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阴清热固齿汤辅助治疗牙周炎临床疗效及对龈沟液IL-1β、IL-8、TNF-α表达的影响

马晓华，阚红军，孙保中

（山东省第二人民医院口腔科，济南 250022）

牙周炎是口腔科常见病，也是导致成年人牙齿丧失的主要原因，一旦发生应立即就诊治疗，防止病情进一步进展影响患者健康与生活质量。目前，牙周炎治疗总体目标在于消除牙菌斑与牙周炎症，控制疾病进展并防止复发，牙周基础治疗虽可一定程度缓解症状，但缺少对宿主机能状态的干预措施，治标不治本，无法有效祛除导致牙周炎的促进因素，故尚未达到理想治疗效果[1]。中医治疗牙周疾病具有标本兼治的优势，越来越受临床重视[2]。牙周炎属中医“牙宣”范畴，祖国医学认为，肾主骨，而齿为骨之余，肾阴不足、胃火上蒸致牙龈红肿、牙齿松动、咀嚼无力发而本病，故阴虚火旺是导致牙周炎的重要病因病机，治宜清热泻火、补肾固齿[3]。基于此，本研究拟给予牙周炎患者养阴清热固齿汤治疗，旨在明确本方临床价值，为牙周炎患者寻求一种可靠的中医治疗方案，现报道如下。

1 资料与方法

1.1 临床资料研究经医院伦理委员会审核批准（编号：LN172），选取2015 年1 月－2021 年2 月山东省第二人民医院口腔科204例牙周炎患者，依据随机数字表法分组，各102例，两组一般资料均衡可比（P>0.05），见表1。

表1 两组一般资料比较

1.2 诊断标准西医诊断参照《牙周病学》中牙周炎诊断标准[4]：缓慢起病，逐渐加重，牙齿松动，有口臭；牙周袋表面牙龈有红肿或探诊后出血；探诊深度≥4 mm，附着丧失≥2 mm；X 线片显示牙槽骨高度降低；与牙龈炎、牙髓炎相鉴别。中医诊断参照《中医病症诊断疗效标准》牙宣诊断及辨证分型标准[5]：牙龈萎缩、肿痛、出血，牙根松动，咀嚼无力，口气热臭；渴喜冷饮，大便干结，或有头晕、耳鸣、腰膝酸软；舌红少津，苔薄或苔黄，脉数或细数。

1.3 纳入与排除标准纳入标准：（1）符合中西医诊断及分型标准；（2）口腔剩余牙不少于20 颗，磨牙数目4 颗以上；（3）近3 个月内无激素类药物、非甾体抗炎药、免疫抑制剂使用史；（4）精神状态正常，可正常沟通交流；（5）肝、肾功能正常；（6）自愿参加，签署研究知情同意书。排除标准：（1）急性牙周炎或牙髓炎；（2）妊娠期或哺乳期妇女；（3）合并风湿性免疫性疾病；（4）合并感染性疾病；（5）有酒精/药物依赖史；（6）治疗期间，无法戒烟而影响疗效判定；（7）同时参加其他临床研究；（8）出现严重不良反应需中止治疗。

1.4 治疗方法

1.4.1 对照组 给予常规西医治疗：行龈上洁治与龈下刮治术、建立平衡的咬合关系、以3%过氧化氢水冲洗牙周等常规牙周基础治疗，同时采用盐酸米诺环素软膏（Sunstar INC.，批准文号H20150106）注入牙周袋内，每周1次，共治疗4周。治疗期间戒烟、戒酒，禁食辛辣刺激食物，饭后及时漱口，每日早晚刷牙。

1.4.2 治疗组 在上述基础上联合养阴清热固齿汤治疗：（1）药方组成：熟地黄24 g、山药12 g、牡丹皮9 g、知母6 g、山萸肉12 g、茯苓9 g、泽泻9 g、黄柏6 g；（2）用法用量：于牙周基础治疗1 周后起服，每日1 剂，水煎煮取汁300 mL，分早晚2 次服用，共服用3 周。治疗期间戒烟、戒酒，禁食辛辣刺激食物，饭后及时漱口，每日早晚刷牙。

1.5 观察指标

1.5.1 临床疗效 参照《中医病症诊断疗效标准》、《牙周病学》拟定：总有效率=显效率+有效率，出血、溢脓、红肿等症状及体征基本消失，牙龈恢复正常，牙周袋深度减少>2 mm，菌斑细菌清除率>60%为显效；症状及体征明显改善，牙周袋深度减少>1 mm，菌斑细菌清除率>20%为有效；未达上述标准为无效。

1.5.2 中医证候积分 参照《中医病症诊断疗效标准》中医证候进行量化评分，主症候群包括牙龈肿痛、牙根松动、咀嚼无力、口气热臭，按照无、轻度、中度及重度分别计0 分、2 分、4 分、6 分；次症候群包括渴喜冷饮、大便干结、头晕、耳鸣、腰膝酸软，有计2分；舌脉象不计分。

1.5.3 牙周健康指数 包括牙龈指数（gum index，GI）、龈沟出血指数（gingival crevicular bleeding index，SBI）、菌斑指数（plaque Index，PLI），其中GI分值范围0~3 分，分值越高牙龈越不健康；SBI 分值范围0~5分，分值越高出血越严重；PLI 分值范围0~3 分，分值越高菌斑越多。

1.5.4 龈沟液因子指标 采用滤纸条采集龈沟液，离心处理后取上清液，采用酶联免疫吸附法检测IL-1β、IL-8、TNF-α 水平，仪器为美国Ther⁃mo FC 全自动酶标仪，试剂盒购自杭州联科生物技术股份有限公司。

1.5.5 生活质量 采用口腔健康影响程度量表（oral health impact profile，OHIP-14）评估口腔健康相关生活质量，量表包括口腔功能限制、生理障碍、生理性疼痛、心理障碍、心理不适、残障与社交障碍7个维度共14个条目，每个条目按照0~4分五级计分制计，总分0~56分，分值越低口腔健康状态越好，生活质量越高[6]。

1.6 统计学分析以SPSS22.0 分析数据，计数资料以率表示，采用χ2检验，计量资料以均数±标准差（±s）表示，组间比较用独立样本t检验，组内比较用配对t检验，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临床疗效两组无脱落、剔除病例。治疗组总有效率较对照组高，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2。

表2 两组临床疗效比较/例（%）

2.2 中医证候积分两组中医主症候群及次症候群积分治疗前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低于治疗前，且治疗组更低，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3。

表3 两组中医证候积分比较（±s，分）

表3 两组中医证候积分比较（±s，分）

组别对照组治疗组t值P值例数102 102主症候群治疗前21.31±2.02 20.92±1.99 1.389 0.166治疗后12.75±2.46 7.26±1.14 20.450<0.001 t值41.730 60.155 P值<0.001<0.001次症候群治疗前8.12±1.16 8.34±1.21 1.326 0.187治疗后4.06±0.94 2.25±0.68 15.756<0.001 t值27.463 44.313 P值<0.001<0.001

2.3 牙周健康指数GI、SBI、PLI 评分两组治疗前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均低于治疗前，且治疗组更低，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4。

表4 两组牙周健康指数比较（±s，分）

表4 两组牙周健康指数比较（±s，分）

组别对照组治疗组t值P值例数102 102 GI治疗前2.14±0.63 2.21±0.71 0.745 0.457治疗后1.65±0.58 0.93±0.32 10.977<0.001 t值5.779 16.599 P值<0.001<0.001 SBI治疗前3.42±0.52 3.36±0.47 0.865 0.388治疗后1.78±0.53 0.96±0.34 13.152<0.001 t值22.307 41.785 P值<0.001<0.001 PLI治疗前1.62±0.62 1.59±0.64 0.340 0.734治疗后1.12±0.34 0.81±0.26 7.315<0.001 t值7.141 11.404 P值<0.001<0.001

2.4 龈沟液因子两组龈沟液IL-1β、IL-8、TNF-α 水平治疗前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均低于治疗前，且治疗组更低，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5。

表5 两组龈沟液IL-1β、IL-8、TNF-α水平比较（±s）

表5 两组龈沟液IL-1β、IL-8、TNF-α水平比较（±s）

组别对照组治疗组t值P值例数102 102 IL-1β/（μg/L）治疗前0.34±0.11 0.36±0.09 1.421 0.157治疗后0.20±0.07 0.13±0.04 6.200<0.001 t值10.844 13.585 P值<0.001<0.001 IL-8/（ng/L）治疗前13.89±2.26 14.31±2.14 1.363 0.174治疗后9.34±1.53 7.02±1.15 12.242<0.001 t值13.137 30.306 P值<0.001<0.001 TNF-α/（pg/mL）治疗前4.69±1.34 5.01±1.28 1.744 0.083治疗后3.32±1.03 2.18±0.84 8.663<0.001 t值8.187 18.668 P值<0.001<0.001

2.5 生活质量两组OHIP-14 评分治疗前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均低于治疗前，且治疗组更低，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6。

表6 两组OHIP-14评分比较（±s，分）

表6 两组OHIP-14评分比较（±s，分）

组别对照组治疗组t值P值例数102 102治疗前30.98±7.59 32.01±8.24 0.929 0.354治疗后19.06±3.47 14.53±4.39 8.176<0.001 t值14.425 18.909 P值<0.001<0.001

3 讨论

牙周炎是口腔常见慢性、多因素感染性疾病，不仅会导致成年人牙齿丧失过早，亦有可能诱发全身性疾病，严重威胁患者身心健康，并对日常生活、工作造成不良影响，且我国是牙周病高发国家，其防治已成为临床及社会共同关注的公共卫生问题[7-8]。牙周炎治疗关键在于抑制细菌感染、减轻牙周炎症，且西医多采用牙周基础治疗配合米诺环素，以达到消除菌斑微生物、控制炎症的目的[9]。常规西医治疗牙周炎虽可取得一定效果，但仍存在一定局限性，可能与牙周局部治疗缺少针对宿主全身因素的调节，未能祛除病因有关[10]。因此，针对牙周炎治疗，临床亟待寻求一种能够满足标本兼顾治疗目标的干预方案，以进一步提高牙周炎治疗效果，促进牙周健康。

本研究在常规西医治疗基础上联合养阴清热固齿汤治疗牙周炎，结果显示，临床疗效、中医证候积分及牙周健康指数治疗组均优于对照组，提示养阴清热固齿汤辅助治疗牙周炎效果显著，有利于改善患者牙周健康状态。已有研究指出，养阴清热法联合常规西医治疗慢性牙周炎效果较为突出，患者牙周健康状态改善明显[11]，本研究结果与此一致，说明养阴清热固齿汤在牙周炎治疗中具有较高可行性。中医具有辨证施治、标本兼治的独特优势，在牙周病治疗中作用日益突出[12]。中医将牙周炎归于“牙宣”范畴，《杂病源流犀烛·口齿唇舌病源流》记载：“齿者，肾之标，骨之本也”，指出齿与骨同出一源，皆由肾中精气充养，故牙齿发育、生长、枯槁与脱落均与肾中精气盛衰密切相关[13]。肾中精气不足，肾阴亏虚，虚火内生上扰，易致牙龈红肿、牙齿松动、咀嚼无力，基于此，现代中医进一步指出阴虚火旺为牙周炎病机所在，治宜补肾养阴清热，以达固齿目的[14]。养阴清热固齿汤方由熟地黄、山药、牡丹皮等8 味中药组成，其方中熟地黄补血滋润、益精填髓，治一切肝肾阴亏，虚损百病；山药补中益气、滋阴润燥；牡丹皮清热泻火、活血化瘀；知母滋阴降火、润燥滑肠；山萸肉补益肝肾、收敛固涩；茯苓利水消肿；泽泻利水渗湿、泄热；黄柏清热燥湿、泻火解毒；诸药联用共奏补肾养阴、清热泻火之功，肾精固则牙齿坚。此外，药理研究证实，养阴清热固齿汤方中熟地黄、牡丹皮、知母、山萸肉等药材普遍具有抗菌、消炎、免疫调节等作用，有利于消除牙周炎症，抑制口腔细菌[15-18]。

本研究结果显示，经治疗，治疗组龈沟液IL-1β、IL-8、TNF-α 水平均低于对照组，提示养阴清热固齿汤治疗牙周炎有利于下调患者龈沟液炎症因子表达。龈沟液是唯一直接从体液渗出的液体，学术界普遍认为龈沟液能够准确反映牙周支持组织代谢变化，且近年随分子生物学发展，龈沟液中提取牙周炎标志性炎症因子具有无创、便捷、可重复等优势，可反映牙周炎症程度，已成为临床检测牙周炎的常用方法[19]。IL-1β 是牙周病患者龈沟液中重要的炎症介质，研究显示，IL-1β可通过促进T淋巴细胞及B淋巴细胞增殖、诱导宿主炎症反应、产生免疫应答、促进骨与软骨破坏吸收等机制参与牙周组织破坏[20]。IL-8 作为一种可调控中性粒细胞功能的细胞因子，可活化并趋化中性粒细胞。IL-8 在牙周炎患者龈沟液中呈高表达，并可通过激活中性粒细胞功能参与炎症发生、进展[21]。TNF-α 具有广泛生物活性，且作为炎症启动因子，能够诱导、上调炎症细胞因子与趋化因子，促使炎症细胞侵入感染部位，破坏胶原纤维并促进牙槽骨吸收[22]。养阴清热固齿汤具有显著抗炎作用，可有效缓解、消除牙周炎症反应，控制感染，故患者龈沟液中IL-1β、IL-8、TNF-α 表达下降，进一步从分子生物学方面证实本研究治疗方案具有可行性。

本研究结果显示，治疗后两组OHIP-14 评分均降低，但治疗组下降更为明显，进一步提示养阴清热固齿汤有利于改善患者生活质量。慢性牙周炎可因口腔功能障碍、生理障碍、疼痛等因素造成患者心理障碍甚至社交障碍，进而严重影响患者日常生活与社交，导致生活质量明显下降。经养阴清热固齿汤治疗，患者口腔功能得以有效改善，口腔异味消除，有利于缓解患者心理障碍，恢复社交信心，进而促使生活质量有所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