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弈视角下混合所有制职业院校非公有资本盈利困境分析

王刚 王景

摘 要：混合所有制职业院校的参与主体有不同的利益诉求，非公有资本希望获得回报大于其投入，但从博弈视角分析，由于教育的公益性和资本的逐利性之间的冲突、非公有资本处于弱势地位、利益目标不一致，导致非公有资本陷入盈利困境，需要从增强非公有资本的获得感、增加非公有资本的话语权、协调非公有资本的利益目标三个方面采取有效对策，才能助力非公有资本走出盈利困境。

关键词：博弈    混合所有制职业院校    非公有資本    盈利困境

课   题：本文系2018年度湖南省自然科学基金项目“混合所有制职业院校非公有资本盈利困境及创新机制研究”（项目编号2018JJ5038）的阶段性成果。

国务院于2014年在《关于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的决定》中提出，要探索发展混合所有制职业院校，允许以资本、知识、技术、管理等要素参与办学并享有相应权利，首次在官方文件中提出了发展混合所有制职业院校。基于政府视角，希望通过混合所有制这一新的办学类型，激发职业院校办学活力、拓宽办学经费来源、深化产教融合和校企合作，最终提高人才培养质量。然而，时至今日，虽然一些职业院校如苏州工业园区职业技术学院、海南职业技术学院等对此进行了探索，但整体推进速度较慢，取得成效不显著，原因固然很多，其中非公有资本盈利不佳，投资回报没有实现预期目标，导致其踯躅不前，无疑是一个重要原因。

一、利益相关者的诉求

目前我国大多数职业院校为公办院校，因此混合所有制职业院校的主要混合模式是公办院校引入非公有资本，在此模式下，利益相关者主要集中在举办者（政府）、学校管理层、非公有资本，三方在职业院校混合所有制改革中有着自己的利益诉求。

（一）举办者（政府）的利益诉求

目前，我国大多数职业院校是由政府或某个政府部门举办的。作为职业院校的举办者，政府任免学校主要负责人、提供办学经费、指导和规范办学行为等。众所周知，由于有政府兜底，公办职业院校的生存压力比民办职业院校小，就算一些公办职业院校办学效益不好，也可通过向政府申请资金扶持、寻求政策支持来维持办学，但这也给政府造成了不小压力。因此，政府希望引入非公有资本参与办学，不仅可以增加资金来源给自己“减压”，同时产权和治理结构的改变也打破了公办职业院校“大树底下好乘凉”的惯性思维，激发了办学活力，从长远来说这是符合政府利益的。但是，政府不希望因为公办转变为混合所有制就失去了对学校的主导权，政府仍然会争取自己在办学过程中拥有最大的话语权。此外，政府还需要保证国有资产的保值增值。

（二）学校管理层的利益诉求

从公办到混合所有制身份的转换，学校是最直接的感受者。一直以来，职业院校存在校企合作表面化、产教融而不合、办学体制僵化等问题，制约着职业院校的进一步发展。在职业教育领域实施混合所有制改革有助于推动产业界与教育界、职业院校与行业企业深度融合，是推动产教融合、校企合作的内在诉求。但是，公办职业院校管理层在混合所有制改革中还有很多顾虑，譬如担心公办身份的丢失，公办职业院校在政府财政拨款、项目经费支持、社会认可等方面相较民办职业院校具有一定优势，成为混合所有制职业院校以后这些优势是否继续存在尚未可知。又譬如担心教职员工福利的下降，转成混合所有制职业院校后教职员工的工资待遇是否会下降、事业编制是否会保留等。诸如此类的顾虑在一定程度上阻碍着职业院校混合所有制改革的进行，职业院校管理层最终将会权衡利弊，作出使自己利益最大化的决定。

（三）非公有资本的利益诉求

非公有资本参与举办职业教育必然有其利益诉求，区别只在于是倾向人才偏好、成本偏好还是技术偏好，以及企业为了满足这些需求愿意付出多少代价。逐利性是资本的“天性”，非公有资本参与职业教育必有所图。人才是企业发展的核心要素，当前很多企业面临高技术技能人才短缺的问题，严重制约了企业发展，参与职业教育可有效解决人才短缺问题。同时，非公有资本参与职业教育还能获得技术资源、社会声誉等。但是，非公有资本参与职业教育也涉及成本投入，还会面临管理风险、投资风险等。因此，非公有资本将会衡量成本收益，只有当预期收益大于预期成本，非公有资本才会参与职业教育和投资混合所有制职业院校。

二、利益相关者的博弈

（一）举办者（政府）与非公有资本的利益博弈

如果举办者是政府或者教育主管部门，那么举办者与非公有资本的博弈很大程度上就是教育的公益性和资本的逐利性之间的博弈。教育包括职业教育是培养人才的社会活动，通过提供人才这种产品来推动社会进步，因此教育的根本属性应该是公益性而不是盈利性。政府有为人们提供良好教育以及推动社会进步的职责，因此政府会守卫教育的公益性，但同时政府也希望非公有资本能投入职业教育，减轻财政负担。非公有资本更多考虑的是自己的投资是否能得到更大的回报，回报大于投入，非公有资本才会选择参与混合所有制职业教育;回报小于投入，非公有资本则会选择不参与或退出混合所有制职业教育。它们之间博弈的具体表现体现在投入上，双方都有投入和不投入两种策略。

如果非公有资本不投入，由于政府负有为社会提供良好职业教育的职责，政府必须投入，举办职业教育。

如果非公有资本投入，政府则会衡量投入带来的收益与公益性的损失。如果非公有资本投入带来的收益大于公益性的损失，政府会减少投入;如果非公有资本投入带来的收益小于公益性的损失，政府会加大投入，提高教育的公益性。

无论政府投入还是不投入，非公有资本都会衡量投入和回报，再行决策是否投入及投入多少。如果举办者是政府其他部门，那么举办者与非公有资本的博弈还会体现为控制权的博弈。

目前主要是公立职业院校进行混合所有制改革，改革之初，国有资本毫无疑问处于主导地位，非公有资本处于从属地位，国有资本掌握话语权。随着改革的持续进行，如果改革很成功，混合所有制职业院校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都有长足发展，非公有资本必然希望能得到更多的股份，掌握更多的话语权，获得更多的经济效益，从而出现控制权之争。

（二）学校管理层与非公有资本的利益博弈

职业教育混合所有制改革的一大特色就是要落实企业的办学主体地位，为企业参与职业教育提供投入、产出权益以及运行环节发言权的有效保障。

非公有资本投资混合所有制职业院校，就成为学校的股东，目前大部分混合所有制职业院校都是采用董事会领导下的校长负责制，学校的主要管理人员包括校长由董事会任命，董事会作出学校发展中的重大决策，校长等学校管理层成员具体管理学校相关事务。从这层意义说，非公有资本与代表学校的管理层就是委托和代理的关系，非公有资本是委托人，学校管理层是代理人。委托人和代理人的利益经常不一致，产生利益冲突。学校管理层的认真工作、更多付出会给学校带来更好的发展，学校管理层的不作为也会让学校蒙受损失，因此非公有资本等委托人希望可以采取有效举措激励、监督学校管理层的工作，使学校发展更好。双方的主要策略为：非公有资本为激励或不激励，学校管理层为努力或不努力。学校管理层与非公有资本的利益博弈很容易陷入“囚徒困境”，即无论非公有资本选择激励或是不激励的策略，学校管理层都会选择不努力策略，因为学校管理层都会获得更好的收益;同理，无论学校管理层选择努力或是不努力的策略，非公有资本都会选择不激励的策略，因为其也会获得更好的收益。最终，双方博弈的均衡策略是（不激励，不努力），由于各方都只顾及自己的利益而忽略了他人的利益，只能得到一个不是最优的结果。

三、非公有资本的盈利困境原因分析

通过分析举办者（政府）与非公有资本以及学校管理层与非公有资本之间的利益博弈，可以探析出非公有资本参与混合所有制职业教育陷入盈利困境的深层次原因。

（一）教育的公益性和资本的逐利性之间的冲突

教育的公益性是指教育活动应当尊重社会整体成员的共同利益，教育是为全社会、全人类服务的，社会的全体成员都享有受教育的权利。资本的逐利性是指资本追逐利润，哪里有利润资本就流向哪里。我国社会的传统观念中一直认为教育是一项公益事业，职业教育亦如此，职业院校的首要任务是为社会培养人才，促进社会进步。但是，非公有制参与职业教育，成立混合所有制职业院校，必然要求其权利得到可靠保障，要求其投资获得合理回报，不是纯粹的单方面付出。毫无疑问，二者之间存在矛盾和冲突。这也意味着非公有资本在参与职业教育的过程中如果聚焦于追求回报，就会被认为与教育的公益性背道而驰，挑战社会的传统观念，会遭到社会的鄙视，不但非公有资本追求利润时存在心理负担，客观上也会带来各方面阻碍，从而陷入盈利困境。

（二）非公有资本处于弱势地位

目前职业院校主要是由政府及其行政部门主管主办的，是单一产权主体的形式，政府及其行政部门具有绝对的话语权。成为混合所有制职业院校后，尽管非公有资本出资出物参与职业院校建设，但是短期内很难改变学校原来主管政府及其行政部门的强势地位，非公有资本会处于相对弱势地位。政府作为职业院校的主管主办者，更强调职业教育的公益性，更追求社会效益，这就意味着只要政府及其行政部门在混合所有制职业院校中拥有更大的话语权，学校的第一要务始终是强调公益性，大大制约了非公有资本追求自身回报，不能完全表达自己的利益诉求。

（三）利益目标不一致

在混合所有制职业院校中，非公有资本处于委托人地位，学校管理层处于代理人地位，双方是委托代理关系。委托代理关系中委托人和代理人的利益目标经常不一致，混合所有制职业院校中非公有资本和学校管理层的利益目标亦如此。非公有资本强调逐利性，希望回报大于投入。学校管理层的利益目标稍显复杂，包括提高收入、增加休闲时间、维护教职工利益等。双方利益目标的不一致是影响非公有资本追求自身回报的重要因素，譬如某个决策可能对非公有资本有利，但是对学校管理层却无任何益处，那么学校管理层就不会那么努力去实现这个决策，最终这个决策可能失败，非公有资本回报无望。

四、启示与建议

从以上的分析中可以看到，混合所有制职业院校中非公有资本存在盈利困境是有深层次原因的，只有针对这些原因提出有效对策，才能让非公有资本安心扎根于职业院校，才能顺利推进职业教育混合所有制改革。

（一）增强非公有资本的获得感

非公有资本参与职业教育，某种程度上是一个激励问题，也就是说要保证非公有资本的收益大于投入，增强非公有资本的获得感，才能激励其参与其中。首先，要转变社会传统观念，不能对非公有资本参与职业教育追求自身回报抱有指责、鄙视的心态，在强调职业教育公益性的同时也要包容非公有资本的逐利性，要认同非公有资本追求合理的回报。其次，要从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多方面增加非公有资本的获得感，可以让非公有资本得到合理的利润，从财税方面给予优惠，让非公有资本享受到人才方面的便捷性等。

（二）增加非公有资本的话语权

建设混合所有制职业院校，无论是公有资本还是非公有资本都是合作方，只有诚心诚意合作才能取得成功。在合作过程中不能有意贬低非公有资本的投入。即使非公有资本的产权比例较低，也要尊重其利益，保护其正当权益。同时，也要满足非公有资本增加股权的诉求，增加其股权比例和话语权。

（三）协调非公有资本的利益目标

混合所有制职业院校的任何决策最终都需要学校管理层去落实和实现，非公有资本的利益目标也不例外。协调非公有资本和学校管理层的利益目标不乏具体措施，譬如可以让非公有资本的人员进入学校管理层，增加其在学校管理中的影响力;可以借鉴现代企业中的激励举措，让学校管理层和非公有资本一样享受到增加的利润等。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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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李立，王安興.校长代表谁：混合所有制职业院校的代理人问题探索[J].职教论坛，2020，36（10）.

[3]王振洪.混合所有制：企业参与高职教育的有效途径[N].中国教育报，2015-01-22.

[4]许进军，周婷婷.高职院校混合所有制办学的探索与反思[J].职业技术教育，2020，41（2）.

（作者单位：王刚，湖南生物机电职业技术学院;

王景，深圳开放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