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真”字最动人
2022-03-02竺函青
竺函青
遇到水泊梁山的好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们会夸一句“真性情”;“路遥知马力”又被解释作“真金不怕火炼”;孔夫子有言“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我们从中总结出“平淡是真”的生活哲理。古往今來,人们矢志不渝地追求一个“真”字。但我们不难发现,“真”不单单是“正确”,而更多是一种共情。
“真”是一种人同此心的美好情感。相较于概念化的“正确”,具体可感的细节和真情才最打动人心。丁真只是一名普通的藏族青年,却创造了巨大的流量。这是因为他放牛骑马的日常与蓝天、雪山、藏族文化融合在一起,展现出了雪域高原的真实风采,触动了人们对诗和远方的向往。与之类似,火遍中西方社交媒体的李子柒,只是记录下一餐一饭、四季流转的细节,却展现出中华文化“无声胜有声”的感染力。最大的流量来自于“真”,产生于人们精神上的共鸣,无论是蓝天雪山的生活图景还是清晰自然的传统饮食,我们会感受到“真”,会发自内心地认同、向往,是因为它们都来自身边,来自具体可感的点滴生活。
能被人们感觉到的“真”必然来自生活。超出人们日常生活认知的东西不能得到共情,因而不能称之为“真”。卡尔维诺在《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中有这样一段描写:“布里格德正在往鸡蛋面团里掺肉馅……她的胸膛在大理石案板上每俯仰一次,身背后的裙子边便向上抬几厘米,露出小腿与股骨的头肌间的凹窝。凹窝的皮肤显得特别白皙,上有一条清晰的青筋。”扑面而来的生活气息,让我们禁不住感叹一句:好真实!并且我们愿意相信,作家如果没有亲自和过面团,至少也一定细致入微地观察过。这份来自生活的真实激起了我们对生活的联想,自然而然就得到了共情,也自然而然显得“真”了。
“布里格德”只是故事中的一个虚构人物,但这并不影响这篇文学作品带给我们“真”的感受,这就说明“假中见真”亦是真。曹雪芹在《红楼梦》开头就借甄士隐这个人物提出要将“真事隐去”,在写自己祖辈、父辈、同辈的所有人时,都隐去真事。考证家很努力地要把“真事”挖掘出来,恐怕也违背了文学创作的初衷。鲁迅在《三闲集》中写道:“正如查不出大观园的遗迹,而不满于《红楼梦》者相同。倘作者如此牺牲了抒写的自由,即使极小部分,也无异于削足适履的。”曹雪芹不将真人真事一览无余地曝光出来,体现的是悲悯的宽容,因而绝不能凭借这一点对它下“不真实”的定论。我们可以发现,即使《红楼梦》的人物、地点这些表现形式是虚构的,可作者借它们表达出的情感和哲理却是无比真实的。对于文艺,我们绝不能执滞于表现形式的“无破绽”,而要追求一种精神上的“真”。
“真”不会逃脱的本质是精神与表现的统一。“读其诗,见其人”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朱光潜在《丰子恺先生的人品与画品》一文中高度赞扬了丰子恺人品与画品的统一。正因生活中是一个随情、温和、真诚、坚定的人,丰子恺先生的画作才显得“极家常”,“造境着笔都不求奇特古怪,却于平实中寓深永之致”。
爱默生在《论自然》中写道:“太阳只会照亮成年人的眼睛,但却会通过眼睛照进孩子的心灵。”那种内外感觉都协调一致的“童心未泯”的人,才能实现精神与表现的统一,才是“真”性情的人。
唯有“真”字,共情四海,历久弥新;唯有“真”字,行得磊落,活得坦然。唯有“真”字最动人。让我们“知行合一”,做一个“真”人。
(指导教师:何文魁/编辑:李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