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定一谈性问题研究和性教育——再读《评性教育运动》有感

徐冀宁

作为建国以来任职中宣部部长时间较长的党的宣传战线上的“大笔杆”，陆定一一生中所写下的各类作品可谓汗牛充栋，其发表于1927年第六卷第32号《中国青年》杂志（时为共青团中央机关刊物）上的《评性教育运动》至今读来亦令人感到笔锋犀利、意义深远。

一、《评性教育运动》的诞生背景

1926年9、10月间，陆定一调到共青团中央工作。在团中央工作期间，陆定一的一项重要工作就是协助编辑团中央的机关刊物——《中国青年》杂志。当时，性问题研究和性教育在中国兴起，社会上掀起了一场性教育运动，一时间出现了各种派别和理论，很多人借机宣传一些不健康的思想甚至借此牟利发财。面对这种复杂的局面，陆定一“觉得《中国青年》应该干预这样的事情”，［1］遂在《中国青年》杂志上发表了《评性教育运动》一文，旗帜鲜明地发出共产党和共青团的声音。

二、《评性教育运动》的主要内容

《评性教育运动》一文的主要内容大致包括以下三个部分：一是对当时性问题研究和性教育运动情况的简要论述；二是对当时性教育运动中的四种主要派别及其主要思想观点的评述；三是陆定一本人对性问题研究和性教育提出的相关看法。

首先是对当时性问题研究和性教育运动状况的简要论述。陆定一在文中首先简要分析了当时中国社会环境下性问题研究和性教育运动的状况。陆定一首先指出：“现今，这原来视为神秘的、秽亵的性的问题，即在我们中国也有很多人研究，而且在公开的场所，许多男男女女的面前坦白地讲演起来了。特别为之著书立说的，如上海和北京各书局所出关于性的问题的书，亦已到廿种以上。”［2］由此不难看出，在当时的中国对“性”这一问题的研究已经较为普遍了，“性”的问题已经不再是一个十分难以启齿的话题了。紧接着，陆定一分析了出现这种现象的原因。陆定一认为，许多人因为学习不到科学的性知识、不了解性的科学意义，做出了很多不卫生的性行为，甚至葬送了自己的幸福，有时甚至还滋生出了很多罪恶行径，性问题成为了当时许多人为之烦闷的问题，因此性问题研究和性教育运动能够迅速发展起来。

其次是对当时性教育运动中的四种主要派别及其主要思想观点的评述。陆定一在文中较为详细地评述了当时中国社会性教育运动的四个主要派别——“新女性”派、“性史”派、投机派和基督教派，并对其主要思想观点进行了剖析，其中重点评述了“性史”派。关于以周建人等人为代表的“新女性”派，陆定一认为“他们是承受西方的性的科学，以科学的态度解释和研究人的性的官具和行为的”。［2］26关于以北京大学教授张竞生为代表的“性史”派，陆定一详细评述了其产生历史、本质、优缺点等，并对“性史”派“敢于描写前人不敢描写的恋爱”这一行为作了肯定，但同时也指出了其重大缺陷，那就是仅仅想在维持封建制度旧礼教的前提下解决恋爱问题、增进夫妇幸福而“不肯到革命的路上来求一个根本解决”，［2］26另外陆定一也认为张竞生个人也相对缺乏科学知识、错误之处非常多。关于以一些书贾和文丐为代表的投机派，陆定一认为他们无足轻重，只是想借此发财而已。关于以葛雷为代表的基督教派，陆定一则对其“劝人独身、摒绝‘邪念’、勿看‘淫书’、养气保真、清心寡欲”的思想观点进行了批判。

再次是对性问题研究和性教育提出的相关看法。在对当时性教育运动中的四种主要派别及其主要思想观点进行了评述之后，陆定一对性问题研究和性教育提出了自己的一些看法。陆定一指出：“性的问题之科学的研究，是于青年有益的，至少可以减少他们因为愚昧而滥用生殖官具的弊病。……人不但要求性的知识，而且在自然规律支配之下，一定要求性的满足。……人终究还是‘人’，生理的自然的要求，‘食色’正是一样的事情。”［2］27在此基础上，陆定一又介绍了当时中国性教育运动面临着的一些阻力并作了深入分析，将性教育、性满足乃至男女幸福生活与社会制度联系起来，明确地指出反对性教育运动是封建礼教在作怪。在文章的结尾部分，陆定一指出：“我们要有正当的性的知识，而且亦要有正当的性的满足。……科学给我们一些空的知识，宗教告诉我们一些无益的教训。除非是我们自己起来，打破这个旧的社会，打破这些束缚我们的风俗与经济制度，才可以使我们男男女女都很自由地过我们幸福的日子。”［2］28由此可见，陆定一认为唯有废除不自由的婚姻制度和封建礼教、彻底打破旧的、落后的社会制度才能在根本上避免性问题所造成的悲剧。

三、《评性教育运动》的现实启示

《评性教育运动》一文在当时产生了很大的社会反响，“受到了进步青年的普遍欢迎”，［1］50时至今日其思想精髓也并没有过时。当前，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会形态和封建主义的社会制度早已在中华大地灰飞烟灭，影响男女婚姻幸福的封建土壤已经消除，但是关于“性”的一些问题依然存在，围绕性教育也依然有着很多的争议。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人口与计划生育法》第十三条的规定，“学校应当在学生中，以符合受教育者特征的适当方式，有计划地开展生理卫生教育、青春期教育或者性健康教育”。近年来，虽然很多大中小学开展了不同程度的性教育，但是由于受到种种因素的影响，性教育在我国的中小学甚至大学中依然不甚普及，很多学校很少开设性教育方面的课程，一些学校即使开设了相关课程，也没有形成系统化的课程体系，当然更没有形成专门性的学科，这种情况已经与我国目前社会发展的形势不相适应。全面认识自己的身体应是每个人人生中的必修课，青少年时期是一个人身体不断发育、成长的时期，而且是一个充满求知欲和好奇心的时期，青少年能否对“性”问题有科学的认识，不仅关乎着其自身身心健康，而且也关乎着社会的健康发展。“性”问题本身就是不可否认的客观存在，不去正确地进行引导而是一味采取回避、遮掩甚至打压的做法，并不利于青少年的身心健康，相反还会滋生出很多的社会问题。所以，各界要正确面对性教育，不能将性教育视为洪水猛兽，也不能一提起性教育就躲躲闪闪，而应该在大中小学大力开展并普及性教育，不仅要开设好相关课程而且还要设置相应的评价，并将评价结果作为学生的重要发展指标，让青少年真正掌握科学性知识。此外还要特别强调的一点是，在开展性教育的过程中，各级教育部门和大中小学要进一步加强性教育教材的编写工作，重视性教育领域专业化师资队伍的建设工作，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科学地编写好性教育教材，通过加强专业培训、校外聘请等多种途径努力打造一支德才兼备的专业化师资队伍，严格防止不健康的内容渗入教材、不合格的教师登上讲台、不正确的授课形式进入课堂，切实防止像“女德”之类违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内容披着各种外衣进入到广大青少年的头脑之中，保证性教育始终沿着科学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