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的光照下打量（组诗）

◇姬清涛

油灯

你点亮灯，世界仿佛被电了一下

一些麻木的神经开始复苏

暗处的草木，有了跃跃欲燃的冲动

你靠近温暖，灯光将你的影子和

秋凉一起推开

你在秋意的辞色里咬文嚼字

怀抱雨露和虫鸣 让光阴慢下来

消化古香古色的营养。你像一滴油

熬出灯花。你将辽阔的田野和

收成放进我白发的体内

霜降

霜降，而秋欲尽。你在现成的历法里

收紧最后的刀兵。化不开的一丝丝

暗愁比白发还要白。你倾尽墨色

鸟鸣依然比云朵浅淡，层次比西风高

这是哪一年哪一时的事情。你站在空白处

轻轻拂动。亘古的袍袖，胸襟顿然开阔

你挡住了十面埋伏，你像一个温酒的人

走过小桥，渐渐回到梅花身边

木窗

没和你一起观望，窗外的风景

一定被消瘦的枝叶架空了

哪怕相对无语，也有断断续续的

鸟鸣拍打木窗

等你拉下半卷西风的帘子

还有等待下雨的心情

你吟不出半句诗，但你从绣花的

缺口里拿出珍藏许久的

针线活。你为一枚迟到的落叶

缝合了秋天最后的补丁

窗外，远处有闲云来来回回踱步

神态温暖，慈祥

红晕

除了妻子，没有人配得上层林深处

那一抹红晕

我用斟酌山水的一次顿号

随意点开瘦身的枝叶

鸟鸣停顿，闲情蓦然亮了三分

必有疏影横斜，醉到池塘的曲折处

一分在水，一分在月。另有一分

在白露和霜降的清冷起伏里表白

必有散漫的秋阴游走在雨声的怀抱

闪烁其词地失眠

风高

眼看秋风之高，瓷上多了青苔

酒杯上划痕依旧，向骨子里醉去

如梅花三叠，再叠，弄出一地清冷

仿佛谁遗落的诗句，露出夺魂夺魄的瓷片

而窗外秋叶无语。你自白露，霜降

你自等闲，辽阔，安静，质朴，吹去村庄尘埃

而秋月宛然不动，持守土生土长的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