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艺诗才双合力,诗人诗译有诗魂
2022-02-28武敏芶锡泉
武敏 芶锡泉
摘 要:针对选择译诗的标准、重译、译诗的原则、语言与文体等问题,芶锡泉教授主要表达了以下观点:译诗选择名家和代表性作品;重译是修订错误、优化译文的机会;译诗应“信”与“美”兼顾,将内容与形式高度统一;巧用四字词组优化译文,凝铸诗魂;译成韵律诗还是白话诗需要综合考虑时代、读者接受、原诗特点及样貌等因素;使用浅显文言字词,强化诗意。
关键词:英诗汉译 信 美 韵律诗 白话诗
芶锡泉(1941— )是中山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翻译家和英语辞书编纂人,是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的专家(1993年10月起),2011年获“资深翻译家”称号。他长期从事英美诗歌与翻译方面的教学与研究,出版文学著译7部,主编和翻译辞书4部,创作、发表近200首中文诗词。2021年8月,有感于芶教授在双目几近失明的情况下于退休20年后推出《芬芳之韵:经典美国诗选》,我提出了访谈请求并获接受。因为疫情的原因,我们先面谈沟通了访谈提纲,访谈的主体部分通过微信以录音留言的方式断断续续展开,我根据录音整理出初稿后,两次约芶教授面谈,对一些细节内容进行核实、补充、修改,最后形成此文。芶教授在访谈中结合多年写诗、译诗的经验,对为何译诗、如何译诗等问题侃侃而谈,分析翻译实例时如数家珍,广大诗歌翻译者和诗歌爱好者均可从中得到启发。
一、光明诚可贵,诗歌价更高
武敏(以下简称“武”):芶老师好!很高兴看到您的诗集《芬芳之韵:经典美国诗选》(下简称《芬芳之韵》)出版,这是您翻译的第三本诗集,共600多页,收录了51位诗人近250首诗歌,感觉非常厚重。诵读之下,正如本书“序诗:致读者”所言,“各色各样品类繁”,“又似一席百味宴”(芶锡泉,2021:vii),美不胜收,回味无穷。许渊冲先生为诗集题词:“芬芳之息:中国的密尔顿。”许先生难得为人题词,而且赞誉甚高,将您比作英国著名失明诗人密尔顿,您对此有何感想?
芶锡泉(以下简称“芶”):首先要感恩许先生。本书岀版后,商务印书馆馆长四月初登门为先生贺寿时,带去我的贺联和贺诗。那段时间,他还在伏案翻译,精神矍铄,思维敏锐,他清楚记得三年前为我题词并当场对我写的贺联作了评论,后来他又接受采访并与青年读者见面,未料两个多月后便驾鹤西去了。听闻噩耗,我填了一首《点绛唇》,以浪漫主义的情调,化悲为喜,“与莎翁晤,还约东坡聚”,以此表达对先生豁达豪放性格的赞颂。请先生题词,主要是出于崇拜和景仰,本来没抱多大希望,一来先生年事已高,二来我和他仅有一面之缘,偶尔书信往来。让我始料未及的是,几天后许先生的十字题词就发过来了,他的评价让我有些惶恐。密尔顿是英国革命的积极分子,44岁时因工作劳累导致双目失明,斯图亚特王朝复辟后他被捕入狱,但不久获得释放,从此转向文学创作,他的三篇长诗代表作都是失明后写出来的。
武:比拟总会有不一致的地方,但相似的方面更明显。您本来已经退休,可以安享晚年,但为了“心中的缪斯”孜孜以求,冒着失明的风险,历经几次眼睛手术,坚持近二十年才在八十高龄之际完成您的第三部翻译诗集,可以说是“光明诚可贵,诗歌价更高”,着实令人钦佩和感动。
芶:许先生的题词对我是一種勉励。他能欣然题词,一来可能是因为我们在诗歌方面意趣相同,追求一致,我们诗歌翻译的主张也相互印证。我当年送他一本《英诗欣赏》,他在给学院领导的来信中用了多半的篇幅给予赞誉,后来我又寄过所译的莎士比亚《亨利六世》、劳伦斯《虹》和创作的一些中文诗词。二来可能如你所说,我双目几近失明,依然坚持不懈地完成了美国诗歌翻译,在对诗歌的坚定信念上和密尔顿相仿。密尔顿失明后,妻子和女儿先后弃他而去,但他始终没有放弃诗歌。我在译诗的过程中也承受了外人难以想象的巨大压力,我的眼睛先后经历过四次大手术,家人和朋友对我的视力和身体非常担心,手术后周围人都劝我收手。但是,我一直有一个信念,完成这本诗集是我的使命!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诗集最终顺利出版。
武:退休后为了译诗,双目几近失明,无名无利,您后悔过吗?
芶:2004年,近400万字的《学生英汉双解词典》出版后,内人也曾问过类似的问题,我的回答是:无怨无悔!今天,我的回答依然不变。
二、“音韵文辞美,才情炼铸魂”
武:您对诗歌和学术的这种信念感和使命感,值得所有人学习。美国诗歌历经三百多年的发展,作品可谓“浩如烟海”,选择翻译的诗歌时,您的标准是什么?是诗人,诗作?还是兼而有之?
芶:我读的美国诗歌比较多,特别是名家的诗歌。我在编《美国主要诗人作品选介》(1990)时,名家的都选过。后来上英诗课的时候,我又从不同的选集里面挑出很多,特别是同时入选各种集子的诗。我选诗的标准,一是主要诗人的代表作必选,当然,篇幅有限,长诗不能多收,短诗为主;二是特别卓越的诗人多选,比如狄金森(E. Dickinson)我选了24首,惠特曼(W. Whitman)和弗罗斯特(R. Frost)各18首。此外,还有一些诗人某首诗写得特别好,在阅读时我就打个勾做上标记,择优选译。有的诗具有代表性,也会选一些,比如黑人诗歌和印第安人诗歌。一本美国诗集应该有不同种族和风格的诗作,出于这个考虑,印第安人的我选了两首,黑人的选得更多,比如兰斯顿·休斯、理查德·赖特等。
武:所以您主要考虑的是诗人和诗作的代表性。不过,有些诗已有其他译本,您选择重译是出于何种考虑?
芶:有些诗确实有其他译本,包括我自己在《美国主要诗人作品选介》里面也选过。当时我对难点加了注,有的诗行还注了译文,后来出版社临时提出增加中文译诗,为了赶进度组织了一批人一起译。出版后我读译诗,发现有的译文有错误,有的念起来不顺畅,有的音韵不够美,所以这次我做了修改或者重译。比如罗特克(T. Roethke)的Open House,原译是《家庭招待会》(吴钧陶译,芶锡泉编,1990:531),我觉得和诗歌文不对题,改成《待人真诚坦率》(芶锡泉,2021:547)。再如弗瑞诺(P. Freneau)的《野忍冬花》最后两行:“The space between,is but an hour/The frail duration of a flower.”(芶锡泉,1990:25)原译并不差:“这来去之间不过是一个钟点——/这就是脆弱的花延续的时间。”(黄杲炘译,芶锡泉编,1990:338)我重译为“这一来一去间不过一小时,/那便是花朵儿的一生一世”(芶锡泉,2021:15)。个人觉得诗意更加浓厚,也更富有哲理。
武:所以重译是改正错误、优化译文的机会。正是您这种精益求精的态度,才使得诗歌在不断重译的过程中绽放出美丽充盈的生命力,最终成为经典。您翻译诗歌的原则是什么?
芶:我在《芬芳之韵》“译后絮语”里说,“信”与“美”是我在40年文学翻译实践过程中逐渐确认的两条原则,也是为我自己从事文学翻译提出的两点要求。(芶锡泉,2021:599)
武:“信”与“美”是两条普遍认可的原则,但是,对于译诗而言,二者很难兼顾,而且它们还涉及“形、声、义”三个方面。什么是您所理解的“信”与“美”?
芶:“信”与“美”相互依存,但也经常存在矛盾,顾此往往失彼,如果只求“信”就可能损害“美”。不过,“信”与“美”是艺术问题,不是科学问题,没有唯一正确的答案,它涉及的主要是遣词造句的问题,如何将内容與音韵节奏配合起来。在译诗时,有时用词可以改换,顺序可以颠倒,还要做些增减。例如,在我的《英诗欣赏》中,有一首雪莱的《悲歌》(A Lament),抒发了作者对青春易逝、时光无情的哀叹,其中一行“Fresh spring,and summer,and winter hoar”(芶锡泉,2001:79),通过自然的意象比喻人生的四季,但也许是由于诗行音节的限制,他只提到春、夏、冬三季。我觉得直译出来很别扭,就加了动词,把“summer”改成“金秋”,以便和“冬”衔接,“新春去,金秋别,寒冬又降”(芶锡泉,2001:80),这个译文灵动又有韵味,求的不是形似而是意似和神似。许渊冲先生在写给中山大学外国语学院的信中,特意赞扬了这首译诗。
武:您怎样力求“信”与“美”兼顾?
芶:读透原诗是先决条件,一定要理解诗的内容、情调、风格等,然后用汉语进行重写,写出来之后再反复修改优化。比如押韵,确定了韵之后看有哪些词可以用,有时要换韵,有时为了音韵要重新组织译文,务必把形式和内容统一起来。如布雷兹特里特(A. Bradstreet)《致我亲爱的深情丈夫》的前两行是:“If ever two were one,then surely we./ If ever man were loved by wife,then thee.”(芶锡泉,2021:4)我一开始把“we”译成“我们”,把“thee”译成“君”,“们”和“君”虽然押韵,但押得并不好,后来我又想到“你我夫妇”和“非君莫属”,最终改成“世上若有二人合一,无疑是你我夫妇。/得妻子深爱之男人,自然非君莫属”(芶锡泉,2021:5)。很多韵就是这样反复改出来的。
武:译诗是一个反复打磨的过程,您的分析加深了我对译诗的理解和欣赏,对“信”与“美”也有了一个更直观的认识,二者是既矛盾又融合的统一体。您曾经发表过一首《五绝·与友论诗》:“诗歌贵在神,未必尽求真。音韵文辞美,才情炼铸魂。”(芶锡泉,2020:131)这首诗是您多年写诗经验的高度凝练。请问“未必尽求真”和您倡导的“信”之间是否存在矛盾?您理解的“神”是什么?
芶:这首诗原本是针对诗歌创作,也可以用于诗歌翻译,“未必尽求真”指不一定要死抠原诗字眼,关键要意境吻合。前面提到,我把雪莱《悲歌》中的“summer”改成“金秋”,还增加了动词,这不是随意乱改,是我反复推敲之后想到的最佳方案。这和“信”之间并不矛盾,虽然有改有增,但符合原诗的意境。诗歌的神指“精神”“神韵”,翻译时求神似,而不是形似。如果画虎似猫、画龙似蛇,那就徒具形似,没有达到神似。翻译文学作品,尤其是诗歌,需要“画龙点睛”,把“龙”画得活灵活现。
武:您在诗中还提到了“铸魂”,什么是诗“魂”?
芶:诗魂是一首诗的核心、诗要表达的意念,或者说是诗的主题和中心思想。它可能是一两句具体诗句,也可能只是一种精神。我译的《民族的强盛》一诗,诗魂在于一个民族如何能够强盛,它不在于财富,不在于武力,也不在于荣耀,关键在于你有什么样的人民。六个诗节中,前四个都是铺垫,最后两节点题,是诗人真正想要表达的观点,因此是全诗的灵魂。每首诗都有自己的核心内容。
武:诗“神”和诗“魂”对于诗至关重要,决定了一首诗的韵味和境界。您在译诗中如何凝“神”铸“魂”?
芶:这很难,只能勤下苦功,在读懂读透原诗的基础上,利用自己的诗歌素养,反复打磨,设法还原作者的口吻、语气和神态。例如前面提到的《致我亲爱的深情丈夫》,情感热烈奔放,译文也深情款款:“整座的金矿在我眼里都不如/你的爱——它胜过东方所有的财富。/我的爱倾江河之水也灭不掉,/惟有你的爱才能将其回报。”(芶锡泉,2021:5)《作者致她自己写的书》是同一人所写,却表达了作者的另一种爱,所写之书被比拟为她“浅智”的“畸形儿”,衣衫褴褛,走路一跛一颠,让她羞愧脸红,整首诗充满了母亲对有缺陷孩子的怜爱。其中一行“My rambling brat”,我译成“你这浑小子”(芶锡泉,2021:3),就是试图还原一个母亲的口吻。我做得不一定好,我只是反复揣摩修改,力求传神,效果如何还要读者来判断。
武:我还想问一个细节问题,对于四字词组在翻译中的运用素来存有争议,有人认为它言简意赅,形象生动,因而加以推崇;有人则担心以辞害意或落入俗套。普通翻译尚且如此,诗歌翻译中使用四字词组争议可能更大。但是,我注意到您在《民族的强盛》等诗中使用了较多的四字词组,您对此是怎么考虑的?
芶:使用四字词组同“铸魂”有一定关系。《民族的强盛》后两节我使用了八个四字词组,主要考虑到这两节是诗的核心,用四字词组可以强调意义,增强节奏感。比如有一行是“stand fast and suffer long”,我译成“坚忍不拔,饱经风霜”(芶锡泉,2021:41),念起来铿锵有力。末一节的前两行,“Brave men who work while others sleep,/Who dare while others fly”,我译成“别人蒙头贪睡,遇难退避,/勇者却勤勉奋发,无所畏惧”(芶锡泉,2021:41)。原诗的四个动词都是单音节,力度不够,意思表达也不充分。其实,这里“work”是指“work hard”(努力工作),“sleep”我加上“蒙头”二字表达贬义,而“fly”是“逃避”,什么时候逃避呢?是遇到困难逃避,和“dare”形成对照。我的译文并不违背愿意,只是原诗受限于音步,用词简洁,你可以对比一下把它们都改成两个字,就能感受到表意效果的差距。最后一行我用“根基深厚,直伸天宇”(芶锡泉,2021:41),人民顶天立地的伟岸形象就树立起来了,这些四字词组对铸造诗魂很有帮助。
不过,诗词里面确实要慎用四字词组,尽量不要直接套用,要因地制宜,活用巧用。在我填的《江城子》中,称赞故人优良品质时有一句“谦俭温良,疾恶视如仇”,便在成语“疾恶如仇”中加了一个“视”字,既满足了音韵要求,诗句也因此活灵活现,仿佛能看到一个人面对丑恶怒目圆睁的模样。还有一首《念奴娇》,“巴蜀原野山川,得天独厚赐”,在成语后加一字,意蕴更加丰富。
三、白话文趋雅,诗情感真挚
武:我知道您创作了很多古体诗词,可不可以这样理解:您是有能力以古体诗词来译英文诗歌的,但在《芬芳之韵》中您大多采用白话文来译美国诗。这一策略是出于什么考虑?
芶:这里面有多重因素。首先,美国诗只有三百多年的历史,距今时间较近。如果给21世纪的读者读古诗形式翻译过来的现代诗,感觉有点不伦不类,用白话文可以拉近和读者的距离,但是,诗歌不是散文,要有韵,所以我的基本原则就是用有韵或带韵的白话文。第二点考虑是韵律。美国诗韵律不是那么规范,韵律整齐的诗歌也有,比如美国诗人洛威尔(J. R. Lowell)的《喷泉》比较整齐,我的译诗也相应整齐。但是这么整齐规范的诗歌不多,因此译的时候会自由一些。第三是希望保留原诗的样貌,做到形神皆似。我在《芬芳之韵》的“译后絮语”里提到《月没》,这首诗有四行,起初我觉得它像汉语的绝句,译成七言绝句,一二四行押韵,后来对照原文觉得不妥,最终改回原来的ABAB韵式和错行排列。再如克拉普西,她自创了一种新的诗体,每首诗五行,分别有2、4、6、8、2个音节,我根据原文,每行对应译为2、4、6、8、2个字。比如根据天主教《圣经》故事创作的《苏珊娜和长老》:“‘为何/你会对她/起坏主意?’‘因为/她那么美丽又优雅,/所以。’”这首诗用短短22个字,把人物的身份、性格、“作案动机”交代得一清二楚,逻辑也很清晰。如果统一译成五言或七言,不利于展现原诗的千姿百态,也体现不出美国诗求新求变的特点。
武:也就是说,您采用韻律体译诗还是白话译诗,一看诗歌创作的时代并考虑当代读者的接受,二看诗歌本身韵律是否规范整齐,三是为了通过形似达到神似。
芶:是这样的,原作较古又有韵的,我就用韵律诗,其他的则译为白话诗。
武:您在创作时偏爱古体诗,翻译时采用的是白话诗,古体诗创作对您的白话译诗是否有影响?
芶:有帮助,但很少直接采用。在《芬芳之韵》中,只有洛威尔的那首《喷泉》,我单行译成五个字,双行四个字,近似五言。古体诗对我译诗的帮助一是押韵,如果译诗需要押韵,我基本都可以妥当处理,因为古体诗用韵严格,难度大,用白话翻译对平仄要求不高,我译起来感觉比较轻松。另外一个好处是文字方面,古体诗文字一般比较古雅,译诗的时候有这个底子,不会显得平俗。比如上面提到的《喷泉》,最后一节是:“Glorious fountain/Let my heart be/Fresh,changeful,constant,/Upward,like thee!”我的译文是:“壮丽之飞泉,/但愿吾心/似尔常向上,/不改清新!”(芶锡泉,2021:100-101)还是挺有韵味的。我的好友肖安溥教授在读了我的诗稿后曾评说“诗人译诗诗有神”(2018:58)。
武:这个评价非常贴切,您译诗不仅传“神”,还注重铸“魂”。您如何评价自己的白话译诗?
芶:我译诗首先讲“信”与“美”,做到意义上、情景上忠实,文字上就要看译者的语言修养,选择比较美的文字,同时注意音韵和节奏,译出诗味。译者需要反复诵读自己的译诗,哪里不顺口,或者节奏感不强,要想办法反复去改,我有时候一个字改来改去,费很多功夫。有些译者不愿意下这种功夫,满足于只把意思基本译出来,这对于诗歌是远远不够的,同样的意思,润色之后读起来会很不一样。另外,使用白话译现代诗,所用文字的时间可以稍微往前推移。我小时候听过很多章回小说,每一章的标题都是对偶诗句,我觉得很有趣味。后来香港出了以金庸为代表的新派武侠小说,每章的标题也用诗句,他的小说虽然是白话文,但给人的感觉比较典雅,不会觉得枯燥乏味。我译诗的时候也借鉴这种做法,使用白话的同时在遣词造句上做些调剂,就会感觉比较有诗意,不是平铺直叙。
武:可不可以这样理解,金庸的武侠小说之所以成为文学经典,创新的文学体裁和扣人心弦的情节只是一方面,另一个重要的方面是他的语言风格带来的审美价值?
芶:对,是这样。
武:您把这种观察创新运用到诗歌翻译和创作中,使用浅显文言字词增强文字的表现力和吸引力。我认为,文言字词在表达的简洁性上很有优势,对于惜字如金的诗歌确实大有裨益。您在《芬芳之韵》“译者序”里说,“由于涉及版权问题,有一百多首诗不得不删去,原来的一百位诗人也减到五十多人”(芶锡泉,2021:iii),这里面一定有不少遗珠吧?
芶:是的,我原本译了近400首,很多代表性诗人因版权问题没有收录,非常可惜,我花了很大的气力来选诗、译诗、修改优化,深感遗憾。比如埃·庞德(E. Pound)、玛丽安·莫尔(M. Moore)、查·雷日尼科夫(C. Reznikoff)、阿·麦克利许(A. Macleish)、康·波特·艾肯(C. P. Aiken)等,这里面有一些是从汉诗译过去的,我做了回译,觉得别有趣味。他们的诗作异彩纷呈,不乏精品,但没有办法,只能忍痛割爱。
武:希望您有生之年能把这些遗珠结集出版,奉献给广大的诗歌爱好者欣赏学习。谢谢芶老师的译诗带给读者美的熏陶,也谢谢芶老师今天的倾心分享!愿您的诗歌在滋润读者心田的同时也能使您永葆青春!
参考文献:
[1] 芶锡泉.悼亡友诗词三首[J].广东老教授,2020(12):131.
[2] 芶锡泉.芬芳之韵:经典美国诗选[Z].北京:商务印书馆,2021.
[3] 芶锡泉.美国主要诗人作品选介[Z].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0.
[4] 芶锡泉.英诗欣赏[Z].广州:广东省语音音像出版社,2001.
[5] 肖安溥.喜读锡泉学兄《经典美国诗选》有感(二首)[J].中大老园丁,2018(1):58.
基金项目: 本文系国家社科项目“基于情景化话语的粤港澳大湾区交叉文化语用问题研究”(20BYY064)、广东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文学自译的互文性研究——以李彦自译为个案”(GD20WZX02-12)阶段性成果之一
作 者: 武敏,广东财经大学英语语言文学副教授,研究方向:翻译与跨文化研究;芶锡泉,中山大学英语语言文学教授,研究方向:翻译、词典学。
编 辑:赵斌 E-mail:mzxszb@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