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方言对《红楼梦》副词用法的传承

孙立新

（西安培华学院 人文与国际交流学院，陕西西安 710125）

副词是一个很重要的词类，学界对于副词的研究，可从词汇学角度来看，如《中国语言资源调查手册·汉语方言》[1]第三章 “词汇” 之第十四节 “代副介连词”，孙立新 《关中方言略说》[2]对关中方言“幸亏” 变体的报道，都是从词汇学角度看问题的。副词也是语法研究必须面对且必须重视的一个词类，我国语言学界比较普遍地把副词视作虚词来研究。因为各地历史文化等方面的差异，致使汉语方言非常复杂，于是，各地方言的副词系统也就独具特色。如伍云姬教授主编的 《湖南方言的副词》[3]，既有对许多方言点副词的研究，又有对湖南方言副词类型的综合研究。再如孙立新《关中方言语法研究》[4]第五章（P589—698）对关中方言的副词进行了一定研究。本文就关中方言对《红楼梦》 副词用法的传承问题进行研究。以下《红楼梦》 例句后的数字为小说所在的回数。

一、关中方言对《红楼梦》程度副词用法的传承

其一，《红楼梦》 里的 “生” 有 “很” 的意思，用到 “生疼” 的例句如：“我乏的身上生疼14|便撞到板壁上，把头碰的生疼41|我才扫了个大院子，腰腿生疼的60。” 关中方言也说 “生疼”，“生” 充当程度副词，还可以跟 “冷、硬、长” 构成 “生A” 式，其中“生硬” 有别于 “语言生硬、态度生硬” 语境的 “生硬”；“生A” 还经常重叠成为 “生A 生A” 式。例句如：“这水咋是生冷的？|一入三九，有几天生冷生冷的|他把凉粉打得生硬的，几个人都没吃，我还爱吃这生硬凉粉|他把文章写得生长生长的，有两万字，其实有七八千字就够了。”另外，关中方言也有 “生整”（胡整）的说法，其中“生” 为情态副词。

其二，《红楼梦》 里的 “很” 有 “非常、特别”等意思，例句如：“前人也没很作37|已没大很穿42。” 关中方言的 “很” 常常修饰动词或动词性词组，例句如：“他很拿了单位些旧报纸，把那么多的旧报纸都卖了废品了|我有钱那几年，很给他给了些钱呢|老张的确是很研究了几十年学问，早都成名教授了|我看你是很驳了领导的面子，其实你领导瓜（傻）着呢，应当听你的；你是个有真本事、好主意的实在人。”

其三，《红楼梦》 里的 “多” 有 “很” 的意思，我们发现这样一条例句：“贾母等已经坐轿去了多远29。” 关中方言的 “多” 表示 “很” 的意思时常常修饰单音节形容词，许多单音节形容词都可以受到“多” 的修饰；西安一带 “多” 在这些语境里读作阳平如 “夺”；还常常构成 “多A 多A” 重叠式，例句如：“他把麺扯得多长的|他离我多远的，他揭（此字在此语境读如‘茄’，指‘扬声’）多大个声给我说事呢，我一点儿都听不清|他一听这话，就把眼窝（眼睛）睁得多大多大的|他是个认真而且爱深钻的人，你知不道（不知道）他研究的这门学问有多难的|他把娃撂起接住，撂起接住（不断地扔向高处并且接住），撂得多高多高的；把娃高兴得漫（读如‘蛮’，一直，长久地）笑漫笑的，把他妈吓得把他漫骂漫骂的。” 西安一带 “多” 还可修饰 “大儿、高儿、长儿、薄儿” 等单音节儿化形式，“多大儿、多高儿、多长儿、多薄儿” 分别是“很小、很高、很短、很薄” 的意思，例句如：“他有一副石头（水晶石）眼镜，那眼镜陀（眼镜片）多大儿的、多薄儿的，却亮得很，绚（读如‘酸’）净（绚净：洁净）得很|半岁个娃，多高儿的，（跳）得有他自己半人高，能得很|我这娃啬（吝啬）得很，我叫他给他同学给个黄瓜叫他同学吃去，他给掰了连半拃长儿都没有|你的书打印出来，连半厘米薄儿都没有，还是四号字呢，这叫一篇文章才合适（读如‘合叱’）。”

二、关中方言对《红楼梦》范围副词用法的传承

《红楼梦》 里的范围副词“共总/通共” 是 “一共” 的意思，例句如：“共总宝叔叔房内有几个女孩子？26|一个月通共那几串钱37|你娘儿们，主子奴才共总没十个人，吃的穿的仍旧是官中的，一年通共算起来，也有四五百银子45|我通共剩了这么一个可靠的人46|共总倾了二百二十个锞子53|一年通共算了，也省的下四百两银子56|通共留下这几个预备菜上的浇头61|我就拿出来共总数了一数，才有五六十篇70|共总要卖二万银子呢92。” 关中方言用到了 “共总/通共”，还用到了 “总共/通满共/通满/一共/共满” 等；其中 “共总” 是 “总共” 的逆序形式，而 “通共” 没有逆序形式 “共通”。关中方言用到“共总/通共” 的例句如：“我共总/总共/通共就这几个钱，都是准备给娃上学缴学费的，你要是一下（全部）拿走了，我娃就上不成学了|这个单位不大，共总/总共/通共就50 个人，级别却高得很|共总/总共/通共才七八个人，都是咱关中冷娃（有血性，敢承担，不怕死），占的位置好，把敌人一个小队打得抬不起头。”

三、关中方言对《红楼梦》时间副词用法的传承

其一，《红楼梦》里 “成日、成年” 的 “成” 跟“整” 同义，例句如：“成日家说你的玉8|我成日家和人说笑39|成年家大手大脚的51。” 关中方言把“成日” 叫作“成天”，不但有“成天、成年” 的说法，而且有 “成月、成晌、成晚夕（晚上）、成半年、成辈子” 等说法。例句如：“今日他成天都没在屋（在家）|他做活慢，成晌连半亩地都没锄完|两口子成晚夕摆嘴（吵嘴）呢，为了个啥事情？为娃不好好儿念书，都把责任给对方推呢|不到3000 字的文章，写了成半年天气（时间）|他成辈子就爱吃老婆给他做的饭。”“成天、成年、成月、成晌、成辈子”里的 “天、年、月、晌、辈” 还可以重叠成为“AA” 式，这种重叠式是最口语化的东西，关中老派最常说，例句如：“你成天天都忙啥呢？|他在一个单位看大门呢，成年年甚不（不太，不经常）回来|一出差就成月月天气|他成晌晌连半亩地都没锄完|他成辈辈就爱吃老婆给他做的饭。” 口语里也可以是 “成A 成A” 重叠式，但是，“成A 成A” 不等于 “成AA”，“成A 成A” 表示程度的增强，例句如：“他忙得很，成月成月都不回来|你成天成天就知道个耍|老了，做不动活了，成晌成晌连半亩地都锄不完。”

其二，《红楼梦》 里的“一径/一气” 是 “径直，一直” 的意思，“一气” 又指一口气，例句如：“一径同秦钟上学去了9|宝玉一气饮干54。” 西安一带跟 “一径/一气” 对应的说法都是儿化形式 “一径儿/一气儿”，例句如：“你一径儿/一气儿望过走，这个公园就把你挡住了|他一气儿把一碗米汤（粥）喝完了。”

其三，《红楼梦》 里“只管” 是“一直，不停息地” 的意思，例句如：“他不抬头，只管拨那灰6|奴才叫车夫只管拉着走93|好没来由，你只管睡去109。” 关中方言用到“只管” 的例句如：“我都把他叫了几遍了，他只管不来|他一着气（生气）就望出走，我想把他挡住，我咋叫他都不理我，只管走呢|都通知几遍了，你咋只管不来呢？”

其四，《红楼梦》 里的“终久/终须” 是 “终究”的意思，例句如：“终久怎么样呢？9|这病与性命终久有妨无妨？10|终久算什么，说了那么些无情无义的生分话唬我36|终久咱们是那边屋里去的61|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63。” 关中方言 “终久/终须” 两个词语都用，“终究” 也用；部分知识分子把 “终究” 的 “究” 读如 “纠”，多数人包括多数知识分子把 “终究” 的 “究” 读如 “久”；“究” 读如 “久” 可能是口语里受到近代汉语 “终久” 一词定势影响的结果。

其五，《红楼梦》 里的“才刚” 是“刚才” 的逆序形式，例句如：“才刚老爷叫你作什么|才刚是他家的老头子来特告诉我的16|才刚是我淘气，不叫开门的30|才刚太太打发人给我送了两碗菜来35|他是骂他外孙女儿，我才刚也听见了83。” 西安一带老派以“才刚” 的儿化形式“才刚儿” 来指时间副词兼时间名词 “刚才”，例句如：“我才刚儿见他望东走了，知不道（不知道）他做啥去了|他才刚儿还在这儿呢，估计上卫生间去了|才刚儿有个人寻你来了，看你没在，他说一会儿就却（读如‘渴’，又）来了。”

其六，《红楼梦》 里的 “且” 有的具有 “暂且”的意思，例句如：“茗烟答应，且不收，忙爬（趴）下磕了几个头43|我身上不太冷，且不穿呢89。” 关中方言的 “且” 也有 “暂且” 的意思，鄠邑等处“暂且” 义的 “且” 读作阳平如 “茄”，例句如：“我还有些事，且（=茄）不去着呢|我正忙着呢，你且（=茄）嫑急；候我一阵儿。”

其七，《红楼梦》 里的“肯” 有用作能愿动词表示 “愿意” 义的，也有用作时间副词表示 “经常，经常性地” 义的，如74 回 “你常肯1 和这些丫头们鬼鬼祟祟的，这些丫头们也都肯2 照顾他”，其中 “肯1” 是 “时常，经常性地” 的意思，“肯2”是 “愿意” 的意思；83 回 “只要你安心肯吃药，心上把喜欢事儿想想……” 的“肯” 兼有这两个意思。柯理思《西北方言的惯常性行为标记“呢” 》[5]有这样一段话牵涉到了“肯” 的副词用法：太田辰夫先生（1987：192[6]）讨论“爱” 用来表示“常、频”的用法时指出这种多义模式在汉语里是反复出现的，并强调“爱” 和“肯” 语义扩张的平行性。根据太田先生的考察，“肯” 当然是古代汉语中就有的，在清初的北京话中有用作 “容易……” 之意，和意志全然无关的用法。太田先生所举的例句是《红楼梦》 第57 回的“春天凡有残疾的人肯犯病”。我们从白维国先生主编的 《白话小说语言词典》[7]820 页看到了“肯” 第六义项及其举例：“时常，易于。[例]你又拿我作情，到说我小性儿，行动肯恼。（红楼·二二）家父有个胃脘疼痛之症，行常肯犯。（歧路·二三）天气很热，绍兴酒肯出汗，换过汾酒，却凉快些。（蜃楼·一五）”看来，“肯” 在近代汉语时期由能愿动词虚化成副词的用法较普遍。关中方言“肯” 不用作能愿动词，只用作副词，具有 《白话小说语言词典》[7]第六义项的语法语义特征，例句如：“我这几年最肯出差了|这个人就肯念白字|这个地方肯出毛病，咱得操心（注意）着|他一入冬就肯感冒。”《兰州方言词典》[8]315 页指出：兰州方言的“肯” 也表示 “时常或易于”，例句如 “秋天肯下雨|不记在本本子上肯忘掉”。关中方言 “肯” 当“时常或易于” 讲，常修饰 “吃、喝、长、响” 4个单音节动词，“肯吃” 指牲畜食量大，“肯喝” 指牲畜饮水量大，“肯长” 指孩子个子长得快或幼小的禽畜长得快，“肯响” 指鞭炮的响声大；“肯吃、肯喝、肯长、肯响” 可受否定副词 “不” 的修饰。例句如：“这个猪肯吃、肯喝得很，一顿就吃一桶呢；也就肯长|这个牛肯吃，啥都吃呢；那个牛不肯吃，光爱吃好的|这个娃饭量大，肯长得很；兀个娃饭量不大，不肯长|这些炮肯响得很。”

其八，《红楼梦》 里的“原旧” 是“仍旧” 的意思，例句如：“求大爷原旧放小的在外头伺候罢88|只是不肯放下本业，原旧领班93。” 关中方言用到“原旧” 的相应例句如：“我看叫他原旧管他手下那些人去|你就原旧从这条路回来。” 关中方言有一条惯用语 “原旧原样子” 指原来那个样子，例句如：“我把饭馆一个碗打了（不小心打碎了），给他赔钱还不行，老板叫我原旧原样子给他买一个呢；你说，我在阿搭（哪里）给他买原旧原样子的呢？”

四、关中方言对《红楼梦》情态副词用法的传承

其一，《红楼梦》 里的 “忙” 是 “急忙，连忙”的意思，以“忙” 的使用频率为高，例句如：“我们不知系何贵客，忙的接进来5|茗烟答应，且不收，忙爬下磕了几个头43|二人忙起身|秋纹先忙伸手向盆内试了一试54|忙命打了灯笼带着众人来寻61。”关中方言的 “急/忙” 用作形容词时互补，而以“急” 的使用频率为高，用作情态副词时以 “忙”的使用频率为高，例句如：“他一看他外婆给他提了一笼子（篮子）葡萄，就忙把他外婆的笼子接住|（问）你这会忙的（急着）做啥呀？（答）我忙的接孙子呀。” 另外，《红楼梦》 里的 “即忙” 也是 “急忙，连忙” 的意思，例句如：“命人即忙收拾行李91。”关中方言“即忙” 的使用频率比“忙” 高得多，例句如：“他一看他外婆给他提了一笼子葡萄，就即忙把他外婆接住|领导给他一安排，他就即忙干开了|他一回来就即忙在地里做活去了|他一听有人叫他呢，就即忙出去了。” 关中方言 “即忙” 还引申为“一直，长久地” 的意思，常常处于否定句中跟“不” 字呼应，例句如：“我都候了他半天了，他即忙不来|你要是即忙不来的话，我就走呀|我叫你马上去，你咋即忙不去呢？”

其二，《红楼梦》 里的“看” 具有阻断意味，是“注意别（给）” 的意思，例句如：“看冻着了21|这里有老虎，看吃了你28|好冷手！我说看冻着51|看人听见笑话80|看跌倒了84|看奶奶知道了，大家倒不好看88。” 关中方言这类语境的 “看” 常跟介词“把” 结合成“看把”，表示“注意别（给）” 的语法语义特征，我们从清代渭南皮影戏剧作家李芳桂（1748—1810）《李芳桂剧作全集校注》[9]找到这样的例句：“老总，路上总要小心贼，看把你教贼杀了（《春秋配》）|你莫挡，教她来，看把她急得，莫要把人的兴头子打回去了（《香莲佩》）。” 现代关中方言例句如：“路上滑得很，看把你滑倒了着|你凭这德行还想升官，看把你卯捩（读如‘咧’；捩卯：脱臼，特指理想难以实现）了着|你妈害怕冷，你把窗子关了，看把你妈冻了着|娃还小，看把娃吓了着|这东西太沉，看把你挣（累坏）了着。”

其三，《红楼梦》 里的“只得” 是“只好” 的意思，例句如：“士隐听了，也只得罢了1|宝玉只得拿了来77|恐凤姐自寻短见，只得紧紧守着106|他只得也跟进去帮着盛殓111。” 关中方言很普遍地以“只得” 表示 “只好” 的语法语义，如孙立新、柏雪梅 《西安方言俗谈》[10]156 页记录的西安市六村堡及鄠邑方言相对于普通话的“这下儿北风只好承认”，分别作 “这下北风只得承认、这下北风只得认卯”。再举几条例句：“他知道领导不同意还要过去黏（‘黏’ 读如‘然’，据理力争）呢，他没说几句，领导就把他的话打断了，他只得走了；他这是胡黏呢|我跑去寻他，他没在，我只得明日再去|我问你要，你给我不给，我只得买去。”

其四，《红楼梦》里 “干” 是 “白、白白地” 的意思，例句如：“也不答应你，随你干叫去61|黛玉此时心中干急82。” 关中方言“干” 当 “白、白白地” 讲的时候一般处于惯用语中，例如：“干吃枣儿还嫌胡儿大（鄠邑等处指白拿别人东西还嫌不好，西安作‘白吃枣儿还嫌胡儿大’）|干着急没办法|干呼呼（只是空喊，没有实质性作为）|干劳敛（表面上有所准备，没有实质性作为）”。

五、关中方言对《红楼梦》语气副词用法的传承

其一，《红楼梦》里的 “怪道” 是 “怪不得” 的意思，例句如：“怪道又说他……1|怪道你送东西给我24|你原来是宝玉房里的，怪道呢|怪道呢！原来爬上高枝儿去了27|怪道这么好看，原来是孔雀毛织的49!” 关中方言例句如：“怪道他吃得不多，他把饭吃了|怪道他给你不提意见，他是你外甥，不好意思给你提；你以后要遵守制度呢|你不会开车，怪道你不接车钥匙|我原先知不道（不知道）你见不得（讨厌）他，这阵儿才知道，怪道来（呢）！”

其二，《红楼梦》 里的“管保/包管” 是 “肯定”的意思，例句如：“我荐一个人与你……管保妥当13|三十三日之后，包管身安病退|不出三日包管就有了49。” 关中方言例句如：“我答应给你给，就管保/包管给你呢|你放心，我管保/包管给他送到他屋里去。”

其三，《红楼梦》 里的“想是” 是“想必” 的意思，例句如：“想是有事，又出去了8|想是为丧礼上风光些13？” 关中方言例句如：“他不想吃，想是把饭吃了|你不要，想是你有；或者你不爱这些东西？|他走了半天了，想是已经到了。”

其四，《红楼梦》 里的“敢是” 是“该不是” 的意思，表示猜度，例句如：“敢是病了19|敢是他犯了呆病了57？” 关中方言区东部、北部用到了 “敢是”，例句如：“他今日没上班来，敢是有病，或者有事？|他一签到就急乎乎走了，敢是有啥急事哩？”

其五，《红楼梦》 里的“亏得/多亏” 是 “幸亏”的意思，例句如：“亏得家里有钱91|亏得妙师傅和彩屏才将姑娘救醒111|多亏凤姐能言劝慰略略止些98|多亏二哥哥在外头账头儿上讨来应付他的114。”关中方言区高陵、太白用到了 “亏得”，其他多数方言点用到了 “多亏” 或 “紧亏”，现在举用到“多亏” 的例句如：“这些事多亏他帮忙|那时候多亏你给我借了那些钱；要不是你给我借钱，我的生意肯定就摞（停业）了。” 另外，陕南方言以“难为”表示 “幸亏”，《红楼梦》 里的例句如：“这 ‘余’ 字和‘上’ 字，难为他怎么想来48！”

六、关中方言对《红楼梦》其他副词用法的传承

其一，《红楼梦》 里的“提另/替另” 是 “另外”的意思，例句如：“咱们提另喝一夜酒47|替另派了好些人将宝玉的住房围住102。” 关中方言以 “替另” 的使用频率较高，“提另” 的使用频率较低，以“单另” 的使用频率最高，用到“替另” 的例句如：“给你先按人分些，等一下（一阵子）替另给你再给些|你先把这些拿回去，我一会儿替另再给你送几个去|他做得好，你把他做的替另搁着，叫其他人看嘎子（看看），学嘎子。”

其二，《红楼梦》 里的“慢说” 是“别说” 的意思，例句如：“且慢说和他好说，又多给银子19。” 关中方言例句如：“慢说他有钱，我也不借他的；他再有钱跟我有啥关系？|慢说你不想去，我就没想着叫你去|慢说他看不起我，把他那号（种）人，我看不起的茬大（到了极点）！舔沟子起一个能顶俩（很能巴结富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