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英文化差异对《红楼梦》翻译的影响研究

王丽萍 张培艳 史佳卿

（北京市园林学校 北京 102488）

引言

《红楼梦》是我国古典文学作品中十分优秀的作品之一，对于我国文学发展以及历史研究具有十分重要的影响作用，其不仅具有十分深刻的人文思想价值，同时具有极其卓越的文学艺术造诣，被人们称为封建社会的“百科全书”。《红楼梦》不仅在我国文学领域中具有重要地位，在国外文化环境中同样具有广泛的传播性，而如何在不同文化环境中将《红楼梦》中的内容精准高效地翻译出来，就成了文学家们重点关注与研究的问题之一。基于此，本文从不同角度对中英文化的差异对于《红楼梦》翻译的影响进行分析。

一、《红楼梦》在国外文化环境中的影响力

《红楼梦》作为中国著名的古典文学优秀作品之一，被誉为中国四大名著之一，详细描述了我国封建社会背景下各种社会风俗，是我国封建社会中的一部“百科全书”，其中汇聚了众多不同文化体系中的语言文化特征，同时包含了我国诸多文学典故，对我国历史文化研究与文学研究具有十分重要的影响作用。同时，部分学者认为可以将《红楼梦》视为我国官话语言体系的启蒙书籍。由此不难看出，《红楼梦》在我国文学领域中的重要地位，也因此，其在其他文化领域中得到广泛传播，现阶段已经翻译成20多种不同的语言版本，包括日文、英文、德文、韩文等[1]。与此同时，《红楼梦》译本具有一百多种不同的版本，包括节译本、债译本与全译本等。在众多翻译版本中，约翰闵福德、大卫霍克斯与杨宪益戴乃迭夫妇翻译的英文版本质量相对更高，同时深受人们关注与喜爱，使得更多的外国群众能够更加准确地了解到我国优秀作品，学习中国优秀传统文化。

二、文化差异与翻译

一个民族的文化是在漫长的历史发展中逐渐形成的一种社会氛围，需要经过长时间的沉淀与积累，与地区经济发展之间相互融合，逐渐形成了自身独特性与内部完善性的特点，是一个民族在社会生活中的总和，涉及众多方面，包括科技科学、文学艺术、宗教信仰、社会法制以及民俗风俗等内容。而文化差异主要是指在文化方面表现出的差异之处，其形成的原因有多种，比如地区不同、生活习惯不同、思想逻辑不同以及价值理念不同等。每一个民族在发展中都会表现出不同的文化特征，由此产生的文化差异也就十分明显。

翻译是一种比较常见的文学文化传播手段，通常是指在不同文化之间的信息表达行为，主要基于差异化的行为规范，将不同的语言进行有效转换，使用不同的逻辑符号表达出相同的思想意义。可以说。翻译的本质是将文化转移到同原本语境不同的语言环境中，并保证文化的本质思想与意义不会发生改变，使得不同文化背景中的人们能够在自身语言习惯下理解文化的内涵[2]。翻译是将不同文化进行有效连接的重要手段，而语言是文化的本质，是文化的基础，翻译的主要对象就是对语言进行有效转变，因此文化差异对翻译必然存在一定的影响作用。

三、中英文化差异对《红楼梦》翻译的具体影响分析

1.民族文化差异

民族文化是人们在历史发展中逐渐形成的一种具有独特性与社会性的文化，不同民族在发展中的经历与环境不同，由此形成的民族文化也不尽相同。英文化中主要强调个人主义，强调个体能够战胜自然、征服环境的主观性，比如，西方古希腊与古罗马等学者从研究发展初期便将视野放在自然环境上，对自然环境中的新密进行探索与征服，试图做环境发展的主导者[3]。因此，西方文化环境中的人们能够感受到人与自然之间的对立感与冲突感，并在此环境下进行哲学探索与文化形成，强调人类的积极进取性以及自主独立性，更加追求个体自由与精神独立。中国文化主要强调集体主义，强调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在社会发展中讲求事在人为，重视人伦道德思想。在集体内部关系处理时，中国文化更强调注重集体利益，轻视个体利益，是一种中庸和谐思想地体现。中华民族在发展中秉持着谦卑礼让、含蓄内敛的文化品性。

文化特征具有表现在语言方面，同时语言又能够解释文化未来发展趋势，两者之间具有相互依赖、相互影响的作用，因此英文化中的语言系统强调逻辑性与结构紧密性，中国文化中强调语义和内在思想的阐述表达。在翻译“泥猪癞狗、枯株朽木、粪窟泥沟”时，杨宪益夫妇将其翻译为“no better than a filthy pig or mangy dog；just a stump of rotten wood；just a cess-pool or gutter.”霍克斯将其翻译成“just a pig wallowing in the mud，a mangy dog；the dead and rotten wood beneath；the cesspit and swell thr stinking sewer og my inside.”杨宪益夫妇将“没笼头的马”翻译为“a horse without a halter.”霍克斯将其翻译成“a riderless horse.”由此可见，中国文化中强调含蓄内敛与客观理性的思想，英文化中强调豁达直率、主观真实的思想。

在翻译“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时，杨宪益夫妇翻译如下：“In response she was like a lovely flower mirrored in the water；in motion a pliant willow swaying in the wind.She looked more sensitive than Pikan，more delicate than HisShih.”同时在翻译过程中添加了脚注对其中的历史典故进行解释，表明比干是中国商朝一位十分聪颖睿智的优秀人物，西施是春秋时期的越国美女[4]。霍克斯翻译如下：“In still-ness she made one think of a graceful flower reflected in the water；In motion she called to mind tender willow shoots caressed by the wind.She had more chambers in her heart than the martyred Bi Gan；And suあered a tithe more pain in it than the beautiful Xi Shi.”虽然在比干处翻译存在一定差异，但是其译文结构相对紧密完成，同时具有押韵效果，基本上将原文的意义表达了出来。两种版本相比之下，杨宪益版本更符合中国文化思想，言辞达意，更加精准简洁地表达出了原本的语义内容。

2.生态文化差异

生态环境的差异性也是不同文化之间产生差异性的重要原因之一。中英两国所处地理环境具有较大的差异性，人们生活方式与行为习惯等都存在明显区别，因此在翻译过程中也能够明显地体现出来。比如，在翻译“对立东风里，主人应谢怜”时，杨宪益夫妇翻译如下“Facing each other in the soft east wind...”霍克斯翻译如下“Their mistress，standing in the soft summer breeze...”“东风”一词看似简单，但是在两个版本中确有不同的翻译用法，杨宪益版本中利用直译方法，而霍克斯版本将其表达成“夏天的风”，主要原因在于地理环境的差异性，即风的特征以及风向对应的季节不同。中国所处地理环境具有明显的大陆性气候，且季风气候比较典型[5]。因此，中文化中的“东风”指代春夏季节的暖风。而英国地理环境中的“东风”主要从西伯利亚刮来，相对比较寒冷，主要指代秋冬季节的冷风。经过对比能够发现，杨宪益版本具有更加直观的表达，且更能表达出我国的文化特征，不会形成明确的文化冲突或者缺失。

与此同时，生态文化差异还会导致人们在饮食与生活方式等方面形成一定差异，以此产生出不同的翻译版本。翻译“巧媳妇做不出没米的粥来”时，杨宪益翻译为“Even the cleverest housewife can＇t cook a meal without rice.”霍克斯翻译为“Even the cleverest housewife can＇t make bread without flour.”中国文化起源于农耕文明，在日常生活中主要以大米作为主食，中华文化中会利用“鱼米之乡”指代物资优渥的地区，因此其在翻译过程中将其直译成“a meal without rice”，即“没有米饭的粥”。英文化主要起源于游牧文明，在生活中并没有固定的居所，也就没有固定的农耕物资，其食物大多为牛羊肉类与奶类，主食多为面包。在此环境下，霍克斯将“没米的粥”翻译成“bread without flour”，即“没有面粉的面包”，因此能够看出不同生态文化对于翻译的具体影响。

3.宗教文化差异

不同地区在生活中会逐渐形成不同的宗教信仰文化，进而对人们的思想意识与行为准则构成一定影响。宗教文化是社会文化中不可缺少的重要主城，其能够包含社会习俗、艺术、生活习惯等方面的内容，又可以将其视为社会道德标准。在《红楼梦》翻译过程中，不同宗教文化背景下支持不同译者的翻译也不尽相同。比如，在翻译“贾瑞一把抓住，连叫‘菩萨救我’。”时，杨宪益将其中的“连叫‘菩萨救我’”翻译为“Save me，Bodhissattva！？Save me！”霍克斯翻译为“Holy one.Save me！”其中，“菩萨”的全称是“菩提萨埵”，Bodhissattva是其梵语的表达形式，是十分典型的宗教词语。在中国文化中，菩萨具有觉醒或者觉悟的意义，同时具备透彻的情爱之意，指代将众生从贪嗔痴愚钝的状态中解脱，同时也能够指代舍己为人的善人[6]。因此，在翻译过程中杨宪益版本进行直译，不仅表达出了词语的真实含义，同时体现出“雅”的效果。而霍克斯翻译版本中将其转变成“holy one”，其中“holy”意为圣洁的、神圣的、圣徒一般的、值得尊敬与推崇的含义，可视为西方文化中的“上帝”。通过上述阐述能够发现，宗教文化的差异性对于语言翻译具有比较明显的影响作用。

4.文化意象差异

文化意象的含义是指借助物体表达语言内在的真正寓意，即使用具体的事物对抽象性的概念进行精准描述。“意象”中的“意”是指一种比较抽象的意义或思想，“象”主要指能够被人们感知观察到的具体事物。意象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具有十分丰富的寓意，且能够使人们进行深度联想，通过多样化的形式表现出民族与文化的内在。在文学翻译过程中，如果难以对文化意象进行精准把控，无法分辨不同文化中的意向差异，则会导致具体翻译内容与原文之间出现巨大的差错。在翻译“早被她外祖母一把搂入怀中，心肝儿肉叫着大哭起来。”时，杨宪益翻译为“‘Dear heart！Flesh of my child！’she cried...”霍克斯翻译为“‘My pet！’and‘My poor lamb！’burst into loud sobs...”在中国文化中，人们会将儿女比作父母的心头肉，利用“心肝儿”表达受到父母喜爱的儿女。因此，在杨宪益版本中采用直译方法进行语义表达，不仅体现出了贾母对林黛玉的喜爱与疼爱，同时与我国传统文化相符合，国内读者在阅读时能够直接领会到其中想要表达的含义，感受到贾母对于林黛玉的心疼喜爱之情。霍克斯在翻译过程中将其表达为“My pet”与“My poor lamb”，即“我宠爱的人，我可怜的羔羊”，其中pet词语意为宠爱的人，以此指代林黛玉；lamb为羔羊，在圣经中指代耶稣，寓意柔弱温顺的人[7]。同时，霍克斯使用poor进行修饰，表达出林黛玉当时的处境，父母离世，无依无靠，因此显得比较可怜。将poor 与lamb 相结合使用，能够很好地体现出不同文化环境中的语言特色，以此使得英文化环境中的读者能够精准有效地了解到文中的含义与思想。

5.习俗文化差异

翻译中的习俗文化差异主要是指不同地区在历史发展中逐渐形成的不同社交活动习惯以及日常生活习惯等。不同民族在见面打招呼、关系称谓、感谢恭维、道歉客气、离别告辞以及打电话交流等方面都表现出十分明显的差异性。

亲戚称谓能够反映出人们婚姻关系以及血缘关系，是一种比较特殊的语言符号，通常具有十分丰富的文化内涵以及民族特性，基于不同民族的风俗习惯以及语言习惯具有不同的排列规则。由于中文和英语言依附的文化载体之间具有较大差异性，也就导致不同民族的亲戚称谓大不相同。中华民族传统文化注重“名分和人伦”的价值理念，西方文化则强调“人为本、名为用”的思想理念，因此在《红楼梦》翻译过程中想要尽可能地保证寓意思想的准确性具有一定的困难程度。

比如，在翻译“况且这通身的气派，竟不像老祖宗的外孙女，像是个嫡亲的孙女，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口头心头一时不忘……”时，杨宪益翻译版本如下“Her whole air is so distinguished！She doesn’t take after her father，son－ in－ law of our Old Ancestress，but looks more like a Chia.No wonder our Old Ancestress couldn’t put you out of her mind and was for ever talking or thinking about you.”霍克斯翻译版本为“And everything about her so distingue！She doesn’t take after your side of the family，Grannie.She’s more like Jia.”

上面这段话是由王熙凤讲出的，其原意直接讲出了我国封建社会中以男性视角为主的家庭内外关系以及亲疏程度。孙女是指儿子的女儿，外孙女是指女儿的女儿，在中华文化中是不能将其混为一谈的。中华文化中有句古语叫作“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因此在传统封建社会中，儿子的后代才能称为“嫡亲”，也就是一家人。女儿的后代会被视为“外亲”，并不能称为一家人。在英语言文化中孙女和外孙女都是用“Granddaughter”称呼，无法区分出中文化中两种不同称谓的内在差异，因此想要将“嫡亲”的亲疏关系清晰地表述出来并不容易。霍克斯的翻译版本虽然想要表述出“嫡亲”，但是并未真实清楚地表达出来，且林黛玉和贾母之间的关系表述也相对比较模糊，将原文中的思想含义歪解扭曲，具有一种“唐突”的含义。这种表达形式与原文中王熙凤“圆滑势利、玲珑剔透”的性格并不相符，也就难以实现对人物形象的精准刻画。这种现象直观表明了不同地区风俗文化之间的差异性，霍克斯对于中华传统文化的认知还不够精准透彻。杨宪益翻译版文虽然对邻家具有一定的“不恭”态度，但是确精准地表述出林黛玉和贾母之间的真实关系，同时对贾母起到了“讨好”的态度，与原本文章中的真实含义相接近。

与此同时，针对“老祖宗”这一词语的翻译，霍克斯翻译为“Grannie”，从指代对象角度分析，其在原本中以及译文中的思想是相同的。但是从内涵意义角度分析，其与实际意义之间具有较大差异。上文中提到王熙凤称呼贾母为“老祖宗”具有讨好恭维的意图，同时能够表达出贾母在贾家中的地位。因此，“老祖宗”并非简单的“老奶奶”，而是具有一定思想特征的。对比之下，霍克斯翻译版文并未真正做到忠实原著，而杨宪益将其翻译为“Old Ancestress”不仅体现出贾母在贾家中受人尊重的地位，同时保留了原本的文化意义，是一种典范性的文化翻译。

6.服饰文化差异

服饰文化与其他民族文化一样，在不同地区、不同民族中具有不尽相同的差异性。服饰具有两种不同形式，一种用于遮蔽身体，包括上衣、裤子、大褂等；另一种用于美观装饰，包括耳环、相连、吊坠等。这种服饰文化差异在《红楼梦》翻译中同样有所体现。

比如在翻译“蒋玉函情赠茜香罗，薛宝钗羞笼红麝串”时，杨宪益翻译版本为“Jiang Yuhan Ginves a New Friend a Scarlet Perfumed Sash，Baochai Bashfully Shows Her Red Bracelet Scented with Musk”而霍克斯翻译版本如下“A crimson cummerbund becomes a pledge of friendship;And a chaplet of medicine-beads becomes a source of embarrassment”其中，“qianxiangluo”主要是指穿在内衣裤周围用于吸汗的衣服，能够体现出当时的人们裤子并没有松紧带，因此需要使用茜香罗保持衣服得体，且具有一定的私密性与私人性。而霍克斯在翻译过程中使用“cunmmberband”表示穿着腹带，如原本的含义具有一定差异，其本质原因在于西方社会古代并不存在这种服饰。

结语

针对不同文化差异对于文学语言翻译的影响，本文以《红楼梦》作为研究对象，对中英文两种不同语言系统的具体差异影响进行深入分析，其中包括民族文化、生态文化、宗教文化以及文化内在意象等方面的差异。《红楼梦》不仅在我国文化领域中具有十分重要的影响作用，在外国文化环境中同样具有十分深远的影响，而翻译的本质就是将文学作品从一种文化环境中迁移到另一种文化环境中，是文化传播中十分重要的手段，因此需要对不同文化差异对翻译的影响深入研究，以此为翻译工作提供良好的基础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