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享调节学习中的监控过程:理论模型与解释案例
2022-02-11陈向东陈佳雯杨德全
陈向东 陈佳雯 杨德全
[摘 要] 在共享调节学习的序列中,监控的目的在于确定团队尚未实现的内容,引导团队在需要的时候调整任务理解、目标计划和参与行为。对监控的测量、观察或分析,首先需要明确监控活动的基本过程。研究从监控的发生条件、内容维度、调节类型等方面梳理已有研究,据此构建共享调节监控的过程模型,探索监控的内在机制和动态过程。以上海市闵行区高中信息科技教研组的一次教研活动为解释案例,分析了协作中的监控过程,初步验证了模型的适切性。研究表明:“监控的产生”“识别与分析”“反思与评估”“调节与适应”四个阶段是按顺序进行的;监控活动主要由团队面临的困难和挑战所引起,其中,支架干预具有重要作用;虽然识别与分析会在很大程度上引起反思与评估,但是也有一部分会直接导致调节与适应;即便是成熟的教师协作团体,仍然存在一定程度的不适应行为,需要外界的干预和支持。通过对监控序列的剖析,可以开发相应的监控促进策略、干预支架和支持工具,优化共享调节的内部机制。文中个案也体现了共享调节及其监控活动在教师协作活动中的应用效果,对改进教师教研具有重要的实践意义。
[关键词] 共享调节; 监控; 协作学习; 教师教研
[中图分类号] G434 [文献标志码] A
[作者简介] 陈向东(1970—),男,江苏江都人。教授,博士,主要从事共享调节学习理论、教育领域的循证实践、新媒体阅读和信息技术教学研究。E-mail:xdchen@deit.ecnu.edu.cn。
一、引 言
共享调节又称社会性共享调节,是指一个群体在协作过程中审慎、策略和交互地进行需求明确、计划制定、任务实施、反思和适应等活动的过程[1]。这一过程包括设定共同目标,监控目标的进展,并根据需要调整认知、情感、动机和行为状态,以达到调节学习的目的。由于这些特征,共享调节活动具有一定的序列[2],而监控处在共享调节的核心位置,贯穿整个调节过程。正如Hadwin等所指出的,关于调节学习的理论和研究必须明确关注监控过程,如果该过程没有被测量、观察或系统分析,那么就不是关于调节学习的研究[3]。
对监控的测量、观察或分析,首先需要明晰监控活动的基本过程。对于共享调节监控的内在机制与动态过程的研究,既有助于拓展共享调节的理论基础,也可以改进相应的实践路径。本文将尝试构建共享调节监控活动的过程模型,并且通过一个探索性的案例对该模型进行初步的验证,解释监控中的要素及相关联系,为共享调节学习的研究与实践提供新的视角。
二、研究综述
共享调节中监控的目的在于确定一个团队尚未实现的内容,引导团队在需要的时候调整任务理解、目标计划和参与行为,从而优化学习[1]。监控一方面是将当前的进度和成果与目标计划进行比较,另一方面是对是否达到目标的判断和评价[4]。当发现任务进度和绩效与预期目标不一致时,团队需要调整进度、策略或行为。
为全面了解共享调节中监控活动的要素及相互关系,需要从监控的发生条件、内容维度、调节类型等方面回顾已有研究。
(一)监控的发生条件
从调节学习的关键特征来看,调节涉及对新的挑战、状况或失败的适应性反应,监控事件也由此被激发[1]。促使团队进行监控的挑战是多方面的,Malmberg等研究了共享调节学习中学习者面临的挑战以及对应的调节策略,这些挑战包括认知、情感、动机、外部(包括进度、环境和技术等)和社交等多个方面,监控和调节活动既可以由外部挑战引起,也可以由内部的认知与动机挑战引起,而高绩效的监控调节活动往往能够从关注外部挑战转向认知和动机挑战[5]。
需要注意的是,有时单靠团队成员的自发和自觉,团队所面临的困难和挑战是不容易被识别的,有必要对团队的挑战识别过程进行引导和干预。可以通过施加外部干预,如确立定期的监控反思机制或人为干预等,促进团队监控的发生。Kim等的研究也指出,为监控团队进度提供足够的机会以及让学生识别潜在的问题,是共享元认知(主要是共享监控)的两个重要方面,在此基础上,可以利用结构化支架促进团队的监控和调节活动[6]。
(二)监控的内容维度
共享调节涉及群体在行为、认知、情感和动机等不同维度进行监控、调节和适应[3]。Sobocinski等認为,行为监控涉及对与任务相关的行为、资源和进展的监控;认知监控涉及对任务理解、先验知识、任务成果、内容理解或过程性知识的监控;情感监控涉及对情感/情绪状态的监控;动机监控主要涉及动机的当前趋势,包括意志和自我效能等[7]。Malmberg等则将监控内容划分为认知、情感动机、时间管理和环境结构等几个维度,认知监控包括策略使用、任务观念等;情感动机监控指依据任务计划进行工作的意愿,以及保持社会情感的平衡;时间管理监控指为确保任务进度而作出的努力;环境结构监控指利用学习环境的特性促进任务执行[5]。J?覿rvenoja等强调了情感和动机监控在共享调节中的重要作用,并描述了情感和动机监控的内容,情感监控包括对挫败感/失望、厌倦/无聊、担心/忧虑、烦恼/为难的监控;动机监控包括对兴趣、能力、目标等方面的监控[8]。
(三)监控的调节类型
在共享调节中,困难和挑战可以激发团队的监控活动,当监控揭示了当前绩效和状态与目标计划不匹配时,进一步引导团队进行决策并对协作过程、进展和成果进行适应性调节[7]。然而,并不是所有的监控都揭示了不匹配,有时,监控表明团队正在朝着他们的目标前进。为此,Azevedo建议深入了解监测和控制之间的回路[9]。监测的结果可以反映团队不同的状态,当监测结果显示为积极状态时,往往不需要特别的调节活动;而当监测结果显示为消极状态时,表示团队偏离轨道或面临挑战,预示着需要进一步采取行动。显示为消极状态的监测结果,可被视为使用适应性调节策略的关键时刻[10],学习者可以利用监测所获得的信息调整既定的策略、任务认知和计划。然而,在某些情况下,学习者未能做到这一点,或是未能在群体中有效地互动[11],或是沿用原来不恰当的策略[12],或是没有建立共同的目标和标准[13],等等。
发生条件、内容维度、调节类型等是共享调节监控的不同方面,在此基础上,需要进一步明确监控的基本过程、主要阶段以及演变机制。
三、共享调节监控的过程模型
在各类调节学习模型中,监控都居于核心的位置。在Winne等提出的自我调节过程模型中,完整的监控活动由监测(Monitoring)和控制(Control)两部分组成,监测的依据是标准和成果,控制的输出是新的策略、标准、任务和认知环境。他们认为,调节的过程是一个迭代序列,任何阶段的事件结果都可以作为其他阶段的元认知监控和元认知控制的输入,通过监控任务执行中的计划完成情况(例如:进度和对成就的评估判断),学习者可以识别目标和成就、计划和执行之间的差异,然后通过修改目标、调整计划或改变策略来进行元认知控制[14]。Borge等在Winne的自我调节过程模型基础上构建了群体调节的过程模型,并重点探讨了监控和调节的过程,包括集体问题识别、集体问题评估、集体运用策略等[15]。Borge的模型表明,满足模型中每一步的需求会增加后续步骤的可能性,因此,集体的问题识别、问题评估作为该模型中的监控活动的初始过程,在监控活动中尤为重要。
综上所述,监控的过程可以划分为两个层面:首先,在内部需求或外部干预的作用下,激发了集体对协作问题的监测、识别和评估活动,集体成员依据共享的任务理解和团队计划、策略等,在工具的支持下识别和分析问题、反思评估协作情况。期间主要进行监测和评估活动,体现在“监测与反思”的层面。其次,针对监测与反思发现的问题,团队成员一起重新规划任务进度或选择任务策略,产生适应于当前情况的目标、计划和策略,从而促进团队协作走向正轨。此时主要进行调节和适应活动,体现在“调节与适应”的层面。监测与反思、调节与适应两个环节共同构成了监控的主要活动。
为清晰地呈现共享调节监控的过程,在综合已有研究的基础上,本研究构建了共享调节监控的过程模型,如图1所示。
(一)监控的产生
正如前文所述,监控活动既可以由困难和挑战引起,也可以由外部干预触发。困难与挑战往往由认知、行为、情感、动机等方面所引发[5]。当团队识别并关注这些挑战进而分析和解决问题时,监控活动便产生了。在共享调节活动中提供相应的支架,如结构性支架、可视化的团队进度呈现等,可以帮助团队发现当前面临或潜在的协作问题,促进共享监控的产生。外部干预则来自团队之外的干预以及外界环境、技术等其他因素的影响,最典型的是共享调节学习中的教师干预。正如Zheng等认为的,群体调节行为需要通过团队成员的自主性或者教师的干预来启动和促进[16]。教师应该对学习者的协作进行干预,并提供促进和增强共享调节的支持。
(二)识别与分析
当监控被激发之后,进入集体识别和分析问题阶段,其重要支撑是监控的信息来源。在共享调节活动中,监控的信息包括协作过程的表现、参与、交互和进度等类别[17]。相关类型的信息通过不同工具进行呈现:甘特图可以呈现团队的计划安排和当前的进度情况,反思表可以收集团队的表现、参与等相关情况,社会网络分析可以呈现团队的交互、参与等信息。
(三)反思与评估
当团队认识到当前协作的问题后,需要集体反思团队的协作过程、评估团队的当前表现、分析问题产生的原因,明确团队在认知、行为、情感、动机等方面的基本情况[18]。任务理解和团队计划阶段所形成的共享任务理解、任务计划、目标、策略和标准等,成为集体反思和评估阶段的重要依据,任务计划和目标标准可以作为评估协作任务进度的主要依据,任务分工和计划可以作为评估团队成员行为表现和参与的主要依据,共享的任务理解和团队文化可以作为评估团队的认知和情感动机的主要依据。
(四)调节与适应
反思与评估的结果可能存在两种情况:团队协作存在问题或进展良好[7]。当监控表明团队协作“处于正轨”时,说明协作情况较好,应继续保持良好协作状态;当监控揭示了协作问题时,团队应针对问题做出调整和适应。不论哪种情况,监控最终的行为结果,都希望引导团队协作处在“处于正轨/走上正轨”的状态。针对问题所进行的调节和适应是监控活动不可或缺的重要环节,然而许多团队不能及时地进行调节,从而表现出一些不适应的行为,如仍然按照原先的计划执行等。这时,需要對团队进行必要的干预,引导其针对呈现的问题重新规划任务进度、选择任务策略,从而促使团队协作“走上正轨”。
监控的产生、识别与分析、反思与评估、调节与适应构成了共享调节中监控活动的行为序列,在团队协作过程中,这个序列不断迭代,促进协作的顺利进行。
四、案例解释:基于共享调节的教师教研
为了验证上述共享调节监控模型的适切性,以一次基于共享调节的教师集体教研活动为例,跟踪和剖析其中的监控活动过程。
(一)案例简介
2019年秋季学期,上海市闵行区高中信息科技教研组组织了一次集体阅读教研活动,活动基于共享调节的原则设计,通过小组协作的方式开展,41名参与教师按自然地域分为3个片区、8个小组,每组人数3至8人,组员之间相互熟悉,前期有过较长的协作教研经历。整个教研活动历时3个月,分三个阶段进行:第一阶段,活动启动与确定分组,小组集体确定共同任务、选择阅读书目,并依据相关支架进行共享任务理解和团队计划;第二阶段,任务执行和计划实施,设计和应用多种支架,推进任务进程;第三阶段,成果展示与总结交流,各组完善任务成果,优化成果展示内容和方式,分享任务成果,总结和反思此次教研活动成效。
(二)研究设计
为探索共享调节的监控过程,需要跟踪记录案例,展现监控的内在机制和动态过程。
1. 过程跟踪
中国教师的协作教研活动本身就具有共享调节的特点[19],而此次教研活动的设计强化了共享调节的原则,具有共同的任务理解、计划、监控、反思等,并且在认知、元认知和情感动机维度都有一定的支架支持。为了捕捉和挖掘共享调节活动中的监控过程,相应的教研活动和过程跟踪安排如图2所示。
为了解共享调节水平的变化,采用Lee开发的共享调节水平问卷[20],该问卷从互动程度、调节水平、参与度等角度测量团队成员的共享调节水平,并且在罗淳[21]、周春红[19]等人的研究中得到验证和完善。
在任务执行与计划实施阶段,为跟踪小组的监控活动,收集多种过程信息,采用:(1)过程反思问卷——提供结构性反思问题,促进小组的反思监控,通过答卷情况记录和跟踪小组的监控内容;(2)在线交流工具记录——通过片区微信群记录交流数据,分析其中的监控行为;(3)观察与记录——对小组的面对面会议等进行现场观察,捕捉记录小组的集体监控活动;(4)访谈——为了挖掘和捕捉小组在任务执行过程中的监控活动,任务执行期间和最后分别对小组进行访谈,回顾和记录协作过程。
2. 内容分析框架
为深入、细致地分析案例中的监控活动过程,对案例实施过程中收集的材料进行内容分析,从而验证监控过程模型。内容分析从监控活动的阶段和各阶段之间的关系两方面进行。(1)监控阶段的编码框架。对材料进行节点编码,挖掘其中的监控活动过程。图1的模型表明,监控的产生、识别与分析、反思与评估、调节与适应构成了监控活动的行为序列,将这四个阶段作为一级类目。根据前文的讨论,在监控的过程模型中,监控的产生有“困难和挑战”“外部干预”两种情况,识别与分析的问题来源有“表现”“参与”“交互”“进度”四种类型,反思与评估的内容有“认知”“行为”“情感”“动机”四个维度,调节与适应有“无需调节”“调节”“不适应”三种状态。将以上分类作为二级类目,形成编码类目体系。(2)关系编码框架。对相应节点进行关系编码,以探究监控活动各阶段之间的关系。首先,分别以“监控的产生”“识别与分析”“反思与评估”“调节与适应”四个一级类目节点为逻辑起点和终点,查找其作为原因和结果的前后节点。创建关系类别“→”(导致),意为箭头左侧内容导致箭头右侧内容。依据监控模型,将“‘监控的产生’导致‘识别与分析’”等若干对节点创建为关系。编码过程中,将“监控的产生”分为互斥的“困难和挑戰”“外部干预”两个方面,“调节与适应”分为互斥的“无需调节”“调节”“不适应”三种情况,因“识别与分析”“反思与评估”的二级类目编码的节点有重叠和交叉,故而不再分类。
(三)案例实施和分析
该教研活动自2019年9月12日启动,到2019年12月12日结束, 共13周时间。其中,第1周各小组完成了分组、任务理解和计划制定,第2~9周进行任务执行和计划实施,第10~13周进行成果展示与总结交流。
通过参与教研活动教师的共享调节水平前后测变化来看,无论是总体的共享调节水平(4.37/4.51),还是在互动程度(4.53/4.58)、调节水平(4.51/4.58)、参与度(4.08/4.35)三个维度的均值都有一定程度的提高,共享调节水平在参与度维度有显著差异(p=0.016),说明教师在教研活动中的参与更广泛。
根据案例实施过程中的跟踪记录,整理形成27份质性材料。其中,来自3个片区的微信群聊记录3份,来自8个小组的两次过程反思问卷16份,来自其中4个小组的过程性和总结性访谈录音8份,使用Nvivo12质性分析软件,按照内容分析框架,对材料进行编码。监控阶段的编码结果见表1,各阶段间关系的编码结果见表2。在关系编码过程中,发现多个“识别与分析”节点跳过了“反思与评估”阶段,直接指向了“调节与适应”节点,对这些案例进行关系编码时,考虑其监控过程没有反思与评估活动,因而创建了关系“识别与分析→调节与适应”,共编码了7个参考点。
通过节点编码和关系编码,可以发现:(1)监控各阶段的节点编码参考点数量不同,前序阶段节点数量相对较多,后序阶段受前序阶段的输出激发产生;(2)有的监控行为在多个材料中均有体现(如微信群聊记录了某次监控的产生和问题识别,在后续访谈中又提及了该次监控的完整过程),存在重复编码;(3)监控各阶段的节点编码文件数量不同,“监控的产生”“识别与分析”两个阶段在27份材料中均被编码,但“反思与评估”“调节与适应”在个别材料中没有被编码,其中,微信群聊记录材料几乎没有编码“反思与评估”和“调节与适应”,可能的原因是微信群聊不适宜展开深入、细致的反思和调节活动,其中,产生的监控活动大多都转变为其他形式(如面对面交流)继续进行;(4)从节点编码与关系编码参考点数的对比(见表3)可以发现,存在孤立的事件,即某些编码的阶段节点没有与前/后阶段建立联系,从而没有形成完整的监控过程。进一步梳理发现:一方面,的确有一些事件是孤立的,没有产生完整的监控序列;另一方面,过程反思问卷中的信息有限,有些监控事件难以在问卷中呈现,需要结合现场观察记录做进一步探究和分析。
为了清晰地呈现本案例编码的各监控阶段之间的关系,验证其与模型的契合度,依据关系编码的参考点数,绘制了如图3所示的关系图。该图中,箭头指向表明了各阶段的先后顺序,箭头粗细表明了本案例中该关系被编码的次数。整体来看,案例中发生的共享调节监控过程与图1的模型相符。
对于本案例而言,通过上述分析评价,可以总结出该教师教研监控活动的几个特征:
首先,监控活动产生于对困难和挑战的识别与分析,干预支架在团队的困难和挑战识别活动中发挥重要作用。在编码的“监控的产生→识别与分析”关系中,由困难和挑战引起的监控占76%。经过对“困难和挑战→识别与分析”关系参考点的进一步分析发现,其中80%的编码参考点涉及支架(如结构性反思问卷)对团队识别困难和挑战的提示。协作学习的相关研究表明,开展并参与认知和交互活动(如共同的反思、监控等)可以提高学习效率,然而学习者很难自发地开展和参与这些活动[22],因此,设计和应用有效的干预支架以促进监控活动的产生,显得尤为重要。同时,在案例其他部分的监控活动中,也体现出外部干预(如教研员督促、研究者干预、其他团队影响等)对监控产生的积极作用。
其次,监测与反思阶段的“识别与分析”“反思与评估”过程关系较为复杂。通过表3可以看到,“识别与分析”与先前和后续建立关系的参考点数分别为34和28,缺少监控持续发生的证据。同时可以看到,一些案例显示了“识别与分析→调节与适应”的关系,跳过了“反思与评估”过程。同样,“反思与评估”与先前和后续建立关系的参考点数分别为21和28,部分节点缺少前后关联。Borge等人的调节模型表明,只有经历完整的问题回顾、识别、评估等过程,才能形成群体的调节[15]。因而,监控模型中“识别与分析”“反思与评估”两个阶段之间的关系需进一步梳理。
最后,监控的调节与适应阶段呈现多样性。本案例中,在“反思与评估”后进行的调节与适应活动中,50%(14)显示为“无需调节”,39%(11)显示为“调节”,11%(3)显示为“不适应”(即没有进行调节和适应行为)。正如Sobocinski等指出的,并非所有的监控都引起群体的适应性调节行为[7]。即使是对于这样成熟的教师协作教研团体,有时监控也不能很好地激发群体的适应性调节,这时应给予必要的支持干预,促进群体的调节和适应。
五、结 语
为了推进共享调节内在过程和机制研究,探究共享调节在各个阶段的产生与变化、作用机制和促进策略,已有研究者聚焦任务理解[21]、团队反思[18]等共享调节的序列,而对作为共享调节核心的监控则缺少系统性的研究。尽管有一些研究分别从监控的产生条件[5]、监控的过程阶段[15]、监控的作用结果[7]等环节展开讨论,但是由于缺少完整的过程模型,使得无法从整体上了解监控的产生、变化与作用过程。本研究构建的共享调节监控的过程模型,是对前期研究的整合。基于一个探索性案例,解释了共享调节中监控活动的过程,验证了模型的适切性。该研究拓展了相关研究的视角,通过剖析共享调节活动中监控的内部序列和工作机制,可以开发相应的监控促进策略、干预支架和支持工具。文中提供的基于共享调节原则的教研活动案例,呈现了共享调节中监控的一般过程。该案例不仅对本文提出的过程模型进行了解释和说明,同时也从共享调节的视角对教研活动的设计、实施和干预等提供一個实践范例,将共享调节及其监控活动引入教师协作活动,对改进教研具有重要的实践意义。
本文构建的共享调节监控的过程模型只是一个概念框架,相应个案也仅仅是一个探索性的解释案例。案例实施受条件限制,一些活动过程记录欠缺,使得有些监控活动的片断缺失(如:编码中某次识别与分析并没有引发后续监控环节),无法判断到底是没有发生还是只是记录信息缺失,这种个别监控信息不完整使得监控活动无法得到进一步深入分析。此外,作为一种共享监控活动,群体的监控活动无法与单个成员的自我监控脱离,其他的一些共享调节具体活动序列的过程模型,往往将自我调节的过程也纳入模型之中。例如:罗淳的共享任务理解的过程模型,将个人任务理解与集体任务理解的转换置于重要的位置[21]。本文的模型聚焦集体层面的共享监控,缺少对个体与团体转换的关注。
未来的研究,需要进一步细化监控的产生和变化机制,关注共享调节监控的各阶段之间以及个体调节与集体调节的转换关系,在实践中应进一步完善监控活动信息的跟踪,拓展实践案例的范围,在更广的范围验证模型的适用性。
[参考文献]
[1] HADWIN A F, J?魧RVEL?魧 S, MILLER M. Self-regulation, co-regulation, and shared regulation in collaborative learning environments[M]//SCHUNK D H, GREENE J A. Handbook of self-regulation of learning and performance. 2nd Ed. New York: Routledge, 2018:83-106.
[2] 陈向东,罗淳,张江翔.共享调节:一种新的协作学习研究与实践框架[J].远程教育杂志,2019,37(1):62-71.
[3] HADWIN A F, J?魧RVEL?魧 S, MILLER M. Self-regulated, co-regulated, and socially shared regulation of learning[M]//ZIMMERMAN B J, SCHUNK D H. Handbook of self-regulation of learning and performance. New York: Routledge, 2011: 65-84.
[4] MILLER M, HADWIN A. Scripting and awareness tools for regulating collaborative learning: changing the landscape of support in CSCL[J]. Computers in human behavior, 2015, 52(C):573-588.
[5] MALMBERG J, JRVEL S, JRVENOJA H, et al. Promoting socially shared regulation of learning in CSCL: progress of socially shared regulation among high- and low-performing groups[J]. Computers in human behavior, 2015, 52(C):562-572.
[6] KIM D, LIM C. Promoting socially shared metacognitive regulation in collaborative project-based learning: a framework for the design of structured guidance[J]. Teaching in higher education, 2018,23(2):194-211.
[7] SOBOCINSKI M, J?魧RVEL?魧 S, MALMBERG J. How does monitoring set the stage for adaptive regulation or maladaptive behavior in collaborative learning?[J]. Metacognition and learning, 2020, 15(2): 99-127.
[8] J?魧RVENOJA H, J?魧RVEL?魧 S, MALMBERG J. Supporting groups' emotion and motivation regulation during collaborative learning[J/OL]. Learning & instruction,2017,70:101090. (2017-11-26)[2021-11-25]. https://doi.org/10.1016/j.learninstruc.2017.11.004.
[9] AZEVEDO R. Theoretical, conceptual, methodological, and instructional issues in research on metacognition and self-regulated learning: a discussion[J]. Metacognition and learning, 2009,4(1): 87-95.
[10] AZEVEDO R, MOOS D C, JOHNSON A M, et al. Measuring cognitive and metacognitive regulatory processes during hypermedia learning: issues and challenges[J]. Educational psychologist, 2010,45(4): 210-223.
[11] JANSSEN J, ERKENS G, KIRSCHNER P A, et al. Task-related and social regulation during online collaborative learning[J]. Metacognition and learning, 2012, 7 (1): 25-43.
[12] TUYSUZOGLU B B, GREENE J A. An investigation of the role of contingent metacognitive behavior in self-regulated learning[J]. Metacognition and learning, 2015, 10(1): 77-98.
[13] KWON K, LIU Y H, JOHNSON L P. Group regulation and social-emotional interactions observed in computer supported collaborative learning: comparison between good vs. poor collaborators[J]. Computers & education, 2014, 78(9):185-200.
[14] WINNE P H, NESBIT J C. Supporting self-regulated learning with cognitive tools[M]//HACKER D J, DUNLOSKY J E, GRAESSER A C. Handbook of metacognition in education. New York: Routledge, 2009:259-277.
[15] BORGE M, ONG Y S, ROS?魪 C P. Learning to monitor and regulate collective thinking processes[J].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computer-supported collaborative learning, 2018,13(1): 61-92.
[16] ZHENG L. Knowledge building and regulation in computer-supported collaborative learning[M]. Singapore: Springer, 2017.
[17] LIM J Y, CHOI J, KIM Y J, et al. What is monitored and by whom in online collaborative learning?: analysis of monitoring tools in learner dashboard[J]. Educational technology international, 2019,20(2): 223-255.
[18] 柴陽丽,陈向东,陈佳雯.CSCL中的团队反思及其支架开发[J].电化教育研究,2021,42(4):93-100.
[19] 周春红,陈向东.教师协作中的集体效能感:共享调节的视角[J].远程教育杂志,2021,39(2):72-84.
[20] LEE A. Socially shared regulation in computer-supported collaborative learning[D]. State of New Jersey: Rutgers University New Brunswick, 2014.
[21] 罗淳.协作学习中共享任务理解的研究[D].上海:华东师范大学,2019.
[22] COHEN E G. Restructuring the classroom: conditions for productive small groups[J]. Review of educational research,1994, 64(1):1-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