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思想史研究究竟该怎么做?
2022-03-16诸园
诸 园
教育思想史一般界定为一个国家或者一个区域的教育思想产生、演变、发展的过程。教育思想史研究中的教育思想既包括各个时期相继出现的著名教育家的较为系统的教育学说,也涉及其他社会人士(哲学家、思想家、政治家等)提出的教育主张以及不同社会中实际发挥影响作用的、以各种形式呈现的教育观念、习俗和传统。英国历史学家科林伍德认为“一切历史都是思想史”,这句话是对教育思想史地位的最高褒奖,但是,也常被人误解为历史研究狭隘的局限于思想领域,其实,科林伍德只想阐述一个事实,即历史的过程不是单纯历史事件的过程,它有一个由思想的过程所构成的内在方面,而历史学家所要探究的正是历史的思想过程。这个内在的思想包括政治史、经济史、军事史、艺术史、教育史,等等。历史学家需要透过这些历史行为摸索其内在的思想,只有思想才能构成历史行为本身。何兆武先生高度评价科林伍德对教育思想史的经典论述,并且进一步指出:每一桩历史事件都是人的产物,都是人的思想的产物,要了解前人,最重要的就是了解前人的想法,只有了解了历史事实背后的思想,才算真正了解了历史。
既然历史是思想史,那么,历史上就没有什么“纯粹的”历史事件。每一桩历史事件,既是一种历史行为,也表现着行为者的思想。史学研究的价值就在于深度挖掘这些“史识”,即事件背后的思想。但是,要捕捉前人的思想谈何容易,前人并不是为了让后人理解他们的思想而写作,因此,这也透视出史学研究的另一个任务,即史学研究还在于重建史学思想。这就要求史学研究者设身处地的重思前人之所思,重行前人之所想。而后,才能解释前人的思想表现,然而,史学研究者重思前人,并不只是停留于前人水平的重演,而是,立足于现代、甚至是后现代的立场下重思前人之思。另外,也不是一个简单的重复,其中必定包括学者自身的价值立场,也就是现在的学者用自己的思想诠释前人的思想,这里面包括了两种思想:一种是学者自身的本体思想,另一种是学者对外界知识的理解。只要不将过去和现在人为割裂,过去的历史就可以为当前服务,这也正是教育思想史的归宿。
本期刊载的两篇论文均属于教育思想史研究。《家庭教育是青少年成长的基石——以桐城张氏家训的教育理念为例》一文,体现了一种写作范式,即以古观今。从学以致用的读书理念、慎重择友的交往理念、淡泊名利的处世理念以及严己为善的待人理念等方面入手,阐释了桐城张英家族的家训中蕴含的教育理念,看似是在写古人的家庭教育理念,实则传递出“家庭教育是青少年成长的基石”的号召。《近二十年杜威教育思想综述》一文,文章主要包括两个方面:一方面主要论述了杜威来华的历史事件和杜威思想传播的历史事件;另一方面主要阐释了杜威的教育思想和德育思想。作为一篇综述类文章,将历史事件和历史思想融合起来写作,不失为史学写作的一种经典范式,即依古写古。
可见,两位学者在研究教育思想史时,尽管写作的范式不同,但是,他们都不是在简单重复前人的行和思,而是历史地思考它们。由此可见,教育思想史研究要求学者在他自己的心灵中重演他所要研究的历史事实背后的思想,这种重演是建立在学者自己的知识结构之中,重演它就是批判它并形成自己对它的价值判断。当然,除了以上两种教育思想史的研究范式外,学者还可以以教育问题作为引导,教育思想史就是教育者不断提出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过程,对问题的释义也是教育思想的另一种研究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