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背景下日本加速中小微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启示

邹文博

（国家信息中心，北京 100045）

《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的建议》提出，发展数字经济，推进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推动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打造具有国际竞争力的数字产业集群。中小微企业作为我国国民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目前的企业主体超过1亿家，其中3000万家是企业公司，另外7000多万家是个体工商户，这些企业和个体工商户贡献了我国50%以上的税收、60%以上的GDP、70%以上的技术创新、80%以上的城镇劳动就业、90%以上的企业数量。但相较于已经完成或正在深度进行数字化转型的大型企业，中小微企业在人才、资金、技术管理等方面都较为落后，中小微企业的数字化转型还未能充分实现。与此同时，日本根据自身拥有较多中小微企业的特点，开展了对中小微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历程，取得了比较突出的成果，为我国探索中小微企业数字化转型提供了借鉴。

一、日本推动中小微企业数字化转型的路径

近年来，日本政府一直在致力于推进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其转型的速度明显快于世界上多数国家。20世纪70年代以来，日本在电子、机械制造、工业机器人、半导体工业等高精尖技术制造业领域一直处于全球领先地位，作为为大型企业提供零部件生产服务的上游企业——中小微企业拥有先进的技术和服务，是日本创新技术实力的象征，因此，中小微企业拥有数字化转型的良好基础。但早期受制于互联网技术瓶颈，以及近几年新冠肺炎疫情对企业发展的影响，日本政府进一步意识到数字化对日本企业未来发展的迫切性和重要性。2018 年9 月，日本经济产业省提出“2025 数字悬崖”这一概念，旨在进一步加速推动中小微企业数字化转型，帮助中小微企业全面融入数字化时代。新冠肺炎疫情的暴发和持续蔓延进一步加速了日本政府对待中小微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态度变化，由支持有能力的中小微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转变为要求所有中小微企业均实现数字化转型，由过去以提高效率为目的转变为消除企业间数字鸿沟。在结合日本中小微企业自身特点的基础上，日本政府根据实际情况和客观需求制定了一系列政策和措施帮助深受新冠疫情影响的所有中小微企业全面进行数字化转型，具体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一）提高中小微企业对数字化转型的认知程度

以日本政府为主导，经济产业省制定具体政策，相关行业商会、行业协会宣传推动，通过举办一系列数字化转型研讨会、推介会，开展中小微企业实地调研，派遣专家实地考察咨询等方式，对中小微企业进行帮助、游说，帮助中小微企业意识到数字化转型可以促进企业自身的新产品研发、降低企业生产和人力成本、提高企业销售收入、扩大企业影响力；除此之外，由于中小微企业自身与大型企业关联程度较高，大型企业数字化转型程度较高也会倒逼中小微企业数字化转型。为迎接全球数字化浪潮，中小微企业要加强自身数字化转型力度和速度，保证自身在国内和全球产业链中的竞争力。

（二）针对中小微企业实际需要实施“身の丈IT”计划

在数字化转型的过程中，中小微企业对于IT系统的实用性和性价比十分敏感。根据日本经济产业省的实地走访和调研，发现中小微企业对于引进IT系统存在一定顾虑，主要是担心IT系统的费效比（一般指投资回报率）不尽如人意。第一，全新IT系统的引入要求中小微企业在前期增加在软件和硬件系统上的投资，这无形中加剧了中小微企业的负担，增加了企业数字化转型成本。第二，作为曾经的劳动力人口大国，日本职场对于员工有着“事必躬亲”的要求，认为人是职场的主导，但伴随着近年来日本老龄化加剧，职场上年轻劳动力迅速减少，年长劳动力又对数字化接受程度存在认知、操作、文化惯性思维等方面的差异，因此，阻碍了数字化转型的进一步发展。

面对中小微企业在转型中遇到的上述问题，日本政府自2018年起制定实施推广“身の丈IT”计划（根据中小企业体量、规模等量身打造的IT计划）。一方面，大力发展“云服务”，为中小微企业提供低于市场价格的包月服务，为中小微企业提供IT系统替代服务，减少对昂贵IT系统的依赖，减少由于购买维护IT系统所增加的数字化转型成本。另一方面，鼓励IT供应商开发成本低廉、便于操作使用的IT系统，简化操作的流程，降低操作的复杂性及IT系统的操作门槛。此外，建立“身の丈IT社区”，构建政府、IT系统运营商、金融机构、商业协会、行业协会与中小微企业的网络有机体，为中小微企业提供市场和技术上的支持。同时，便于“身の丈IT”供应商和分销商顺利进入中小微企业开展数字化业务。

（三）对中小微企业给予金融财税支持

为应对新冠肺炎疫情对中小微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冲击，要实施积极的金融财税政策支持中小微企业数字化转型。第一，加强对数字设备采购的低息融资支持。日本政策金融公库（JFC）专门设立的“IT活用促进资金”为中小微企业引进信息技术支持及相关数字化采购提供低于市场的融资。例如，信息化设备投资的贷款年利率为1.56-1.75%，并且年限最长可达20年。第二，提供数字化财政专项补贴。日本政府对中小微企业的IT技术应用进行不低于450万日元的补贴。除此之外，各地方政府也为本地区中小微企业提供不低于700万日元的IT系统导入补助，但不得与中央政府补贴同时申领。第三，实施“中小微企业投资促进税制”，中小微企业以数字化转型为目的购买70万日元以上的硬件设备、软件设备及相关技术服务均可享有即时折旧摊销或7%的税收抵免。

（四）营造中小微企业数字化转型外部环境

在中小微企业转型的过程中，日本政府除了在企业认知、量身打造合适的软件服务体系以及金融财税支持在外，还颁布和执行了一系列数字化转型专项政策和措施，以保证中小微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外部环境，助力中小微企业数字化转型顺利实现。例如，构建推广企业间合作共建数字化共同平台，保证中小微企业IT系统的互联互通；鼓励企业间以合作共赢的发展方式，实现上下游产业链、供应链的共生共荣；加快企业数字化人才的引进及培训，为数字化转型扫除人力资源上的障碍；修改和发布《承包中小企业振兴法》《中小企业管理强化法》，为中小微企业数字化转型提供法律保障。上述专项政策和措施为中小微企业的数字化转型构建了良性、持续发展的外部环境，成为中小微企业数字化转型的一针“强心剂”。

二、日本助力中小微企业数字化转型对我国的启示

通过总结分析日本中小微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成功措施和经验，结合当前我国中小微企业发展中存在的困难和问题，把握政策和市场的着力点，在不影响中小微企业正常经营的情况下，加快我国中小微企业的数字化转型，对于新冠肺炎疫情背景下中小微企业加快恢复经营生产和未来长远发展，以及我国“数字强国”政策均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由此得到以下启示：

（一）加强中小微企业对数字化转型的认知程度

将中小微企业数字化转型列入各级政府的工作要点，各级政府要不遗余力地推动中小微企业数字化转型，提高中小微企业对数字化转型重要意义的认知程度，宣传数字化转型对企业在生产管理、技术提升、营销策略、人力资源管理等各方面带来的优势，提醒中小微企业数字化转型是未来发展的必然趋势，转型的快慢将影响企业未来的发展，制约企业的国际竞争力，不利于数字强国和高质量经济的发展布局。各级政府要统一认识，将消除数字鸿沟作为数字化转型的必要条件，加快对人员的数字化相关教育和培训，为企业数字化转型创造有利的舆论环境。

（二）改善中小微企业数字化转型的融资条件

中小微企业由于自身体量较小，从事行业集中在服务业等特点，造成企业融资难、融资贵等难题。面对融资方面存在的问题，中小微企业在数字化转型过程中存在“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现象，因此，创造有利条件，降低融资约束是促进中小微企业实现数字化转型的必要措施。在融资方面，可以借鉴日本政府执行的“双重融资再担保”制度，实行由政府引导、市场主导融资机制和信用担保体系的三驾马车方式保证中小微企业数字化转型融资渠道的通畅。对比日本政府的做法，可以由政府出资建立中小再担保机构，在保证中小微企业融资需要的基础上降低金融领域面临的风险和损失。

（三）加快中小微企业数字工具特供化建设

数字工具价格的高低、操作难易程度是中小微企业数字化转型过程中始终需要直面的问题。政府要制定相关政策和财政激励机制，鼓励推动数字化系统服务企业为中小微企业量身定制数字化转型方案、提供数字化转型软硬件支持，为中小微企业提供质优价廉的数字化转型软硬件和相关服务。同时，对积极实施数字化转型的中小微企业提供采购优惠政策和税收减免，保证企业在第一时间快速完成数字化转型。

三、结语

近年来，我国数字经济发展取得了巨大成就。截至2021年，我国数字经济规模达到45.5万亿元，占国内生产总值比重为39.8%，数字经济已成为推动经济增长的主要引擎之一。我国数字经济规模连续多年位居世界第二。与此同时，我国制造业数字化转型也在持续深化。截至2022年2月，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关键工序数控化率达55.3%，数字化研发工具的普及率达74.7%。但是，中小微企业的数字化转型在此期间的发展仍存在一定的不足，在政策支持、转型意愿、融资条件等多个方面存在掣肘。在分析总结日本对中小微企业数字化转型经验的基础上，我国应把握数字经济发展机遇，适应新一轮数字变革、科技变革、产业变革的发展趋势，加强企业数字化转型认知、完善数字化转型基础设施建设、打造适应数字化转型的金融体系，建立以政府为主导、多方协同配合的数字化转型工作专班，为中小微企业数字化转型而不懈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