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民间服饰纹样文化的应用设计研究

李学伟，孙建国，王秀芝

(1.德州学院 纺织服装学院，山东 德州 253023； 2.山东舒朗服装服饰股份有限公司，山东 烟台 264000)

齐鲁民间服饰源远流长，形式多样，鲁绣、鲁锦成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代表，衍变着丰厚的文化图景，它们其中典型化的纹样形式，代表性的图案造型不仅让我们窥探到齐鲁民间知识文化体系，也看到了山东劳动人民对于理想生活的希冀与追求。2014年10月，在山东济南召开的第三届 “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博览会”主题确定为“非遗: 我们的生活方式”，这标志着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保护由此前的文献保护、数字化保护、生产性保护转入“生活化保护”[1]。当前社会发展已进入新时代，文化自信由自发恢复走向自觉成长，传统文化符号在这一过程中呈现出新的特点及意义，越来越多的艺术家跳出传统的时空观念从其创作艺术本位创新设计与研究。艺术家赫克勒斯·塞格尔斯评论道：“很难相信世界艺术观正在经历一场革命性的变革，美学思想开始转向中国艺术[2]。”齐鲁民间服饰纹样遇上前所未有的文化发展机遇。

本文基于齐鲁民间服饰纹样艺术特色，梳理其设计创作构思，对设计元素进行提炼，并通过设计实例，尝试寻求与挖掘它们在当代服饰中的创新设计方法，以此使齐鲁民间服饰纹样图案更好地融入到当前设计产品中，为当前服饰设计创作提供新的视角。

1 齐鲁民间服饰纹样文化特征分析

秉承山东大地豪爽朴实的性格，在民间艺人别出心裁的技艺下，齐鲁民间服饰纹样构造出一个个经典形制，成为齐鲁人文精神物化的最好体现[3]。

齐鲁民间服饰纹样应用品种相当丰富，如服装、被褥、 帽子、鞋垫、肚兜、香包、枕套等，品类之多数不胜数，所承载的纹样主要有以下特点：

①纹样构造方式的多元统一性。纹样形态各异，或写实具象、或抽象夸张，以自由、对称、平衡等布局方式组织纹样，装饰于物品表面，单元纹样、适合纹样、角隅纹样构图之间达到了多元视觉的运动变化与统一协调，呈现出或疏密、或舒展、或简洁的视感特征。胶东地区鲁绣小灶帘见图1，通常挂在外屋灶台墙壁孔洞上，绣凤凰牡丹、鹤鹿纹样。冰盘菊、竹、梅、石榴等纹样蓝印花布的床围、被单，以曲直跳跃、繁简概括形式语言再造出物品实用功能表象之美，极具生活质感，在简单地形式中营造出生活习俗的仪式。

图1 胶东地区鲁绣小灶帘Fig.1 Lu embroidery small kitchen curtain in Jiaodong area

②纹样装饰内容的丰富性。纹样形式写实而抽象，在鱼、 蝙蝠、福、寿等具象纹样与条格纹、点、线纹等几何化题材单独图样设计的同时，更加强调一种纹样组合的形态造型，如喜鹊与梅花的组合，凤凰与牡丹的组合等，将动植物、自然风景等纹样内容进行艺术加工，内容写意但也不局限于对于真实形象的关注，形成了生动的画面。

③色彩强烈的冲击视觉感。纹样色彩常常显示出民俗主观化的情绪。色彩单纯强烈，设色布局大胆、即兴，喜在品红、茄紫、土黄等不同色彩构造中呈现出或反差、或缓冲、或直接的视觉气氛，花样整体色调起伏有序，层次感十足[4]。鲁锦织花带见图2，布料条块形的色带组成“十”字或“井”字类的图样，色彩强烈，装饰感十足。

④纹样表现手法隐匿性。纹样蕴含着一种乡土尘世化的民俗情怀，以隐喻、象征、谐音等隐情性的语言传达，通过花鸟鱼虫、飞禽走兽、人物文字等不同表层程式的形态，诉说着齐鲁民众对于幸福之意的企盼，以形达情，以情托物，最具自然烟火气息，齐鲁民间服饰典型纹样见图3。图3(a)为一路连科纹均衡式构图，取自白鹭与荷花的谐音寓意事业顺达，一路荣华。图3(b)为五毒图，分别由虎、蝎子、蜈蚣、蟾蜍、蛇构成纹样，寓意祛病避邪，保佑儿童平安。图3(c)的梅兰竹菊纹象征一种高贵品质的人格品性。图3(d)为富贵多子纹，由方形与角隅骨架构成图案，寓意吉祥幸福，多福多子。图3(e)为枣花纹，寓意爱情美好，早生贵子。图3(f)的猫蹄纹由中心散开，形成抽象仿生图案，寓意红火热闹，喜庆吉祥[5]。

图3 齐鲁民间服饰典型纹样Fig.3 Typical patterns of Qilu folk dress.(a) Consecutive success；(b) Five venomous animal pattern；(c) Plum orchid bamboo chrysanthemum pattern；(d) Rich children pattern；(e) Jujube flower pattern；(f) Cat hoof pattern

⑤纹样风格粗放，工艺精细。如鲁绣讲究针法，针法多变、富有层次；蓝印花布以手工刻版印花见长，对于材料、染洗蒸煮等十几道工序形成纹样的效果都细致考究；鲁锦具有工艺装饰性，在和谐的氛围中织造出优美的艺术世界。

浸润于山东孔孟文化节操与道德信仰中的齐鲁民间服饰纹样，再现了纹饰设计的淳朴形态与双重寓意情境，在简朴与生动的工艺制作中展现着手艺的温度，在一朝一夕岁月更迭中表达着内心的文化情怀独白。

2 齐鲁民间服饰纹样应用提取思路

在快节奏的当下生活中，齐鲁民间服饰纹样的认知和审美取向都在发生着变化，对设计纹样的理解主要在于找寻纹样设计DNA的艺术气质之美，以期满足当代人们的生活方式与用户需求[6]。

2.1 标识设计属性，回归乡土造物初心

纵观中国民间文化的发展，可以深切地体会到劳动人们饱含着的对于乡土家园的依恋，凝聚着对于精神操守奋进的力量。项兆伦[7]说要让非遗走进我们的现代生活，不能就非遗而谈非遗，就保护而保护。因此，为实现齐鲁民间服饰纹样特质的开发，关键应植根于新时代齐鲁民间服饰纹样内涵创新，在造物观上凝聚时代精神，秉承坚守文化自信的观念下，穿越传统与现代纹样设计时空壁垒，回归乡土造物本源的初心，以一种原生态的民俗意境构筑一种通俗的艺术形态，寻求更加深刻丰富多彩的艺术观念，将潜藏于纹样内关于民族精神的诉说融入时代文化发展。

齐鲁民间服饰纹样反映出广泛的社会内容与民众文化归属感，源于自然、起于功用、本于道德、通于天地，这种关于自然与文化之境的境界正是当代价值化传承的核心。坚持转变设计本质态度，重新审视齐鲁民间服饰纹样价值，是对于齐鲁乡土属性中国时代底色的完美诠释，它将会延承齐鲁乡土文化的文脉更为有效的服务于当代设计主题，通达古今。

2.2 拓展纹样设计，开辟设计应用新路径

唐司空图《诗品·雄浑》“超以象外，得其环中”，寓意超脱于物象之外，而得其精髓[8]。将齐鲁民间服饰纹样放到大文化背景下，以文化记忆演绎东方意象，使齐鲁民间服饰纹样作为最直接的文化载体应用实现设计的新形态，反映时代文化发展脉络。一是注入稳固的文化形式和造型风格，深入化解设计状态。融合齐鲁地域文化性格，将有形与无形的设计符号元素归纳、抽象、变形、分解、组合等运用，在视觉上通过一点一滴的浸润给消费者呈现出别样的产品设计新体验，而不是以一种模仿的痕迹新瓶装老酒。二是拓展应用设计路径形成新视域亮点。融合当下时代性和民族性的文化双重特征，在这些差异化的文化形态构造，艺术碰撞与迭合中，以功能技术、跨界造型等手法进一步强化齐鲁民间服饰纹样的表象特征、符号意义，寻求构成当代产品设计最基本的语言元素，在时间距离的冲突中与造物空间的协调中拓展齐鲁民间服饰纹样。鱼形纹样设计应用见图4，通过在设计中抽离具象的鱼形符号形态表达内在的乡土家国精神，从而凝聚一种特色分明的产品设计形态[9]。

图4 鱼形纹样设计应用Fig.4 Fish pattern design application.(a) Boundary keeping；(b) Transboundary

2.3 创新设计形式，重视情感表达统一

重视情感体验与表达是艺术所追求的重要目标，没有情感的艺术是没有生命力的艺术。艺术通常多为一种向内看的形式，而设计恰恰相反，多呈现一种向外的表达。当前寻找齐鲁民间服饰纹样与产品设计的呈现状态，贴近用户情感需求，创新纹样用户情感体验更应是他们共生发展不可忽视的因素，在这些多元化构造的设计形式中，向内的情感表达与向外的维度延伸更应该达到一种原真性的统一。郭培[10]曾说过: “如果一件衣服没有格调，就像一个人没有格调一样，就不会有价值”。用心、 用时间去完成的衣服，消逝的时间都融化在这件服装里，它自己就有了生命。因此，从设计与用户情感交互出发，一方面突出生态与时尚创意理念，在重塑设计之间深层次互动，在形式的守界与跨界中标识与延伸本土化的服饰纹样活力，搭建一种自然纯粹、生态与时尚的生活方式。另一方面承袭齐鲁文化精髓，彰显设计的故事性，以倾听齐鲁民间服饰纹样技艺历史，凝练现代创意故事精髓，将故事性的设计交给消费者，以此在与用户情感交互的体验过程中形成人文通达融合审美的境界。在生态、时尚、故事性中寻找设计文化的闪光点，以现代的方式讲述历史的传奇，再现纹样活力，让情感交互反馈更好地反应“人—文化—设计”之间的关系。

3 齐鲁民间服饰纹样设计典型实践

3.1 纹样原有特征的创意设计应用

服饰创意设计应用中直接取材于齐鲁民间服饰纹样，保存他们原有的纹样造型特质，并最大限度地根据构成法则，将其原初的文化意义渗透到现代服装设计中应用，成为服饰设计滋养的土壤，以此达到支撑着服饰创意设计的表达作用。

彩色印花丝绸内衣设计见图5，以蝴蝶、牡丹、鱼、凤凰等动植物纹样为元素，采用了浓烈的彩色印花布造型装饰方式，突出体现了齐鲁民间文化思想在服饰配色上的表现形式。系列设计在领子、口袋、袖子局部点缀重组设计符号，周身整体装饰设计，营造一种自然生态与妩媚优雅的实用意味，以传统的态度形成了一种山东地域的民俗气息。

图5 彩色印花丝绸内衣设计Fig.5 Silk underwear design of Qilu colour printed. (a) Overall application；(b) Topical application

鲁绣现代休闲女装设计见图6，选用蝴蝶、童子、荷花等吉祥寓意的花形装点服装局部形态，并结合当下流行服装款式，作品以拼接、 刺绣手法形式给服饰带来了视觉上的肌理层次感，使人体会到纹样图案带来的深沉之感，在文化经典的创意设计表达中形成了美美的设计体验。

图6 鲁绣现代休闲女装设计Fig.6 Lu embroidery modern casual women′s wear design.(a) Denim casual wear design；(b) Short style jacket design

齐鲁民间服饰纹样如同一个新事物，固步自封肯定就不会有价值，就像一个人没有格调一样。通过造物实践将齐鲁民间服饰纹样直接与现代服饰创意设计完美结合起来一定会构造出老百姓喜闻乐见的美感形式。

3.2 纹样重构创意设计应用

抽取齐鲁蓝印花布、鲁绣、鲁锦符号纹样作为设计主体元素与当代图案融合在一起，通过分解、重叠、重复、旋转等方法以此构成新的创意纹样，以实大道至简，点线面的干预，抓住纹样设计本质进而展现一种中式传统与时尚现代结合的风貌之美。

鲁绣纹样重构设计应用见图7。抽取鲁绣鹿、凤、牡丹纹样与现代圆形组合，采用重复、旋转构成将鹿、凤、牡丹纹样放于圆形中央，拼出一种团圆纹样之感、构造形成曲线运动与律动平衡的效果，使设计在保持纹样自然神情的基础上，将传统温和与现代硬冷的图样形态和意境交织在一起，寓意美满幸福之意。纹样应用现代休闲女式衬衣中，服装古朴时尚，回归到了一种诗意的状态，传递出民间文化情感的语境，凸显出现代服饰设计的审美品格。

图7 鲁绣纹样重构设计应用Fig.7 Reconstruction design application of Lu embroidery pattern.(a) Basic unit；(b) Expand unit；(c) Reconstruction graphics；(d) Design application

齐鲁蓝印花布纹样重构设计应用见图8。以冰盘菊纹蓝白色与橙子黄色变形纹划分空间组合，通过散点、对比的处理图形排列，在造型、色调中深深植入一种直白、纯粹的文化特质，以一种现代的设计语言，把这种传统的非遗手工艺精神进行打磨、延伸，在透过纹样形态直观化的设计，展现出一种装饰与实用功能性并达到一种美好吉祥味道的诠释。纹样应用学生书包中形成了有形的“形态”与无形的“意境”，增添了产品设计的地域文化特质，进一步引发消费者的共鸣。

图8 齐鲁蓝印花布纹样重构设计应用Fig.8 Reconstruction design and application of Qilu folk blue printed cloth.(a) Basic unit；(b) Expand unit；(c) Reconstruction graphics；(d) Design application

鲁锦纹样重构设计应用见图9。将鲁锦标志性黑老包纹样与现代条格十字纹进行形态重组，拆分出黑老包纹样的骨架形式，围绕条格十字纹四角对称排列形成基础结构图形，并采用四方连续上下左右连续排列进行纹样创新。纹样通过几何线条状构造，利用图形的“加色法”混色创造斑斓的视觉效果，在矛盾碰撞集美观与实用于一身，呈现一种后现代抽象外貌，一丝丝生态自然与历史厚重的温度之美。纹样应用现针织衫中增添了一层情感意境与交互体验，再现了一种文化综合之美让产品设计在整体上更具个性化和人性化。

图9 鲁锦纹样重构设计应用Fig.9 Reconstruction design and application of Lu brocade.(a) Basic unit；(b) Expand unit；(c) Reconstruction graphics；(d) Design application

以上设计实践将这些包含传统与当代双重气息的重构，进一步突显了纹样的情感碰撞，展现出齐鲁地域文化与现代审美结合意境之美，带来了视觉和心理上的别样质感，增添了服饰产品设计的文化气息。

4 结束语

齐鲁民间服饰纹样延承具有千百年历史，题材丰富、观念朴素、寓意深远，成为一种地域文化情感符号。通过解析齐鲁民间服饰纹样艺术特色，并结合设计实践案例归纳总结出齐鲁民间服饰纹样的设计应用方法。以齐鲁民间服饰纹样的客观精神元素融入当代服饰设计创作中，不仅会在不同程度上唤醒人们对于齐鲁民间服饰文化品格与情感的记忆，有利于传承与提升齐鲁民间服饰纹样的应用价值，给齐鲁民间服饰纹样增添新鲜度，迸发出新的生机，而且还可以从更加多元化的角度上丰富与拓宽当代艺术设计纹样图案的创作维度，并且通过转化这些富含中华民族精神“活起来”的传统纹样，以它扮演着的重要角色，创新适合时代审美需求的服饰精神世界，深刻当代服饰产品设计内涵，增添优美形式和商业应用价值，为当代服饰计提供别样的视觉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