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蒙湖饮用水源地生态补偿机制研究

陈 磊

(临沂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山东 临沂 276005)

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要建立市场化、多元化生态补偿机制”。2018年12月国家发改委等9部门联合发布了《建立市场化、多元化生态保护补偿机制行动计划》，为我国探索市场化、多元化生态补偿机制提供了有效指引。

自1990年代起，生态补偿作为解决区域生态环境保护问题的重要手段，得到国内外的广泛关注。学界关于生态补偿的研究主要从以下三个方面展开：第一，区域生态补偿的主客体研究。明确生态补偿的主客体是区域生态补偿机制设计的前提。[1-2]地方政府是我国现有区域生态补偿实践中主要补偿主体和补偿客体。[3-4]国外生态服务付费(PES)研究中对区域主客体关注相对较少，在补偿的优先区域选择问题方面研究较为深入，认为以优先保护公共资源为主。[5]第二，区域生态补偿的标准研究。确定补偿标准是区域生态补偿机制设计的关键问题，也是重点与难点问题。[6]生态补偿标准核算包括生态系统服务价值、生态保护成本和发展机会成本等。[7]国外学者在测度PES支付标准时常用受偿意愿额度、生产收入损失及土地流转租金等方法，认为还应该考虑土地所有者所面临的价格风险和社会边际成本，多通过交易双方的谈判确定补偿标准。[8]目前，关于生态补偿标准没有形成统一的核算方法。第三，区域生态补偿的方式研究。区域生态补偿主要包括市场补偿与政府补偿两种方式，市场补偿包括水权交易、排污权交易、碳汇交易等，政府补偿有财政转移支付、生态税费和生态补偿基金等，其中市场补偿的交易成本一般高于政府补偿，制度运行成本一般低于政府补偿。[9-10]国外学者对于市场化的区域生态补偿方式研究和实践更为丰富，包括水环境保护基金、开放式市场交易、生态标记等多种形式。[11-12]以上成果为本研究提供理论与方法参考。

一、研究区概况

云蒙湖位于蒙山北麓，沂河支流东汶河上，坝址坐落在东汶河与梓河交汇处。水库长30km，宽1.53km，坝高29.8m，坝长1665m，控制流域面积1693km2，总库容7.49×108m3，兴利库容4.51×108m3，是山东省第二大水库。该水库始建于1959年，建造目的是为东汶河、沂河下游的沂南、临沂、郯城、苍山、临沭直至苏北一些县市的河道削减洪峰、解决内涝、发展灌溉、促进工农业生产发挥作用。1996年被列为临沂市区供水水源保护地，设定水质最低目标为Ⅲ类，现向临沂市兰山区、河东区、罗庄区、沂南县城、金锣集团供水，2016年日供水1，038，356m3。目前，云蒙湖在供水、防洪、灌溉、发电等方面发挥重要作用。

云蒙湖及上游流域范围涵盖蒙阴县全境。蒙阴县全县总面积1601.6km2，2016年全县总人口55.1万人，国内生产总值(GDP)183.48亿元，人均GDP为3.33×104元。临沂市2016年人均GDP为3.88×104元，蒙阴县低于全市平均水平。为确保云蒙湖水质达标，蒙阴县采取了强制性降污措施，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蒙阴县经济发展。

饮用水源地生态补偿的主客体确定较为明确。补偿主体包括上述所有用水居民和相关用水企业及所在区域地方政府；补偿客体是云蒙湖区及上游流域，即蒙阴县全体居民和相关企业及蒙阴县各级政府均为补偿客体。[13]

二、数据与方法

现代生态经济学认为，生态系统中各种能量均直接或间接来源于太阳能，可以通过能值转换率将各种能量转化为太阳能值，即任何资源、产品或劳务形成所需的直接或间接的太阳能之量，就是其所具有的太阳能值[14]，能值转换率表示单位能量或物质由多少太阳能值转化而来。美国生态经济学家H.T.Odum经过大量的研究，确定了环境经济系统中主要物质、能量、信息和服务等的能值转换率。[15]

(一)能值方法计算公式

太阳能值计算公式为：

M=τ×B

(1)

式中M为太阳能值(sej)；τ为太阳能值转换率(sej/j，sej/g或sej/$)；B为可用能、质量或资本(j, g或$)。

根据能值分析理论，系统能值总使用量的计算公式：

U=R+N+G+S+F

(2)

式中U为系统能值总使用量；R为系统环境可更新资源，为避免重复计算，太阳能、风能、雨水化学能、雨水势能取其中最大值计算；不可更新资源N包括源自当地的粗放使用的不可更新自然资源和集约使用的不可更新自然资源；G为进口货物；S为进口服务；F为进口燃料。以上各项单位均为sej。

能值货币比率是一个国家或地区单位时间内(一年)使用的总能值与GDP的比例。[15]计算公式为：

(3)

式中B为能值货币率，U为生态系统总能值使用量，单位是sej；GDP为研究区国内生产总值，单位是$。

宏观经济价值是指某种资源或产品的能值相当于多少流动的货币，它可以被视为资源或产品本身的影子价格。宏观经济价值的计算公式为：

(4)

式中Mi为某种资源或产品的宏观经济价值，Ui指某种资源或产品的能值，U为生态系统总能值使用量，以上单位均是sej，GDP为研究区国内生产总值，单位是$。

(二)研究步骤与数据来源

①数据的收集、整理、分类。原始数据主要来自2017年出版的山东省统计年鉴、临沂市统计年鉴和蒙阴县统计年鉴。②绘制研究区能量系统图。以蒙阴县为研究区。③编制能值流量汇总表。④根据公式，计算研究区能值总使用量、能值货币比率。⑤计算水源区年度水资源货币价值，单位水资源货币价值。年度用水量数据来自临沂市自来水处理中心。

三、结果与分析

(一)能值使用量核算

对临沂市做能值流量分析，利用公式(1)，得到临沂市生态经济系统投入与产出能值，结果见表1：临沂市2016年生态经济系统能值使用汇总表。

(二)能值货币比率核算

根据公式(2)，得到临沂市2016年能值总使用量U=1.72E+23sej；临沂市2016年GDP为4026.8亿元人民币，2016年美元与人民币平均汇率为6.6423元/美元，据公式(3)，临沂市2016年能值货币比率为4.86E+12sej/$。

(三)生态补偿标准核算

临沂市2016年自云蒙湖取水总量约为3.79×108m3，(按水在4℃密度为1g/cm3计算)，得到2016年的总取水量为3.79×1014g，水的能量为4.94j/g，得到2016年蒙阴县云蒙湖取水总能量为1.87E+15j，据公式(1)得到2016年云蒙湖输水总能值是7.69E+20sej；据公式(4)，得到2016年云蒙湖总输水宏观价值为1.8×109元人民币，进而得到2016年云蒙湖输水的单位宏观经济价值为4.75元/m3，这个数值即为云蒙湖取水生态补偿的真实价值，也应视为2016年云蒙湖水源地的单位生态补偿标准。

四、建立多元化、市场化生态补偿方式

饮用水源地生态补偿方式因其生态产品的使用者和提供者明确，因此以资金补偿最直接有效，即用水区按照生态补偿标准将资金直接转给云蒙湖及上游流域居民，用来弥补生态保护和输出生态产品造成的损失。通常资金来源由用水区根据用水量向供水区以购买方式支付，其水价会远高于目前国家或地方出台的生产生活用水指导价，下游用水区政府、产业部门和居民难以承受。如临沂市城市居民生活用水均价为3.35元/m3，非居民用水均价为3.85元/m3，水价包括基本水价、污水处理费和水资源费，其中水资源费仅为0.35元/m3左右，与上文核算的水资源实际价值差距较大。为平衡供水区与用水区利益关系，需要建立多元化市场化的生态补偿方式，即除单一的水资源有偿使用外，还应包括绿色金融、生态标识、基金运作以及技术补偿和智力补偿。

(一)绿色金融

绿色金融是指为支持环境改善、应对气候变化和资源节约高效利用的经济活动，即对环保、节能、清洁能源、绿色交通、绿色建筑等领域的项目投融资、项目运营、风险管理等所提供的金融服务。[16]由当地政府、人民银行及环保部门指导、监督，通过绿色信贷、绿色债券、绿色发展基金、绿色保险等金融手段，在饮用水源地扶持绿色产业、环保产业发展，具体做法是由临沂市政府拿出少量资金以贴息的形式支持环保节能项目的建设和改造，能够产生明显的杠杆效应，或者采取政府与社会资本合作形式动员和吸引社会资本，参与到生态保护中，设立绿色债券、基金或保险，将资金投入污染治理、绿色产业和生态保护等项目中去，以市场方式进行投资管理，政府或环保部门进行监督。如云蒙湖饮用水源地是国内著名的蜜桃、苹果种植区，水果储存时间短，可以充分利用绿色金融手段，扶持当地果农及时优化品种，延长产业链，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发展生态旅游，变单一的第一产业为三次产业。

(二)生态标识

生态产品，广义上是指洁净的空气、水和宜人的气候，狭义上是指节约能源、无公害、可再生的物质产品和服务，也称绿色产品。狭义生态产品的市场价格一般高于同类产品。生态标识是指对狭义生态产品加以标识的系统，这个系统既包括绿色产品形成机制，还包括绿色产品分享机制。绿色产品分享机制的两端分别是绿色标识和绿色采购，通过建立生态产品市场交易机制、健全生态保护市场体系、建立健全反映外部性内部化和代际公平的生态产品价格形成机制，使保护者通过生态产品的市场交易获得生态保护效益的充分补偿。[17]利用生态标识体系鼓励饮用水源地居民利用自然生态优势，发展绿色产业，生产绿色产品，提供绿色服务，获得生态效益补偿。临沂市政府应积极协助云蒙湖饮用水源地农民或相关企业将当地主要农产品等进行绿色产品认证，建立绿色产品基地、交易市场等，扩大宣传，增加农产品附加值，提高当地农民经济收入。

表1 临沂市2016年生态经济系统能值使用总表

(三)基金运作

基金运作方式可以分为以下两种方式，即公益基金方式和信托基金方式。公益基金主要由用水区居民或企业自愿捐赠的资金组成，其用途一方面是优化云蒙湖区及上游流域的生态环境，另一方面是用来提高当地的科学、文化教育事业发展水平和社会福利救助。信托基金主要由生态补偿资金组成，基金不将投资回报和投资收回作为目的，但要求以法律或其他约束性条款规定将资金用在提高或保持饮用水水质的用途上，需要成立专门信托机构，负责将流域及云蒙湖区周边土地进行统一管理，实施无公害耕种，采取措施保证相关企业避免污染排放，激发企业进行环境保护的自觉性。可由用水区政府、企业及居民代表为主要成员组成水质监督机构，以国家规定的生活饮用水水质二级作为评判标准，设立严格奖惩机制，出水水质高于二级进行奖励，低于二级标准进行惩罚，罚金纳入基金池，要加大奖惩金额。

技术补偿和智力补偿是由用水区提供技术、方案或人才，帮助云蒙湖及上游流域进行保护性发展，提高流域居民的生产技术含量或管理水平。

五、结论与讨论

(一)利用能值分析法核算饮用水源地生态标准

以云蒙湖为例，利用能值分析方法计算饮用水源地生态补偿标准，计算得出2016年对云蒙湖总补偿额度应为1.8×109元人民币, 2016年云蒙湖单位饮用水真实价值应为4.75元/m3。将该方法特点总结如下：

1.能值分析法核算生态补偿标准的优势

(1)充分考虑了生态补偿标准的地区差异。一般来说，能值货币比率的大小与地区经济发达程度呈反比关系，即发达地区的能值货币比小，落后地区能值货币比大，同样的水量在发达地区的宏观价值大于落后地区的宏观价值，更有利于促进环境保护和消除贫困，维持区域生态和经济的可持续发展。

(2)补偿标准与经济发展水平呈正相关。基于能值的计算方法与当地的经济发展水平直接相关，一般来说，经济发展水平高，补偿标准就高，反之则会低，因而计算结果与实际情况相吻合，易于被政府和补偿者理解和接受。

(3)计算方法科学、客观、可操作性强，针对性强。能值分析法从能量流动的角度对自然资源和环境服务功能的价值衡量提供了新的生态评价方法，使自然资源和环境服务功能价值纳入人类社会经济核算系统中，能值核算方法在生态效益评价中的科学性也得到了学界的一致认可。同时，利用能值分析法核算饮用水源地的经济效益计算方法相对简单，数据易得。

2.能值分析法核算生态补偿标准的不足

(1)补偿标准核算结果相对滞后。由于核算的原始数据统计结果一般于次年年初才会得到，使得基于能值的生态补偿标准的核算滞后于使用时间，核算出来的标准只反映上一年度的补偿标准。

(2)补偿标准存在年际变化。由于能值货币比率存在年际变化，导致补偿标准随之变化，因此生态补偿标准每年均需进行重新核算，并且核算结果的准确性取决于统计数据的准确性。

(二)生态补偿方式的多元化和市场化

生态补偿的多元化包括补偿参与方的多元化、补偿途径的多元化和补偿方式的多元化，生态补偿市场化主要指补偿方式由单一的政府主导转向市场主导为主，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作用，积极吸引社会资本参与，提高生态补偿效率，具体方式可以采取水资源有偿使用、绿色金融、生态标识、基金运作等，提高饮用水源地自身造血能力，将生态优势转化为经济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