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游》的后现代叙事风格探析
2022-03-17李韶华
李韶华
(兰州城市学院 文史学院,甘肃 兰州 730070)
后现代主义文学兴起于20世纪60年代,至今方兴未艾。它以彻底的反传统为口号,在反叛所有既有生活习俗、文化传统及审美规范的基础上又兼容并蓄,宽容各种不同的文化形态,提倡一种去中心化的多元文化并存的理念,在叙事风格方面体现出碎片化、不连贯等不同于现实主义文学、现代主义文学的新特征。奥尔加·托卡尔丘克斩获2018年诺贝尔文学奖,她被称赞是一位“辉煌壮丽的作家”[1],“她的创作举重若轻”。[2]托卡尔丘克是一位不落俗套且勇于探索新的小说叙述形式的作家,她认为当代人生活在一个充满不稳定性、流动性和无序混乱的世界里,人们所面临的新现实呈现出支离破碎的特征:现代生活被瞬间性所主宰,分裂成偶然的碎片,构成一个缤纷的永不枯竭的印象之流。[3]世界发生了改变,作家就需要用新的编排故事的方法来适应新的现实。因此,她在《灵性消失的时代需要温柔的力量》中直接发问:“我们该如何写作?我们该如何构建我们的故事,才能使其撑起世界这伟大的星丛一般的形式?”[4]从中可以看出托卡尔丘克具有强烈的文体创新意识和探索意识。出版于2007年的《云游》是托卡尔丘克的代表作之一,该作的创作时期正值21世纪社会观念日益更新,科学技术飞速变革,各种跨界革命如火如荼之时,托卡尔丘克敏锐感觉到时代氛围的变化,明确提出了“作家的思想观念和创作方法要顺应时代的变化”[5]的创作观点,并在创作实践中继续探索后现代语境中文学变革的路径,使其小说在创作风格方面体现出较强的后现代主义特征。本文将以《云游》为例来分析托卡尔丘克创作的后现代叙事风格。
一、元小说式的叙事手法
在小说领域,后现代主义文学家们积极探索新的艺术表现形式,勇于推陈出新,他们反对传统作家在小说中消失作者声音的做法,开始在小说中露面并一再闯入叙事,自觉暴露小说的虚构性与人为性来谈论小说创作的理论和实践,这就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小说形式即元小说。元小说就是怎样写小说的小说,“是关注小说的虚构身份及其创作过程的小说”。[6]它在小说中“研究小说的理论体系”[7],并在“小说文本中直接引入作者和浓厚的自我意识”。[8]元小说既是一种特别的小说形式,也代表一种新的小说写作观念,同时它也是一种叙事方法。元小说性也就成为后现代主义文学的特征之一。《云游》这部作品就充分使用了元小说式的叙事方法。
首先,《云游》采用了元小说常用的露迹的叙事方法。小说中托卡尔丘克的作者声音明显外露,她有意使叙事者和作者身份互渗,使读者分不清是作者的声音还是叙述者的声音。《云游》贯穿全文的叙述者是主人公“我”,叙述者“我”和作者托卡尔丘克一样,都拥有心理学家和作家的双重身份,所以作品写“我”的旅行见闻,其中很多内容与作家本人的经历非常吻合,正如《云游》的译者于是所说:“在一开始,你可能会觉得这本书有半自传的倾向”。[9]399同时,《云游》初看起来就像是一部旅行书籍,作者在小说中多次提及“我”的旅行路线及感受,“我”在旅途中的写作动机及目的。比如小说中会有诸如此类的叙述:“那是一个写给旅行者看,而且本该在火车上看的故事——不妨说是我写给自己看的”[9]11,“我习惯了在火车上、飞机上、旅店里写作,我可以像透明的隐身人一样移动,看到别人身后的东西……而我很快就能代替他们发声”。[9]18小说中类似的表述还有很多,以致当托卡尔丘克初次将该作投给出版社时,出版社编辑认为这部作品只是一些由旅行札记和草稿拼凑起来的东西,不认为它是一部小说。而这一点也恰恰证明了该小说在叙述过程中作者声音和叙述者声音的高度重合。因此,作者通过选择第一人称这种温柔的叙述者声音,既模糊了叙述者“我”和作者之间的界限,也模糊了叙事者自我和读者自我之间的界限,使得文学成为人人都能讲述自己命运或找到相似自我的场域,成为可以互相交流的开放空间。除了使用第一人称进行自然交流外,托卡尔丘克还会在小说文本中主动向读者问话,以便进行交流。她认为“文学和艺术本来就是一种非常精致的交流方式”[10],所以她非常重视这种交流互动并将其落实到了写作实践中。作者托卡尔丘克始终不忘与潜在读者进行互动交流,时刻提醒读者是自己在写作。如她会在小说中向读者发出这样的提问:“谁会读到呢?”还如:“我也拿出了我的笔记本,开始写这个男人在写字的文字。”[9]393总之,托卡尔丘克就是通过将虚构的人物“我”参与到小说中的叙事方法,把自己变为小说中的人物,这样小说叙述者的身份被作者有意暴露给读者,并将叙述者的声音导入小说中,形成一种与读者对话交流的情景,以此实现双方共情的目的。
其次,托卡尔丘克在《云游》中会有意讨论小说创作的过程,将小说的虚构性本质显露无遗。作者会主动介入小说文本,一边推进小说内容,一边对写作的内容或方法加以评论,并提醒读者“我”在写作小说。托卡尔丘克通过叙述者“我”的口吻,谈论自己对作家这个职业及写作小说的理解。她认为写作是一份古怪的职业,但自己却对它兴趣渐浓。她说作家必须要时刻待在自己的内心世界,以致陷于孤绝之境,而写作活动则是可控的精神错乱,是类似偏执狂的强迫工作,说到底作家的心神会被自己的作品完全占据,自己搭建舞台,再匆忙上阵演出,这临时拼凑的珍奇柜里塞满了奇奇怪怪的人:角色和作者、读者和叙述者、描述者和被描述者。这些都表明作家创作小说时的创作过程及小说本身的虚构性,小说文本全然是创作者自导自演的独角戏,是他们辛苦拼凑出的成果,具有极强的人为性。
再次,托卡尔丘克也会在《云游》中将创作策略和目的直接表达出来。作者在《旅行故事》这一节中通过设问的方式对自己的叙述策略进行反思,她说自己本可以循规蹈矩,按照固有的模式去写作和剖白自己的观点,但却选择了这种讲系列故事的方法,所以她会发问“我这样做对吗?”,接着她采用比喻的方法巧妙地回答了这个疑问。她说通过这种讲故事的叙述方式,自己在小说中努力扮演的是接生婆或园丁的角色,唯一的贡献无外乎撒下种子。托卡尔丘克通过这个章节的论述,表明了自己的叙述策略是采用讲系列故事的方法来隐喻性地表达自己对世界的认知和感受。这是托卡尔丘克非常重要的创作理念,并在小说《云游》中得到了很好的实践,所以当她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她又在诺奖演讲词中再次进行了阐释和总结。她认为世界是由语言文字构成的,谁能讲故事编故事,谁就拥有掌控权,而讲述总会围绕意义进行,因此,不同的讲述方式就会赋予世界不同的意义。同理,故事还可以通过自身的多重维度和延展性将理智与情感蕴藏其中,然后就可以有效地将作者的思想态度嵌入故事中,像园丁播撒种子一样,留待日后不同层面的读者去挖掘和发现,这也是对目前文学界所缺乏的隐喻表达方式的一种有效弥补。接着,托卡尔丘克进一步指出,由于我们当下所处的网络世界是混乱无序、流动变化的新世界,之前那种结构严整、情节集中的讲故事方式早已不合时宜,所以我们急切需要一种更加多维和复杂的讲故事的方式,即讲系列故事的方式。这种方式以某种相似性为连接,将众多故事重新编排、杂糅和并置在一部小说中,它有意打乱小说叙事的逻辑,并有意取消章节编排序号,取消统一的故事情节,不设置核心主人公,不塑造人物形象,用这种方式建构起来的小说其外部结构看起来杂乱无章,但它能多方面、多层次地展现丰富复杂的新世界。托卡尔丘克对自己的新发现十分满意,称赞它是当代最具创造性也最能表现世界的写作方式。这种讲系列故事的写作方式对文学体裁的长远发展具有深远意义,既可以增加小说文本的深度,又能利用系列故事的多个人物形象尽可能长时间地吸引读者的注意力,还可以利用故事自带的多意性和延展性来调动读者的阅读兴趣,让读者更加积极主动地参与阅读,这样既能满足读者的好奇心,又能让读者参与再创造,让其获得阅读快感,从而更加热爱阅读。托卡尔丘克就是通过这种在小说中谈论小说的方式,一边进行写作实践,一边进行理论总结,两者相得益彰,最后获得理论升华,既使她跻身世界一流的小说家行列,也使她成为经验丰富、视野开阔的小说批评家。
总之,托卡尔丘克通过在小说中主动表露叙事者的身份,谈论小说的创作思路、意图和方法等元小说常用的叙事方法,将自己关于小说理论的思考和探索都表达了出来,其叙事风格颇具后现代性。
二、戏仿的叙事方法
戏仿是后现代主义文学普遍采用的叙事方法,是作家为了达到某种艺术效果,在自己的作品中借用其他作家的作品,诸如在故事情节、人物形象及语言风格等方面有意模仿另一部作品的内容和形式特征,然后将其用到相反的语境中,以达到反讽、调侃甚至致敬的目的。《云游》中托卡尔丘克也广泛运用了戏仿这一叙事手法,以强烈的类比对照,将前人的作品置于当前的文化语境中,对某些文类特征进行夸大或扭曲的改写以引起读者的注意和思考。
首先,《云游》中作者模仿其他作品的人物形象和故事概貌,如在《圣灰礼拜三的盛宴》这一章中,有意和美国作家麦尔维尔的著作《白鲸》进行互文。主人公埃里克虽然出生在内陆国家,但是他十分向往冒险生活,于是怀揣梦想远离家乡,跟随捕鲸船队开始远航,这些线索都与《白鲸》的故事概貌类似。与《白鲸》不同的是,埃里克生不逢时,他非但没有机会像英勇的亚哈船长那样与庞大的敌人白鲸莫比迪克展开激烈的殊死搏斗,反而还因自己工作船队中邪恶船长的栽赃嫁祸而锒铛入狱,出狱后无法继续航海冒险,从此被困在了一座小岛上。埃里克的理想是乘坐捕鲸船远航探险,成就一番事业,但现实却不尽如人意,只能无可奈何地开着老式小渡轮往返于群岛间,苟延残喘。为此他意志消沉,始终幻想逃离,甚至在酒精的作用下不顾全船旅客安危而任性地将船开至公海,最终因失职罪再次入狱。托卡尔丘克通过对《白鲸》故事情节的戏仿,表明现代人已经失去了昔日的英雄主义情怀和同仇敌忾的协作精神,只剩下利欲熏心式的船长和浑浑噩噩的埃里克式的船员,反讽意味深长。
其次,《云游》中作者将具有类似精神内涵的作品进行互文,以达到反讽和致敬的目的。如小说中《约瑟芬妮·索利曼致奥地利皇帝弗朗茨一世的第一封信》和后面两封信的内容与《新雅典》这一章节的内容相似,都在探讨人人能否平等这一终极问题。约瑟芬妮给奥地利皇帝前后写了3封信,目的是请求皇帝弗朗茨一世将自己父亲安杰洛·索利曼的遗体还给自己,让他入土为安。因为皇帝弗朗茨一世为了满足自己贵宾的好奇心,竟下令将刚去世的黑人大臣安杰洛制作成用稻草填充的木乃伊,然后供人观赏和取乐。约瑟芬妮细述自己的父亲安杰洛是一名忠诚而又充满智慧的外交官,为人聪慧正直,死后遗体却惨遭这种极端虐待,只因为安杰洛是个黑人。约瑟芬妮在长期的等待无望后不顾自身安危,直接怒骂弗朗茨一世是暴君,揭露他因肤色不同而种族歧视,亵渎了人人平等的神的理念。而在《新雅典》这一章中,引用了18世纪时波兰天主教神父本尼迪克·崔梅洛夫斯基的一部作品,作者没有明确说明这部作品的名称,但却摘录了该作中名为《世上的其他畸形怪人:即无脑人,又称无头人、狗头人,及其他畸形怪人》这一节的内容,因为该节内容中提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问题,即长相怪异的人能否得到救赎。又借用天主教圣奥古斯丁之口来回答:只要是人,不论他出生在哪里,不论其体形、肤色、举止上与我们有多么不同,但只要这是一个善良、聪明且有智慧的人,就可以得到救赎。托卡尔丘克把这两个文本同时放置在《云游》之中并让它们互文,彼此形成鲜明对照,其意图十分明显,就是借《新雅典》的内容反讽奥地利皇帝弗朗茨一世野蛮的种族歧视观念,并向本尼迪克·崔梅洛夫斯基神父提出的人人平等的理念致敬。
总之,托卡尔丘克通过戏仿和互文的叙事手法,隐喻性地表达了自己对世界的认知和看法,也使得作品的内涵更加厚重。
三、混杂拼贴的叙事手法
后现代主义作家普遍认为世界是混乱无序的,是不可捉摸和无法描述的,所以他们对碎片性和断裂性无条件接受,并在叙事手法上偏爱混杂拼贴法,因为这种方法恰好可以表现出客观世界的无规律性和荒诞性。混杂拼贴法也称为拼凑法,就是“从世界文化中取材,把里面所藏的历史大杂烩,七拼八凑地炮制成文化产品”。[11]混杂拼贴法在后现代主义作家的作品中被广泛使用,后来成为后现代主义文学的重要特征和最具代表性的叙事手法。
托卡尔丘克与大多数后现代主义作家对世界的认知保持一致,她说:“只看碎片化的世界。瞬间,碎屑,转瞬即逝。”[9]178她认为世界的表象是混乱无序的,是由无数的碎片构成的星丛,但现实又是一个相互连贯、密切相关的影响系统,人、植物、动物和物体都浸入了一个由物理定律支配的单一空间,通过无数种形式相互关联着。托卡尔切克一直致力于做这种关联性研究,并努力寻找使各部分相互联结的方法。她相信作家能用自己善于整合的头脑将散落成碎片的各种现象收集起来,并把它们再次黏合以创造一个完整的世界,而这个世界无疑就是小说的世界。基于这种世界观和创作论,托卡尔丘克在她的小说文本中广泛使用了拼贴手法,将生活中的各种片段、各种现象杂糅交织在一起,并让它们建立某种联系,使得彼此之间能以无限的方式互相参照,既能做到个体独立又能实现整体依存。她也在《云游》中毫不掩饰地谈到自己对拼贴手法的使用和心得:为了更准确地反映人们对世界的认知和体验,就应该将尺寸大致相同的部分按照同心圆的格局放在同一个表面上,然后拼装出一个整体。这种叙事手法的优点是既能适应和表现世界的多元复杂性,又能体现其内在的相互关联性,还能最大限度地发挥作者的创造性。经过研究,我们发现托卡尔丘克在《云游》中主要是在如下两个方面来具体使用混杂拼贴手法的。
第一,多种体裁的混杂拼贴。《云游》是托卡尔丘克的第6部小说,她将后现代主义文学的多元包容性发挥到极致。尤其是体裁方面,她认为现有的体裁就像蛋糕模子,生产极度相似的产品,这反映出她对现有小说文本形式趋于模式化的失望和不满。她试图打破这种刻板局面,最终使《云游》成为跨越文体界限的奇妙小说。正如前文所述,《云游》这部作品不被认为是小说,反而像是半自传体游记,这本身已引起巨大争议,但托卡尔丘克并不满意,还在这个界限模糊的小说文本中嵌入拼贴了神话、诗歌、散文、日记、书信等非小说体裁,这就使它的体裁界定更加困难,也让读者捉摸不透,以致该作从出版到获得国际布克奖之间经历了长达11年的征程。但最终人们还是从小说文本的虚构性角度认定这部作品是小说无疑,并接受和喜爱上了它。托卡尔丘克通过这种文体混杂拼贴的手法,让小说文本跨越固有界限,兼容并蓄,拥有海纳百川般的体量。
第二,多个段落式结构的拼贴。《云游》由116个片段构成,这些片段之间没有逻辑上的必然联系,缺乏内在的连贯性,情节弱化,结构松散,如果任其自由发展,势必会让整部作品成为一盘散沙。为此,托卡尔丘克煞费苦心,最终找到了将这些碎片连接起来的妙招,那就是段落性结构拼贴的叙事手法。《云游》中这个段落性结构的前半句是:我的每一次朝圣之旅都会走向另一些朝圣者,后半句依次是“这一次,朝圣者本身已被解体,仅存碎片”“这一次走向了蜡像”“这一次,我一眼认出了夏洛塔的小手”“这一次,具体来说是冠以精美手写题字的橡木搁板”及最后一个“今天,终于抵达了。这次要朝圣的是塑化的对象”。这种段落式结构在小说中总共出现了5次,分布在小说的第18页、第120页、第259页、第314页以及第388页,它们在整篇小说中的分布位置相对均匀,两个核心段落间的内容基本围绕中心句展开,五个结构性段落的语义也是递进式的,最后归拢,就好似一个柑橘般大小相近的五块包围而成,它们各自独立同时又具有同质性和向心力,形成一个紧密相连的整体。作者这样做也是小说内容的需要,《云游》从外在看起来就是对人的身体器官的样态描写和人类复杂情绪书写的混合体,但这些局部和碎片都是表象,作者真正要探析的是作为整体的人的奥秘。托卡尔丘克通过这一标志性的段落性结构的并置拼贴,既在叙述内容方面围绕主题聚拢,又使得全篇松散的结构有了内聚力,从而形成一个整体。
托卡尔丘克动用自己超强的整合能力和创造力,通过这种混杂拼贴的后现代叙事手法,从微观与宏观双向层面上对人类精神和身体的神秘性进行探析,既充分展现了被分解成无数部件和碎片的人类想象力,又让它们得到全景式的展现,使作品的内容和形式都充满魅力。
四、结语
综上所述,托卡尔丘克就像变魔法般将元小说、戏仿和混杂拼贴等后现代文学的叙事方法运用在《云游》中,使它成为跨越小说临界点的奇妙小说文本。这种小说形式既有效扩大了小说文体的表现范围,实现了小说文本承载内容的最大化和内涵意义的丰富化,又给我们呈现了作家颇具个性的认知世界的方式和与之对应的小说创作理念,还为我们提供了极为成功的范例,将后现代主义文学的先锋实验性继续向前推进。同时,这种小说形式也顺应了社会和时代变化的需要,与当代读者的阅读期待相符,深受读者好评,具有广阔的发展空间。虽然托卡尔丘克多年来的著作数量不多,但质量上乘,广受赞誉,曾1次获得布克国际奖,2次获得波兰“尼刻奖”评审团奖,4次获得“尼刻奖”读者选择奖,并于2019年10月10日获得2018年诺贝尔文学奖。事实证明,托卡尔丘克的探索和努力是成功的,她的写作理念和写作方法对我们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