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证融通视域下课程精细化改革路径研究——以数字媒体艺术设计专业为例

谭 昕

2019年1月24日，国务院印发《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职教二十条），明确提出1+X 证书制度，这是国家层面职业教育制度设计的重大创新。“1”为学历证书，“X”为职业技能等级证书（以下简称X 证书）。学历证书侧重可持续发展基础，X 证书侧重拓展就业与创业。书证融通指的是学历证书与X 证书的相互衔接、认可与转换。学历证书与X 证书功能定位、作用虽有所不同，但其在人才培养活动中的治理意蕴、价值指向和终极目标相同，不是简单的叠加关系，二者的有机融通是培养高素质复合型技术技能人才的底层支撑，也是专业课程改革的重要依据。本文通过对书证融通的内在逻辑和融通模式进行分析，以数字媒体艺术设计专业为例，探讨课程改革的路径，以期为同类专业的课程精细化改革提供一定的参考。

一、书证融通的内在逻辑

（一）顶层设计的比对要求

职教二十条提出了“推进资历框架建设，探索实现学历证书和X 证书互通衔接”的要求。资历框架是1+X 证书制度的顶层设计，是对教育资格证书和职业资格证书等进行表征、分级、认定与转换的制度体系。X 证书与学历证书的相互比对，是国家资历框架认定两种教育路径所获资格的内在要求。

（二）学习成果转换的前置条件

职教二十条提出了推进职业教育国家学分银行建设的目标，而学分银行具备基于个人学习账号的学习成果存储、查询、追溯、积累以及转换功能。实践学历证书和X 证书所体现的学习成果以学分方式进行转换，意味着学历证书和X 证书必须是融合有机体，这样二者才能具备等值互换的可能。

（三）功能互补的定位关系

学历证书具有较强的系统性、全面性和稳定性，是学习者可持续发展的坚实基础，但存在针对性、先进性、适应性和灵活性上的不足[1]；X 证书体现发展的需求，起着强化典型岗位所需的职业素养、专业知识和职业技能的作用，并对新技术、新工艺、新规范、新要求和职业核心能力要素进行补充，对学历证书起补充、强化和拓展的功能。二者的功能互补是学历教育的普遍性与职业教育的特殊性有机结合的体现。

（四）教育价值的趋同

职业院校学生的学习成果表征为学历证书，教学活动具备学历教育的系统性、规范性，其课程内容涉及素质基础、专业基础和专业能力的培育。X证书涵盖专业知识、职业素养和技能操作，其标准制定、考核实施的主体是社会培训评价组织，教学活动的特点是针对性强，且实用性和灵活度高。尽管二者的发证主体、课程内容、人才培养模式、教学方法与考核评价方式存在诸多差别，但学历证书、X 证书都是针对共同教育对象学习成果进行认定的职业能力凭证，其共同目的均是增强职业教育培养大国工匠的输出能力。

二、书证融通的模式

（一）模式分类

1+X 证书制度旨在通过职业技能等级的考评和认证引导职业院校改革教育教学体系，书证融通是1+X 证书制度的精髓，课证融合是书证融通的重要组成部分。书证融通模式的选择对于课证融合、课程改革起着极为重要的引导作用，其可分为完全融合与对接融合[2]。前者是学历教育的课程体系，可全面覆盖和满足职业技能等级标准，后者则是通过部分界面、接口来形成学历教育的课程体系和职业技能等级标准的融合与支撑关系。完全融合与对接融合的主要区别即在于融合界面的广度与融合程度的深度差异。

（二）模式选择

一是X 证书的指向度主要决定融合界面的广度。《职业技能等级标准开发指南（试行）》明确提到应清晰界定X 证书的范围，聚焦完成某个职业岗位或职业岗位群关键工作领域的典型工作任务所需要的职业技能，不宜过于宽泛。现阶段X 证书的适用专业数量普遍较多，势必对书证融通模式的选择带来一定的困惑。比如，虚拟现实应用开发职业技能等级标准可适用于数字媒体技术、数字媒体艺术、计算机网络技术、移动应用开发、网络新闻与传播、工业机器人技术等不同专业大类下的43 个专业。如若证书能体现单一或者多个岗位的技能要求，则可视为其指向性较为明确，它适合构建完全融合的书证融通模式。适用专业过多这一现象的产生，还有以下两种可能：第一，培训组织机构出于对标准制定的广泛性、适应性原则的考虑，采取了柔性手段提高了兼容性；第二，不排除受市场化运作因素的影响，某些证书被人为扩大了应用面。这两种情形可视为X 证书的指向度偏低。在确定融通模式时，低指向度情形应重点考虑课证融合界面的广度问题，通常应从学历证书课程体系出发，在强关联内容部分与职业技能等级标准建立相对有限的融合界面，并采用对接融合模式作为后续课程体系改革的依据。

二是专业面向职业岗位的清晰度、岗位职业能力的稳定度主要决定融合程度的深度。职业技能等级标准有明确的职业岗位面向，通过等级划分，详尽列举了各等级职业岗位的工作领域、工作任务和具体职业技能要求，且工作项目是经过提炼、概括而形成的有着普遍性、稳定性、持续性的职业岗位工作内容。对于有着相对清晰职业岗位的专业而言，其课程体系必然是边界明确、段层有序、结构稳定，在正确选定X 证书的基础上，课证具备深度融合的可能。

部分专业由于所处行业的特点，其产业链较长，对应的职业岗位复合性较强，工作领域可分布在多个跨类行业，例如数字媒体艺术设计专业，其职业技能的边界较为模糊，存在“一人多岗、一岗多能”的现象。出于对就业口径的考虑，其学历课程体系的制定往往始于面面俱到，终于反复变更，稳定性较差。在当前智能化的时代背景下，诸多专业的工作方式也发生了质的变化，职业岗位的工作内容不确定性增加，生产方式从标准化规模生产向个性化精细生产转变，岗位核心职业能力也随之迭代。上述情形中，因学历证书自身课程体系的不稳定性，需要考虑降低“1”与“X”的耦合性，书证融通的深度应有所控制，应重点考虑课程体系中的稳定内容与X 标准进行适度融合，避免出现课程体系与X标准相互牵制的现象。

三、课程精细化改革路径

（一）现有课程改革的误区

从现有的1+X 证书制度的实施情况来看，院校方大多通过证书标准、配套培训教材和试题来判断学生是否具备获证能力，然后结合几门课程或是在考试前组织专题训练进行强化学习，日常教学中未能积极主动地把X 标准系统地前置融入专业教学，也较难从产教融合的高度来系统解决人才培养对接职业岗位的问题。也有相反的情形，认为将“X”全部融合进入“1”才是成功的书证融通，甚至“X”全部主导了“1”的改革[3]。结合上述观点来看，不对X 证书等级标准进行判断，不对专业所属的行业特性、自身特点、面向岗位的职业能力做分析，盲目在“1”中实践课程改革，极有可能不得要领甚至本末倒置。

（二）遴选优质对口证书

X 证书的高社会认可度是书证融合、课程改革的根本前提。但在等级标准的制定过程中，行业龙头企业可能并未参与证书的开发工作，其权威性、通用性不足，证书未能精准对接行业的真实需求和未来趋势[4]。另外，培训评价组织难以克服自身逐利属性，证书开发存在冲批次、赶进度的情形，质量参差不齐。出于对通过率的考虑，部分X 证书侧重基础能力的考查，难度偏低。质量偏低的X 证书无法准确达成个体与岗位的认知与匹配。因此，高信度的X 证书引入是实现有意义的课程改革的前提条件。

（三）课程体系与证书的匹配度评估

同一个X 证书，对不同专业所起的主要作用会有差异，如何让X 证书准确有效地发挥其功用，需要厘清课程体系与证书之间的关系并确认X 证书的功能定位，它对学历证书所起的是补充、强化，还是拓展功能，需要尽可能明确。补充意味着X 证书是对课程体系所体现的职能能力缺失部分进行弥补，比如未能及时在学历课程体系中反映出的新技术、新工艺、新规范以及新要求；强化意味着课程体系基本涵盖X 证书内容，X 证书的内容是有针对性的职业能力与核心素养的强化训练；而拓展则是充分发挥X 证书的灵活性特点，以复合型技术技能人才的培养为导向，结合就业与创业等需求，对现有课程体系的外延进行了扩展。

以深圳职业技术学院数字媒体艺术设计专业为例，其交互设计方向瞄准数字图像与影像创作、交互设计、网站设计开发等工作岗位，可较为全面地对应腾讯云界面设计1+X 职业技能标准（中级）的“从事产品的界面设计师，能独立完成各种类型的界面设计，掌握动效设计并了解网页设计基础，掌握WEB 界面设计能力”的面向工作岗位（群）以及相应的职业能力结构。由此判断，该证书对于深圳职业技术学院数字媒体艺术设计专业而言，证书指向度清晰，主要起着强化功能，具备书证融通的良好基础，适合构建完全融合的书证融通模式。

（四）课程与证书内容的逐级比照

学历证书自身的基础性作用、功能定位决定了学历课程体系必须具备相对完整性与独立性。书证融通视域下的课程体系改革，不是对原有课程体系的破坏性变革，也不能单纯从X 证书的角度倒推专业课程体系。在职业面向、职业能力结构统一的基础上，主要考查三方面内容。

一是现有课程能否支撑关键工作领域。以腾讯云界面设计职业技能等级标准中级为例，其主要的工作领域为交互设计、动效设计和网页设计。对于学历课程体系，需要开设交互设计类课程，如交互数字内容设计等，需要开设动效设计类课程，如动态图形技术等，需要开设网页设计类课程，如WEB制作技术、WEB 视觉设计等。只有课程体系能够全面支撑、覆盖X 证书的关键工作领域，二者才具备全面有机融合的条件；如果课程体系只能局部支撑关键工作领域，则应采用对接融合模式，可把未能覆盖X 标准的内容转化成若干专业课程纳入课程体系。

二是课程标准能否涵盖典型工作任务。课程标准应涵盖典型工作任务，以腾讯云界面设计职业技能等级标准中级的动效设计工作领域为例，其主要工作任务是动效设计的理论应用、AE（Adobe After Effects）基础使用、界面动效设计、动效参数文档应用。通过对深圳职业技术学院数字媒体艺术设计专业相关课程标准的解析，可看到其动态构成基础课程已涵盖了动效设计的理论应用和AE 基础使用这两项工作任务，动态图形技术课程则基本涵盖了界面动效设计、动效参数文档应用这两项工作任务。

三是教学案例能否体现相应的职业技能要求。以动效参数文档应用这一典型工作任务中的职业技能要求为例，其要求掌握动效参数的调整方法、三大参数的量化、了解Lottie 工具并能将动效导出为json 文件。通过查阅动态图形技术课程的教学案例得知，Lottie 工具的使用这一职业技能要求未在教学案例中得到体现。因此，该工具的使用技能应通过“以新替旧”的方式，比如教学案例的优化、实训单元的调整等进行解决。

深圳职业技术学院数字媒体艺术设计专业选择了腾讯云公司的界面设计X 证书，其面向的工作岗位（群）以及相应的职业能力结构与专业标准接近，证书标准与现有课程体系匹配度高，现有课程体系能支撑关键工作领域，现有课程标准能涵盖典型工作任务，教学案例基本体现了相应的职业技能要求。因此，该专业采取了全面融合模式，并通过案例优化、单元调整、内容植入、数字微课等形式有针对性地进行了强化，其融合界面广、融合程度深，实现了完全融合模式下的课程精细化改革目标。在具体实践过程中，教学组织方式、师资队伍建设、实训条件、社会培训资源的利用、产教融合与校企协同育人机制创新等因素均需要同步配套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