菏泽市发展壮大农村集体经济问题研究*

孟 幻

(中共菏泽市委党校教务处，山东 菏泽 274032)

《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做好2022年全面推进乡村振兴重点工作的意见》对发展农村集体经济提出明确要求:“巩固提升农村集体产权制度改革成果，探索建立农村集体资产监督管理服务体系，探索新型农村集体经济发展路径。”菏泽市作为传统农业大市，发展壮大农村集体经济有利于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有利于促进乡村产业振兴，从而推动乡村全面振兴；有利于解决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引领广大农民实现共同富裕。

一、菏泽市发展农村集体经济的重要意义

(一)有利于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

菏泽市曾是山东省脱贫攻坚的主战场，经过不懈努力，脱贫攻坚取得历史性成就，855个省定扶贫工作重点村全部摘帽，170万贫困人口全部脱贫[1]。如何推动脱贫地区更多依靠发展来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让脱贫群众生活更上一层楼，这是菏泽市委市政府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菏泽市是传统农业大市，现代高效农业比重低、规模小。青壮年农民外流严重，常年有150余万人在外务工，留守的多是老人、妇女和儿童。因此，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需要依靠集体的力量，通过推动农村集体经济进一步发展，实现农村社会发展。有学者认为，村级集体经济能够产生“抓手效应”，通过抓牢村级集体经济发展，发挥“带动效应”，实现脱贫工作由“输血”到“造血”的转变[2]。发展壮大农村集体经济，可以拓展农村劳动力的增收渠道，提高他们的收入水平。农村集体经济能够创造出更多的就业机会和工作岗位，吸纳更多农村劳动力在家门口创业和就业，农民既可以以土地经营权入股农村集体产业获得财产性收入，也可以通过在村集体举办的合作社劳动获得收入。而且，在农村集体经济的发展过程中，还可以将农村丰富的劳动力资源组织起来，从而实现人力资本和资源要素的最优配置，以村集体的合力抵抗市场风险，相对于小农户，这就大大增强了抵抗市场风险的能力。菏泽市要实现依靠发展来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让脱贫群众生活更上一层楼，就应该大力发展农村集体经济，通过最大限度地释放政策和人才红利并发挥资源优势，实现农业增效、农民增收、农村繁荣。

(二)有利于实现乡村治理良性发展

乡村治理是国家治理的基石。有效的乡村治理，对于改善农村基本公共服务，保持农村社会和谐稳定，增强农民群众的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都十分重要。农村集体经济为推动农村基层党组织建设和巩固党在农村的执政地位提供了支持[3]。通过发展壮大农村集体经济，一方面，有利于推动农村基层党组织建设，增强农村基层党组织在群众中的凝聚力和号召力。在农村经济社会发展中，如果“集体穷”，常常会导致“支部弱、群众散、产业衰、合作社乱”等一系列的问题，而如果村集体经济发展较好，农村基层党支部就能够为本村群众提供更多的就业机会和更好的公共服务，有利于化解各种基层矛盾，增强群众的满意度。有学者通过考察山西省孝义市西关村集体经济发展状况发现：凡是集体经济较好的村，都是党组织领导坚强有力、干部群众团结一致、农村社会治理水平较高的村[4]。另一方面，在“四议两公开”的工作机制下，发展壮大农村集体经济能够推动乡村民主建设。按照“四议两公开”制度，农村集体经济的重大事务都要经过村民代表会议或村民会议决议。村民对于集体经济发展民主决策的过程，也是将党的领导、发扬民主和依法办事有机统一的过程，有利于“加强农村基层基础工作，健全自治、法治、德治相结合的乡村治理体系。”[5]总之，发展壮大新型农村集体经济，不仅能够推进村庄建设，为实现生态宜居创造条件，改善农村基层治理硬环境；而且有助于提升基层治理科学化水平和基层服务精准化能力，调和农村基层社会矛盾，促进乡村社会和谐有序发展[6]。

(三)有利于解决社会主要矛盾，实现共同富裕

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目前，我国社会中最大的发展不平衡，是城乡发展不平衡；最大的发展不充分，是农村发展不充分。这一矛盾，在菏泽市表现得尤为明显。2019年9月，时任中共山东省委书记刘家义在单县主持召开菏泽乡村振兴工作推进会时指出：“山东区域发展最大的短板在菏泽，菏泽发展最大的短板在乡村。”菏泽市只有大力发展壮大农村集体经济，才能补齐“短板中的短板”，从而解决社会主要矛盾，实现共同富裕。这是因为：一是发展壮大农村集体经济，有助于将党的惠民政策落实落细。我国农村地域广阔，农民数量众多而且居住分散，党的各项惠民政策，只有通过村集体才能真正惠及广大农民，使他们有更多的获得感和幸福感。国家资源转移对接到村社集体，村社集体就可能依据当地公共事业的需求进行最有效率的建设，从而激发出农民的主体性，让农民自己组织起来建设美丽乡村[7]。二是发展壮大农村集体经济，有助于实现规模经营。农村集体经济在优化农业生产布局、提升水利灌溉规模和推广机械化水平等方面，相较于小农户生产具有显著优势，并能够促进农业向着信息化和现代化的方向发展，促进地区农业可持续发展，创造更大的农业产业效益，这也成为了夯实共同富裕的基础[8]。

二、菏泽市发展农村集体经济的主要措施

山东省菏泽市地处鲁西南，共设2个市辖区，7个县，2个开发区，167个乡镇(办事处)，4 751个村委会。菏泽市是传统的农业大市，划定永久基本农田1 053万亩，划定粮食生产功能区和棉花生产保护区865万亩，是山东省重要的商品粮生产基地，是全国著名的“西瓜之乡”“西红柿之乡”“芦笋之乡”“大蒜之乡”。近年来，菏泽市立足资源优势，大力发展农村集体经济，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一)政府高度重视农村集体经济发展

菏泽市政府积极响应党中央号召，在推进脱贫攻坚工作和实施乡村振兴战略中，始终把发展壮大农村集体经济作为重点工作。先后印发了《关于进一步加强农村集体资产管理运营 发展壮大村级集体经济的意见》《关于重点突破发展壮大村级集体经济的意见》等文件，菏泽市各县(区)根据本地资源优势和产业基础等现实条件，以不同方式探索提升农村集体经济收入的有效途径。菏泽市牡丹区构建了以区级层面为主体，职能部门为支撑的“1+14”政策扶持体系，明确扶持措施140余条，探索资金租赁、土地流转、乡村旅游等17类发展模式。鄄城县出台了《关于推动村党组织领办合作社工作的意见》，在资金支持、土地政策、人才支撑、激励保障等方面明确12条扶持措施，县财政每年列支500万元专项资金，扶持10个村党组织领办合作社，并整合农业生产托管项目资金460万元，为农村集体经济加快发展注入活力。

同时，菏泽市政府充分发挥省、市、县派第一书记在发展农村集体经济中的作用。第一书记在帮助菏泽市发展农村集体经济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取得了非常明显的效果。根据菏泽市委组织部的统计数据：1～4轮1 154名省派第一书记累计帮扶780个村，落实政策资金5.04亿元，争取社会资金9.8亿元，培育致富项目1 014个，每年可增加村集体经济收入5 200万元。1～4轮6 671名市、县派第一书记累计帮扶3 100个村，落实政策资金5.89亿元，争取社会资金8.25亿元，培育致富项目5 028个，每年可增加村集体经济收入7 300万元。

(二)立足资源禀赋发展乡村特色产业

发展壮大农村集体经济，需要村集体立足本村资源禀赋、产业基础和自身优势，探索有特色、有潜力的发展路径。菏泽市定陶区依托返乡创业人员有技术特长的优势，促进扶贫车间提档升级，将扶贫车间改建扩建为创业致富车间，采取村集体独立经营、控股联营、对外承包租赁三种模式，将村集体、农民和企业的利益联系在一起，吸引50余名在外年轻人返乡创业，吸纳近4万名当地农民就业，村均增加集体收入10万元以上，实现了村强民富。菏泽市政府积极推广这一经验和做法，目前，菏泽市共建设1 525处乡村振兴创业致富车间，探索出了具有菏泽特色的村集体增收、群众致富的新路径。

菏泽市地势平坦，土层深厚，种植业是菏泽得天独厚的资源禀赋。鄄城县彭楼镇发挥中药材种植的产业优势，建立彭楼镇中药材产业园，发展中药材种植和加工业，通过建立“村党组织+企业+农户”多方入股的合作社，发展中药材种植3.9万亩，带动1 215个专业户，形成12个专业种植示范村，年产中药材10万余吨，集体经济收入增加100余万元。

(三)以能人带动形成乡村发展合力

能人一般指具有突出能力、优势资源或者特殊才能的人，这种才能可以是政治方面，也可以是经济方面[9]。能人一般具有较强的致富能力和社会资源整合能力，他们的参与有利于带动更多的人投身到发展农村集体经济之中。菏泽市农村人口文化程度较低，种地的农民初中以下学历的超过三分之二，因此，在发展壮大农村集体经济中，菏泽市尤其重视发挥能人的带动作用。

村党支部书记作为能人，对发展壮大村集体经济至关重要。菏泽市曹县五里墩村党支部书记王银香就是典型的带动村集体经济发展的能人。她所在的五里墩村曾是一个贫穷落后的鲁西南小村，1986年村民人均收入只有200元。王银香当选为村党支部书记后，带领村党支部以产业发展为“抓手”发展村集体经济，逐渐改变了村庄贫穷落后的面貌。2019年，该村村集体经济积累达160万元，村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达3.8万元，成了远近闻名的富裕村。

高素质农民也是能够带动农村集体经济发展的能人。依靠生产技能,许多高素质农民不仅自己致富，而且通过建立家庭农场、农民合作社和农业综合体等，吸纳村民就业，帮助他们增加收入。菏泽市牡丹区吴店镇胡庄村冬桃种植基地发展势头良好，就得益于高素质农民常发建的带动。常发建是土生土长的胡庄村人，种了20多年蔬果。经过培训，他由一名蔬果种植的“老把式”，变成远近闻名的“新农人”。他组织村民成立艺农果树种植专业合作社，吸纳社员30余人，不仅使当地村民走上致富之路，而且促进了村集体经济的发展。在高素质农民的带动下，菏泽的农业合作社发展很快，截至2021年6月，菏泽市家庭农场达到4 454家、农民专业合作社达到22 669个。

三、促进菏泽市农村集体经济进一步发展的对策

(一)健全以市带县工作机制，发挥党委政府统筹协调作用

《中国共产党农村工作条例》明确提出：“市(地、州、盟)党委应当把农村工作摆上重要议事日程，做好上下衔接、域内协调、督促检查工作，发挥好以市带县作用。”按照这一要求，菏泽市党委政府在发展壮大农村集体经济中，应做好上下衔接、域内协调、督促检查的工作，尤其要做好域内协调的工作。

首先，协调好各县(区)农业产业发展的方向和特色。菏泽市党委政府应指导和督促各县(区)立足自身资源禀赋，发展最有优势的产业，形成“一县一特色”。通过合理优化，为各县(区)农村集体经济的发展指明方向，避免同质化竞争。现阶段，新型农村集体经济通常采取“合作社+农户”的模式，但是，从调研结果看，一些地方在农民专业合作社发展方面存在较为盲目的现象，具体体现在合作社注册数量比较多，但是实际运营的相对较少[10]。为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菏泽市政府应引导各县(区)政府加强对合作社的指导，通过制定县级层面的发展方案，加大资金、技术和人才扶持力度，为农民专业合作社标准化设置提供科学指导，使合作社真正成为村集体经济发展的载体，成为将个体农户组织起来的纽带，成为农民、村集体、企业和国家的多方共赢体。

其次，推动县(区)农村电子商务加速迭代升级。菏泽市农村电子商务发展态势较好，11个县(区)均已实现淘宝村镇的全覆盖，“全国淘宝村百强县”菏泽市占9个。曹县以151个淘宝村继续保持全国第二大淘宝村集群，曹县安蔡楼镇(33个淘宝村)、大集镇(32个淘宝村)位居全国拥有淘宝村最多的淘宝镇前两名。曹县大集镇丁楼村连续8年被评为“全国十大最美淘宝村”，鄄城县发制品入驻中国淘宝村博物馆[11]。发展农村电子商务，可以促进“农产品进城”。党中央对“农产品进城”非常重视，将其列为2022年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的重点工作，提出加快实施“互联网+”农产品出村进城工程，推动建立长期稳定的产销对接关系。菏泽市政府应发挥农村电子商务发展基础较好的优势：一方面，积极培育农村电商企业，探索农产品进城新模式，将菏泽市优质农产品卖到全国各地，将菏泽打造成“中国农产品电商之都”；另一方面，继续扶持原有淘宝村镇的发展，引导曹县木制工艺品、曹县表演服饰、鄄城人发制品等传统产业打造网红产品供应链基地。此外，还应积极支持国家级电子商务进农村综合示范县项目建设。目前，郓城县、曹县已成为国家级电子商务进农村综合示范县，单县、鄄城县也基本具备加入的条件，菏泽市可以通过推动单县TAB渔具、鄄城县人发制品等一批特色产业提档升级，进一步推动县(区)农村电子商务加速迭代升级，从而带动当地农村集体经济的发展。

(二)探索建立合作社联合社，实现产业融合发展

“发展壮大农村集体经济，促进农民持续增收致富。”[12]这是党在农村的主要工作任务。近年来，菏泽市鼓励村党支部牵头领办合作社，立足资源禀赋选定主导产业，通过与企业和农户签订养殖、种植合同，推进订单农业发展。村党支部领办合作社，虽然有利于将本村的小农户组织起来发展现代农业和特色农业，但是，受到村庄资产状况、技术水平、人力资源等因素的制约，单个合作社难以做大做强，而且，由于菏泽市各村庄地形地貌相似，村与村之间很容易同质化发展，造成恶意竞争。

菏泽市各村虽然发展环境相似，但资源禀赋和产业基础有所差异。菏泽市应立足这一实际，引导各县(区)突破一村一庄的限制，实行区域联建合作社。实施区域联建合作社，菏泽市可以借鉴山东省栖霞市庙后镇的做法。栖霞市庙后镇通过整合27个村，成立党组织领办合作联合社，以种植大樱桃为特色产业，建设多功能智慧化高品质大樱桃示范园，第二年首次分红就突破50万元。菏泽市建立合作社联合社，可以以镇为单元，通过整合镇所辖村庄的资源、资金和资产，采取镇级配股、村级筹股、农户入股的方式，将合作社、村集体和农民的利益紧密相连，形成利益共同体。同时，当地镇政府应发挥引领作用，推动规划并联整片谋发展，将村镇建设、产业布局、交通路网、公共服务、社会管理、休闲旅游等工作统筹规划，集中连片打造高效益的产业项目，构建现代农业产业体系、生产体系、经营体系，促进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通过建立合作社联合社，共同推动农村集体经济的发展，促进农民持续增收致富。

(三)探索人才选拔和培训新模式，推动乡村人才振兴

乡村振兴，关键在人。2021年，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加快推进乡村人才振兴的意见》，提出“培养造就一支懂农业、爱农村、爱农民的‘三农’工作队伍，为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加快农业农村现代化提供有力人才支撑。”

首先，要选好村党支部书记。“农村富不富，关键看支部；支部强不强，关键看头羊。”村党支部书记是农村经济社会发展的“领头羊”，他们的素质会影响乡村治理的成效，他们的致富带富能力会决定村集体经济的状况。选拔村党支部书记，可以在本村的“能人”中选拔，把德才兼备的“好人+能人”选为“当家人”；可以在返乡创业的“能人”中选拔，他们多年在外学习工作，掌握了先进的生产技术，具备较强的能力和拥有一定的资源，具备用技术带领乡亲致富的能力，可以在返乡创业者中将“能人+有回报家乡意愿”的人选为村党支部书记。此外，还应继续坚持第一书记担任村支部书记这一做法。实践证明，第一书记担任村支部书记对于发展壮大农村集体经济具有重要作用，能够帮扶更多的村集体走上致富之路。

其次，加大高素质农民培育力度。小康不小康，关键看老乡。农村经济社会发展，说到底，关键在人。要通过富裕农民、提高农民、扶持农民，解决好“谁来种地”的问题[13]。职业教育对于提高农民素质、培养其技能具有重要作用。2019年12月，农业农村部和教育部联合推出“百万高素质农民学历提升行动计划”，目的是通过高职扩招，帮助农民这一特殊群体接受成人教育，使他们成长为具备市场开拓意识、推动农业农村发展、带领农民增收致富的乡村振兴带头人。菏泽市农民的学历层次普遍较低，通过完善以农业广播电视学校(农民科技教育培训中心)、高等院校、职业院校等为主体的农民教育培训体系，探索以职业教育培育高素质农民的新模式。面向农民开展包括学历和非学历教育的职业教育，培养各层次、多类型的技术技能人才。在培训中，应尊重成人教育的规律，立足农民既有经验、考虑他们的顾虑、根据他们的需求选择培训内容和培训方式，以提高培育的针对性和精准性，使他们“听得懂、学得会、用得上，见实惠。”[14]此外，还应办好农民教育培训论坛和农民技能大赛，搭建各类成果展示和典型交流平台，使农民之间互相学习、共同提高，以打造适应产业发展、乡村建设急需的高素质农民队伍。

习近平总书记在十九届中央政治局第八次集体学习时强调：“要把好乡村振兴战略的政治方向，坚持农村土地集体所有制性质，发展新型集体经济，走共同富裕道路。”[15]菏泽市作为传统农业大市，应进一步探索农村集体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路径，加快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全面推进乡村振兴，为实现“两个一百年”的奋斗目标，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贡献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