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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场域视角下中国话语的建构与文化自信

2022-02-17李欣鸽

新闻传播 2022年8期
关键词:场域话语建构

李欣鸽

(西安电子科技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陕西 710126)

自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曾多次在公开场合提出“文化自信”的相关概念,充分强调了文化自信是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建设的“底气”与“基石”。2016年7月1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95周年大会上的重要讲话中第一次向全党明确提出了坚持“四个自信”的整体战略要求,这也是党中央首次将“文化自信”同“理论自信”、“道路自信”和“制度自信” 相融合,作为整体战略提出。[1]理论自信背后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中国化才是其落脚点。制度自信是中国自身行为层面的一套体系,这种体系中包含许多文化元素。例如新时代强调“选贤任能”,是我国古代科举制度的延续发展,与文化血脉建立深刻联系后才是真正自信。坚定不移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实质上就是旗帜鲜明讲中国特色。文化自信在四个自信战略体系中,显然占据了基础性、首创性的地位,文化自信意味着对本国传统、历史等各类文化特质的内在自豪感与认同感,是理论自信、道路自信、制度自信的思想准备与前提条件。

随着冷战结束,全球化迅猛发展,大型军事集团的抗争似乎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局部热战与全球性的政治合作与对抗,但其并不意味着国际间的对抗烈度减弱,与此相反,国际斗争以“文化”为外衣,采取着更为隐蔽的对抗方式,军事对抗转为了“话语对抗”,谁能在国际上占据主流话语地位,谁就能够在国际规则的制定中把握主动权。当前,新时代中国处在战略机遇期和关键期,面对纷繁复杂的国际环境,如何在国际话语体系中发出“中国声音”对中国今后的发展态势至关重要,底气足才能声音洪亮。“文化自信”是更基础、更广泛、更深厚的自信,是更基本、更深沉、更持久的力量。[2]如何将文化自信同国际话语的建构相结合,是本文重点想要探讨的问题。

一、话语建构的逻辑链

文化自信绝不是一个孤立的概念,而是一条逻辑链中起着关键作用的必要元素。文化自觉——文化自信——话语建构,是一条完整的逻辑路径,从自觉到自信再到建构,是反思性的演进,也是文化的自我觉醒,因此三者都是不可或缺的。“文化自觉”是费孝通先生提出的文化概念,其内涵是“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3]从理论的高度指出了中华文化在同世界各种文化融合的过程中应该秉持的态度和发展的基本路径。文化自信则是在文化自觉的基础上生发出的对中华文化内在合理性的认同,是对本国文化脉络的把握,也是对未来发展趋向的关切。也因此,文化自信是连接文化自觉同话语建构的桥梁与关节。话语建构,是国家文化软实力的重要体现,一个国家能否在国际交往中为自己的主体地位赋予国际合法性,关键要看能不能讲出蕴含本国历史与面貌的国际话语。“讲中国话”,就是要在对中国文化充分自觉,并建立自信的基础上,发展出一套能够彰显中国价值、传达中国精神的话语体系。同时,国际话语的建构能够作为同泛西方话语体系对抗的工具,进一步占领国际舆论的高地,树立中国的良好形象。

二、新时代自信底气来源

首先,源于新时代文化本质和特征。新时代中国是一个“百国之和”的国家,中国文化在“百国之和”的丰富多彩中产生。从时间上看,中国文化绵延数千年之久,从空间上讲,其发源于中国广袤大地。“包容性”是新时代文化本质特征。随着中国发展,我国越来越多人意识到中国作为文明型国家崛起的无穷力量。中国文化的精彩在于其海纳百川,融多样为一体。中华民族在五千年绵延不绝的文明进程中创造出气势恢宏、内涵丰富、延绵不断的文化成就。从文学到诗歌,从美术到戏曲,从音乐到建筑,从家居到民俗,中国文化丰富性举世罕见。其中包括“天人合一”“整体主义”的思想,包括“儒、释、道”的互补。事实上,这是不同宗教、不同文化之间的互相包容,正是这种“大道并行不悖”的传统,与当代许多民族无休止的宗教冲突形成鲜明对照。中国大家庭由56 个民族共同组成,在文明型国家内部,56 个民族差异无比精彩,在中国“和而不同”框架中相辅相成,相得益彰,被人们广泛认可和接受。

其次,源于新时代文化特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从文化视角看,新时代中国强有力发展与中华民族“勤劳、向上、坚毅”等文化特质密切相关。中国实现了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伟大飞跃,是一代又一代中国人民勤劳勇敢、自强不息的劳动成果。古人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吃苦耐劳、奋发向上、坚毅不拔,正是中国人民的伟大精神特质,托起了伟大国家的崛起。中国为世界提供了时间尺度、时间坐标,可以说没有中国以事系年,没有中国完整的历史记载,世界上许多国家历史都会陷入混沌不清的境地。北师大历史学家刘家和教授将中国文明称为“经学文明”,每一代人沿着这条经线在承继前者基础上创造新的文化,夯基擂台、立柱架梁,最终形成新时代文化繁荣的基础。

最后,源于和平稳定发展环境。19 世纪鸦片战争爆发,中国国门被强行打开。西方强大的军事武器、物质力量打破天朝大国的梦境,导致许多中国人失去文化自信,甚至出现全盘西化,废除汉字的呼声。事实上,站在新时代回顾历史,中国自身文化传统是现代化事业的宝贵资源,是任何国家都无法超越的珍贵财富。大变革产生新思想,新思想产生新理论,与此种观点相反,笔者认为,和平稳定的发展条件更利于文化自信的建构。新时代文化要素中,电影、游戏、网络等在21世纪统一和平大环境中蓬勃发展以及文化产业、文化事业的迅速推进就是最好证明。

总体而言,不论是包容性还是持久性,中国是最有资本、最有能力提倡文化自觉、树立文化自信的伟大民族。新时代讲文化自信要找到一个恰如其分的点,从而更加客观地挖掘我们文化当中的价值,但最终要回归于“自”,即用自己的标准而不是西方的眼光来评判中国文化。在更加宽泛的视角下看待自己,回归自己是当代文化自信的重要内容。

三、文化自信之于构建国际话语

布迪厄将场域定义为“在各种位置之间存在的客观关系的一个网络(work)或一个构型(configuration)”。[4]位置是客观存在于每个场域中的,是场域内各种关系交织而成的网结,同时,一定的位置包含特定的资源,占据特定位置的群体或者个体,在这种场域结构中,根据规则利用位置资源展开活动,因此,不同位置间存在一种客观的关系,包括支配、屈从、结构上的同缘关系等。

具体来讲,布迪厄提出的场域具有如下特征:1.客观性,场域是社会生活中客观存在的关系网络;2.普遍性,社会行动普遍依托于一定的场域结构来展开;3.层级性,子场域嵌套于母场域;4.相对独立性,不同场域有各自的边界及行动逻辑;5.支配性,场域中的行为者要遵守场域内的规则和逻辑。

国际世界可以近似看作一个场域构型,各个国家占据一定的位置和资源,在场域内进行交往和争夺,新时代下,国际间尤其是大国之间争斗已经转向了话语权的争夺。随着全球化与网络信息技术的深入发展,信息的时延降低使得国家话语呈现多主体、多层次、多元化的特点,国家之间的对话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官方话语”,对话活动已经下沉到了各个阶层、更广泛的主体,这在极大扩展国家对话能力的同时,也产生了话语自我消解的风险。国家中的各个利益团体在社会活动中都会不断建构自己的团体话语,这些团体话语能否为国家话语的建构赋能,取决于其能否对社会主流话语产生认同。因此,文化自信就是协调国家中不同主体、阶层的重要纽带。

四、文化自信是场域位置中的重要资源

场域中的资源一般被定义为能够为主体提供开展社会行动所需的条件、环境及工具。文化自信作为一个实质概念,在生活世界中难以找到对应的实体元素,我们所能感受到的只是透过文化自信折射出的社会心态、社会行为,但不可否认的是,文化自信确然是国家在进行国际话语对话、建构话语时能够利用的重要资源。

中国自古以来就从未停止过国家话语的建构,如汉朝张骞出使西域开辟“丝绸之路”;盛唐接收日本遣唐使来华“取经”,鉴真东渡布道讲经;郑和七次下西洋等。这些古代中国的“官方行为”虽然在主观意义上大多发源于统治阶级的炫耀行为(国力、个人成就),但客观上确实形成了诸如“天下观”“和平观”等具有鲜明特色和包容性的官方话语。[5]值得注意的是,每一种官方话语的背后都有着相应的文化背景支撑,“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尽管是文化层面的自我阉割,但也确实为国人提供了一种统一的文化系统,建立于其上的文化自信为官方话语的建构提供了相当程度的合理性。

晚清之后到新中国成立这一时期,列强的坚船利炮在打开国门的同时,也带来了不同于东方本土文化的西式文化。客观上,当时的西方文化更加具有先进性、开拓性,这就挤占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生存空间,不乏先进人士发出“打倒孔家店”的号召,这实质上就是对自我话语的摧毁,是对本民族文化的不自信。因此,近代中国在国际上从未形成强有力的官方话语,始终依附于西方大国,文化上的不自信导致了国家的“失语”。

现今,我国逐渐认识到了文化自信的重要性,通过一系列的文化手段和措施,试图重建国人对本民族文化的认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提出则是一次将中国传统优秀精神与新时代发展要求相结合的有效尝试,国家、社会、个人三个层面的价值建构与自古以来国人秉持的“天、地、人”朴素的世界观相对应。也是新中国在官方话语建构上的一次有效尝试。不难看出,文化自信能不能运用好、怎么样去运用,是国家文化软实力建构过程中无法回避的问题。而在国际场域的交往中,一个国家如果占有文化自信这种资源,那么就会在国家的对话中占据相当大的优势。

五、文化自信是话语争夺的重要手段

继续前文场域视角的分析框架,可以看到,当前国际场域中并非风平浪静,总体世界格局呈现“核心—半边陲—边陲”的层次分布,核心国家在国际场域中处于优势地位,占有较多的文化、军事资源,在以联合国为中心的国际政治对话活动中,核心国家往往充当着规则的制定者。[6]显而易见,边陲国家若想要获取更多的发展资源,就要采取较为迂回的策略,如通过依附强国、多国结盟、多边合作等形式来增强对资源的控制力。鉴于资源的有限性及某些特殊资源的排他性,不同民族国家间天然存在着潜在冲突机会,正如前文所述,热战冲突在国家博弈中已经日渐式微,话语争夺正在愈演愈烈。

从总体分布上看,当前国际话语权的分布严重失衡,在西方发达国家和第三世界国家中呈现塔型分布状态。话语权的分布同人口数量、地理范围等要素有总体负相关性,其中,不具有人口和地理代表性的个别西方国际话语霸权国拥有绝大多数话语权,控制着国际议题的提出权、标准制定权、国家故事的书写权和国际声音的定调权。有赖于中国的迅猛发展,当下从话语争夺视角看,已经形成了二元对峙的东西方话语体系。在以往的西方论调中,东方往往以愚昧、落后、神秘等负面形象出现,“黄祸”便是西方对东方文化的集中评价。随着全球化的深入发展,东方文化已经“祛魅”,越来越被大众所了解,但西方的现代性话语依然强势,试图通过污名东方文化来继续压制东方国家的发展,“中国威胁论”的提出不过是“黄祸”在现代性语境下的延续。在西方话语中心者看来,东方文化充满原始的神秘色彩,这种“想象性的东方”被用作反衬西方现代性的工具。与西方对立的东方文化视角的设定,其实质是文化霸权和文化殖民的产物。

对此,我们的应对方式就是要紧紧把握住“文化自信”这个重要武器。建构国家话语最根本的创造力源泉在于整个民族,而文化自信则是激发全民族创造热情和活力的首要动力。虽然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在综合国力上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但也要清醒意识到中国在国际场域中拥有的话语权仍是不足,在制定国际规则、挑起国际舆论等方面依然受到制约。近年来,“南海仲裁”“中美贸易战”“孟晚舟事件”等外交纠纷接连不断,这不单表明中国已经站在了国际冲突的前沿,强权政治、霸权主义等问题仍未解决,更证明了中国要加快建构国际话语,争夺话语权的紧迫性。[5]这就需要我们充分挖掘中国传统文化的优秀内容,培育人民对传统优秀文化的认同感。“人民有信仰,国家有力量,民族有希望”,人民对于本民族文化的信仰,就是传统文化在现代语境下继续发展的现实路径。激发人民创造活力,尊重人民主体地位,发挥人民首创精神,实现在文化自觉基础上的文化自信,才能将中国的文化实力同物质实力充分匹配, 创作出具有中国精神、中国气派的文化产品,大力输出中华文化与中国价值,在建构话语中输出价值,在输出价值中增强话语。

结语

一个国家在国际场域中拥有稳定位置的核心是军事、经济等硬实力,但能否持续发声、谱写官方话语,核心却是文化软实力。当前中国倡导的“人类命运共同体”新型国际战略模式,充分体现着中国自古以来就奉行的“开放”“包容”“和平”等价值理念。在同西方霸权主义交锋的过程中,谁能掌握国际话语权,谁就拥有了更多推行自我价值的机会。因此,加快国际话语建构,增强国际话语权,解决失语弱语问题迫在眉睫。中国要把握话语权发展的历史机遇,降低国际社会对我国和平崛起的误解与偏见,充分树立起我国负责任、有担当的大国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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