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发票管理的涉税风险及对策*

陈寰，袁小丽

(1.国家税务总局彭州市税务局， 四川 成都 611930； 2.国家税务总局彭州市税务局第一税务分局， 四川 成都 611930)

2015年以来，国家税务总局在全国范围内分步推行了增值税电子普通发票。因电子发票具有交付便捷、保管便利、节约成本、绿色环保等优点，受到越来越多纳税人的欢迎。为积极响应纳税人诉求，进一步优化营商环境，助力数字经济发展，根据国家税务总局专用发票电子化试点工作安排，从2020年12月21日起四川省税务局在新办纳税人中试点推行增值税电子专用发票。至此，电子发票进入到全面铺开的初级阶段。增值税发票在经济活动和税务监督中的抓手作用不言而喻，尤其在数字经济加速发展的新环境下，在推进发票数字化进程中，提高电子发票管理水平是税务机关当前的重要课题。通过对电子发票全面铺开的初级阶段进行调研、分析，从日常征管和稽查协查工作中梳理出电子发票在推广使用过程中存在的问题，并提出可行性建议，旨在为电子发票彻底全面铺开做好准备。

一、发票电子化是顺应数字经济发展的重要举措

相比纸质发票而言，电子发票样式更加简洁，领用方式更加便捷，远程交付更加高效，有效降低了纳税人的发票管理成本，有效避免了发票丢失和损毁的风险，同时也解决了纸质发票的一些问题。

1.电子发票有效解决了“套开”的问题。由于纸质发票存在几联的固有特性，不法分子可以将发票联开大、记账联开小，致使开票方缴税依据变低，少缴增值税，受票方计入成本费用的金额增加，少缴企业所得税。电子发票的特性是数字化，生成电子版后仅有一版，无论是开票方还是受票方均只能使用这一版，所以杜绝了因为多联次而开具头尾不一发票的可能性。

2.电子专用发票状态及时告知功能。税务部门对增值税发票综合服务平台进行了优化升级，纳税人可以通过该平台及时掌握所取得的电子专用发票领用、开具、用途确认等流转状态以及正常、红冲、异常等管理状态信息。这一举措有助于纳税人全面了解电子专用发票的全流程信息，减少购销双方信息不对称或滞后而产生的发票涉税风险，有效保障纳税人权益。受票方将发票勾选抵扣后，因多种原因，开票方需要红冲发票。此时红冲发票不是由开票方主导，而是由受票方在增值税发票开票软件填开“开具红字增值税专用发票信息表”并上传，开票方才可以红冲发票。这一系统设置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了因开票方虚开走逃给受票方带来的税务风险。

3.专门模块专项堵塞虚开漏洞。在增值税发票管理系统中，专门建立成品油发票开具模块和机动车发票开具模块，旨在解决两个虚开高发行业的虚开发票、少缴消费税等问题。(1)成品油发票开具模块从计量单位标准、商品编码、进销匹配等方面进行严格要求，按照“有进才有销”的管理原则，分油品并进行总量控制，很大程度上解决了成品油生产销售行业虚开发票和少缴消费税的问题。(2)机动车发票开具模块从厂家、经销商再到分销商，以及商品编码、规格型号、消费者实际情况等方面，严格按照“一车一票”(一个合格证、车架号对应一张发票)的管理原则进行发票开具，同一车架号无法开出第二张发票。同时，销售方要根据消费者实际情况填写，即便消费者为个人，也应填写个人身份证号码，开具发票。这样的开具管理模式严格控制了开票纳税人有进才能有卖，解决了机动车销售行业尤其是销售链条末端虚开发票的问题。

4.高度重视电子专用发票试点工作各环节。电子专用发票有一个极大的优点，即交付快速。事物都具有两面性，电子发票把方便快捷的优点留给了纳税人，也把风险点留给了税务机关。虚开企业可以在短时间内开具完所有发票并传送给全国各地的受票方，受票方可以立即勾选抵扣，暴力虚开的风险极大。为了应对这个风险，四川省税务局从2020年12月21日起，启动领用环节风险防控措施试点工作，实行领用风险监控分类管理，落实“1+1+5”制度机制，实现网格管理单位内部小闭环，各区域税务部门中闭环，总局与各级局间大闭环。目前对于电子专用发票的风险防控反应迅速，很好地阻截了疑点风险。

二、电子发票亟需解决的几个问题

1.存在重复报销、重复列支成本费用的风险。电子普通发票打印次数不受限制，可反复打印，重复列支成本、费用，让不法企业达到少缴企业所得税的目的。企业所涉普通发票的业务往往众多，税务机关在后期核查、稽查中往往很难完全掌握并剔除重复报销的发票，严重扰乱了国家税收安全和经济秩序。

2.“查无此票”的涉税风险。在目前的稽查协查案件中，“查无此票”的情况占比很高。接受虚开的企业迟迟不将收到的发票入账，或在税务稽查查账时将发票撕掉，税务稽查很难核实其是否恶意接受虚开发票，更难以要求其补缴企业所得税，待税务稽查协查结案后虚开企业才将发票入账，或粘回发票。有部分县区局提议对“未收到此发票”的企业进行台账登记，并要求企业写“承诺书”，如存在企业反复上榜，则将移送稽查局。但这属于税务机关的主观判断式做法，其法律依据有待商榷，在没有充分证据证明受票方是恶意接受虚开的前提下，将会给税务机关带来很大的执法风险。

3.受票方善意接受虚开发票的情况。目前在稽查协查案件中，存在大量这样的情况：A公司是开票方，B公司是受票方。B公司要开展一项活动，C团队(自称属于A公司)承接，双方签订合同，约定款项和发票等事项。活动如期举办，参会人员签到表、会议照片、酒店入住清单等资料齐全，按合同约定时间、约定账号公对公转账，也按照约定时间收到A公司开具的发票。B公司收到发票后，在“全国增值税发票查验平台”上进行查验，并记账。但是次月或更长时间后，A公司将开给B公司的发票红冲，并快速注销企业。在几个月甚至两三年后，受票方收到税务机关的协查通知书，才知道发票开具方系虚开企业，收到的发票已经红冲，需要补缴企业所得税。受票方业务真实，却遭到虚开发票方的欺骗，造成涉税风险。

4.成品油零售环节仍然存在较高的虚开风险。虽然成品油发票开具模块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虚开，但是对于零售环节存在的虚开现象仍然有心无力。因为大量个人消费者不会索取发票，成品油零售商如加油站等存在大量未开票销售额，这部分金额给虚开发票筑起了天然的温床。

5.定额发票在发票电子化过程中被忽略。目前电子发票已经涵盖增值税普通发票、专用发票，但是定额发票仍旧在范围之外。定额发票有单张金额小、整体金额总量不多的特点，在电子发票化进程中被放在了无足轻重的位置。然而，这也体现出发票在电子化进程中，系统设计、使用方式上还需要进一步拓宽思路，才能方便纳税人使用。

电子发票的管理是一个长期的问题。目前，税务机关高度重视电子发票的管理，但电子发票，尤其是电子专用发票的开具和使用是一个新事物，在后续工作中，征管、稽查以及纳税人在实践中将会不断发现新问题。如何快速应对新问题将是一个长期且复杂的过程。

三、电子发票风险管理的应对策略

1.健全电子记账软件功能。要想在根源上解决电子普通发票重复报销的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通过顶层设计，打通企业使用的财务软件的数据接口，增加发票电子数据录入功能。该功能需要纳税人准确录入发票号码、密码及金额，并且一次性录入后，其数据立即反抄至增值税电子发票开票软件系统中。如果同一张发票发生二次录入，系统将会报警，同时信息反抄金三系统，提醒税源管理分局加强该企业的发票辅导和管理。这一举措将大大提高税务机关以票管税的水平，同时打通跨省市发票管理壁垒。在此基础上，还可以尝试由系统主动推送发票信息到企业记账软件中，自动记账，无需财务人员再走报销纸质发票的流程，这不仅避免了发票重复报销的风险，而且能大力推进企业使用电子发票记账和存储这一工作方式。

2.开发普通发票接收情况告知功能。在增值税开票软件中，开票方开出电子专用发票并传给受票方后，受票方在开票系统内会生成一个列表，所有收到的发票均在列表内。就目前的软件技术，完全可以将开票软件升级，让普通发票的受票方也能清晰掌握所有接收的普通发票信息。同时开票系统数据反抄金三系统，税务机关能清楚掌握受票方接收到的发票信息，在稽查协查中再也不会出现“查无此票”无法认定的情况了。

3.开发普通发票状态告知功能。在升级开票系统功能的同时，进一步参照电子专用发票的状态告知功能，增加普通发票状态告知功能。如受票方接收普通发票后已计入成本费用，但是开票方因为各种原因需要将其红冲，需要受票方开具红字增值税普通发票相关信息并上传，开票方才能将其红冲。这样将从根源上解决普通发票开票方恶意注销、红冲的情况。

4.根据行业特点设计终端开票软件。成品油零售环节虚开风险并不因为成品油开票模块的推广使用而有所降低。在增值税抵扣链条的末端，因为成品油销量不好控、交易金额较普通商品高，又是消费者不可或缺的商品，所以一直是虚开发票的天堂。不难发现，成品油零售环节的虚开风险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如果能将这个行业的风险降低或消除，对于探讨整个零售行业的发票虚开问题都将有启示作用。一些成品油销售企业预见到电子发票时代的到来会对所在行业带来影响，于是主动适应发票电子化进程，购买优质开票软件。比如，加油站让索要发票的顾客扫二维码、关注公众号，再从公众号中开具发票。企业这样做显然方便了电子发票的开具和推广，但也给消费者带来了不便，相关投诉大幅增加。消费者普遍认为，购买商品索要发票天经地义，为什么销售方要另外要求其做额外的付出，如关注公众号等，这让他们感到自身的权益受到了影响，甚至影响了他们对电子发票的观感。鉴于以上情况，建议由总局统筹，设计附加于加油枪上的发票开具软件。当消费者加完油后，系统自动打印出发票，不再由消费者决定是否索要发票，这样不但解决了企业为开票额外付出的成本，也解决了消费者索要发票时带来的不便，从根源上解决了零售环节虚开发票的情况。这样做会增加成品油零售纳税人的办税成本，所以建议总局参照税控软件的优惠政策，在解决虚开风险点的同时，为成品油零售企业量身定做成套的优惠政策，为纳税人减轻负担。

5.优化移动端发票开具软件。不断推广手机开票功能，优化手机开票环节，增加手机端刮发票有奖功能，或定期抽奖功能，最大限度地激发消费者的开票意愿。尤其是结合目前移动端的手机号实名认证、位置信息共享、人脸识别、指纹识别、云存储等多种成熟的技术，移动端可以实现更安全、更具可追溯性的认证方式，增强开票的安全性。在这种情况下，定额发票自然而然会退出历史舞台，为电子发票进入到全面使用时代奠定基础。

6.保持清醒，提高警惕，随时查漏补缺。对于电子专用发票的开具和使用，税务机关要保持清醒，进一步延伸“网格化服务管理督导工作”，继续以“一户式”信息归集和网格化服务管理为依托，打好各层级、各区域、各部门之间的组合拳，每日推进快反工作，在防范虚开方面尽量做到严丝合缝。税务机关应该带着严谨的态度，严密监控电子发票在运行过程中可能会出现系统上、管理上的漏洞，随时查漏补缺，有备无患。一旦出现新的风险问题，要立即反应，坚决阻止，同时调查不法分子的作案手法，及时查漏补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