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较优势与发展超越:粤港澳大湾区高等教育融合发展路径探讨
2022-03-18陈发军
陈发军
(广州市教育研究院,广东广州 510030)
在“粤港澳大湾区”概念提出之前,全球已有三大较为成熟的湾区,分别是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北部的旧金山湾区、美国东北部大西洋沿岸的纽约湾区,以及日本关东海湾地区的东京湾区。这些湾区不仅是该国经济发展重地,而且在高等教育的发展上也具有明显区位优势。本研究试图基于这三大湾区的具体状况,发掘当地高等教育领域的发展与“湾区”这一区域特性之间的关联度,考察在各个国际湾区发展过程中高等教育所扮演的角色与发挥的作用,进而为我国粤港澳大湾区高等教育发展提供参考和借鉴。
一、国际三大湾区高等教育发展特性
“湾区”概念既有其自然意义,也有其社会意义。国际三大湾区之所以能够全球闻名,不仅在于各自具备发达的港口群和完善的产业配套,十分重视市场机制配置资源的基础作用与法律法规的出台,注重以第三产业和金融保险业发挥人才集聚主力作用等因素,高等教育也是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方面,是成就“湾区”社会意义与特征的关键因素〔1〕。
(一)集群式生态发展
国际三大湾区以优质创新资源聚集为主要标志,与之相应,当地优质高校林立,具有相伴相生、连接紧密的高等教育集群,高校集群已经成为世界一流湾区的重要标志〔2〕。纽约大湾区有世界顶尖级大学的“常春藤盟校”集群、湾区周边的“新常春藤”大学集群、湾区及周边“小常春藤”大学集群、州立市立大学组成的公立大学集群以及著名私立大学集群等;旧金山大湾区有世界一流大学集群、国内顶尖级大学集群、大湾区周边的世界一流大学集群、国内著名大学集群以及区域内著名大学集群;东京大湾区有超级国际化大学集群、牵引国际化人才大学集群以及位于东京湾区的高水平大学集群等。而且,它们各自还形成了独特的集群发展模式,如纽约湾区形成了“多中心+轴线”式大学集群发展模式,旧金山湾区形成了“多中心互补”式大学集群发展模式,东京湾区形成了“中心+边陲”式大学集群发展模式〔3〕。
这些湾区高校集群不仅整体教育水平很高,而且互相团结,形成“联盟”,凝成教育发展高地,具有临近聚集性、文化植根性、抱团创新性、结构生态性、创新创业性等特性,既形成一定的协同互补和制约作用,又在物质、能量、信息等方面产生辐射、扩散、对流的功能。三大湾区借助这些高水平大学的集群力量,为自身的发展与崛起注入了重要的创新内驱力,也正是这些高水平院校的集群发展,为湾区发展直接提供了源源不断的人才资源。借助高水平大学和研究机构形成的关系网络资本,进而形成由高水平大学群体、创业企业群体等多个高度相关的群体融合在一起的创业生态系统。由此,分别成就了纽约湾区世界金融中心与科技重镇、旧金山湾区世界著名的高科技研发基地“硅谷”,以及东京湾区这一日本最大的工业城市群、国际金融中心、交通中心和商贸中心。
(二)极力维持协调与错位发展
国际三大湾区的大学集群非常注重高等教育生态系统的建构,其内部错落有致,分工明确,极力维持协调与错位发展。当地高等教育学校各自在办学层次和办学特色上找到了自己适当的位置,也正是存在这种功能和层次结构上的分化,集群内部个体之间才形成了一种竞争,但主要是功能性和资源性的互补关系〔4〕。在纽约湾区,其大学类型多样,且层次结构分明:有像纽约大学这样的研究型大学,培养了大量推动社会发展的精英人才;也有两年制的社区学院,包括普及学院和技术专科学院,以招收成绩较低的高中毕业生为主,主要培养其职业技能,为城市的建设和发展培养技术型人才;还有业余大学、函授大学、暑期大学等开放大学,面向社会各界开放,着力于提高人口素质,提升城市和国家的文化软实力〔5〕。
美国旧金山湾区加利福尼亚州,形成了三大公立高等学校系统的“金字塔”结构,包括研究型大学UC——加州大学(10所)、教学型大学CSU——加州州立大学(24所)、两年制学院CCC——加州社区学院(119所),三个层级从整体上显得结构十分合理,且比例协调。虽然随着时代的发展,大众对高等教育的需求日趋激烈,高等教育各项资源的供给不足与社会对高等教育的巨大需求成了高等教育发展的主要矛盾。但是,当地利用慕课等先进教育技术整合课程资源,运用“金字塔”结构中三个层级学校间灵活转学与升学机制,互为协调整合,完成一定的学分要求便可进行升级学习,随时调整自身任务方向〔6〕。大学之间彼此通力合作,确保各大学各司其职,避免恶性竞争。例如,斯坦福医学院与佛德喜尔社区学院(Fordschell Community College)开发的联合医疗项目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该项目的学生支付佛德喜尔社区学院的学费后,将在佛德喜尔社区学院接受基础教育课程,然后在斯坦福大学接受医疗护理课程,并由斯坦福医学院员工授课,由此大学间形成高效联系〔7〕。通过这样的错位发展使得每一类高等教育都有自身特有价值,极力满足该地区民众高程度教育的需要,提升教育公平。
(三)着力带动科技研发与创新
三大湾区不仅是全球创新资源的集聚中心,同时也是世界创新活动的引领中心,科技研发与创新使三大湾区成就了世界一流的核心竞争力,而大学的参与与带动是其中一个重要的保障。通过一大批高水平大学集群的强力支撑,这些湾区构建了较完备的研发与创新体系,以人才为纽带,大学、科研机构与企业之间开展紧密且高度自主的研发合作,形成了世界级的科技创新集群地。随着湾区创新型经济的不断发展,以知识资本化为驱动力的创业型大学成为湾区高水平大学的一种重要发展模式,世界一流湾区高水平大学越来越体现出创业型大学的社会责任,与政府、产业形成良性的互动“三螺旋”结构,其组织特性也呈现出鲜明的创新与创业特性。
东京湾区学术研究机构占日本全国的40%左右,研究人员数更是超过60%〔8〕。单筑波科学城,就集聚了日本27%的国家研究机构、40%的研究人员和40%的国家研究预算,目前已经成为亚洲最大的综合性高科技产业区和全球第二大的科研基地。东京在日本最先提出政产学研一体化,创设了官民特定的共同研究制度〔9〕,京滨工业区已成为东京湾区产业研发中心。东京湾区内各大学积极与企业开展科研合作,部分大学和研究所作为独立法人机构也拥有更大的行政权力来分配研究资源,努力实现大学科研成果的产业化,提高了该地区整体科技创新水平〔10〕。纽约湾区聚集了大量金融服务与风险投资机构,全美500强企业约有30%的研发总部与纽约的金融服务相联系,同时那里也是美国和国际大型创新公司总部的集中地,许多创新孵化器与科研机构布局依附于在纽约湾区聚集的大学构建产学研创新机制〔11〕。旧金山湾区的斯坦福大学、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等全球顶级的高校,以及斯坦福直线加速器中心(SLAC)、帕洛阿托研究中心(PARC)等全球知名的研究机构,成就了世界闻名的硅谷。
(四)与湾区社会发展互动积极
国际三大湾区的大学不仅注重内部生态系统的建构,在外部动态调节上也能敏锐地感知市场、经济、政治、文化需求的变化,与湾区社会搭建联结机制,建构起大学与外部环境良好的生态系统。旧金山湾区以硅谷高校为首,率先与社会连为一体,为湾区的发展输送匹配人才。方法之一在于减少学校终身教师或全职教师数量,增加兼职教师数量。甚至在有些学校,这些来自社会各行各业的兼职教师承担了超60%的教学任务,他们拥有面向前沿的一线知识,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学校与社会的互融。另外,高校还建立了大规模的、灵活的、覆盖社会的教育体系。比如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拓展项目,这类项目以提供“短期课程”为主,且大部分的课程是在线课程,课程内容中24%都是商业领域的课程;又如加州大学圣塔克鲁兹分校(UCSC)拓展项目,在2015年秋季,该项目提供201门独特的课程供学生选择,其宗旨是满足工作和生活在硅谷的人们进行高级职业培训的现实需求〔12〕。
纽约湾区大学早期发展与社会之间并没有必然的联系,但随着美国工业化进程不断加速、城市化发展不断推进、科技发明与应用日益广泛,大学从社会的“边缘”逐渐走向了社会的“中心”。以纽约州为例,随着纽约从传统的消费城市、金融城市向高科技城市和绿色城市转变,它对大学的需求也随之发生改变。州大学董事会要求各大学系统积极探索和发现与纽约州发展相关的新知识和新技术,包括能够满足纽约社会经济发展需要的有关政策。纽约州立大学系统、纽约城市大学系统、非盈利性私立学院和大学系统、盈利性私立学院系统都分别从不同层次在研发方面与纽约展开合作〔13〕。湾区的大学发展与社会发展相伴相生,灵活性很强,不断顺应经济的发展变化而调整,尤其会关切沿海这一特殊的地理位置。如2006年东京湾开始发展一个基于大学的沿海可持续发展教育(Education for sustainable development,ESD)的实践框架,通过发展江户前沿岸社区与大学的合作关系,处理东京湾环境与资源问题,包括水质、渔业资源、各部门之间的冲突等,促进海岸社区的教育,进行相关课程试点与研讨,实现东京湾区的可持续使用〔14〕。
二、粤港澳大湾区高等教育发展的比较优势
必须承认的是,粤港澳大湾区的高等教育与国际三大湾区相比还存在诸多劣势。然而,在分析国际三大湾区高等教育存在的优势与我们自身短板的基础上,不必妄自菲薄,粤港澳大湾区同时也具有自己的潜在优势,以此保优补短,有助于探索更具超越性的高等教育协同发展模式。从新结构经济学观点来看,后发国家应该遵循比较优势,并根据要素禀赋变化进行优化,循序渐进实现产业升级,不能一蹴而就直接模仿发达国家资本密集的产业结构,从而避免“中等收入陷阱”。粤港澳大湾区高等教育当凭借后发优势大有作为。
(一)“自上而下”与“自下而上”协力提速
伯顿·克拉克认为,任何高等教育系统都在不同程度受到三方面的作用力:国家权力、学术权威和市场竞争,三方力量需要协调统一。这三种力量构成了一个三角形,每个角代表一种形式的极端和其他形式的最低限度,三角形内部的位置代表三个因素的不同程度结合。他特别指出,不同国家高等教育的发展各有偏向,其在三角形内部所居的位置,代表的是上述三种力量的不同结合样态。粤港澳大湾区经济发展快速,很容易出现大学教育与市场发展之间的脱节,这个时候便需要政府出面进行协调。依靠国家力量,遵循正确的产业升级政策,干预大学结构改革,提高发展速率。
2019年2月18日,中共中央、国务院《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以下简称《规划纲要》)的出台本就是一次自下而上的倡议。如今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的和谐共进的推动力量在粤港澳大湾区表现得愈发明显,各级各类主体都希望在湾区浪潮中乘势而上,协同实现中国发展的一个新转折,高等教育也不例外。《规划纲要》中确立了粤港澳大湾区“打造教育和人才高地”的战略目标,并对推动粤港澳大湾区教育合作发展提出了明确要求,高等教育界自身也开始不断规划未来发展路径,制定地区、学校高等教育对应行动方案。近来,粤港澳高校本科合作项目接近190个,首批立项建设5家粤港澳联合实验室,粤港澳三地高校合作越来越紧密〔15〕。在大湾区的现有发展中,高等教育贡献的力量还很薄弱,各方包括政府的关注力度还未充分发挥,这也从侧面体现了其发展后劲、提升空间可期。作为我国极为重要的改革开放政策先行先试区,只要自下而上的力量与自上而下的目标相一致,从而形成“上”“下”协同的相互转化机制,就能推动粤港澳大湾区高等教育合作发展,形成特有的功效和优势。很显然,这样的优势是国际三大湾区高等教育发展过程中所无法比拟的。
(二)优质高教资源推动粤港澳湾区人才红利
从四大湾区的高校数量来看,纽约湾区、旧金山湾区、东京湾区、粤港澳大湾区分别为95个、80个、100个、160个,其中排名全球50强的高校分别有3个、4个、1个、4个,排名全球100强的高校分别有3个、9个、2个、5个。最新公布的《世界大学第三方指数研究报告(2021)》中四大湾区高等教育第三方指数竞争力显示,粤港澳大湾区位列第二,纽约湾区、旧金山湾区和东京湾区分别位列第一、第三和第四〔16〕。由此可见,尽管跟国际三大湾区相比,粤港澳大湾区仍处于建设初期,但是湾区内高校资源优势明显,高等教育体量大、类型多样、互补性强,大学集群发展得天独厚。若粤港澳三地高等教育各要素能够充分流通,进而打造成优势互补、相互协同的粤港澳大湾区高校联盟,将会给粤港澳三地高等教育带来了新的发展空间,从而有望媲美或超越国际三大湾区高等教育。
随着粤港澳大湾区产业发展、交通和网络等基础设施的完善,以及医疗、教育和文化休闲等公共服务的提升,外来人口红利也会持续增加,不断为大湾区经济发展注入新鲜血液。如果说粤港澳大湾区建设前10年靠的是产业发展与制度引领,靠的是实体资本、实体基础与人口红利,那么10年后将主要依靠逐步培养出的高等人才的智力资本即人才红利。现在培养的人才将决定着未来湾区发展的主要方向,未来的发展将由现在一点一滴地形塑。粤港澳大湾区高等教育本身资源丰富,以已有基础来看,人才储备与培育潜力都是巨大的,未来高端人才带来的湾区发展红利进而反哺湾区高等教育发展的力量也将是可期的。高校联盟将是粤港澳大湾区打造国际科技创新中心的主力,且在大湾区战略影响下,建设或改进大学模式的呼声越来越大,其未来发展定位及发展后劲同样不可估量。
(三)科技创新资源下高等教育发展后劲无穷
粤港澳大湾区在国际上的影响经济发展优于高等教育,且科技创新能力突出,不管是从科技创新基础、科技创新环境,还是从科技创新投入、科技创新产出来看,粤港澳大湾区都有着突出的表现。在世界知识产权组织等机构2020年联合发布的《2020年全球创新指数(GII)报告》中,香港在GII指标首位数量最多的经济体中位列第一,其中“深圳—香港—广州”集群于各经济体或跨境地区排名前列的科学技术集群中排名第二,仅次于“东京—横滨”集群〔17〕。该地区风险投资充裕,新成立了国际风投创投中心,着力构建“孵化器—加速器—投融资对接”全链条体系,深化股权投资与科技创新的深度融合。同时,该地区企业家精神活跃,企业创新发展成群,开放包容力度强。在2020年《财富》世界500强榜单中,粤港澳大湾区企业达21家,旧金山湾区11家,纽约湾区22家,东京湾区39家。湾区中香港与纽约湾区的国际金融中心功能类似,广州、深圳、东莞、惠州、佛山等地区与东京湾区先进制造业能力类似,深圳与旧金山湾区科研创新能力类似,粤港澳大湾区有望成为全球经济总量最大的湾区。
与国际数字经济发展水平相比,粤港澳大湾区各城市呈现数字经济部分领域如芯片、基础软件等跟跑,互联网、云计算等并跑,人工智能、物联网等领跑状态。“数字湾区”将成为粤港澳大湾区最亮眼的底色和竞争底牌,它正以万物互联新时代、人工智能新高地、大数据新阶段、数字经济新动能的“四新”新篇章与其他湾区展开全面竞争和合作〔18〕。粤港澳大湾区以民营企业为主力形成“塔型双创体系”驱动,科技创新地位显著,是中国科技创新最前沿的地区,整体已进入初等发达经济体水平。其拥有巨大的区位和禀赋优势,通过自身创新协同发展,及利用国外技术溢出效应,可加快产业结构转型升级,推进国家战略性技术产业开发,帮助中国提升科技创新的全球竞争力和全球价值链地位。在这样的科创环境下,大学与科研机构有着丰富的、可直接利用的科创资源,有成千上万的中小企业科创载体辅助科创成果转化,以及支持这些企业发展成果转化的创业投资,大学因而能够更好地发挥智囊团与孵化作用。
三、粤港澳大湾区高等教育超越之道
比较教育学因素分析法开创者迈克尔·萨德勒(Michael Sadler)认为:社会因素诸如自然、宗教、世俗等才是造成教育差异的最主要因素,而不仅仅在于学校内部〔19〕。要对标对表国际三大湾区的高等教育,找出超越之道,需要考量的因素涉及制度、组织运作模式、高等教育评价体系等多维因素。仅从高等教育现状进行比较是不够的,还需要回到各个湾区社会发展状况,才能更好地看清其中的差距。姑且不论各个湾区的地理环境,光是美国、日本与中国的社会文化发展就十分不同,具体历程迥然有别。美国的湾区以大学与社会的双向互动而逐渐形成,日本的湾区以政府规划为主,现在它们已经是十分成熟而又较为有序的超级城市群。回顾国际三大湾区的发展历史,从萌芽到发展成熟,最长的历经了两百年,最短的也有三四十年,而粤港澳大湾区到所有成员集齐也仅二十年历史〔20〕。四大湾区高等教育在历史脉络方面可比性较小,但是粤港澳大湾区已有基础比之旧金山、纽约、东京等湾区并不明显逊色,要想探寻超越之道,还得从高等教育自身根源出发。
(一)打造有为政府,提高整体运行效率
要推动并优化粤港澳大湾区高等教育发展,解决湾区内高等教育发展的诸多问题,比如三地联合培养机制问题、学分互认机制问题、科研项目管理等问题,首先还得从政府角度切入。政府,尤其是中央政府是推动粤港澳大湾区高等教育发展的根本保证,在该地区高等教育融合发展过程中起着统领全局的作用。尤其是涉及粤港澳三地制度机制协调的问题,需要发挥党和中央政府在大湾区建设的领导优势,统筹协调中央与粤港澳三地的资源予以解决〔21〕。从经济学角度来看,制度经济学认为制度因素将是影响经济发展的最主要因素,戴维·奥斯本鼓励政府再造,政府部门也要具有企业家思维,创建“自我更新的体制”,以大幅度提高组织效能、效率、适应性以及创新的能力〔22〕。我国的大湾区建设还需加强上层的组织协调,做到简政放权、放管结合、优化服务,注重信息共享与合作共赢,邀请第三方机构共同合作,本着开放的管理思维主动参与和推进政府间的合作,构建网络化的交流联系方式,降低行政支出,提高行政效率。
高等教育领域同样需要政府以及相关管理层的自我创新与协作,不管是促进粤港澳三地教育合作方面,还是促进高校内涵式发展。尤其对于产学研合作来说,我国虽然很早就开始提倡,但是却常常将政府置于产学合作之外,而且也常常将学研分离,导致合作主体不明确。在我国企业大量引进技术、对基础性研究不够重视的现状下,政府有责任引导和组织大学与企业进行合作,对国家重点技术领域进行调查评估,通过协调资金分配,指导研发方向,以此来提高国家的自主创新能力〔23〕。而且,政府各部门之间同样需要加强合作,日本人才培养制度在文部科学省和相关的厚生劳动省和经济产业省的联合推动下开展和实施,打破政府部门间的壁垒,达成资源共享,共同研究并解决产学研人才供需之间所产生的问题〔24〕。总之,在“一国两制”政治背景下,有为政府将是实现超越的首要关键点,这体现为打造政府高等教育权力清单,遵循湾区市场发展规律,明白哪些事政府能做,哪些不能做,科学化、灵活化处理高等教育发展问题,形成良好制度安排与合作机制,切实回应高等教育支撑经济社会发展能力不够强的现实困境〔25〕。
(二)升级高校人才培养模式,夯实自身超越实力
以现行体系为基础,进一步优化高等教育结构和明确不同院校的分工使命,推动高等学校的多样化发展,形成从创新创业人才到工程实践人才、技术人才与社会契合发展的局面,满足社会的多元需求〔26〕。从现有的情况来看,粤港澳大湾区当前的高校人才培养依然以传统教学模式、培养方案为主,在初等教育、中等教育培养模式改革如火如荼推进下,高等教育改革存在着碎片化倾向,培养模式的改革始终处于隔靴搔痒的状态,培养的人才频频与市场脱节。如何培养出适合湾区发展的高水平人才,尤其是新工科型创新人才,提升高校人才培育力度,还需紧抓高校教学质量,更新高校教学模式,改进大学教师教学发展中心所属功能,进一步提升高校教师教学水平。据此,以匹配湾区学生发展需求为基准,逐步接轨国际化人才需求,打造湾区特有高等教育内涵式发展。
在粤港澳大湾区的大学改革中,尤其需要重视与产业的合作与联动,加大应用性人才培养力度。东京湾区能够助推日本迅速成为经济技术强国,跟其大学积极的创业型反应密不可分。日本各大学为加强与产业界的联系,纷纷创设了相应的“产学合作”专门机构与专设管理人员。据2003年日本文部科学省科学技术研究所和三菱综合研究所的联合调查显示,90%的国立大学、60%的公立大学和40%的私立大学内为产业合作设立了专门窗口,截至2004年日本大学共设立了合作专门机构354家。尤其是在2004年推行“国立大学法人化”之后,大学更加积极地寻求与外界的联系,现在日本的各大学网站基本都设立了“产学连携”或“社会连携”窗口,积极寻求与外界的项目合作,且各自发展侧重点与特色不一。日本产学合作已形成了知识产权基本归属大学、技术转让机构和科学技术振兴机构及协调者统一管理的新运营模式,形式逐渐多样化,不仅包括共同研发、委托研发、奖学金捐赠、技术咨询,还包括了人才派遣、技术转移和专利使用等形式,以加大应用型人才培养力度〔27〕。
(三)完善大湾区高校联盟与分工,走向多样与协同
粤港澳大湾区高校联盟于2016年11月成立,至今已经涵盖粤港澳三地28所高校。作为粤港澳大湾区高等教育资源统筹的主要抓手,高校联盟具有重要的战略价值。中共中央、国务院在《规划纲要》中也明确提到,“要充分发挥粤港澳高校联盟的作用”,这对于整体提升湾区高等教育质量将是一大切入点。“单所高等学校的学术水平和服务能力诚然重要,但各国高等教育的竞争重点和国际比较焦点已逐渐倾向整个高等学校体系,乃至整个高等教育系统的综合水平和服务能力。”〔28〕
我国高校联盟普遍存在着过于简单的组织结构、欠完善的内部协调机制、缺位的利益分配机制等问题,还需要多采用矩阵模式的组织设计、完善沟通机制与信任机制、建立以成员高校贡献为前提的利益分配以及政府的适度参与〔29〕。联盟应以服务湾区为旨归,打造协商一致的合作发展战略和实施计划,资源共享运行机制以及不同层级的协调宗旨管理机构,分阶段分层次分步骤开展联盟合作〔30〕,进一步扩充其建设内容、加大建设影响力。正如《规划纲要》里所提到最多的字眼也是“合作”,共计175次,唯有先加强交流合作,破除可能的交流合作障碍,才会有进一步的发展空间。
在联盟的基础上做好分工,“发挥政策指导和资源配置的作用,引导高校合理定位,克服同质化倾向,形成各自的办学理念和风格,在不同层次、不同领域办出特色”〔31〕。湾区高等教育已基本进入普及化发展阶段,高等教育需要逐步走多样化、特色化的发展道路,满足受教育者多样化的高等教育需求。不同类型的大学,管理模式和投入机制有很大差别,还需要从办学理念、学科专业建设、人才培养、社会服务等多方面着手,构建有利于推进多样、特色办学的策略体系。改进对不同类型、不同层次大学的评价和投入机制, 适时、适当引入市场机制和竞争机制,激发高校自身办学活力与发展生命力,依托湾区区域特色,大力培养特色鲜明的应用型、复合型、创新型人才。
四、结语
《规划纲要》明确提出打造全球知名的国际科技创新中心、国际教育示范区,加强大湾区产学研深度融合和促进科技成果转化等战略目标。围绕以上战略目标,粤港澳大湾区将在国家经济发展和对外开放发展中起到支撑引领作用,推动“一国两制”事业新发展。在粤港澳大湾区建设及实现以上战略目标的进程中,湾区高等教育将发挥不可替代的积极作用,并从中获得新的发展空间。粤港澳三地高等教育经历了自发、零星的合作发展阶段,想要达到《规划纲要》提出的发展目标,还需要从制度引领、有序互补的协同发展阶段,向着高速运转、自发一体的融合发展阶段进发。其过程会涉及宏观层面与微观层面的内洽问题,宏观即是自上而下的法律法规、体制机制等治理机制的设计,微观则是民间自主发生的,也包括课程教学等自下而上的具体运作内容,两者之间需要通过协同保持彼此张力,进而打造命运共同体。在对标对表国际三大湾区高等教育,厘清粤港澳大湾区高等教育发展短板与优势后,相信我们在大湾区高等教育发展现阶段定位与未来打造方向上会有更清晰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