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高校“职业生涯体验学期制”实施现状与特点——以亚洲大学等五所高校为例

朴钟鹤

（西华师范大学教育学院，四川南充 637002）

随着老龄少子化状况的日益加剧，韩国高校在籍生人数自2011年起，便呈持续下降态势。仅以2015年为例，高校在籍生总人数由上一年的3,668,747人减少至3,608,071人，同比上一年度减少60,676人，下降了1.7%。同年，普通本科院校在籍生人数首次出现下跌，由前一年的2,130,046人，减少至2,113,293人，下降了0.8%。[1]一方面是高校生源数量不断走低，另一方面则是高校毕业生就业压力却与日俱增。纵观2011年以来的韩国高校毕业生就业率走势，除2012年略有上扬之外，总体呈下滑趋势。2015年，韩国普通本科院校毕业生就业率为64.4%，创下历史新低。[2]另据韩国统计厅2015年5月发布的一项统计结果显示，高校毕业生在学时长平均大约为4年；毕业后就业准备平均时长大约为11个月；初次就业在岗平均时长大约为18个月；所就业岗位与自身所学专业相匹配的仅占26.9%。[3]

面对这一窘境，加之第四次工业革命可能引发的未来岗位需求巨变，韩国政府意识到了进一步加强高校职业生涯教育工作的迫切性，并将其视作破解上述困境的一计良策。因此，在2015年出台的《职业生涯教育法》第14条中特别提出：“高校校长可推进职业生涯教育工作；教育部部长可对高校职业生涯教育给予必要的支持”等规定[4]，首次为高校开展职业生涯教育制定了法律依据，并为其深入发展与改革创新提供了制度层面上的强力保障。2016年颁布的《第二次职业生涯教育五年计划（2016-2020）》再次重申了加强高校职业生涯教育的必要性，并提出加大高校职业生涯教育课程与项目设置等举措[5]，以期提升高校职业生涯教育的质量与水平。

经过数年的建设与努力，韩国高校职业生涯教育取得了长足的发展。目前，韩国高校职业生涯教育专职机构设置基本实现了全覆盖，并配置有4-6人规模的专职人员，负责职业生涯教育与就业指导等方面的教学、项目运营、咨询以及管理等工作；72.7% 的高校制定了校级“职业生涯指导与咨询实施计划”。[6]此外，多数高校在专业课与通识课等不同性质的正规课程体系内开设了职业生涯探索、就业指导以及创业教育类课程；在非正规课程中，设置有为数颇丰的职业生涯与就业能力拓展类项目。总体而言，韩国高校职业生涯教育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但也依然存在课程设计对职业生涯开发能力的培养不够充分、专业课教师职业生涯教育参与热情与支持力度有限、高校职业生涯教育特色建设普遍缺位等问题，亟待通过制度创新予以解决。

一、韩国高校“职业生涯体验学期制”实施现状

2015年以来，以亚洲大学为代表的5所高校相继自发地推行了各具特色的“职业生涯体验学期制”，旨在打破原有高校制度设计规约，实现高校职业生涯教育的蜕变，为大学生职业生涯开发能力的提升创设条件。所谓“职业生涯体验学期制”（亦称“职业生涯体验学分制”）是指：“一个学期内或在特定课程中，为大学生提供自主设计课程和职业生涯体验的机会，赋予他们开展职业生涯探索、现场实习、创业等多种活动的权利，并对此类活动予以学分认定的一种制度”①该定义原出自2018年的韩国教育部内部文件《高校职业生涯体验学期制计划案》。该计划案与早期研究中将亚洲大学等5所高校所推行的制度，统称为“职业生涯体验学期制”。同年11月，出台的政策文本与后续研究中对其进行了微调，改称为“职业生涯体验学分制”，但内涵完全相同。鉴于前一种表述与5所高校的制度名称一致性更高，本文选择采用这一表述。②韩语中“蓝色”“破卵”以及“波澜”三个词的发音同为“pa lan”，亚洲大学的蓝色学期制还有着“破卵而生，打破陈规，掀起波澜”之意。[7]。“职业生涯体验学期制”在5所高校中的具体名称各不相同。例如：亚洲大学基于该校的标志色“亚洲蓝”，将其命名为“蓝色学期制”；韩东大学借用初中现行的“自由学期制”，将其称之为“自由学期制”；梨花女子大学秉承勇于挑战之精神，将其誉为“挑战学期制”；建国大学本着制度设计初衷，将其称之为“筑梦学期制”；世宗大学聚焦于创新人才的培养，将其称作“创意学期制”。

（一）亚洲大学：蓝色学期制

亚洲大学以培养不落窠臼、善于自主探寻问题解决策略的栋梁之材为目标，于2016年推出了“蓝色学期制”，又名“破卵学期制”②，寓指打破陈规，实现自我突破与超越，是 “依据自主性、学习成果以及与已有课程间的差异等标准，对学生自主设计并完成的挑战课题进行评价，并予以学分认定的一种制度”[8]。该制度旨在为学生提供挑战自我与职业生涯体验的机会，为其通过应对挑战，逐渐明确自身发展方向和建立自信搭建平台。蓝色学期制的实施以“亚洲挑战1-10”课程为载体。该类课程是由学生提出挑战主题，在导师的指导下，学生自主完成的实践项目或研究课题。依据挑战难度及投入时间，该课程划分为 “亚洲挑战1-6”“亚洲挑战7-8”“亚洲挑战9-10”等3类课程模块，模块内课程学分依次为3学分、2学分和1学分。学生在学期间累计最高可获得18学分的认定，每学分还可获得10万韩元的资助。[9]该类课程性质为通识选修课，但若所选挑战主题与特定专业选修课培养目标相符时，也可申请该门课程的学分认定。在校本科生皆可提出参与申请。截至2020年3月，共有830余名学生通过个人或团队申报的方式参与了蓝色学期制的学习。[10]

（二）韩东大学：自由学期制

韩东大学自建校以来便不断推陈出新，施行大类招生、专业自由转换制度，践行复合型人才培养理念，掀起了韩国高校办学改革的新风。2015年，该校为解决在校生因就业准备而反复休学、延迟毕业等困局，受韩国初中实施的 “自由学期制”启发，率先推出了高校版“自由学期制”试点项目，并于次年开始全面推行。韩东大学所提出的自由学期制，是“以在企业、机关、国外高校等校外单位自主开展的实践或学习活动替代校内学习，对此予以学分认定的一种制度”[11]。自由学期制的目的在于通过自主开展与就业相关的国内外实习、创业项目、国外高校课程修习、语言研修以及课题研究等活动，实现学生经验的积累与能力的提升。该项制度将培养学生“创新精神”、助推学生“愿景探索”与“职业生涯开发”作为根本目标。[12]韩东大学未设置统一的课程名称，且学分认定极为灵活。根据具体情况，学生可在通识课、公选课以及专业课中提出学分认定申请，累计最高可获得12学分的认定。凡注册完成3学期以上学业者且平均学分绩点高于3.0，均可提出参与申请。对于开展现场实习与创业活动的学生，学校最高给予相当于学费80%的资金补助。[13]韩东大学每学期自由学期制参与学生的规模大约为10～20人，并主要通过参加实践活动和特定培训项目来获得学分认定。

（三）梨花女子大学：挑战学期制

梨花女子大学作为“职业生涯体验学期制”实践的早期开拓者之一，于2015年推出了“挑战学期制”。所谓“挑战学期制”，是指 “对于学生在一个学期内，开展并完成与自身梦想相契合的实践或研究活动予以学分认定的一种自主式、个性化学习管理制度”[14]。梨花女子大学期望“通过挑战学期制，为学生提供更具主动性和创新性的职业生涯探索机会，增强其自主学习能力，落实培养进取心与复合型专业知识兼备、可创造全新价值之人才的育人目标”[15]。挑战学期制主要借助 “自主挑战设计”与“专业深化设计”等两类课程来开展实施。前者课程性质为通识课程，最高可获得9学分认定，后者课程性质为专业课程，最高可获得6学分认定。此外，学生还可以通过参加现场实习、全球化实习生项目等方式申请学分认定。[16]凡注册并完成了3学期以上学业的在校本科生，均可提出申请。根据课程实施的实际需要，学校将最高给予400万韩元的经费支持。[17]该校对于学生自主设计的课程，不做任何限定。例如：首批参与的一位同学，通过举办个人汇报演出的方式获得了9学分认定，并得到了400万韩元的资金支持。[18]截至2020年8月，共有350余名学生参与了挑战学期制的学习。同年5月，梨花女子大学改变了已往仅限个人申请的方式，首度引入了团队申请方案。[19]

（四）建国大学：筑梦学期制

建国大学的“筑梦学期制”始于2017年，又称“7+1自我设计学期制”，系该校弹性学制改革一揽子计划中的重要一环。建国大学筑梦学期制，是“学生在一个学期内，通过开展自主活动来替代课堂学习，获取学分认定的一种制度”[20]。该制度的设计初衷在于为学生提供探索自身发展方向和开拓实现梦想之路的机会，以激发学生的学习主动性，促使他们自觉开展高质量的学习。筑梦学期制以第3至第8学期完成注册的在校本科生为对象，具体通过“筑梦学期设计I-V”课程加以落实。该课程与亚洲大学的“亚洲挑战”系列课程基本类似，但在学分赋予上有所区别。因对每门课程投入时间的要求完全相同，所以参与者按计划完成相应课程任务，即可获得3学分认定，累计认定学分上限为15学分。[21]根据课程设计主题，可充抵培养目标相近的专业选修或通识选修课学分。每3学分，学校最高给予10万韩元的经费支持。[22]截至2020年3月，共有283名学生参与了该项制度，总计完成了156项课程任务。其中，99人被评为“优秀项目执行者”。[23]

（五）世宗大学：创意学期制

世宗大学于2017年推出的创意学期制，是“将学生从既定的课程学习中解放出来，让其在课堂外，基于自身意愿自主设计学习目标和主题，向富有创新性和专业性的课题发起挑战，并赢得职业生涯探索机会，完成相应任务，即可获得学分认定的一种特别课程制度”[24]。该制度旨在为学生营造开放的教育环境，提供职业生涯探索机会，增强学生的自主学习意识，从而落实培养 “世宗型”创新人才的育人目标。世宗大学主要依托于 “自主创意通识I-V”和“自主创意专业I-IV”课程来实施创意学期制，前者最高可获得6学分认定；后者最高可获得12学分认定。学分赋予主要以课程执行投入时间和目标达成度为依据。此外，世宗大学将国外志愿服务、现场实习等实践活动也纳入该制度，学分视实际开展情况而定，多项课程与实践活动叠加，最高可获得18学分的认定。自2019年下半年起，世宗大学开始为参与学生提供资金支持，1-3学分可获得20万韩元的资助。[25]第3至第8学期的在校本科生均可以个人或团队的方式提出参与申请。截至2020年8月，约有360余名学生在常规学期内参与了该项制度。①此项数据由作者依据世宗大学创意学期制官网（http://classic.sejong.ac.kr）历年发布的“创意学期制运营指针”及期末汇报会名单统计而成。数据仅反映了常规学期学生参与的大概情况，对于季节学期制期间学生参与情况，限于官网给出的资料不全，未能作出统计，因此实际参与学生数要高于文中数据。

尽管上述5所高校采用不同的称谓来表述职业生涯体验学期制，且具体实施方案也有所差异，但就其实质而言，可谓是殊途同归。（见表1）五所高校在制度设计上皆以为学生提供职业生涯探索和体验机会为主旨，并以培养学生职业生涯开发素养为取向，开创了韩国高校职业生涯教育变革的新局面。

表1 韩国高校“职业生涯体验学期制”实践情况概览

二、韩国高校“职业生涯体验学期制”实施特点

（一）秉持质量优先原则，强调全程质量管理

上述5所高校在推行“职业生涯体验学期制”的过程中，均以“质量优先”为准绳，从参与者的遴选到过程管理，无不强调质量意识，并通过严格遴选、引入中期检查、推行导师制等举措实现了全程质量管理。

首先，通过严格遴选，确保入口质量。五所高校的“职业生涯体验学期制”均采取了学生申请制。各校申请资格和评审方式虽有不同，但遴选过程均坚持择优原则，普遍采用两轮评审的方式进行选拔。梨花女子大学采则取了三轮评审，并引入了校外评审机制，以增强评审的客观性，确保评审结果的公平公正。梨花女子大学的评审具体流程为：第1轮各学院评审→第2轮校外专家评审→第3轮校内专家评审。其中，第1轮评审由各学院3位专任教师组成的审议小组进行初审，第2轮评审由各领域校外专家就与自身专业相关的申请材料进行评审，并开展为时15—20分钟的1对1咨询活动，对学生的计划书给予意见反馈；第3轮评审为终审，具体由负责“挑战学期制”运营的研究员、博士、科室主管等成员组成的遴选小组围绕前两次的遴选结果展开审议，确定入围名单和资助金额。最后，经“挑战学期制”审议委员会审核后，发布最终遴选结果。[26]尽管各校的评审指标体系存有差异，但均将课程设计的合理性、可行性、创新性等事项作为核心要素加以考量。

其次，引入中期检查，落实过程质量管理。除世宗大学外，其他4所高校均引入了中期检查制度，并以提交中期报告书的方式予以落实。不同课程（或实践）报告书的内容虽有差异，但基本包括课程实施进展、所面临的挑战、问题解决策略、成果产出等事项。获得经费资助的课程，同时需对经费使用情况做出必要说明。世宗大学虽无中期检查，但与亚洲大学、建国大学一同推行了“一周一报”制度，借此强化了过程管理。各校报告书的提交方式不尽相同。例如：亚洲大学采取上传官网的方式，并予以公开；韩东大学采取电子邮件报送的方式，并接受“自由学期制”运营委员会的审核；其他3所高校则主要采取提交指导教师，予以审查的方式。此外，亚洲大学还建立了中期汇报会制度。汇报会由学生项目进展情况汇报，与列会校长、指导教师及相关部门负责人开展交流讨论等两项活动所构成。上述举措较好地发挥了过程质量管理的职能，保障了“职业生涯体验学期制”的高质量运行。

最后，基于导师制，实现质量常态监管。在“职业生涯体验学期制”框架内，各校全面推行了导师制。自学生计划提出参与申请起，便需要选定指导教师，并在导师的指导下完成申报书与计划书的撰写工作。导师为学生提供必要的指导和咨询服务之余，最为重要的职责便是履行质量常态监管义务。各校导师常规指导次数与监管的具体方式有别，但均有严格的要求。此外，建国大学还创新性地推出了“双导师制”。即，除学生选定的指导教师之外，各学院还为参与学生配备了“学业导师”(academic advisor)，负责对其学习计划的制定进行指导。梨花女子大学也为学生额外配置了相应领域的研究员，一同参与指导工作。亚洲大学则在必要的情况下，为学生安排校外“行业导师”。为激发专业课教师的参与热情，鼓励导师切实履行指导与监管职责，部分高校出台了一定的激励举措。例如：梨花女子大学规定指导学生人数不得超过3人，每指导1名学生，即可获得10分的科研分奖励，但上限为20分。[27]建国大学采取了工资补贴的方式，补贴标准与学生资助标准相同，为10万韩元/3学分。[28]世宗大学虽然未对指导教师给予直接的利益补偿，但采取了指导工作量折算为公益服务课时的方式，并记录在册。

（二）赋予课程设计自主权，注重彰显学生主体性

纵观上述5所高校“职业生涯体验学期制”的内涵、制度设计与实施，无不彰显对学生主体性的关切。例如：各高校均将学生置于课程设计参与者的角色之上，并赋予自主设计和选择课程的权利，扩大了学生的学习自主权。另外，各校将职业生涯体验视为制度变革的一大着眼点，为学生通过制度参与，全面审视自身的职业生涯建设提供了机会。该举不仅扭转了长期以来韩国高校职业生涯教育 “以就业指导为中心”的僵化局面，而且更为实现向“以学生经验为中心”的转向创造了崭新契机。各校每学期期末举办的学习成果展示会，同样致力于张扬学生的主体性，部分高校还特邀其他兄弟院校代表和社会杰出人士参加本校的成果展示会，为学生展示自我、树立自信，实现成果转化搭建了广阔舞台。

为更好地引导学生开展课程设计和实践活动，亚洲大学、世宗大学、建国大学等高校分别推出了“教授建议项目”“挑战学习建议课题”以及“筑梦学期制指南”等方案，以供学生参考和选择。亚洲大学的“教授建议项目”是由校内教授结合自身专长给出的建议性实践议案，于每学期申请公告发布时一并公布。世宗大学的“挑战学习建议课题”同为校内教授或各部门提出的建议性挑战课题，学生可通过直接咨询等方式了解相关情况。建国大学的“筑梦学期制指南”，主要用于为学生自主设计课程提供思路参考。（见表2）仅从上述方案的名称及设置目的便不难看出，其指向亦以尊重学生主体性为前提。近两年，梨花女子大学与世宗大学也在申请公告中给出了类似的指南。

表2 建国大学“筑梦学期制指南”

（三）构建专职组织机构，实施规范且富有弹性

为有序推进职业生涯体验学期制，上述5所高校均成立了专门的管理及审议组织，并制定有规范的管理制度和实施方案，确保了各项工作的高效运行。例如：亚洲大学在“大学教育革新院”内配置专职人员对制度实施予以管理，并成立了“蓝色学期运营委员会”，对制度推进中出现的重要事项进行审议和决议。韩东大学成立了“自由学期制学分认定委员会”，负责学分认定工作，并制定了《自由学期制实施细则》，同时责成各学院分别建立了相关质量管理体系。梨花女子大学由校长办公室下设的“THE人才培养统筹本部”对挑战学期制进行顶层设计，并建立有“挑战学期审议委员会”，负责学生遴选等工作。建国大学由校本部“教务处教学运营科”负责项目执行管理，并建立了由创业支援处、大学革新院等多部门成员组成的“筑梦学期审议委员会”，履行学生选拔等职责。世宗大学在“大洋人道学院”设置专职机构负责创意学期制事务管理工作，并在其网站首页发布相关信息，同时组建有“创意学习运营委员会”，对学生遴选、学分赋予等重要事项加以审议，整体运作规范流畅。（图1）

图1 世宗大学“创意学期制”组织运行流程图[29]

在上述组织与制度的作用下，韩国高校“职业生涯体验学期制”的实施与管理总体表现出了较强的弹性特质，部分高校的一些举措更是极富新意，其主要体现为如下三点。

一是学分认定与管理灵活变通。例如：韩东大学对于未能按计划完成相关自主设计任务的学生，根据实际执行情况，对其学分进行降档处理；亚洲大学对于课程任务完成不达标的情况，经学生申请，评价结果可不记入成绩单。此外，亚洲大学的学分赋予还打破了不同性质课程间的壁垒，学生完成自选挑战主题所获的学分可由通识选修课转为专业选修课学分认定。

二是课程学习突破了时空的限制。学习时间上，摆脱了培养计划和课表的束缚，实现了自如支配。例如：挑战任务既可与其他课程学习并行完成，也可利用一个学期的时间，专注于完成自主设计（或选择）的任务。学习场所上，也不再仅限于课堂和校内，而向校外，乃至国外拓展。例如：韩东大学鼓励学生在校外的广泛实践中，提升自身的职业生涯开发能力。首批部分参与学生便在国内专利法律事务所、亚洲开发银行以及美国硅谷等机构或地区开展了实习活动，获得了学分认定。[30]2020年1月，亚洲大学选拔了4名优秀制度参与学生，赴拉斯维加斯，参加了2020年“美国CES消费电子展”（2020 Consumer Electronics Show），为他们提供了亲身感受前沿科技、开阔视野的宝贵机会。[31]

三是尝试探索了校际合作模式。例如：2017年上半年，韩国外国语大学与亚洲大学开展合作，面向韩国外国语大学全体本科生招募“筑梦学期制”参与对象，并推出3个“教授建议项目”供学生选择，计划最高赋予6学分。但限于无人申请，被暂时搁置。[32]不过，该举还是颇具开创性和现实意义，不仅体现了两校开放办学的态度，而且对于拓宽职业生涯教育建设思路也有着较高的参考价值。

三、成效与展望

韩国高校“职业生涯体验学期制”自推行以来，便受到韩国多家媒体的争相报道，并引发了来自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校外机构参与共建的热情日益高涨。例如：韩国啤酒行业领军企业“OB啤酒会社”与亚洲大学签订了合作备忘录，组织“导师团”为亚洲大学蓝色学期制参与学生提供现场咨询及指导服务，并设立奖学金，对优秀参与者予以奖励。[33]韩国国内知名网络公司“CJ橄榄网”在梨花女子大学发布项目公告，面向挑战学期制拟申请对象，公开招募项目执行人员。[34]“水源市可持续发展协会”与亚洲大学蓝色学期制参与学生就该市乌鸦群危害防治等问题展开了深度合作。[35]随着该项制度的实施走向纵深，其社会效益与影响力不断扩大。

另外，参与“职业生涯体验学期制”的学生普遍认为受益匪浅。据2018年韩国研究人员以上述5所高校参与学生为对象展开的深度访谈结果显示，参与学生在职业适应性（career adaptability）与就业能力（employability skills）方面得到了明显提升与改善。职业适应性方面的提升主要表现为：对毕业后的就业方向有了清晰的认知；激发了就业准备的积极性和进取心；对创业与否也有了明确的决定；继续参加后续职业生涯相关课程的意愿，以及对专业外其他领域的理解也有所增强。就业能力方面的改善主要体现在：问题解决能力有所提升；形成了自主学习的态度；沟通及小组合作能力有了改善；通过与导师及校内外相关人员的接触，人际交往技巧有所长进；工作质量管理意识也得到了加强。[36]2019年的一项调查结果同样表明，参与学生在职业决策自我效能感（career decision-making self-efficacy）、职业准备行动（career preparation behavior）、职业决策水平（career decision level）以及学校生活满意度等方面均有显著变化与提升。其中，职业准备行动意识的增强，主要源于参与者多为临近毕业的高年级学生；职业决策自我效能感与职业决策水平的提升，则主要得益于该制度赋予了学生自主设计和选择课程的权利。[37]

鉴于“职业生涯体验学期制”的社会反响以及实施收效较为理想，2018年11月，韩国教育部发布《职业生涯教育活性化方案》，提出拟在全国高校范围内予以推广实施。[38]2019年12月底，韩国教育部基于上述5所高校的成功经验，经过多次的反复论证与周密筹备，正式推出了优化版的“职业生涯探索学分制”①职业生涯探索学分制，是指对于大学生在一个学期内自主设计并开展的职业生涯活动，经评价后予以学分认定的制度。，并发布了《2020年“高校职业生涯探索学分制支援”项目参与高校招募公告》。首批计划面向全国招募10所试点院校。依据该公告，每所试点项目校每年可获得4000万韩元的专项经费支持，用于制度建设。具体建设周期为“2+1”年。即，两年后通过中期评价，决定是否继续给予追加拨款。公告同时给出了制度建设建议方案。而该建议方案基本集合了上述5所高校的实践所长，并在此基础上，针对中期检查（辅导）次数、学分赋予上限、导师劳动报酬、学生项目参与后的跟踪管理与帮扶等事项提出了基本规范与要求。其中，中期检查（辅导）次数要求不少于3次，学分赋予上限为18学分，导师报酬建议15万韩元/生/月。[39][40]该方案的最大亮点在于强调了项目参与后的学生管理与持续帮扶问题，较好地弥补了“职业生涯体验学期制”在这一方面上的短板。2020年底，韩国教育部继续了试点高校招募工作。截至2021年3月，包括釜山外国语大学在内的 20所高校通过激烈竞争，获得了试点资格。至此，“职业生涯体验学期制”将以优化后的“职业生涯探索学分制”的方式在韩国高校中逐步得到推广，并有望开启韩国高校职业生涯教育改革创新与特色建设的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