然只是个挂名而已,而挂名仍是必要的尊严奉还。
这时的苏东坡依然身心灰凉,飘离无定,宛如不系之舟。建中靖国元年(1101)五月到达润州时,与友人程之元、钱世雄等游览江苏镇江金山寺,看到朋友李公麟给自己所画的真像,万般感慨,写下了对自己一生途程的自讽与反嘲:“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自题金山画像》)七月二十八日,东坡逝世于江苏常州。盖棺定论,定格在生还北归的66岁年龄段上。曾经的同僚难友,还有亲朋学士纷纷悼念,全国多地民众相与哭于市。著作传世,事迹广播。此为东坡有生以来第三次最惬意而又无奈的万幸时期。
四落——徽宗掌权,蔡京为相,实行“绍述”
建中靖国元年一月,向太后驾崩,徽宗执掌大权。一朝天子一朝臣。启用蔡京为相,改国家年号为“崇宁”。以力行“绍述”(指恢复继承神宗的改革大业)为借口,与元祐党人相仇。佞臣曾布与赵挺之密谋,第三次推行新法,清算“元祐党人”。可谓翻云覆雨,来势汹汹。
崇宁元年(1102)五月,还诏苏东坡追贬崇信军节度行军司马(小小参谋)。可是到了九月,情况变了,一次次制作“元祐党人”黑名单:令中书省进呈元祐中反对新法及在元符中有过激言行的大臣117人姓名,计文臣执政官文彦博、吕公著、司马光等22人,待制以上官苏东坡、范祖禹、黄庭坚等35人,馀官秦观等48人,内臣张士良等8人,武臣王献可等4人,分别定其罪状,称作“奸党”;并由徽宗亲自书写姓名,刻于石上,竖于端礼门外,称为“元祐党人碑”。三年六月初三,给司马光、苏东坡等309人扣上“元祐奸党”的帽子,诏颁在德殿门外等各处,竖立“元祐党籍碑”名字,昭示全国。党人碑所刻官员,重者关押,轻者流放远地,未经特许,不得内迁;司马光等21人的子弟不得官京师,不许参加科考;碑上列名者子弟“永不录用”。[12]崇宁二年九月,诏宗室不得与奸党子孙及有服亲通婚。四月初九,诏毁《东坡集》和《东坡后集》印板,二十七日,复诏焚毁三苏集等多种书印板[13];“中书省言,勘会福建路印造苏轼、司马光文集,诏令毁板。”[14]此为东坡逝世以后惨遭清算的严冬时期。
(五)五起——崇宁五年,复兴东坡文化
“饥寒常在身前,声名常在身后,二者不相待,此士之所以穷也。”(《陶渊明饮酒诗跋》)南宋开始,有人把赵宋王朝内外交困的原因归罪于王安石变法。崇宁五年(1106年)正月,因彗星出现,徽宗下诏准许中外臣僚直言朝政闪失。听信中书侍郎刘逛“毁碎元祐党人碑”之言,大赦天下,毁“元祐奸党”石刻。恢复元祐党人官职,追复苏东坡宣议郎。钦宗靖康元年(1126)二月,解除“元祐党籍学术禁”。十一月,将执政20多年的权臣、亡国祸首蔡京、童贯分别贬谪海南儋州和吉阳军(三亚)。《宋史》将蔡京、章惇、吕惠卿、曾布、舒亶列入《奸臣传》。这是罪有应得。高宗大力褒扬北宋保守派,陆续为苏东坡、司马光等309人翻案,为“元祐奸党”平反,追赠谥号(身后评判称号)或官职,改称“元祐忠贤”。高宗建炎二年(1128)五月,追复东坡端明殿学士。绍兴元年(1131)八月,特赠东坡朝奉大夫、资政殿学士,相当于现今中央副部长。孝宗乾道六年(1170)九月,下旨封赐东坡为“文忠”。乾道九年(1173)闰正月,孝宗为东坡曾孙苏峤在建安刊行的《苏轼文集》(《东坡别集》)作序。二月二十四日,特赠东坡为“太师”,亦相当于现今国家级荣誉称号。虽然这只是逝世后的一种荣誉追授,但于东坡来说,太重要了。人格尊严,“是非自有曲直,公道自在人心”。[15]
南宋学者郎晔撰文传扬东坡文化。其《经进东坡文集事略》序曰:
故赠太师谥文忠苏轼。忠言谠论,立朝大节。一时廷臣无出其右,负其豪气,志在行其所学。放浪岭海,文不少衰。力斡造化,元气淋漓。穷理尽性,贯通天人。山川风云,草木华实,千汇万状,可喜可愕,有感于中,一寓之于文。雄视百代,自作一家,浑涵光芒,至是而大成矣。朕万几余暇,绎诗书,他人之文,或得或失,多所取舍。至于轼所著,读之终日,亹亹忘倦,常置左右,以为矜式,可谓一代文章之宗也欤!
这个精辟的历史评价,可谓大大地平静了苏东坡的在天之灵。
理宗端平二年(1235)正月,诏议胡瑗、孙明复、邵雍、欧阳修、周敦颐、司马光、苏东坡、张载、程颢、程颐等10人从祀孔子庙庭,升孔伋10哲。[16]九月壬子,命宰执访司马光、苏东坡、朱熹后人,贤者能者,各上其名录用。南宋,因受东坡牵连者均复官。[17]
正当王朝崩溃灭亡之前夕,东坡文化的接受史却迎来了春天。南宋文人官员很景仰苏东坡,研究出现高峰。徽宗“崇宁、大观间,海外诗盛行,后生不复有言欧公者。是时朝廷虽尝禁止,赏钱增至八百万,禁愈严而传愈多,往往以多相夸。士大夫不能诵坡诗,便自觉气索,而人或谓之不韵。”[18]大量补遗、注释东坡著作的诗文集、诗话、笔记、别集问世。有居世英《东坡大全集》,王状元《百家注分类东坡先生诗》,曾慥《东坡先生长短句》,傅幹《注坡词》出版。还有孙汝厅《三苏年表》,李焘《苏东坡年谱》,何抡《眉阳三苏先生年谱》,施宿《东坡先生年谱》,傅藻《东坡先生纪年录》,王宗稷《东坡先生年谱》问世。两宋之交出现了苏东坡墨迹收藏热。“先生翰墨之妙,既经崇宁、大观焚毁之馀,人间所藏盖一二数也。至宣和间,内府复加搜访,一纸定直万钱。”[19]
金元重视苏东坡研究。“当日程学盛于南,苏学盛于北。”“尔时苏学盛北,今人之尊苏不独文也。”[20]“宋,南渡后,北宋人著述有流播在金元者。苏东坡、黄山谷最盛。南宋人诗文,则罕有传至中原者。”[21]有吴澄、马端临、章之翰、袁桷、虞集、吴师道,有元初王恽、胡祉䰬、戴表元、方回、刘壎等研究者研究苏学。还有元延祐本《东坡乐府》印刷。元宁宗至顺元年(1332),诏建广庆寺于苏墓,命僧居守之。元顺至正十二年(1352),郏县三苏先生祠堂落成,曹师可作记。
明代不好诗而好苏东坡。整理研究东坡著作者众多,有高启、瞿祐、方孝儒、王世贞、谭元春、杨慎等;还有茅维《苏东坡全集》,焦竑《苏长公二妙集》,毛晋《宋六十名家词》出版。《苏文忠公全集》(《东坡七集》)还是中华书局编印《苏轼文集》所依据的底本。明宪宗成化十三年(1477),胡谧作《重修三苏祠墓记》,神宗万历三十六年(1608),汝州知事刘觐文作《重修三苏先生坟记》。
清代苏学研究异常火热。出版明末方介卿《苏文忠公寓惠集》,蔡士英《东坡全集》,邵长蘅订补《施注苏诗》,马俊良、张海鹏重辑《东坡志林》,王昌嗣改编《苏文忠居儋录》,樊庶、王时宇编《苏文忠公海外集》,朱彊邨《东坡乐府雅集》,施、顾《注苏诗》,查慎行《补注苏诗》,翁方纲《苏诗补注》,王文诰《苏文忠公诗编注集成总案》,冯应榴《苏文忠公诗合注》,朱彊邨《东坡乐府笺》。《四库全书》从《永乐大典》辑编《苏沈良方》。钱塘汪氏重刻毛晋汲古阁原刊本《宋六十名家词》,《东坡词》在其中。清世祖顺治三年(1646),郏县县令张笃行刊刻东坡之帖。高宗乾隆十一年(1746),张楣作《重修三苏先生祠墓记》。
还有现代词人龙榆生《东坡乐府笺》,唐圭璋《东坡词》,曹树铭《苏东坡词》问世。
五落——西学东渐,打倒孔家店,波及东坡
晚清民初,欧美等地学术思想传入。中国人对西方事物由最初的排斥到逐渐接受西学。民国初期,因为国内战争,苏东坡研究处于停滞状态。“五四”时期,打倒孔家店。不过打倒的是迂腐的三纲五常,而不是孔子儒学。新文化运动先驱陈独秀被关押在京师警察厅的看守所里,没有人身自由,他却在牢房里高唱起东坡的《定风波》来:“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文革”期间,批林批孔,苏东坡成了保守派、复辟派、顽固派、投降派和两面派人物,出现了《揭穿苏轼尊儒反法的两面派嘴脸》(《南京大学学报》,1974年第4期)、《北宋尊儒反法的反动政客苏轼》(《湖北文艺》,1975年第2期)、《反对革新的吹鼓手——苏轼》(《四川文艺》,1975年第2期)等批判东坡的文章。梁效、罗思鼎说“东坡向旧党呈书献策是反动的政治态度”,“对人生怀有没落的哀鸣”;“东坡攻击新法、反对改革、侵犯皇权而被贬黄州”。
(六)六起——保护国宝,传承东坡精神
“东坡精神”,是指东坡集民族的真善美于一身的人的本体精神。它与人类的高度文化、文明、思想紧密相连,不仅表现在他才华横溢的千古文章和独立特行的生活经历上,而且表现在他生命、思想、人格、灵魂、情感、心理的力量张扬与震动上。[22]
党的领导人是非常尊重历史、尊重东坡精神的。长征时期,红军进入贵州黎平时,张闻天与毛泽东主席讨论革命前途时,毛泽东即席吟诵起苏东坡的《念奴娇·赤壁怀古》来,颇有《沁园春·雪》的韵味。新中国成立前后,党和国家领导人将东坡视为国宝,纷纷点化运用东坡诗文吟词赋诗。毛泽东主席写有“把酒酹滔滔,心潮逐浪高”(《菩萨蛮·黄鹤楼》);周恩来总理写有“大江歌罢掉头东,邃密群科济世穷”(《大江歌罢掉头东》);朱德总司令写有“一门三父子,都是大文豪”(《为三苏祠题词》);陈毅元帅写有“东坡胸次广,稼轩力万钧”(《冬夜杂咏·吾读》)。1951年7月,朝鲜停战谈判,国务院总理周恩来、首席代表李克农以东坡《文说》的“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所不可不止”,以蕴含着顺其自然,因势利导的人生哲理作为谈判指导思想。
粉碎“四人帮”后,全国政治、经济、文化界迎来了春天。为苏东坡平反,发表了王水照《评苏轼的政治态度和政治诗》(《文学评论》,1978年第3期)、徐中玉《略谈“四人帮”的反对苏轼》(《中华文史论丛》,1978年第5期)、朱靖华《论苏轼政治思想的发展:兼驳罗思鼎的谬论》(《历史研究》,1978年第8期)等大量批驳文章,对东坡的政治态度和文学创作做了全面、客观的评价,还原东坡历史的真面目。
改革开放后,苏东坡研究蓬勃发展,日趋高潮。1980年成立全国苏轼研究学会,东坡研究机构如雨后春笋,迄今举办近30次东坡学术会,研究著作等身。东坡诗文进入大中小学语文课本。东坡研究已扩展到海内外的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各个领域。2000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评出从公元元年到2000年世界24位杰出人物,中国有孔子、苏东坡、孙中山三人当选。同年,法国《世界报》评出从公元1000到2000年世界12位英雄人物,其中唯一的中国人就是苏东坡。
习近平总书记在其治国理政的著作和讲话中引用古典,其中就引用了不少东坡语典:“天下之患,最不可为者,名为治平无事,而其实有不测之忧。坐观其变而不为之所,则恐至于不可救。”(苏东坡《晁错论》)(意即“智者见于未萌”,要深谋远虑。“粗缯大布裹生涯,腹有诗书气自华。厌伴老儒烹瓠叶,强随举子踏槐花。”(《和董传留别》)(意即用人要看才华、气质。)“物必先腐也,而后虫生之。”(《论项羽范增》)(意即只有党的自身肌体健康才能抵制外部的侵蚀。)已经公开发表的就有7条。
研究苏东坡最有成就与影响力的要数孔凡礼先生。他编纂《苏轼文集》《苏轼诗集》《三苏年谱》。还有王水照《苏轼传》,朱靖华《苏轼论》,东方龙吟《万古风流苏东坡》,石声淮和唐玲玲《东坡乐府编年签注》,薛瑞生《东坡词编年签证》,邹同庆和王宗堂《苏轼词编年校注》,张志烈、马德富、周裕锴主编的《苏轼全集校注》,刘尚荣《傅幹注坡词》,莫砺锋《漫话东坡》,李常生的《苏轼行踪考》,李一冰的《苏东坡新传》。
2018年9月10日,“中国菜”在河南郑州发布,“黄州东坡肉“被评为“中国菜”之湖北十大经典名菜。2020年9月1日至10月30日,北京故宫博物院展出“千古风流人物——故宫博物院收藏苏轼主题书画特展”。
三、早期人生优势变短板及其教训
在将近40年的官宦生涯中的苏东坡,有三分之一时间在朝廷里唯皇命是从,有三分之一时间在地方热心为民服务,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奔波在贬谪路上。虽然无法施展政治抱负为复兴大宋王朝经天纬地,但是穷善达济,不改初心,为仕宦地和贬谪地百姓做了许多善事,为社会著书立说留下宝贵精神食粮,也为后世留下早期人生优势变短板及其教训的深沉遗憾。
(一)英雄无用武之地
决定苏东坡人生、行为有着诸多因素,而首先决定的是他书香门第、先哲影响、恩师鼓励、个人奋斗和那个特殊历史时代背景。东坡从小就接受极具儒学传统的家庭熏陶,钦慕汉代政治家司马相如和辞赋家扬雄,唐代诗人李白、杜甫和白居易,接触当时高层人物宰相王安石,大历史学家司马光,大科学家苏颂,大文学家欧阳修和范仲淹。诸种社会思想、文化生活相互交融、共生互化,孕育了东坡这位天才和奇才。
可惜,苏东坡生不逢时。他早期人生优越的历史时代,优越的生活环境,他从政后不成气候,反而变为短板,让他这位天才大半生始终处于被动、被迫、被害地位。天生我才没有用,英雄无用武之地。殊不知东坡这种奇特人生,是北宋“任人唯亲,结党营私,用人不公,党争不绝,皇权至上,佞臣当道”的皇权专制造成的。皇权专制是历史悲剧之源。东坡最后落得个坐103天监牢、三入承明四至九卿、三次丧妻、四次大贬、家门凋落,还病死他乡的悲哀结局,最终成了北宋王朝的殉葬人。
(二)曲直前行之路一直未走通
苏东坡一生的无数次上朝下野,无数次凤凰涅盘,主要寻求的是儒佛道三家,尤其是道家的人生秘诀。但有时候也不见灵验。哲宗元祐七年(1092)五月,东坡知扬州,早已遭遇到佞臣们的排挤围攻。他开始寻求归隐稳固出路,自求外任,写和陶诗,视为绕开人生周期律怪圈,曲直前行的理想为政模式,且一发不可收拾,直至儋州,终写100多篇而告止。
可惜,“我即渊明,渊明即我”(《书陶渊明诗后》)的归隐回避思想,让苏东坡忍辱负重、顾全大局、自求外任的为官秘诀似乎有了合理诠释。殊不知道路决定命运,东坡归隐从未实行过;“曲直前行”之路,一步也未走通。
(三)现实比恩师理想遥远且残酷
苏东坡追慕企求的人生境界与思想境界非一般人所能企及,就是同样称得上人物者也难与伦比。东坡信守恩师范仲淹关于“古仁人之心”,一直以此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范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忧患意识,深深扎根于东坡灵魂中:“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23]三教九流,兼容并包。对待王安石、章惇、傅尧俞、赵君锡,不计前嫌,以德报怨,就是一例。
可惜,苏东坡太天真了。章惇、李定、王珪、蔡京之流可不是东坡这么想的、这么干的。现实比恩师理想遥远且残酷。他们满脑子想的、身体力行的是嫉贤妒能、唯利是图、尔虞我诈、争权夺利,置不同政见者于死地而后快,毫无“仁心”可言。东坡死就死在这些缺德无能的昏官奸臣手里。
四、结语
苏东坡独特的人生周期律,是东坡精神永恒的核心因素。他留下的宝贵遗产早已融入到中国发展的历史进程中,正在影响着我们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开放创造与文明传承。有些地市还以东坡文化兴市。东坡人生周期律的经验教训,对指导当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有着极为重要的现实意义。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政治路线确定之后,干部就是决定的因素。”[24]“把严的主基调长期坚持下去,以系统施治、标本兼治的理念正风肃纪反腐,不断增强党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能力,跳出治乱兴衰的历史周期率,引领和保障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巍巍巨轮行稳致远。”[25]
东坡精神万世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