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斯河上的磨坊》中女主人公麦琪的形象分析

2022-03-06孙帅领李佰冕

名家名作 2022年25期

孙帅领李佰冕

一、引言

乔治·艾略特（1819—1880年），因其在英国文坛的独特地位而成为19世纪文坛最受推崇的小说家之一，她写了大量具有较高价值和深远影响的作品。由于她对这一特殊时期的文学舞台产生了巨大影响，文学评论家试图从不同的角度对她进行研究。D.H.劳伦斯称她为第一个将全部精力投入写作的小说家；伊莱恩·肖沃尔特认为她是女性文学的先驱；托马斯·哈代也称赞她的文学成就，指出她不仅不断地揭露和批判各种社会不公，而且开始质疑和攻击维多利亚时代的习俗和道德，因此了解艾略特本人的作品，对了解她个人来说也具有很大的帮助。

二、小说及女主人公简介

《弗洛斯河上的磨坊》首次出版于1860年，是乔治·艾略特最优秀的自传体小说，她在书中直接描写了自己的童年。麦琪·特利弗，一个敏感的孩子，出生在一个冷漠的家庭，生长在一个狭窄的对生活、美和知识极度渴望的世界里，这就是年轻的玛丽安·埃文斯本人的缩影，她被改编成了小说。而麦琪的形象则被认为是作者对自己的“自我理想化”。因此，在艾略特笔下，麦琪成为艾略特思想的化身。世界各国对这部小说都有很多批评的声音，尤其是对小说结尾的批评。麦琪的故事显然不是玛丽安·埃文斯（乔治·艾略特的另一个名字）的历史，但她们有太多的共同元素，太多的相似之处，很明显，探索小说中麦琪的人生目标和行动动机有助于进一步理解乔治·艾略特的故事——包括作者本身的一些观点。

本论文旨在对小说中的女主人公形象进行解读，展示了乔治·艾略特如何通过对小说中女性的歧视和压迫的揭露和批判，揭示出她远比小说中更强烈的女性主义意识。

三、麦琪的人物形象分析

麦琪·特利弗是《弗洛斯河上的磨坊》中的女主角。这部小说几乎描述了这个女孩的一生——从她甜蜜而痛苦的童年，到她为了救她深爱的哥哥汤姆而勇敢地牺牲。但是从小说开头的出现到最后的死亡，这个人物一直生活在与她的容貌不相称的环境中。通过塑造这样一个具有反抗精神的特殊女孩，可以更好地理解乔治·艾略特的创作动机。

（一）麦琪与社会的不和谐

麦琪不像其他维多利亚时代的女孩那样，屈从于世俗观念的支配，而是充满了叛逆感。一个热情、聪明、性感的女孩是完全不能被“居家天使”的社会所接受的，这无疑对她所生活的社会构成了巨大的挑战。显然，《弗洛斯河上的磨坊》的女主角麦琪·特利弗，她的性格威胁到了维多利亚时代英国的主流意识形态，并不是一个代表，而是对她所处社会的蔑视和对抗者。

众所周知，对女性理想化的普遍假设是“居家天使”，她们依赖、温顺、甜美、无知，但麦琪·特利弗的形象是高大、聪明、热情、坚强和渴望自由。为了迎合维多利亚时代的女性气质，特利佛夫人试图把她的女儿改造成维多利亚时代无性女性的迷你版：人工卷曲的头发，蕾丝领布，没有口袋的不舒服的裙子。然而，所有母亲的努力都以失败告终，因为麦琪并没有变得更接近“美丽的洋娃娃”的流行形象，而是变得更热情、与众不同、叛逆和固执，就像一匹无法驯服的小马。事实上，这样一个聪明的女孩，在这个压抑的世界里一定会发现自己虽然野心勃勃，但没有职业，没有足够的爱的对象，这是可以理解的。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她的叛逆精神是从小就形成的。所有这些小小的叛逆行为都可以解释为她天生的激情和被压抑的智力能量的“果实”。因为她经常被人说像个吉卜赛人，“半野”，所以在她看来，当她不幸时，要想摆脱耻辱，与环境完全和谐，唯一的办法就是住在公共场所的棕色小帐篷里。她不仅长得像吉卜赛人，还离家出走和吉卜赛人住在一起。对于成年的麦琪来说，她冲动的精神表现在她的浪漫关系中，首先是与她父亲的死敌的残疾儿子菲利普；其次是与斯蒂芬·盖斯特，他表兄的财务主管。在她的成长过程中，来自男权社会的其他势力试图控制她，但最终失败了。面对这些传统和保守的势力，麦琪没有屈服，而是勇敢地与他们战斗。她对待人们对她限制的态度导致她与社会不和谐。

（二）麦琪对传统女性的攻击

如上所述，麦琪是一个四面楚歌的女孩，她不被社会所认可，但在精神上高于社会。她的性格威胁到了主流意识形态，在这种意识形态中，她尽一切努力获得和平、权利和接受，但却徒劳无功。小说中出现了不少传统女性，比如麦琪的母亲——特利佛夫人、露西、麦琪的表妹、格莱格、迪恩太太、普利特太太、麦琪的阿姨们。这个独特的女孩与这些世俗的女士之间复杂的矛盾在书中随处可见，集中体现了她与母亲和表姐之间复杂的关系——知识分子和非传统的夫人与传统的母亲之间充满冲突的关系；一个为独立和自由而勇敢反抗的战士和一个为依赖和保守而顺从的主体之间的复杂关系。作为一个具有反叛精神的革命女孩，她通过暴力袭击任何传统的战争。母亲和露西不可避免地成为她攻击的对象。特利佛夫人与多德森家族的价值观保持一致，并由此获得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价值感，并接受了自己低人一等的这一事实。我们可以在书中读到：特利佛是个所谓好脾气的人——当她还是个婴儿的时候，除了饥饿，从来没有哭过。从摇篮开始，她就一直是健康、白皙、丰满而迟钝的，总之，她是家里美丽且和蔼可亲的花朵。由于特利弗夫人是维多利亚时代英国的典型代表，母亲和女儿之间一直存在着不可调和且不可改变的矛盾。从小说的开头，母亲就表明了她的立场：“但我确信孩子在某些事情上是半个白痴；因为如果我……”麦琪与多德森理想的背离使特利佛夫人感到焦虑，她为自己的女儿深感羞愧。

面对这样一个愚笨的母亲，麦琪成功地用她的武器——固执来攻击这个无知的女人，这是一种自卫和无声的反抗。麦琪从小就被逼着做不同的事，这不仅是因为她的眼神和顽皮，还因为她明显的聪明。特利弗夫人承认：“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能听懂别人在说什么。你应该听她读一读——马上，好像她事先就知道这一切似的。因此，人们可以很容易地得出结论，由于她的无知，米歇尔夫人将无法作为她女儿的道德指南。对她来说，辨别是非的唯一标准就是传统的审美意识。而在随后与母亲的斗争中，她也充分利用这一武器有效地对抗了母亲毁掉她内心自我的企图。例如，当母亲说那天早晨太潮湿了，小女孩戴着最好的帽子出门是不合适的。麦琪就坚决反对，这种意见分歧的直接后果就是，当她母亲正在给她那不情愿的黑色短发梳头时，麦琪突然从她的手底下冲了出来，把头浸在旁边的一盆水里——她下定了报复的决心，那天再也不会有卷发的机会了。

显然，特利佛夫人不得不接受她自己被打败的结果，她的焦躁、无助和沮丧的情绪表现在她的行为和语言描述中。

当麦琪长大成人后，她对母亲的攻击策略是放弃的。事实上，放弃是与独立联系在一起的，而且是麦琪这种情况下女性唯一可能的独立。虽然她内心深处有精神的饥饿，但她看起来很平静。直到现在，她都懒得向妈妈表达自己的真实情感。她的母亲感到了她身上的变化，带着一种麦琪应该有的困惑和惊奇：

“长得那么好；令人惊讶的是，这曾经的‘相反’ 那孩子变得如此顺从，如此落后，以致无法坚持自己的主张。”“母亲越来越喜欢她那个高个子、棕色皮肤的女儿了，她是唯一的宠儿。现在她可以把她的焦虑和骄傲寄托在家具上了；和麦琪，尽管她禁欲地希望没有个人装饰，不得不在头发的问题上向母亲让步，向她屈服。那浓密的黑发在山顶上编成了冠冕吗？她的头是那个古老时代可怜的样子。”

从这里可以看出，她的攻击虽然是无形的，但却更加猛烈，因为她与菲利普的秘密会面和她与斯蒂芬不可挽回的私奔密切相关。显然，这位母亲无法理解麦琪接下来的悲剧是如何发生的，又是为什么发生的。尽管特利佛夫人也是位女性，但她无法理解女儿需要被爱和被认可的需求，她自己甚至无法想到这些事情。很容易看出，在麦琪的攻击中，母亲是一个彻底的失败者。

麦琪也向露西发起了攻击。露西是传统女性价值观的继承者。露西第一次出现在《弗洛斯河上的磨坊》里时，对她的描述是这样的：她身上的一切都很整洁——她圆圆的脖子上挂着一排珊瑚珠子，她那笔直的小鼻子一点也不下垂，她那清澈的小眉毛比她的卷发要黑得多，与她淡褐色的眼睛很相配。麦琪的妈妈忍不住爱她。把露西当作自己的孩子，因为露西是“一个好孩子——你可以把她放在凳子上，她会在那儿坐上一个小时，而且永远也不愿下车”。就连她心爱的哥哥汤姆也总是嘲笑她，说露西比她强多了。从童年到成年，露西一直是一个天使，拥有一个顺从的女人应该拥有的品质：怜悯、奉献和温柔。与露西相比，麦琪在自己的性别中是低人一等的。她在才能、举止和外表上都背离了男权价值观。关于她的一切似乎都表明她和人们所期望的不一样。她和露西之间一定有身体上和精神上的冲突。麦琪认为露西只拥有看得见的、肤浅的美。［2］在一场汤姆和两个小女孩玩耍的戏中，当麦琪被露西取代，与汤姆亲密时，“愤怒和嫉妒就像爱一样，无法忍受失去他们的对象，汤姆和露西会做或看到任何她不知道的事情，这对麦琪来说是无法忍受的”。被汤姆强有力的话刺激了一下，“现在走开吧，麦琪；草地上没有你的位置。没人叫你来”。她把“可怜的粉白相间的小露西推进了被牛踩过的泥地”，这一情节暗示了麦琪无意识地攻击传统女性的顺从和服从，因为她把露西视为她与汤姆友谊的障碍。通过这次攻击，麦琪是一个赢家，因为她让露西“躺在地上无助地哭泣”，麦琪也给了露西致命的打击。

（三）麦琪对知识的渴望

在《弗洛斯河畔的磨坊》中，麦琪·特利弗与书籍有着密切的关系，表明她对知识的不断渴望和追求。从小说中可以感受到，麦琪对知识的“无意识的欲望”就像她对爱的需求一样迫切，两者都像“活的植物种子”内部的力量一样强大，它们“会自己开辟一条路，往往以一种粉碎的、暴力的方式”［3］。在她的一生中，无论是在童年时期，在家庭的衰败中，还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都从不放弃知识。更重要的是，她试图利用知识在她不同的人生阶段达到不同的目标。

她早年与书结下了不解之缘。人们发现她总是坐在角落里，手里拿着一本书。小麦琪广泛阅读所有她能得到的书，包括丹尼尔·笛福的小说、约翰·班扬和《伊索寓言》。当她看到书房里的书柜时，惊呼道：“我多想有那么多书啊！”尽管她对知识反应很快，但这对一个女孩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而且肯定会带来麻烦。她的父亲，代表父权社会对麦琪的智力形成了不公平的判断和歧视——“‘但这很糟糕——很糟糕。女人不需要那么聪明；我怀疑它会变成麻烦。”［4］为了反抗权威，证明一个女孩掌握知识的优势，麦琪表现出一种无法抑制的冲动，想要凌驾于某些人之上，想得到他们的尊重。她在小说中的第一个动作是试图用她的聪明给莱利先生留下深刻的印象。在麦琪热情的解释之后，“带着胜利的兴奋，她以为莱利先生会尊重她。相反，她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判断。为什么，女巫抓住了什么书？……《魔鬼的历史》，丹尼尔·笛福著，不太适合小女孩的书”［5］。结果，令她非常失望的是，她试图赢得梅尼斯的尊重被压垮了，以至于麦琪看起来很受伤和沮丧……“尽管如此，她永远不会停止对知识的追求”。

此外，麦琪童年与菲利普的友谊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他们对书籍和知识的共同兴趣。麦琪转向菲利普，并认同他与自己的需求相似的东西。后来，她去找吉卜赛人寻求接纳，因为她“经常被告知她像吉卜赛人，‘半狂野’”。显然，她认为她会与吉卜赛人和谐相处，他们“因为她的知识渊博”而尊重她。但实际上吉卜赛人与她的想象完全不同。当她发现吉卜赛人根本不介意她的知识时，她感到孤独和失望。最后，她别无选择，只能不情愿地回到家人身边。她试图赢得吉卜赛人尊重的努力也被粉碎了。总之，她虽然一次次挨打，但永远不会停止对知识的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