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忽视儿童Stroop色词任务下P300研究

杨世昌，陈雷音，杨卫卫，李梦婕，董锦锦，卫 博，杜爱玲

（新乡医学院第二附属医院，河南 新乡 453002

儿童情感忽视为儿童虐待的一种，全球儿童情感忽视的发生率为18.4%[1]，我国大学生儿童期受虐待的发生率为64.7%，而情感忽视为60.0%（45.0%～74.0%）[2]。儿童阶段是个体成长发展的关键时期，儿童期遭受虐待对儿童自身、家庭乃至社会均有不利影响。儿童期虐待与冲动[3]和非自杀性自伤[4]有关，并且可以预测青少年和成年早期的身体健康状况[5]，是严重、早发、难治性慢性抑郁症的危险因素[6]。情感忽视虽较虐待程度轻，但其独立于心理健康、并与儿童期和成年期的认知缺陷有关[7]，也可能导致青少年攻击行为[8]、ADHD[9]以及自杀意念和自杀企图[10-11]。既往研究表明，儿童期虐待影响个体执行功能[12]，儿童期创伤影响其抑制控制功能的准确性[13]，童年期不良经历尤其是剥夺与抑制控制功能下降有关[14]。提示遭受虐待的儿童抑制控制能力下降[15]。抑制控制是一种更高级的认知能力，指个体有目的、主动地排除或减少无关信息的干扰，抑制优势思维或反应。Stroop色词任务（Stroop Color and Word Test，SCWT）用于测查个体排除无关刺激的干扰和加工的能力，是评估抑制控制的范式之一，主要指标为反应时间和正确率。P300是事件相关电位的一种内源性成分，是在300 ms左右出现的正向波，反映个体选择性注意、工作记忆、决策等认知和心理加工过程；其潜伏期反映大脑对外部刺激的反应速度；波幅反映大脑信息加工时有效资源动员的程度[16]。目前关于情感忽视儿童抑制控制功能的研究较少。本研究以初中一年级学生为研究对象，采用Stroop色词任务结合P300研究情感忽视儿童的行为学及P300潜伏期和波幅特征，探讨其抑制控制功能，为情感忽视儿童的早期发现和干预提供参考。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

对河南省三门峡市某初中一年级学生进行整群抽样，抽取3个班级共152名学生为研究对象。共发放问卷152份，回收150份，其中有效问卷148份，有效问卷回收率为97.37%。根据瑞文标准推理测验结果，其中1名儿童成绩无效，故最终对147名学生进行分析。年龄12～15岁，均为右利手、裸视或矫正视力正常、无色盲、无色弱、首次参加心理学实验、身体健康、无精神类药物使用史。根据儿童被忽视量表（Child Neglect Scale，CNS）情感忽视因子评分结果，对147名儿童进行分组，将位于前后27%评分范围内的学生分别分为情感忽视组和对照组，各40人。儿童及监护人自愿参加本研究，监护人均签署知情同意书。本研究经新乡医学院第二附属医院伦理委员会审查批准（批号为：20190618）。

1.2 评定工具

采用杨世昌等[17]编制CNS评定中学生被忽视的程度。该量表共38个条目，包含躯体忽视、情感忽视、安全忽视和交流忽视4个因子，各条目采用1（无该行为的发生）～4分（总是有该行为的发生）4级评分，评分越高，表明被忽视的程度越严重。CNS总量表 Cronbach’sα系数为0.85，重测系数为0.90，各分量表Cronbach’sα系数为0.79～0.81，重测系数为0.82～0.90。

采用瑞文标准推理测验评定被试的智商，共60道题，分为5个系列（知觉辨别、类同比较、比较推理、系列关系、抽象推理），每个系列有12个条目，正确得1分，错误得0分。若评分低于标准分的5%，则提示智力差。

Stroop色词任务要求被试排除对无关刺激（字义）的干扰和加工，反映了前扣带回的抑制控制功能。本研究的Stroop刺激材料为采用黄、蓝、绿、红色书写的“黄”“蓝”“绿”“红”字，共 16 种图片，任务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是非矛盾任务，即字的含义与字的颜色一致（如“红”字红色）；另一种是矛盾任务，即字的含义与字的颜色不一致（如“红”字黄色），要求被试对呈现文字的颜色迅速做出反应。

1.3 实验程序

用E-Prime（2.0.10版本）软件编程并随机呈现每个任务，采用空间线索任务，每组有100个任务，包含20个矛盾任务和80个非矛盾任务；间隔1 500～1 750 ms在电脑显示屏正中位置呈现色词，呈现时间≤5 000 ms。要求被试既快又准按键。首先出现黑色背景的屏幕，然后在空白区域的中央呈现一“+”注视点，注视点的呈现时间为1 000 ms，随后在屏幕中间随机出现16种不同的色词图片，呈现时间≤5 000 ms，被试看到内容后，即根据词的颜色迅速作答，红色按“1”键，黄色按“2”键，蓝色按“3”键，绿色按“4”键。在色词图片呈现的过程中，若未按相关键，则进入下一个实验。实验开始前，被试需要完成16试次的练习，练习图片是单独设计的中性词语颜色图片。具体实验程序见文献[18]。

1.4 脑电数据采集和分析

采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旧金山神经科技公司（Emotiv Systems）开发的14通道Emotiv Epoc+无线蓝牙脑电EEG记录仪对AF3、F7、F3、FC5、T7、P7、O1、O2、P8、T8、FC6、F4、F8、AF4共14个通道进行脑电数据采集，E-Prime软件自动收集实验行为数据，处理收集的数据，即删除错误反应的试次，剔除反应时<200 ms或=5 000 ms的试次。Matlab-EEGLAB系统（R2016a版）对原始数据（EDF格式）进行脑电数据分析，即查看数据、事件标记通道、导入EDF数据、头皮定位通道、设置通道坐标信息，导入Emotiv Epoc+的坐标信息文件，绘制通道的频谱图，处理数据。对数据叠加平均，绘制ERP图（详见OSID开放科学数据）。根据Hiran Ekanayake的实验即枕叶区域（即O1通道）的P300波形较明显，其波幅最大且P300出现的一致性较高，故对O1通道[19]进行P300波幅及潜伏期测量，250～650 ms间基线到最大正向波最高点的电压大小为波幅，潜伏期指从刺激起始点至最大正向波波峰顶点的时限。

1.5 统计方法

采用SPSS 23.0进行统计分析，计数资料采用描述性统计和χ2检验，计量资料以（±s）表示，组间比较采用独立样本t检验。双侧检验，检验水准α=0.05。

2 结 果

2.1 两组一般资料

情感忽视组男生24人、女生16人；对照组男生22人、女生18人。情感忽视组和对照组瑞文标准推理测验总评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43.93±6.62）分vs.（41.73±7.72）分，χ2=1.368，P=0.175]。

2.2 两组CNS评分比较

情感忽视组CNS总评分及各因子评分均高于对照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t=15.003、4.301、11.495、4.803、23.957，P均<0.01）。见表1。

表1 两组CNS评分比较（±s，分）

表1 两组CNS评分比较（±s，分）

注：CNS，儿童被忽视量表

情感忽视30.88±3.60 16.23±1.42 23.957<0.010组 别CNS评分情感忽视组（n=40）对照组（n=40）t P总评分73.75±11.13 45.28±4.50 15.003<0.010安全忽视16.55±7.01 11.53±2.34 4.301<0.010交流忽视15.13±3.02 9.15±1.29 11.495<0.010躯体忽视11.20±3.40 8.38±1.51 4.803<0.010

2.3 两组行为学数据比较

执行矛盾任务时，情感忽视组反应时长于对照组（t=5.061，P<0.01），正确率与对照组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t=-1.589，P>0.05）。执行非矛盾任务时，两组反应时和正确率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t=0.648、0.478，P均>0.05）。见表2。

表2 两组行为学数据比较（±s）

表2 两组行为学数据比较（±s）

组 别情感忽视组（n=40）对照组（n=40）t P非矛盾任务反应时（ms）692.50±92.72 678.82±96.08 0.648 0.519非矛盾任务正确率（%）97.35±1.78 97.18±1.48 0.478 0.634矛盾任务反应时（ms）879.02±101.52 756.93±113.91 5.061<0.010矛盾任务正确率（%）93.73±3.99 94.98±2.97-1.589 0.116

2.4 两组在矛盾任务中P300波幅和潜伏期比较

在矛盾任务中，情感忽视组P300波幅低于对照组（t=-17.976，P<0.01），潜伏期长于对照组（t=7.346，P<0.01），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见表3。

表3 两组在矛盾任务中P300波幅和潜伏期比较（±s）

表3 两组在矛盾任务中P300波幅和潜伏期比较（±s）

组 别情感忽视组（n=40）对照组（n=40）t P P300波幅（µV）3.97±1.12 8.71±1.24-17.976<0.010 P300潜伏期（ms）361.81±39.69 301.35±33.67 7.346<0.010

3 讨 论

本研究显示，情感忽视儿童与对照组虽然在Stroop色词非矛盾任务中的反应时、正确率以及矛盾任务中的正确率差异无统计学意义，但在矛盾任务中情感忽视组的反应时更长、P300潜伏期更长、波幅更低，表明情感忽视儿童虽能正确完成Stroop色词矛盾任务，但耗时较长，提示情感忽视儿童可能易受干扰信息的影响并对干扰信息进行加工，大脑在加工处理矛盾任务时需要耗费更多的时间，有效资源调动不足，抑制干扰信息的能力可能欠佳，可能存在抑制控制障碍。这与Deprince等[20]研究结果一致：有创伤经历的儿童完成矛盾Stroop任务的反应时更长，提示其抑制控制能力可能受损。马苏娟等[21]研究表明，被忽视儿童的P300波幅较对照组低，与本研究结果一致。季善玲等[22]研究显示，有儿童期不良经历的大学生在情绪抑制中的正确率和反应时与对照组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而在GO和NOGO条件下，P300波幅大于对照组，潜伏期长于对照组。在Bruce等[23]研究中，受虐待的青少年在GO和NOGO任务中的正确率均低于未受虐待者，在NOGO测试中，受虐待的青少年N2波幅低于未受虐待者，而P3波幅与对照组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现有采用功能磁共振的神经心理学研究结果有类似线索，如有童年受虐史的女性表现出参与认知控制的额顶叶区域的激活减少[24]，Stroop错误与有童年创伤经历者大脑激活呈负相关[25]；也有研究[26]显示，有严重的儿童期受虐经历与经典背内侧额叶错误处理区激活异常增加有关，儿童虐待与抑制控制障碍无关。以上研究结果不完全一致可能与各研究所采用的任务范式以及儿童所经历的虐待类型不同有关。儿童期经历情感忽视者在处理矛盾任务时对干扰信息进行加工的能力及抑制控制功能受损，这解释了情感忽视儿童可能存在的行为问题，提示可以提高抑制控制功能以改善其行为问题。

本研究通过Stroop色词图片任务结合P300技术研究情感忽视儿童的抑制控制功能，结果显示情感忽视儿童可能存在抑制控制障碍，提示情感忽视儿童在处理矛盾任务时可能存在一定的认知功能障碍。本研究的局限性在于：本研究为横断面研究，个体抑制控制功能受情绪等因素的影响，而本研究未对情绪因素等进行考察；仅采用Stroop色词结合P300进行研究，所得结果可能具有一定局限性。以后应采用多样本来源（包括临床样本）、多范式并结合fMRI的方法，对情感忽视儿童的抑制控制功能进行多维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