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与海》名著阅读展示课教学实录

向静，华中科技大学附属中学教师。

【学情介绍】

从2019年9月到12月，笔者所带的初一年级学生已自主完成《小王子》《我亲爱的甜橙树》《史铁生散文集》《假如给我三天光明》《老人与海》《朝花夕拾》共6本书的阅读与分享。学生已初步养成圈画重点语句、有针对性批注的阅读习惯，但对外国小说了解甚少。此外，学生读小说还停留在关注小说情节这个层面上，在他们看来好的小说至少要有一个光鲜的人物和一个完美的结局。阅读经验的缺乏、小说情节的简单，都加大了《老人与海》一书的阅读指导难度。《老人与海》整本书的阅读目标，旨在让学生初步感知外国小说与中国小说的不同，掌握阅读小说的基本方法，引导他们从平淡无奇的故事中读出主人公的精神品味，读出高超的叙事艺术。

【整体框架】

【教学准备】

在老师的阅读起始课和通读指导下，学生已先后以语文阅读作业的形式，自主阅读《老人与海》整本书2遍，并及时书写每日阅读心得和每周阅读总结。然后按照作者简介、内容概括、专题解读、阅读反思4个板块制作《老人与海》阅读分享PPT，并以小组为单位进行了内容筛选、汇总与修改。“重点突破1”和“重点突破2”的核心内容均为部分学生代表小组进行阅读展示，呈现本组的阅读成果或总结反思，教师适当补充。本节阅读课的内容，即为“重点突破2”，学生就自主提出的问题进行阅读分享，教师再适度指导。

【重点突破2】（教学现场）

【教学目标】

1.深入分析桑地亚哥的性格特点，理解西方小说中英雄对命运的抗争。

2.鉴赏作者高超的现代叙事艺术，关注内心独白对人物灵魂真实揭示。

【教学过程】

一、总结阅读，回顾导入

师：在一个开阔的天空与无垠的海面之间，一位老人在生命的破碎处站起来，让我们的种种复杂的感情随着他悲壮的生命狂舞起起落落。这个人，就是海明威笔下的桑地亚哥。

在长达3周的自主阅读中，我们初读文本，熟悉内容，分析要素;小组交流，自主提问，调整目标;再读文本，自主探究，加深理解;最后，全班分享，小组汇总，代表展示。老师将全班8个小组自主提出和解答的问题进行了分类，并从中选取问题典型、回答质量较高的小组成员进行本节课的课堂展示，具体流程如下：

二、问题探究，学生展示

学生展示一：老人的人物形象特点是什么？

1.小组阅读方法分享

①制作表格，示例如下：

②圏画批注，示例如下：

他并非真的感觉很好，因为钓线勒在他背上造成的疼痛几乎超越了疼痛本身，成为了一种让他不大放心的麻木。（孤独的疼痛，想念男孩）不过我经历过比这更糟的事情，他想。我的手只不過割破了一点儿，手也已经不再抽筋了，我的双腿也很好，而且在食物上我现在也比它更有优势。（乐观，如同史铁生所说“在任何苦难面前，都有可能加上一个‘更’字”）

2.小组阅读成果展示

⑴乐观向上

从整本书来看，桑地亚哥最大的特点是乐观向上。请一位同学读一下PPT第一段文字。

（投影）①“不过我经历过比这更糟糕的事，他想。我的手只不过割破了一点儿，手也已经不再抽筋了，我的双腿也很好，而且在食物上我现在也比它更有优势。”

②“没有什么能击垮你，”他大声说出来，“我只是出海太远了。”

③“一个就好。”老人说。他的希望和信心从没消失过，这时就像微风乍起那样更受鼓舞。

（分析）从这段文字看出，老人的处境艰难，手抽筋了，腿也受过伤，鱼不好钓。虽然如此，老人仍大声激励自己“没有什么能击垮你”。接下来关注两个“更”字，前边阅读的《史铁生散文集》说道：“每时每刻我们都是幸运的，因为任何灾难面前都可再加一‘更’字。”桑地亚哥的“更”字以及“希望和信心从未消失过”，体现了他与史铁生同样的乐观向上。

⑵坚持不懈

（投影）“他是一个独自驾驶小船在墨西哥湾流捕鱼的老人，出海八十四天，他连一条鱼都没捕到。”

（分析）出海八十四天，老人与大马林鱼整整斗争了3天3夜，这些数字体现老人的坚持不懈。

⑶沉着果敢

（投影）①“他边看鲨鱼靠近，边准备好鱼叉，把绳子系牢。”

②他握紧双手，使他们忍住疼痛而不畏缩，一面看着鲨鱼过来。

（分析）手持木棒，这对鲨鱼没有什么杀伤力，老人想必心里是紧张的。但他并没有慌乱，而是一边看着鲨鱼靠近，一边做好战斗的准备，可见其“沉着果敢”。

⑷尊重生命

（投影）①“可是他们有吃它的资格吗？没有，当然没有，谁也没有吃它的资格。”

②“老人想，这是我看到过的最让人伤心的场景了，他祈求雌鱼的原谅后把它迅速斩杀了。”

（分析）老人把鱼当作兄弟，尊重他，所以会为他惋惜、悲伤。

⑸形单影只

（投影）①“屋里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泥地上还有一块烧炭做饭的地方。”

②“鸟儿，就住在我家吧，如果愿意的话。”他说……但是我在这里总算有个朋友了！”

（分析）“一把椅子”侧面描写老人独自生活，形单影只。

⑹温暖可亲

（投影）“你是真的记得，还是听我说的？”老人用他那双被日光灼烧过的自信而慈爱的眼睛打量着他。

（分析）前边五个特点是老人的“硬汉”形象，老人对小孩的“慈爱”则是其慈“父”形象。“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小孩跟随老人学习捕鱼，受到的关爱使老人的形象更加生动饱满，有血有肉，真实立体。

学生小结：纵观前边的文本依据，海明威对老人动作、语言、心理、神态等细节描写，简洁凝练地塑造了“硬汉”与慈“父”浑然一体的丰富人物，值得我们在写作中学习。

教师简评：讲解有理有据，不停留于表面或概念;解读深刻，在“硬汉”形象外，品读出慈爱。

学生展示二：老人最终是胜利了，还是失败了？

在自主阅读中，我们思考了一个星期：老人最后胜利了吗？

（投影）①“他是一个独自驾驶小船在墨西哥湾流捕鱼的老人，出海84天，他连一条鱼都没捕到。”

②“他们坐在露台上。有很多渔夫取笑老人，老人并不生气。”

③“当老人把一条鱼拉回船来时，有些触须会缠在钓丝上，紫色的黏液附在上面，他的胳臂和手上就会出现伤痕和疮肿，就像被毒漆树或栎叶毒漆树感染时一样。”

④“老人把桨上的绳圈套在桨座的钉子上，身子朝前冲，抵消桨片在水中所遇到的阻力，在黑暗中动手划出港去。”

⑤“我们得弄一支能扎死鱼的好长矛，经常放在船上。你可以用一辆旧福特牌汽车上的钢板做矛头。”

⑥“一个人并不是生来要给打败的。你尽可以消灭他，可就是打不败他。”

（分析）老人表面上失败了，耗费所有的精力去与鲨鱼搏斗，却只带回了一副鱼骨;但是老人一直保持着与命运抗争的姿态，不向命运低头。他是命运上的硬汉，是精神上的英雄，在我们的精神之海中留下了一座伫立在风雨中的丰碑！

（拓展）请人逐句朗读、分析，自己总结。

①“生命就是这样一个不断超越自身局限的过程，这就是命运，从生命中我们遭遇痛苦、超越局限、从而感受幸福。”——史铁生

②“带笑背负起自己的十字架。这并不是对命运投降，而是面对命运，进而设法克服它。”——海伦·凯勒

学生总结：史铁生虽然身体被禁锢在轮椅上，但精神是自由而强大的，并用写作“碰撞”出生命之“光”。海伦·凯勒双目失明，双耳失聪，一开始也沮丧，但后边调整心态，迎难而生。我们打通已读书目，发现经典作品中人物精神的强大往往是共通的。

教师简评：很多同学都谈到桑地亚哥的顽强和毅力，但唯独廖志睿小组将之提炼为对命运的抗争。连续八十四天的背运，伤痕累累的肉体，还有饱经沧桑的人生，老人在这样的命运下仍然打算出海，精神的胜利在于没有放弃对于改变命运的努力。

学生展示三：从与鲨鱼的搏斗场景看作者叙事艺术

桑地亚哥与鲨鱼进行了五次搏斗，这些场景的描写同中有异。经典的细节描写，详尽简洁地在细节中彰显人物性格和主题，耐人寻味。

1.学生简介“冰山原则”

海明威在他的纪实性作品《午后之死》中，第一次把文学创作比做漂浮在大洋上的冰山：“冰山运动之雄伟壮观，是因为他只有八分之一在水面上。”

“冰山原则”，就是用简洁的文字塑造出鲜明的形象，把自身的感受和思想情绪最大限度地埋藏在形象之中，使之情感充沛却含而不露、思想深沉而隐而不晦，从而将文学的可感性与可思性巧妙地结合起来，让读者对鲜明形象的感受去发掘作品的思想意义。

2.从文本细看叙事艺术

⑴举例分析

（投影）①“他从船舵上迅速拉下舵柄，用它乱打乱砍，双手握住舵柄一次次猛砸下去。”

请同学表演第一句话，学生拿着课本模仿动作，用情表演。

②“这条鲨鱼就像是一头直奔食槽的猪。”

（分析）①鱼叉和刀断了，舵柄不足以对抗“橡胶般”的鲨鱼，但老人仍然拼尽全力抗争，为了自己的生命，为了自己的尊严。②“直奔食槽”体现了鲨鱼的贪婪、急切和凶狠。

⑵五次搏斗，写出变化

我将老人的五次搏斗整理成下边表格，请大家仔细研读，老人的五次搏斗有哪些不同？

学生1：作战工具不同，从鱼叉、船桨，到短棍，再到舵柄，工具越来越简单。

学生2：每次搏斗的结局越来越悲惨，但斗争一直在继续，体现老人的坚强。

学生3：鲨鱼出现的数量由少到多，气势由弱到强，色彩纷呈，具有变化之美，小说的氛围也由平淡到激昂。出场方式由“贴着水面游动”“大幅度摆动”到“笔直朝小船游来”，一步步将我们引向小说的高潮，一波三折。

学生小结：海明威的描写同中有异，写出变化，在细节对比中增加小说的厚度、广度和宽度。我们读出了丰富，也就是读懂他高超的叙事艺术。

教师简评：1954年诺贝尔文学奖颁给海明威，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海明威深谙现代叙事艺术。他的“冰山原则”是时代的需要，历史赋予海明威的任务是：放弃无关的素材、写作的花招、泛滥的情感，用精练的文字反映出时代的风貌。“冰山原则”对后世的影响极大，开创了一代文风。

三、总结反思，学生汇报

每位学生已提前从收获与不足两个角度，对自己的阅读目标、阅读方法、阅读过程和阅读成果进行了总结反思。每个小组也已有专员对本组带有共性的总结反思进行了汇总，接下来有请张馨木同学就该板块做整体汇报。

1.汇报表格

2.分享收获

学生1：以前阅读没有自主提问和回答的习惯，现在基本养成了这个习惯，觉得很有用。

学生2：这次阅读坚持圏画批注，一开始阅读的速度会慢下来，但质量上来了，后边就越读越快，理解消化更多。

……

学生总结：阅读反思，有助于切实提高阅读质量。

四、教师总结，有效指导

⑴关于读法

持续的自主阅读初见成效，全班“阐释+举例”的方法运用得当。先用概括的语言阐释人物性格特点，再辅以具体的故事情节加以解读。这种方法有利于细致、立体地解读人物。

当然，如果我们每日阅读时圈画、批注及时跟上，阅读的效率和回答的质量才会有大的提升，还可以做得更精细。

⑵关于人物

桑地亚哥不因他是七十几岁的老人，不因他表层的失败而减损英雄气概，反而令我们深深地敬佩，这也体现中国小说与西方小说对结局的不同理解。

西方重心灵与悲剧精神，通过与命运的冲突与抗争，展示人的价值。如普罗米修斯，桑地亚哥体现了西方民族敢于直视不幸和痛苦、流血与死亡甚至毁灭的崇高心理。

中国小说讲究情节的巧妙安排，结尾多为大团圆，中国古典小说戏剧没有真正意义的震撼人心的悲劇，如王国维所说“吾国人之精神，乐观也”。

⑶关于写法

①黑格尔说过：“人格的伟大和刚强的程度，只有借矛盾对立的伟大和刚强的程度才能衡量出来。”桑地亚哥的刚毅顽强，是借助于马林鱼之顽强、鲨鱼之凶狠来烘托的。鲨鱼越凶猛，越残暴，老人的精神就越熠熠生辉。

②心理描写细腻，如桑地亚哥大量的心理独白。基督教造就了西方的忏悔系统，这一传统表现在文学上就是无所畏惧的探求心灵的真实，强调坦诚、真诚和诚实，于是心理描写变得细腻多变、丰富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