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智库影响力评价体系构建:理路、原则与指标①
——以“双一流”建设高校为例
2022-02-20刘璐璐史静寰
刘璐璐,史静寰
(清华大学,北京 100084)
一、问题的提出
自1983 年《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U.S.News&World Report)推出大学排行榜——全美最佳学院以来,大学评价逐渐在全球范围内兴起,并集中体现为第三方机构发布的大学排名。目前世界范围内最具权威性和影响力的大学排名是泰晤士高等教育世界大学排名(Times Higher Education World University Ranking)、QS 世界大学排名(QS World University Rankings)、软科世界大学学术排名(Shanghai Ranking’s Academic Ranking of World Universities)以及《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世界大学排名(U.S.News &World ReportBest Global Universities Rankings)。本研究对世界四大主流大学评价指标体系进行了系统梳理,发现这些评价体系均围绕大学的教学、科研与社会服务职能进行指标设计,且将目光聚焦在可量化的科研表现方面,对科研指标尤其倚重。
从大学评价实践来看,当前大学评价的视角较为单一,往往囿于“科研卓越”的框架。这种评价取向也在一定程度上塑造着大学的“重科研”实践,不利于大学的可持续发展。随着“双一流”建设的深入推进,传统“重科研”的大学评价体系已不能满足高等教育内涵式发展的需要,大学评价的理念和视角有待更新。
智库又名思想库、智囊团,是指由多方面研究专家、研究人员组成的跨学科公共研究机构[1],是来自不同领域的学术精英荟萃之地。智库的人员构成与高校具有一定的相似度,高校具有天然的智库属性。近年来,国家十分重视高校智库的建设,自2014年教育部颁布《中国特色新型高校智库建设推进计划》将高校智库建设纳入国家顶层设计以来,全国范围内兴起了一场高校智库建设的热潮,把高校智库的发展推进到了一个崭新的阶段。作为附设在大学内部主要从事政策研究和决策咨询服务工作的学术性组织和机构,高校智库必然要承担着包括生产政策思想、培养政策人才和影响政策制定在内的各项使命[2]。与政府智库、民间智库等其他类型的智库相比,高校智库的研究基础扎实、学术积淀深厚、学科门类齐全,具有天然的研究资源整合优势;同时,高校作为知识生产、探索真理的组织,其研究更多遵循知识的逻辑而非政治的逻辑,能够较大程度地保持客观性与独立性。在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进程中,高校智库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承担着重要的使命。因而,从智库影响力视角对大学进行评价具有一定适切性。本研究尝试从高校智库影响力的视角切入,对“双一流”建设高校的智库建设成效进行考量,以期能够为“双一流”建设高校的智库评价提供新的思路,同时促进高校智库建设与“双一流”建设的良性互动。
二、文献回顾
评价是保持组织有效产出的必需工具[3]。针对如何更好进行智库评价,国内外学界的观点虽然有所差异,但也达成了一项基本共识,即将影响力作为智库评价的重要抓手。智库影响力评价与测度在智库能力建设中具有关键的杠杆功能和诊断功能,诸多研究机构和学者围绕智库影响力与高校智库影响力评价与测度这一主题进行了兼具理论性与实践性的探索。
(一)智库影响力测度
当前国内外对于智库影响力评价与测度的探索大致可以归纳为两种路径:一是理论层面的研究,主要体现为学者对智库影响力的评价指标体系建构;二是实践层面的探索,主要体现为不同类型的研究机构所发布的智库评价报告。
其一,理论层面的研究。国内外学者对智库影响力的测度研究既有关于智库整体影响力的研究,也有将目光聚焦在智库不同维度影响力的探索,包括政策维度、学术维度、网络维度、传播维度等。关于智库整体影响力测度的研究有三种代表性思路:第一种思路聚焦智库不同行为模式和辐射层级的影响力(如决策层/核心层影响力、精英层/中心层影响力、大众层/边缘层影响力)[4];第二种思路则将智库影响力视为一种能力,即智库影响其他主体判断、决策与行动的能力[5];第三种思路则更关注智库影响力测度的具体观测点,包括媒体曝光率[6]、媒体引用等情况[7]。关于智库学术影响力测度的研究吸收了文献计量学的内核,主要聚焦智库在不同数量(如发文量、被引量、被下载量、基金支持量)[8]方面的表现,重视智库在不同指数(包括智库h 指数、智库g 指数)及在此基础上组合构建的智库学术差(g-h)、学术势(g/h)[9]方面的数据。关于智库网络影响力测度的研究主要围绕网络资源[10]、网络传播能力[11]、新媒体影响力[12]等方面进行指标体系设计。关注智库传播影响力的研究聚焦智库微信平台的传播影响力,主要从微信平台、用户属性、服务方式及传播效果四个维度构建评价体系[13]。
其二,实践层面的探索。国外研究机构对智库影响力评价指标体系的探索以宾夕法尼亚大学智库与公民社会研究项目组构建的全球智库指数评价指标体系为代表,其一级指标包括资源指标(resource indicators)、应用指标(utilization indicators)、成果指标(output indicators)、影响指标(impact indicators)[14],其中影响指标涉及资政建言、在期刊与媒体上发表的成果与被引情况、网络影响力等方面。国内研究机构对智库影响力评价体系的探索以上海社会科学院智库研究中心、中国社会科学评价中心、南京大学中国智库研究与评价中心、零点国际发展研究院、四川省社科院等研究机构为代表,这些研究机构测量智库影响力的具体指标虽有所不同,但多立足于政策层面、学术层面、社会层面、国际层面、媒体层面等多个层面对智库影响力进行衡量,同时也有一些研究机构关注到了智库成长能力[15]、智库治理结构、智库资源[16]等智库影响力相关要素。
(二)高校智库影响力测度
学界进行高校智库影响力测度的探索较晚,2016 年以后才开始出现相关研究成果,且主要集中于国内。学界关于高校智库影响力的研究大致有两种取向:一是着眼于整体,对高校智库的综合影响力进行全面考察;二是重点对高校智库某一方面的影响力进行探究。
围绕高校智库综合影响力测度的研究较为丰富。部分学者借鉴了一般性智库影响力测度的基本逻辑,构建了高校智库影响力评价体系。如有学者基于智库功能论(工具性的运用功能、符号性的传递功能、概念性的启迪功能[17]),围绕高校智库在学术层面与决策层面的影响[18]对其影响力进行测度,也有学者基于学术维度、决策维度、社会维度对高校智库影响力[19][20]进行审视。同时,也有学者对高校智库影响力的测度提出了新的思路。如鲍嵘等(2016)理清了高校智库的基本特征,基于政治性、学术性、专业服务性、物质依存性的考量,构建了高校智库影响力评价体系[21]。梅新林等(2017)将契合度(组织机构、研究队伍、资金来源)、活跃度(资政建言、媒体网络、学术交流)、贡献度(决策咨询、学术研究、人才交流)[22]作为基本观测点,对高校智库影响力进行测度。郭瑞(2017)用知识管理理论构建了以学术影响力、政府影响力、社会影响力、同行影响力、智库平台建设[23]为一级指标的高校智库影响力评价体系。
关于高校智库某一方面影响力测度的研究尚不丰富,相关研究主要聚焦在高校智库网络影响力和人才影响力测度方面的探索,代表性学者包括邱均平、李蒙等。邱均平等(2018)从自有平台和第三方平台两个维度构建了高校智库网络影响力评价指标体系,所采用的具体指标包括网站规模、微信影响力指数、网络显示度、网络学术影响力和网络新闻曝光度等[24]。李蒙等(2018)基于高校智库人才的追踪调研,构建了涵盖咨询决策贡献、学术贡献、社会传播、国际智库合作[25]四个一级指标的高校智库人才影响力评级体系,其中咨询决策贡献以领导批示、建议采纳、咨询参与为表征,学术贡献主要体现为学术论文、著作、科研项目,社会传播则细化为网络传播和传统媒体传播,国际智库合作主要从国际合作项目数和国际智库交流情况两方面进行衡量。
可以看出,上述关于高校智库影响力的测度多将目光聚焦于高校智库在资政建言、学术研究、公众影响等维度方面的表现,也有学者提出了专业服务性影响力、同行影响力等具有新意的维度。
(三)既有研究的借鉴意义与局限性
对智库影响力和高校智库影响力测度的研究进行梳理后可以发现,高校智库影响力测度与智库影响力测度的相关研究具有一定的同构性,所关注的核心指标基本相同,大多数评价体系都十分关注政策、学术、社会、国际以及媒体层面的影响力,同时也有一些机构关注到了资源、治理结构、成长能力等要素。既有研究为本研究了解智库影响力这一主题提供了可能,为本研究的指标选取提供了重要的理论支撑和思路借鉴。但既有研究也存在一定的可完善空间,如对高校智库影响力的测度没有很好地凸显高校智库的属性,“重学术轻实践”,一些指标的测量可操作性有限等,这也是本研究致力于改进的方向。
三、高校智库影响力评价指标体系的构建
高校智库影响力的评价是一项系统工程,本研究将从构建理路、构建原则、指标选取、指标体系等方面对高校智库影响力评价指标体系的构建进行阐述。
(一)构建理路
高校智库影响力评价指标体系的构建旨在改进高校智库的实践,推动智库建设与学科建设的协同发展,促进高校智库建设与“双一流”建设的良性互动。现代公共政策问题的解决往往需要多学科的深入研究,需要综合自然科学、社会科学与工程技术多方面的研究结果[26]。对高校智库而言,学科资源的整合对其影响力的形成具有关键作用,能够使高校智库从更广阔的研究视野、更多元的思维向度考量公共政策,形成更富前瞻性和长远性的研究成果。影响力是智库存在感的核心表征,对高校智库而言,其影响力的形成离不开各个学科专家学者的智慧与贡献,高校智库的影响力凝聚着多方智慧,其本质是各学科专家协同攻关形成的合力。这也意味着在对高校智库影响力进行测度时,很难对高校内部各个智库产生的影响力进行清晰分割。同时,“双一流”建设的基本原则之一是坚持内涵发展,更加注重结构布局优化协调,因而对“双一流”建设成效的评价也应遵循这一原则,以优化学科布局为导向。因此,本研究将高校作为由若干个高校智库构成的一个整体性智库来考察其影响力,而不是具体考察每个高校内部不同智库的影响力。在进行评价时,是将高校作为基本单位考量其影响力,如高校获得中央政治局常委批示数量囊括了高校所有二级单位所获得的批示数量。需要阐明的是,将高校作为“整体性智库”进行评价并不意味着本研究认同高校内所有的学术机构都适合作为智库,所有的学者都适合做智库学者。
同时,本研究吸收了《深化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总体方案》和《“双一流”建设成效评价办法(试行)》的内核,基于“需求导向,聚焦服务贡献”和“以评促建,注重持续提升”等评价理念,关注高校智库在参与国家治理、促进行业发展、服务国家战略、引领国际合作等多方面的表现,综合衡量高校智库的影响力。
(二)指标构建原则
高校智库影响力是由资政建言、舆论引导、国际合作交流等多种要素共同决定的,如何全面、科学、客观地反映高校智库影响力,是高校智库影响力评价体系构建过程中的现实命题。在构建指标体系的过程中,应遵循全面性原则、科学性原则、客观性原则以及易于测量原则。
全面性原则。高校智库影响力是一个复杂的事物,是多方面的影响力共同形成的合力,需要从多个角度进行衡量。因此,研究者构建的指标体系必须能够全面完整地反映高校智库影响力的不同侧面。本研究在选取指标时也严格遵循这一基本原则,尽可能做到综合、全面,力图全方位、立体化地测度高校智库的影响力。
科学性原则。指标的科学性与适切性直接影响着测量的准确度。在选取指标时,本研究以已有关于智库影响力测度和高校智库影响力测度的研究作为理论支撑,同时结合本研究的具体情境与需要进行灵活调整,选取适切的指标,赋予定性指标以科学的量化内涵,以确保这些指标能够真正表征高校智库的各项影响力,提高测量的效度。
客观性原则。精准客观、真实有效的数据是有效测度的基础。为尽可能确保数据的真实性与有效性,应优先选择可靠的数据来源,即权威机构发布或统计的数据。本研究中所用于测量的数据绝大部分来自权威机构发布的公开可得的数据,如incoPat 专利数据库、CNKI 标准数据总库、人民网舆情数据中心、中国科协等。
易于测量原则。指标的意义在于为评价提供依据,易于测量是评价工作得以开展的前提,无法测量或不具有可操作性的指标是很难在实践中应用的。因此,本研究所选择的测量高校智库影响力的各项指标都可以找到与之对应的公开可得的数据或研究者能力范围内可以获得的数据,以确保测量的可操作性。
(三)指标选取
高校智库影响力的评价一方面需要借鉴智库影响力评价中的一般性指标,另一方面则需要根据高校智库的特征加入个性化指标,以凸显高校智库的属性,全面反映高校智库的影响力。在回顾和梳理国内外具有代表性的智库影响力评价体系和高校智库影响力评价体系的基础上,本研究沿用了已有评价体系中普遍关注的政策影响力、社会影响力、国际影响力以及智库资源禀赋等指标,并结合高校智库的特征及其发挥影响力的具体情况,将学术影响力调整为“专业影响力”,将关注点聚焦在高校智库的“专业影响力”这一实践层面。智库成果根植于学术研究,但又不同于学术研究,更强调应用性与实践性。智库成果被采纳、被应用、有效指导实践才能更凸显其价值。与学术影响力的考察(往往主要考察论文、项目等)有所差异,专业影响力主要通过高校制定行业标准、国家标准、发明专利及科普工作开展等方面进行考察。基于全面性、科学性、客观性以及易于测量原则,本研究最终选取了政策影响力、专业影响力、社会影响力、国际影响力以及智库资源禀赋作为高校智库影响力的基本观测点。
1.政策影响力
政策影响力可以理解为高校智库研究人员通过专题调研报告、内部研究报告、决策咨询活动等形式影响政策制定,将研究方案变成政策现实的影响力[27]。本研究主要通过中央政治局常委批示数量和入围国家高端智库或国家高端智库培育名单的机构数量两个指标对高校智库的政策影响力进行测量。中央政治局常委批示数量代表了高校智库资政建言的最高水准,国家高端智库(培育名单)则是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批准的中国特色新型智库的“排头兵”,是国家认证的最高水平的决策咨询机构,入围国家高端智库(培育名单)的机构数量则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高校智库参与重大决策咨询的高度与深度。
2.专业影响力
专业影响力是高校智库在以富有专业性和前瞻性的研究为行业发展、技术进步、启迪民智等提供智力支持的过程中所体现出的影响力。本研究主要以高校智库制定的国家标准与行业标准数量、高校智库的发明专利数量及高校科普工作开展情况作为观测点,对高校智库的专业影响力进行测度。标准是一种重要的技术制度[28],用以规范经济和社会发展。参与制定国家标准和行业标准的数量反映了高校智库在规范经济和社会发展方面的影响力。发明专利数量则代表了高校智库的科技创新能力,是高校服务行业发展与技术进步的重要表征。开展科普工作是高校智库启迪民智的重要方式,高校智库具有丰富的教育资源和研究优势,在促进科技资源共享、启迪民智方面具有独特优势。科普工作有助于提高国民的科学知识、科学素养、科学意识及科学分析与判断的能力[29],进而促进国家科技创新能力的提升。对高校智库开展科普工作的评价,可以通过《科技部中央宣传部中国科协关于表彰全国科普工作先进集体和先进工作者的决定》的要求进行考察。
3.社会影响力
社会影响力是社会公众对智库观点及成果支持程度的一种体现[30],而智库多通过网络、媒体对社会舆论产生影响,进而推动潜在的社会议题进入公共政策议程[31]。因此,可将高校智库的媒体影响力和网络影响力作为其发挥公众影响力的重要表征。基于此,本研究选取了人民网教育频道和人民网舆情数据中心发布的《中国高校社会影响力排行榜》中的媒体影响力、新媒体影响力和网络舆论影响力作为衡量高校社会影响力的指标,这三方面的数据分别用于测量媒体对高校的关注度、高校双微传播效果以及网民对高校的关注热度[32]。同时,服务国家战略是高校智库的重要使命,与国家发展和民族复兴同频共振是我国高校历来的发展方向[33]。当前,在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背景下,服务国家战略、提升国家发展韧性更是高校智库应当承担的重要使命。本研究将综合第三方公开资料,以参与国家重点研发计划、服务国家重大公共卫生事件(如抗击新冠肺炎疫情)作为参照点,考察高校在服务国家战略方面的表现。国家重点研发计划旨在突破国家当前及未来发展面临的科技瓶颈和突出问题,为国家发展提供关键性的、持续性的支撑与引领[34]。国家重点研发计划立项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高校服务国家战略需求的层次与深度。同时可参考高校三大奖(国家技术发明奖、国家自然科学奖、国家科技进步奖)、行业特色奖、中国高校十大科技进展、中国科学十大进展、中国十大科技新闻等第三方客观数据进行佐证。对于高校服务国家重大公共卫生事件(如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的表现,以2020 年全国抗击新冠肺炎疫情先进集体名单为主要参考,并将2020 年国务院发布的《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的中国行动》白皮书作为辅助资料,衡量高校在新药、疫苗研发及相关科技成果转化等方面的贡献。在精准扶贫和脱贫攻坚方面,可参考入选教育部直属高校精准扶贫精准脱贫十大典型项目、获得全国脱贫攻坚创新奖以及全国脱贫攻坚组织创新奖等方面的公开资料。
4.国际影响力
国际影响力是指高校智库在国际舞台上的地位高低、辐射范围的大小及其在全球治理中发挥作用的大小,国际影响力是高校智库国际话语权的重要保证[35]。加强与世界一流大学和学术机构的实质性合作,加强国际协同创新,提升国际竞争力和话语权[36]是高校智库重要的责任担当。高校智库的国际影响力往往通过其与国际机构的交流及合作、在国际会议上发言的数量、发起的国际组织与联盟数量等指标反映出来。本研究主要通过牵头国际性或区域性重大科学计划与科学工程数和发起的国际组织与联盟数两项指标对高校智库的国际影响力进行测量。前者是人类开拓知识前沿、探索未知世界和解决重大全球性问题的重要手段[37],是高校智库在特定领域国际话语权的客观反映;后者则能反映出高校智库构建国际合作网络的能力以及参与并引领国际合作的深度。
5.智库资源禀赋
依据资源依赖理论的观点,资源是支撑组织生存与发展的基础性要素。资源禀赋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高校智库发展的支撑条件,一定程度上折射了高校智库发展的可持续性。但由于高校智库资源禀赋受到多重因素的影响,为了保证评价的客观性,本研究仅将其作为参考指标,不计入高校智库影响力综合得分。
(四)指标体系
为了进行“双一流”建设高校智库影响力评价,本研究构建了相应的评价指标体系。(见表1)
表1:“双一流”建设高校智库影响力评价指标体系
四、讨论与展望
在理念层面,应深刻认识高校智库影响力评价体系的构建逻辑。“重科研”的大学评价体系适用于评价作为“象牙塔”与“服务站”的大学,但却无法适用于评价作为“灯塔”的大学。作为“灯塔”的大学旨在引领社会进步,为人类文明发展导航。在这一导航的过程中,高校扮演着“智库”角色,利用自身系统化的学科和专业知识来帮助人们实现政治、经济及社会治理的理想、意图或战略计划,参与社会建构[38]。经世致用是知识的应然归宿,也是高校智库的天然使命。从智库影响力角度对“双一流”建设高校进行评价是一次全新的尝试,旨在跳出以“科研卓越”为追求的评价思维,改进高校智库建设实践,为“双一流”建设助力。毕竟,学术发表的激增并没有显著地促进人类知识的进步,也没有能够解决人类发展所面临的最紧迫的社会和环境危机[39]。当今世界正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各国之间的竞争日趋激烈,中国在发展过程中所面临的问题也日益复杂,大学需要承担的使命与责任也愈加凸显。在这样的情境下,构建基于问题解决底层逻辑的大学评价显得尤为重要。《深化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总体方案》提到“双一流”建设成效评价应突出产出一流成果、服务国家战略需求[40]。“双一流”建设成效评价办法(试行)》亦强调“需求导向、聚焦服务贡献”[41]。在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建设的背景下,以智库影响力视角对大学进行评价一定程度上能够推动大学开展前瞻性研究、产出高水平成果,提供高质量咨询服务,对接国家战略需求,真正参与到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进程中。高校智库影响力评价体系基于问题解决逻辑,尝试以更加整体性、多元性的视角审视大学的发展,诊断大学发展过程中存在的问题,促进大学的发展。
大学评价是一项复杂的系统性、实践性工作。在操作层面,应注重由传统的鉴定性评价向发展性评价转型[42]。第一,在评价内容方面,需注重给定性与可选择性相结合,除了上述评价体系中的给定性内容以外,可鼓励高校根据自身实际情况,不拘泥于评价体系的给定性内容,自主选择提交智库特色发展案例,展现自身在特定领域取得的成就,激发高校探索智库建设的更多可能性。第二,在评价方法方面,应注重定性与定量相结合,除采集量化数据以便于使用统一尺度度量高校智库发展以外,还可以灵活使用定性数据(如结合第三方公开资料,综合考察高校在突破卡脖子技术、服务国家重大公共卫生事件、助力精准扶贫的表现等),刻画高校智库发展的全貌。第三,在评价结果的呈现方面,应强调求同与求异相结合,可不计算总分,而是按照不同维度,分档、分梯度呈现评价结果,鼓励高校彰显自身在特定维度的个性化实践(如有的高校在资政建言方面表现卓越,有的高校则在服务国家战略方面成果显著),促进高校凝练自身特色,引导高校分类发展,提振高等教育系统的活力。同时,需要注意的是,评价是一个动态的过程,需要根据内外环境的变化、社会矛盾的转移、教育发展的需求等多种因素进行调整与创新[43],高校智库影响力评价体系需要在评价实践中加以检验,与时俱进,不断优化与完善,真正做到以评促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