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省职业教育校企合作的现状和突破路径*

李 青 周 芬

（保山学院，云南 保山，678000）

引言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关于职业教育的定义是:职业教育是普通教育的一个组成部分，为某一职业领域就业作准备的一个手段，是继续教育的一个方面。2014年5月2日国务院颁布《关于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的决定》:“引导普通本科高等学校转型发展，重点举办本科职业教育，招生、投入等政策措施向应用技术类型高等学校倾斜”[1]。2014年6月16日教育部等六部门联合印发《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规划（2014-2020）》进一步提出:“在办好现有专科层次高等职业（专科）学校的基础上，发展应用技术类型高校，培养本科层次职业人才”[2]。2015年5月26日云南省教育厅等7部门印发《云南省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规划（2015-2020）》，高校把办学思路真正转到服务地方经济社会发展上来，转到产教融合校企合作上来，转到培养应用型技术技能型人才上来，转到增强学生就业创业能力上来，全面提高学校服务区域经济社会发展和创新驱动发展的能力”[3]。2017年12月5日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深化产教融合的若干意见》:“大力支持应用型本科和行业特色类高校建设，紧密围绕产业需求，强化实践教学，完善以应用型人才为主的培养体系”。2019年1月24日国务院印发了《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到2022年，职业院校教学条件基本达标，一大批普通本科高等学校向应用型转变，建设50所高水平高等职业学校和150个骨干专业（群）”[4]。2019年，国务院颁布的《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以职业需求为导向、以实践能力培养为重点、以产学研用结合为途径的专业学位[5]。《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三个五年规划纲要》明确指出“推行产教融合、校企合作的应用型人才和技术技能人才培养模式，促进职业学校教师和企业技术人才双向交流。推动专业设置、课程内容、教学方式与生产实践对接”[4]。习近平总书记对职业教育工作作出重要指示，强调了职业教育发展的战略地位，办学方向、逻辑起点、实施路径和要求，总书记指出:“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中，职业教育前途广阔、大有可为，要坚持立德树人（办学方向），优化职业教育类型定位（逻辑起点），深化产教融合、校企合作（路径），培养更多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能工巧匠、大国工匠（要求）”。2020年6月教育部官方数据显示，全国共有普通高校2688所，其中本科院校1265所，高职（专科）院校1423所，显然，职业教育占据了高等教育的半壁江山。梳理了职业教育发展的基本脉络后，可看出国家对职业教育发展提出的方向和战略、方法和思路，方式和举措是职业教育发展的根本遵循。

职业教育相关文献也在强调职业教育要服务区域经济社会发展目标。如为地方的经济和产业发展培养所需的应用型技术人才（钟秉林&王新凤，2016）。“产教融合、校企合作”，主动服务地方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基础上，明确办学定位，专业设置，提高教学质量和师资水平（刘献君，2018）。立足“地方性”“应用性”“重特色”的办学定位（张大良，2015）。可见，协同创新、融合驱动、聚合赋能、要素优化是职业教育发展的关键词，“学科逻辑”与“应用逻辑”的平衡，是职业教育内部治理结构变革的法理依据，重视地方政府、行业、企业与社区多方参与的“合作治理”，是变革方向。

一、校企合作现状分析

本文通过文献分析、会议研讨、深入访谈、专家咨询等研究方法，梳理了云南省和保山市在开展校企合作中存在的问题。本论文现状分析数据主要来源于两个会议，一是于2021年6月29日云南省教育厅主办的《云南省教育厅办公室关于召开亚行技援项目成果研讨会》，受邀专家有朱志勇（北京师范大学教育管理学院）、白杰瑞教授、布伦特·达科博士（美国加州伯克利）、帕姆·沃恩博士等。二是于2021年7月27-29日全国高等教育教学督导协作组主办的《关于召开“合力 聚变-2021智慧高校新生态论坛”》，受邀专家有曹屯裕、陈果、蒋广学等。本论文中保山市技师学校数据来源于花育明老师。

（一）云南省总体情况分析

处在欠发达地区的职业院校，尤其是校企合作的过程中，面临着有别于发达地区更为严峻的考验。政策管理体制不够健全、人才培养目标与企业需求不匹配、尚未形成有效的校企合作模式，尤其是对其长期缺乏关注导致人才流动和教育资源分配不均在进一步加剧。一是外部不兼容。主要表现在区域产业需求、制度文化环境和资源结构不协调、产学研项目的产权划分不清晰的问题上。产业发展的技术不断快速更迭，给职业院校和应用型高校人才培养方案和专业设置提出新的要求，经济发展相对滞后的地区也缺乏成熟的产业链和企业集群，很难抽离出集中的用人需求和明确所需能力与素养，制度文化环境现有教育体制对应用型高校缺乏差异化管理，长期缺乏足够的支持和资源分配不均衡对推进产教融合带来较大阻力，经济发展滞后带来的最直接影响是政府能给予高校的办学经费支持十分有限，政府的规划和政策频繁修改和变动，学校也需要做相应的调整，这给管理带来了很多困难。如公办院校对政府政策和资金的强依赖在制度之内限定了推动产教融合的动力和举措。二是内部不兼容。教师缺乏产教融合重构能力，教师群体普遍较为年轻，尚缺乏产教融合的经验和重构能力，缺乏工作经验和对产业链的研究和企业的实践体验。近年来，各高校新聘任的教师以学术型博士为主，理论研究水平较高，但缺少行业背景与生产实践经验。与企业共同制定人才培养计划时，很容易被企业“实用性”和“盈利性”的导向牵着鼻子走，忽略了夯实学生专业基础知识，青年教师需要通过教学实践和交流锻炼进一步提升产业实践和基础知识重构能力。三是合作机制不顺畅。利益相关方合作成本高于收益，盈利性中合作成本和收益不均衡，缺乏持续发展的保障和动力，教师的实际投入高于直接收益，学校未对教师给予相应的鼓励措施和合理的评价体系，当企业对校企合作缺乏需求和耐心的时候，产教融合就很难继续维系，学校硬件条件薄弱和非优势学科发展困难。

（二）保山市情况分析

以保山技师学院为例，调研了合作模式、合作内容、合作成效等方面后，发现问题主要有:一是校企合作模式主要以开展实习为主，合作模式单一。学校在上海、浙江、深圳等地企业建立实习基地。如学校按照人才培养计划要求，每年输送汽修、机电、餐饮、教育、康养护理、现代服务类专业2000多名学生到上海大众、奇瑞、长城、衢州、全聚德、造船厂等企业公司进行实习，1000多名学生到隆基、路华等保山市本地企业进行实习。但合作模式紧紧以学生实习为主，未开展项目合作，未解决保山市实际工程问题。二是校企合作内容主要以硬件投资为主，合作实质内涵未有提高。如企业为学校提供了实验实训设备，学校仪器设备值约1.5亿元，但实验实训室仅为学校课程开设所用，且利用率不高，未充分利用实验室开展科学研究工作。如教学模式上，企业派教师到学校教授课程，但未深入参与人才培养方案的制定、构建课程体系、创新教学模式等工作。三是校企合作成效主要以人才输出为主，服务地方形式单一。学校以实习带动就业，即学生实习结束能到实习单位就业，但企业支付的工资不高，留住学生的运行机制不健全。如汽车类专业学生工资在5000元左右，机电类专业学生工资在6000元，学前教育专业学生工资在7000元，同比保山市各企业单位支付工资，路华集团支付学生工资3000元，隆基4500-6000元，幼儿园2000元。可看出保山市本地各政府企业支付的工资远低于省外，导致输出人才流失到省外，学校服务保山本地主要还是人才输出。

二、开展校企合作成功与否的判断标准

本文作者参加了相关会议研讨，梳理了校企合作成功与否的判断标准。校企合作能否顺利开展，主要由外内兼容性、盈利分配和个人旨趣来决定。一是内外部是否兼容。从外部看，职业院校产教融合的目标及使命是否与国家、区域的产业期待一致，从内部看，职业院校关于产教融合的管理及实践是否与大学组织内部学术及行政战略目标、规范和组织文化一致。二是收益能否产生并进行合理分配。首先，学校和企业是否厘清国家及地方政策法规，是否制定与之相匹配的规范性、激励性配套制度。着重在大学组织战略目标、使命，学术规范和行政结构，组织文化等方面以校企合作为导向。其次，参与产教融合的企业、行业协会、事业单位、机构和组织是否获得的有形或无形收益。着重在人才、经济收益或社会影响力等方面获得收益。学校通过产教融合活动是否获得有形或无形收益和资产。着重在学校的实践基地、人才培养、组织声望、经济收益或其它资源获取等方面受益。最后，产教融合机构相关教学科研人员以及行政管理人员能否从产教融合活动中是否获得有形或无形收益，大学产教融合相关机构及个人在活动中投入的有形或无形成本是多少。着重在经济成本、人力成本、时间成本的投入和收益的匹配。三是个人旨趣。学校关于产教融合相关机构的决策者和管理人员为应对课程改革创新挑战而改变现有制度规则的行为有哪些。着重在决策者的个人经历、人格魅力，以及对产教融合的重视程度方面。总的来说，职业院校整体投入不足，课程改革培训、专业发展资源也捉襟见肘，学校各部门无法从内部启动公认的“好做法”改革。

三、加强校企合作的路径研究

职业院校要加强校企合作，学校需深化职业院校的定位，进行全方面的制度改革，充分发挥校企合作部门作用，强调质量文化特色，打造优秀的管理队伍，强化联动协调机制。一是企业与学校共建人才培养基地、技术创新基地、科技服务基地。二是加强师资队伍建设，合作共建双师型教师和产业导师队伍。三是构建校政企联盟的政产学研实验区，促进学校治理结构改革，与科研机构、企业、社会组织等深度合作。

（一）以项目课程推进人才培养质量提升

聚焦价值链，产业要素迈向高质量，加快职业岗位变化和人力资源规格上移，充分说明校企合作的关键在于人才培养，理想状态是学校和企业做到资源共享、人才共育、责任共担、利益共享。人才培养的落脚点在课程，课程的开发、改革、创新是学生综合能力提升的重要支撑。课程体系中应重点引入项目式教学（PBL），能力本位（CBS）创新课程设计，基于绩效的评估（PBA）,即，以成果导向的教学设计、教学实施和教学评价，实现专业设置与产业需求对接、课程内容与职业标准对接、教学过程与生产过程对接、学历证书与职业资格证书对接、职业教育与终身教育对接。根据调研数据显示，大学教师强烈认为，与行业合作伙伴/企业合作是非常重要的，开发创新的“真实世界”项目是非常必要的。第一，获得准确的人才需求。目前职业院校和应用型院校不同程度存在人才培养方案制定和课程体系构建的依据、方法上存在随机性和主观性，调研结果不准确，应用性不强等问题，如职业分析、工作分析，获得人才能力需求等均缺乏需求整体性考虑。正确的方法应该是到市场上或企业人才资源部访谈，克服人才需求获得方法的局限性，组织实践专家研讨会，包括车间主任和教师等一起进行研讨，确定先做岗位分析再做能力分析的方法路线，讨论目标人群岗位及岗位属性是什么，需要的能力是什么，从而制定科学的人才培养方案和合理的课程体系。第二，以做事的逻辑而非学科的逻辑编制课程。知识逻辑容易平铺直叙，让学生成为简单的劳动者；简单的增加实践课时数，增加实践教学比例，易进入误区，无法达到优化教育环节和培养不贬值的目标。工作逻辑和行动逻辑要求人在解决问题中应用知识，所以，学校应采用项目教学，构建逻辑性的职业化课程，把知识编排到教学中，构建课程与企业需求紧密结合的知识实践体系。第三，多角度和多元化的评价项目课程。在评价方法上要进行结构式的规划，将评价指标与学生表现贯彻在项目中；在开发项目课程和项目教学的执行过程中，要按照设计好的观察点，将知识性材料合理的设置在评价指标中，做到对流程的系统性了然于胸，保障项目课程得到有效的评价。

（二）以教师培训深化校企合作实质进展

教师培训是深化校企合作的重要助推器，开展教师培训深化校企合作认识是省内外职业院校使用的常规方法。教师要清楚教什么、怎么教，从而让学生清楚学什么、怎么学，围绕认知、情感和行为目标达到实践出真知的转变，实现技、艺、道的能力塑造。大多数教师认为他们没有足够的培训和资源为他们的学生实施新的教学法，教师需要更多的部门和大学水平的培训，侧重于评估工具、反馈和性能水平上的进步，明确可见的成功标准，在实习和大学为基础的学习环境中共享。通过教师培训，让教师熟悉理解企业的专业实践、工作任务和劳动组织形式，职业能力开发方法、系统开发行业企业能力需求描述，工作导向的课程开发方法，项目课程开发和教学设计和基于绩效的评估方案、指标体系的开发实施。

（三）以共建校内外实习实训基地和研究中心促资源共享

一方面共建校内外实习基地，学校联合企业设立名师工作室、名人工作坊、实训基地、创新基地,尤其是多专业协同的实践基地，建成完善的实践教学平台。一方面共建科研中心。如建立中小企业研究中心、环境与工程研究中心、文化研究中心、健康服务发展研究中心、旅游产品研发中心等产学研协同创新中心。建设基地和中心能为地方尽快走出困境，解决如石斛病虫害防治、清华海水质检测、东河治理研究、高黎贡山生物多样性研究、无人机应用研究、华为大数据中心机房维护等问题。

（四）以“双师双能型”师资队伍和创新创业导师队伍建设助力校企合作提质增效

一是制定并执行专任教师到企业实践锻炼管理办法，选派青年教师到合作单位交流学习、挂职锻炼，参与技术研发，有效提升专任教师双师素质。二是健全兼职教师聘任与管理制度，制定校外导师聘用管理办法，从合作单位中聘请符合条件的技术专家承担兼职教师，参与人才培养、开展技术讲座以及科研合作。三是搭建创业平台，培养创业导师，组织创业活动。导师为学生树立创业理念提供创业指导和培训，为学生传授创新创业理论和经验，如相关的创业政策，如何用好创业环境等。双方还应共同组织创业课程教学和课题大赛。

（五）构建校政企联盟政产学研实验区促利益增长

多方合作追求的是共赢局面，学校期待解决学生实习就业问题，政府期待留住高质量人力资源，企业期待高校解决实际工程问题。对此，为促进形成信息沟通、机制融通、资源联通、合作畅通的高质量合作局面，可构建校政企联盟政产学研实验区，建立完善联盟成员共管机制，政行企校有机结合使得“产学研”向“政产学研”协同发展，构建“政-产-学-研”闭环系统，形成“人才培养→科学研究→服务社会”良性循环的可持续发展模式。一是加强信息沟通。政府牵头组织研究地方、行业、企业合学校的需求，形成框架性的总体计划方案，详细的项目实施计划和准备，明确实施任务，评价项目成效。二是加强机制融通。合作必然涉及成本投入和利益分配，联盟需统一制定利于合作开展的保障机制，法律规程、联盟协议和合作备忘录成为机制运行的准绳，参与者人人遵守规定。三是加强资源联通。学校受制于设施设备陈旧和技术前沿更新慢影响，企业受制于科技创新和劳动力短缺影响，政府受制于人才质量不高影响，学生受制于就业岗位少影响，涉及者各有所需，加强资源联通可不断补齐短板，发展长板，实现资源利用最大化，经济效益增长化。

四、校企合作需要政府主导

（一）联合区域高校，组建专业集群

专业集群已经成为我国应用技术型学校的一种专业治理结构，成为专业治理的主导性发展模式，专业集群对学科发展、专业结构、课程设置、教学内容等方面起到的作用在各应用技术型学校得到证实。高职院校专业群对应的不是同一学科体系而是某一特定的产业链和产业集群，新型学科专业体系替代传统学科专业体系，用学科专业集群超级平台替代离散型专业结构。云南省职业院校的发展可以学科专业集群建设为突破口，将区域学校的相关学科专业集合在一起，共同培育建设产学合作教育体系，搭建产教融合、科教融合的发展平台，以适应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和产业转型升级，共生视域下的专业集群可推动区域经济生产力发展。期待政府主导创设区域内的专业集群共生环境，制定专业集群建设行动计划，提供专业集群运行保障机制。如保山学院五个应用型专业群建设急需保山市人民政府的支持。

（二）抓住龙头企业，共建行业/产业学院

培养行业/企业所需的应用型技术人才为目标，与区域龙头企业共建行业/产业学院。行业学院在发达地区，产业基础较好、企业聚集度较高的城市已不是一个新鲜的话题，但对云南省这种龙头企业较少、应用型学校特色不鲜明的省份来说，如何与云南省龙头企业共建行业学院，行业学院与行业的关系、与所属高校的关系如何理顺，行业学院如何运行等问题却是急需探索研究的问题。期待政府主导，加强对行业学院的整体制度设计，统一谋划和布局，协调各方节约资源，行业与高校协同发展。尤其是推动行业学院的技术应用与研发上，双师双能型师资队伍的引进和培育上，行业资源和高校资源的共享共用上，发挥政府的统筹作用。如保山可建“华为数字产业学院”、“隆基光伏产业学院”等。

在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大背景下，职业教育受到的关注程度前所未有。有学者认为，职业教育已成为世界各国经济社会发展和综合国力博弈的重要因素。职业技能型高校培养从事生产管理服务一线的技术技能型人才，开展或参与技术服务及技能应用型改革与创新，校企合作到产教融合的实证经验，大大提升了职业教育在高等教育体系中的地位，云南省在推进职业教育发展工作中，当下一个很迫切的任务是推进云南省本科层次职业院校的试点建设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