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邵阳布袋戏为中心的同一剧目不同剧本的对比分析

吕俭平

(邵阳学院 文学院， 湖南 邵阳 422000)

通过移植、改编来借用兄弟剧种的优秀剧目，在戏曲界是常见现象。邵阳布袋戏的剧目大多数借用祁剧和花鼓戏，尤其是邵阳祁剧和邵阳花鼓戏，比如剧目《泗水拿刚》《黄河摆渡》《战长沙》《九锡宫》《刘海砍樵》《杨孝打虎》《磨豆腐》和《白氏盗草》等。

这种剧目借用造成邵阳布袋戏的某一剧目可能存在不同的剧本。同一剧目不同的剧本，根据成因，目前可以分为三类：一是来自于布袋戏与其他剧种的同一剧目不同剧本。本文将比较分析《九锡宫》的布袋戏剧本与祁剧剧本，以及《刘海砍樵》的布袋戏剧本与邵阳花鼓戏剧本。二是来自于布袋戏不同传承人的同一剧目不同剧本。笔者搜集了邵阳布袋戏国家级非遗传承人刘永章(其剧本以下简称“刘本”)和市级非遗传承人唐平清(其剧本以下简称“唐本”)整理的同一剧目的不同剧本，包括《黄河摆渡》《杨孝打虎》《战长沙》三个布袋戏剧目的不同剧本(1)吕俭平、唐平清、唐求琪整理《邵阳布袋戏剧本汇编》(未出版)。。三是来自于布袋戏同一传承人同一剧目的不同剧本、不同剧种同一剧目的不同剧本。本文比较分析刘永章整理的《泗水拿刚》的两个布袋戏剧本与《泗水拿刚》的祁剧剧本。

本文以邵阳布袋戏为中心，对照分析以上同一剧目的不同剧本，试图找出同一剧目不同剧本在情节内容和人物唱词、念白等方面的具体差异、形成原因与应用价值。下面分类加以阐述。

一、布袋戏与其他剧种同一剧目的不同剧本

这种剧本的不同剧种主要包括布袋戏、祁剧和花鼓戏，下面分别分析。

(一)布袋戏剧本《九锡宫》(唐本)和祁剧剧本《九锡上寿》(周本)(2)笔者在湖南省图书馆查到祁剧剧本《九锡上寿》，该剧本由邵阳祁剧团周美仁整理，我们称之为周本。它刊载在《湖南地方戏曲丛刊》第十二集上(湖南省文化局主编，1957年7月，湖南人民出版社，长沙，第3-32页)。 对比分析

祁阳戏整本《九锡宫》(3)《九锡上寿》也是衡阳湘剧常演的传统剧目。的戏剧情节来源于《薛家将反唐全传》第六、七回。祁剧剧本《九锡上寿》是根据祁阳戏整本《九锡宫》的其中一段整理的。布袋戏剧本《九锡宫》上、下两集(唐本)又是根据祁剧剧本《九锡上寿》的第五场至第十场改编整理而成。

笔者找到以上剧目的布袋戏剧本和祁剧剧本[1]3-32，进行对比分析，发现两个剧本的情节内容相同：程咬金百岁寿诞，满朝文武大臣拜寿，薛刚与程咬金的孙子等人前往程府拜寿。饮酒之际，张天佐、张天佑私操禁兵，被薛刚等痛殴一顿。张氏兄弟进谗于唐皇，唐皇怒，欲斩薛丁山、薛刚父子。程咬金闻知，骑驴上殿谏奏，斥责二张，唐皇不得已赦免薛氏父子。二张不甘，暗中商议谋害程咬金。此事被咬金探知，在唐皇面前状告二人殴己，唐皇责令二张向程赔礼。

两个剧本的情节内容相同，出场人物及念白、唱词存在差异。祁剧中出场的是程千忠(程咬金的大孙子、程铁牛的大儿子)；布袋戏中相应人物却是程千忠的弟弟程越虎。人物念白、唱词中有差别的词语比比皆是。其中有同义、近义词语，例如：(唐本/周本)“寿满百岁世稀奇/人满百岁世间稀”，“开基创业我第一/创业功劳吾第一”，“你在此做什么/你在此做甚”。有不同的句子句式，例如：(唐本/周本)“而今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天下平安/登基之后，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二)布袋戏剧本《刘海砍樵》和花鼓戏剧本《刘海砍樵》对比分析

同一剧目《刘海砍樵》有布袋戏剧本和邵阳花鼓戏剧本[3]1-14，下面以这两个剧本为例对比分析。从剧本情节内容看，《刘海砍樵》的布袋戏剧本和邵阳花鼓戏剧本的主体内容基本相同：刘海幼年丧父，母亲双目失明，靠刘海每天上山打柴维持生计。这件事感动了在后山修炼了五百年的九尾狐，其化作美女胡秀英，要与刘海成亲。刘海怕连累胡秀英没有答应。胡秀英答应了所有成亲条件后感化了刘海，两人最后结为秦晋。情节内容不同的是：(1)《刘海砍樵》的布袋戏剧本，增加了一个开头和结尾。以刘海母亲担心儿子没人说媒提亲开头，埋下伏笔；以刘海和胡秀英夫妻双双回家见过刘海母亲，过上幸福生活结尾，首尾呼应。花鼓戏剧本没有这些内容。(2)中间部分的主体内容基本相同，也有一些差别。最主要的差别是刘海提出的成亲条件。《刘海砍樵》的布袋戏剧本提出了五个成亲条件：不要嫌弃房屋小、房屋破(“三蛋”)、房屋漏(“三盆”)(4)三蛋，概括、喻指房屋墙壁有鸡蛋、鸭蛋、鹅蛋大小的洞；三盆，概括、喻指房顶漏雨时要用脸盆、脚盆、淘盆来接漏。、芦花被、瞎眼娘。《刘海砍樵》的花鼓戏剧本只提出了三个成亲条件：家里穷，要干活；娘眼瞎，要侍奉；靠砍柴吃饭，不要埋怨。

从人物及其唱词、念白来看，也有同有异。剧中人物都有男主人公刘海和女主人公胡秀英(狐狸)。对女主人公的称呼有别，布袋戏唐本称之为胡秀英，花鼓戏剧本称之为狐狸；布袋戏唐本还增加了刘海母亲这个人物。人物唱词、念白的有无差异：布袋戏唐本开头多了刘海母亲的一个唱段，末尾多了三五个念白；花鼓戏剧本开头多了狐狸的两个唱段。刘与胡的对唱里，布袋戏唐本最后有合唱：“得儿，得儿，得儿来，得儿来儿来，儿来来。”花鼓戏剧本没有。两个剧本人物唱词、念白的所用词语也有差异。有同义、近义词语，例如：(布袋戏剧本/花鼓戏剧本)“见干柴真是喜人/见干柴真是爱人”。有类义词语，例如：(布袋戏剧本/花鼓戏剧本)“讨房亲支撑家庭/讨房妻支撑家庭”，“到山林/到松林”。有不同的句子与句式，例如：(布袋戏剧本/花鼓戏剧本)“樵哥哥，你也快快讲出名和姓/樵哥快快表姓名”。剧本人物唱念的词语风格也有差异。布袋戏唐本诙谐，更口语化；花鼓戏剧本相对庄重，更书面化[4]。

二、布袋戏不同传承人同一剧目的不同剧本

因为是不同的传承人创作，使得同一剧目存在不同的剧本。《黄河摆渡》(5)我们在湖南省图书馆查到常德汉剧剧本《王横摆渡》，刊载在《湖南地方戏曲丛刊》(第七集)(湖南省文化局主编，1956年7月，湖南人民出版社，长沙，P55-61)。《王横摆渡》借鉴了《黄河摆渡》。“王横”与“黄河”音似，创作者有混淆之嫌。《杨孝打虎》《战长沙》这三个布袋戏剧目，笔者都找到了两个传承人整理的剧本。一个是邵阳市非遗传承人唐平清整理的剧本，一个是国家级非遗传承人刘永章整理的剧本。两个传承人都没有看过和借鉴彼此的剧本。我们通过对照三组剧本发现：每一组同一剧目的两个剧本的情节内容基本一致或完全相同；人物的念白存在有无、详略的不同以及表述词语的差别。两者正好可以相互弥补，整理成一个完备的剧本。下面我们来具体分析这三个剧目唐本和刘本的差别、形成原因和作用。

(一)唐本和刘本《黄河摆渡》分析

从剧情内容来看，唐本和刘本情节大同小异。相同的情节是：后唐十三太保李存孝，奉旨到河南巡查。要渡黄河，遇见渡口地霸黄燕章，黄要李存孝先交金银再渡河，李存孝要先渡河后交金银。黄燕章把船划到河中想把李存孝打下水中，李早有准备，经过一番较量，驯服了黄燕章。两个剧本的差异在于较量、驯服的具体过程不同：在唐本中，船划到河中，黄燕章拿铁镐打李存孝，李接过镐，把镐先扭弯再扭直。船到岸后，李不给钱，黄李打将起来，李按倒黄并驯服其为唐朝效力。在刘本中，船划到河中，黄燕章拿铁镐打李存孝，李接过镐，把镐先扭成铁圈，后打黄入水中。船翻，李一行人扯住马尾巴过河。黄在三岔路口挡住李决战，不到三个回合便缴械投降，并承诺以后摆渡过往行人不再收钱。同一剧目不同剧本的情节大同小异，这是个常见现象。布袋戏不同的传承人对戏剧总有自己的理解和加工，在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中就可能会发生一些改变。

从《黄河摆渡》的人物唱词、李存孝出场时的唱词来看，刘本比唐本要详细。从人物念白来看，唐本和刘本基本相同，只是话语详略和所用词语有所不同。例如：

唐本：欺负朝中无能将，兴兵前来对刀枪，程大师为国搬兵将，沙陀国搬来了大王，动刀枪杀乌孔和尚，追反贼追到绝壁岭上，保住唐皇坐朝堂。

刘本：叹前朝和后汉不可言讲，唐高祖登了基世代荣昌。十五代唐熹宗懦弱皇上，甲子年在长安开选科场。山西省来一人高中皇榜，文章好面貌丑赶出科场。普天下众举子结成一党，藏眉寺起了手才动刀枪。初开刀杀的是了空和尚，将一个唐天子赶出朝堂。陈敬思为国家搬兵求将，沙陀国搬来了某的父王。射金钱收德威全凭箭响，飞虎山收存孝打虎豪强。压官楼夺玉带文武胆丧，一个小朱温逼反朝堂。追黄巢追至在绝巢岭上，才保得唐天子驾转朝堂。

唐本只是简单隐晦地叙述发生战争，去搬救兵，救兵来了之后，平叛保皇。刘本通过李存孝的唱词详细介绍了唐朝衰落，黄巢落榜起义、攻破长安，将士搬救兵平叛保皇的过程。这对观众了解主人公李存孝的性格和戏曲主旨起了重要作用。

人物念白所用的词语不同在两个剧本中比比皆是。有同义、近义词语，例如(唐本/刘本)“手掣铁镐/手拿铁镐”，“迈开大步/迈开虎步”；有类义词语，例如(唐本/刘本)“手提乌捻爪/手提笔砚爪”；有特色的是同素异序词，例如(唐本/刘本)“铁打皮面/铁打面皮”，“两分流/分两流”。

(二)唐本《南山砍柴》和刘本《杨孝打虎》分析

《杨孝打虎》是刘本的名称，《南山砍柴》是唐本的名称，两个剧本实际上是布袋戏的同一剧目。从剧情内容来看，唐本和刘本情节基本一致，略有差异。这一剧目刘本和唐本相同的剧情是都以杨蔡氏吩咐大儿子杨孝去砍柴换米、小儿子杨勇去攻读诗书开场，然后杨孝去砍柴遇到种种不顺：乌鸦叫、蛇出没和老虎攻击。在神仙的帮助下，杨孝虎口脱险。杨蔡氏叫小儿子杨勇进山寻找杨孝，最后两兄弟合力打死老虎。情节内容的差异在：(1)杨勇砍柴时遇到不顺的地点不一样。唐本是东山乌鸦叫，转到西山；西山乌鸦也叫，折到北山；北山遇蛇，才来到南山砍柴。刘本砍柴所有的不顺都发生在南山。(2)打虎前后过程不一样。唐本：杨孝在土地神的佑护下未被老虎咬死，弟弟杨勇找到他背回家后苏醒，再同弟弟一起打死老虎(过程比较详细)。刘本：老虎来了之后，杨孝与老虎相斗晕倒，被太白金星救下，被弟弟杨勇找到后摇醒，两兄弟一起打死老虎(过程简单，一笔交代)。(3)帮助的神仙不一样。唐本是南山土地神，念杨孝善良孝顺出手相救；刘本是太白金星，下凡搭救。从剧本内容分析来看，我们认为该剧目使用《杨孝打虎》的名称较好。人物念白所用的词语的差异，在两个剧本中很多。有同义、近义词语，例如：(唐本/刘本)“今日天色晴朗/今日天色晴红”，“急忙就来到/急忙就赶到”，“在草堂受过母亲教诲/在堂上领奉了母亲言令”。人物念白句子句式表达不同的有很多，例如：(唐本/刘本)“乌鸦，鸟枪打你/神枪打的老鸦”。

(三)唐本《战长沙》和刘本《关公战长沙》分析

唐本《战长沙》与刘本《关公战长沙》，只是题目名称有一词差异，实际上是同一剧目。唐本和刘本的情节内容完全相同。剧情内容是：诸葛亮命关羽夺取长沙，长沙太守韩玄命黄忠出阵。第一次大战关羽将黄忠挑落马下未杀，黄回城。第二次交战，黄忠报关公不杀之恩，只射关羽头盔。太守韩玄疑黄忠有降意，要斩黄忠。魏延押粮草回城，见要斩黄忠，问太守韩玄，韩说出内情。魏延杀了韩玄，与黄忠一起归顺刘备。军师孔明赏黄忠而欲斩魏延，刘备说情救下魏延。

同一剧目不同剧本的布袋戏，情节完全相同的较少。据笔者分析，同一剧目不同剧本情节相同的程度，可能跟剧目的影响力和传播范围有关。影响越大、传播范围越广的同一剧目，不同剧本情节相同的程度越高。布袋戏《战长沙》属于影响大、传播广的剧目，唐本和刘本情节完全相同，人物的唱词和念白的有无、详略也几乎相同，于是两个剧本的差异几乎都表现在人物的唱词和念白表述词语的差别上。有同义近义词语，例如：(唐本/刘本)“有何本领/有何本事”，“人人说他是好将/人人说他是虎将”，“老将今年七十上/老将今年古稀上”，“拖刀之法/拖刀之计”，“请太守清点/请太守查点”，“一一从头说本源/一一从头说根源”。有类义词语，例如：(唐本/刘本)“河东关云长/蒲州关云长”，“二千岁请听/关二爷请听”；有同位词语，例如：(唐本/刘本)“传黄忠进帐/传黄忠老将进帐”。需要指出的是第一人称代词各有特色，唐本使用“我”，刘本习惯使用“某”。例如：(唐本/刘本)“你要夺我的长沙/你要夺某的长沙”，“我看他本事也平常/某家看他本事也平常”。剧目名称也有差异，刘本叫《关公战长沙》，唐本叫《战长沙》。

三、相同传承人、不同剧种同一剧目的不同剧本

下面对比分析《泗水拿刚》的两个布袋戏剧本和一个祁剧剧本。

《泗水拿刚》布袋戏剧本，刘永章曾经做过两次整理：一是1963年，其在湖南邵阳县九公桥镇白竹村木桐桥整理了布袋戏剧本(以下称“刘本1”)；一是2017年7月，应笔者的邀请其来邵阳学院演出，又对《泗水拿刚》做了一次整理(以下称“刘本2”)。《泗水拿刚》是祁剧独特剧目。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在国家“百花齐放，推陈出新”的方针指导下，祁剧艺人对祁剧传统剧目进行了大量的整理，其中，1952年对《泗水拿刚》进行了整理[2]23。现在笔者在湖南省图书馆找到的《泗水拿刚》祁剧剧本(以下称“祁剧本57版”)[1]35-50，是比较早的版本。在此把祁剧本57版与两个刘本进行对照，主要涉及思想内容、语言风格等方面。

《泗水拿刚》祁剧本与两个刘本的剧情主要内容是一样的：薛刚大闹花灯，打死太子，惊死老皇，致使薛家三百余口满门抄斩。薛刚逃出，来到泗水关宗兄薛义家里避难。薛刚原以为患难时救过薛义，薛义会把自己藏起来，不承想薛义是个忘恩负义、利欲熏心的小人，一脚踢死自己的结发妻子杨氏，用计灌醉恩人，押解恩人进京请赏。途中，绿林好汉吴奇、马赞擒住薛义，救了薛刚。薛刚怒杀薛义。祁剧本57版是根据邵阳祁剧团初版本整理，删去薛刚获救后挖薛义双目及砍掉手足等情节。两个刘本中都有薛刚的唱白：“说着说着我怒火冒三丈，起了挖掉贼子眼一双。”祁剧本57版薛刚的唱白：“说着说着气冲上，这一掌要你见阎王。”两个刘本中都有薛刚的唱白：“两旁喽罗听我讲，砍掉贼子手一双”，“两旁喽啰听我讲，砍掉贼子脚一双”，“快将薛义乱刀砍，千刀万砍尸抛江”。祁剧本57版剧作者可能认为这些情节不利于反映薛刚的正面性格，场面也过于血腥，而且表演起来也有难度，因此薛义被挖双目、砍手足以及乱刀砍的情节被删掉，改为只是被斩抛尸，于是薛刚的唱白变为“将他推出斩了，将尸首抛在山冈”。两个刘本与祁剧本57版有一个细节不同。刘本中吴奇、马赞前来营救薛刚是李靖军师告知的，祁剧本57版吴奇、马赞只说“闻得薛刚三爵主在泗水关被拿”。由此我们知道布袋戏刘本所依据的祁剧本不是祁剧本57版，而是另一个比较早的邵阳祁剧初版本。

从剧本词语来看，两个刘本因为是同一人所写，在情节内容、所用词语等方面几乎都相同，仅仅是少数词语出现差异。我们把有差异的词语概括为三类：同义近义词语、同位短语与异形词语。下面分别举例说明。

1.同义近义词语。两个版本的差异词语互为同义近义词语。例如：

(1)薛义，白：

薛刚酒醉，将他捆绑，脚镣手铐，押解进京。(刘本1)

薛刚酒醉，将他捆绑，脚镣手铐，押送进京。(刘本2)

(2)薛刚，唱：

恨张台上金殿奏上一本，捉拿了薛家将尽用刀劈。(刘本1)

恨张台上金殿奏上一本，捉拿了薛家将尽遭刀劈。(刘本2)

“押送”和“押解”是同义词语，“用”和“遭”是近义词语。

2.同位短语。我们发现一个有意思的现象，两个版本有差异的很多是同位短语造成的。例如：

(1)薛义，白：

想夫妻进京前去投亲，谁知投亲不遇。(刘本1)

想夫妻俩进京前去投亲，谁知投亲不遇。(刘本2)

(2)薛义，白：

将薛刚打入囚笼内，打上囚车，马来，今日里长安见女王。(刘本1)

将薛刚打入囚笼内，打上囚车，马来，今日里长安京城见女王。(刘本2)

(3)薛刚，唱：

你叫杨氏见一面，看她见我有何言。(刘本1)

你叫杨氏嫂嫂见一面，看她见我有何言。(刘本2)

(4)马赞，白：

李靖先生言道：三爵主有难……(刘本1)

李靖军师先生言道：三爵主有难……(刘本2)

为什么要走可持续发展道路？因为我国在经济发展进程中，贫富差距过大，环境破坏严重，想要成功跨越中等收入陷阱，走可持续发展道路是我国的必由之路。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加强生态环境保护是必然的。政府应通过进一步提升工厂排污标准来有效缓解污水排放的问题；同时加强生态建设，在生态环境保护方面投入更多资金和资源。此外，还应坚持走区域协调化发展之路，推动我国东中西部地区的共同发展、共同致富。更具我国区域的实际情况和贫困家庭的实际情况，落实精准扶贫政策，做好发展性政府投资。

3.异形词语。

薛刚，唱：

两旁喽罗听我讲，砍掉贼子脚一双。(刘本1)

两旁喽啰听我讲，砍掉贼子脚一双。(刘本2)

“喽啰”和“喽罗”是一对异形词(6)《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北京：商务印书馆，2016。第844页：【喽啰】(喽罗、偻儸) lóu·luo [名]旧时称强盗头目的部下，现多比喻追随恶人的人。。

布袋戏两个刘本与祁剧本57版有不少相同的词语，如“请在迎宾馆待茶”“少陪”“哪里去”“好说了”“全仗宗兄”“来的冲撞，宗兄海涵”“敲动云板有请夫人”“迎接三爵主”。这类词语多为日常应答时的客套话，口语性强，比较固定，因此容易成为不同剧本的相同词语。又如“踢死太子，惊崩老皇”，“挂紫衣”，“有人拿得薛反叛，官加官来职加职”，“嫁鸟应该随鸟飞”，“一脚踢你命归西，三尺青锋忙举起”，“龙游千江水，虎奔万重山”，“无心求富贵，富贵自然来”，“拔出眼中刺，挑去肉中疔”，“高山种石莠。世人参不透，有朝滚下来，易杀不易救”，“昔日麋鹿去踩秋，偶遇樵夫落深沟。口含葛藤将你救，有恩不报反为仇”，这类句子(短语)大多书面性较强，戏剧色彩浓厚，多用于唱词中。戏曲中的唱词，一般应严格遵守，不能随意改变。这类词语是戏曲的精华，能给听众以强烈震撼，使其印象深刻，因此不同剧作家大都能记得住，也容易成为不同剧本的相同词语。

四、小结

通过以上以布袋戏为中心的同一剧目不同剧本的对比分析，总结这种剧本在情节内容和人物唱词、念白等方面的具体差异、形成原因与应用价值的特点如下：

同一剧目不同剧本的差异表现在三个方面：第一，剧本情节内容完全相同或基本一致，差异很小；第二，人物念白的有无、详略可能不同；第三，人物念白使用的词语有别。人物唱词、念白的差异具体表现在：(1)句子、句式不同；(2)词语不同，包括同义近义词语、类义词语、同位词语、异形词语等；(3)词语风格色彩可能不同。

同一剧目不同剧本之间差异的成因主要有三个：一是为不与其他剧种的剧本完全雷同，显示本剧种的特点，有意为之；二是虽表达同一意义，但不同的剧本创作者有不同的词汇库和词汇量，因此剧本词语有差异；三是同一情节内容，不同的创作者有不同的理解和加工。

同一剧目不同剧本研究的应用价值表现在：一是对于同一剧种而言，有助于校勘完善修改剧本；二是对于不同剧种而言，可以比较总结不同剧种及其剧本的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