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经济背景下促进共同富裕的税收路径选择

■曹 阳 王薇涵

从制造到“智造”，我国数字经济行业不断发展壮大，这种变化对加快实现共同富裕的目标产生了喜忧参半的联动效应。一方面，新兴行业的成长能够提供更多就业岗位，但一定程度上也易使贫者愈贫，富者愈富，两极分化严重。另一方面，随着各类电商的发展，传统交易方式被突破，数字经济使税源更具隐蔽性，单一的税率在面对虚拟化的课税对象，日益复杂的计税依据，加剧了相关企业和个人的税收征管难度，同时也为新时期实现共同富裕的税收路径选择提出了挑战。2021年10月习近平总书记在《求是》中发表的重要文章《扎实推动共同富裕》明确指出，要发挥税收应有的作用，因此本文将主要通过税制结构、税收征管、个税改革、减税降费多维度对税收政策提出优化建议，发挥税收在调节经济上的职能作用，促进社会公平分配。

一、优化税制结构，精准定位高低收入群体

据兴业研究统计数据，我国直接税占收入比重偏低，约为39.8%，间接税占比偏高，约为46.3%。直接税是指对纳税人的所得直接按税率征收，不能发生税负转嫁的税；而间接税是可以发生税负转嫁，纳税人与负税人不一致的税。目前增值税是我国第一大税种，增值税作为间接税最终由消费者承担，一定程序上削弱了低收入者的实际消费能力和消费愿望，使贫富差距日益加大。从此角度考量，我国在税收制度设计时，应更为系统的考虑高、中、低收入群众的得益，适度从低收入者角度出发优化税制结构，使其更切合实现共同富裕目标的初衷。

（一）适当调整我国直接税与间接税的比重

国家应稳步提高直接税占比，降低间接税比重。数字经济的发展使增值税征管体系中存在的一些薄弱环节暴露出来，征管体系的不完善极易导致税收流失现象出现，这对依法纳税的纳税人来说是不公平的，容易产生不良的纳税风气。并且以间接税为主的税制结构，最终税收负担皆转嫁到消费者身上，而真正能获得大量利得的小部分群体承担的税负可能很少，共同富裕强调的是公平，这可以看出以间接税为主的税制结构是需要调整的。2021年10月23日我国推进房地产税试点工作，这是我国对征收“富人税”的初步探索，需要观察民众对此类收入调节税的反应并及时做出调整，考虑未来是否可以继续贯彻落实。同时作为能够起到同样调节收入作用的遗产税应尽快提上日程，但对于遗产税的征收要逐步摸索，如遗产税的起征点应设定为多少最能使征纳双方处于“舒适区”？对征税范围应界定为流动资产还是固定动产？这需要在实践中不断探求出最符合中国国情的方案，切不可操之过急以免引起高收入群体的抵触，挫伤发展经济的积极性，采用其他不合理或非法手段逃税。

（二）扩大消费税征收范围

部分学者已经认识到增值税成为我国第一大税种是存在不足的。2019年4月1日起，一般纳税人增值税税率由16%下降到13%，一般情况下认为增值税税率的下调会引起商品的价格下降，进而减轻消费者的税收负担，但消费者在购买商品时，商品的售价标签上没有单独标示出税款，因此增值税税率即使降低，消费者对此也不会有明显的感知。并且只有在各商家充分竞争的前提下，增值税税率下降才会使商品的零售价降低。所以我国要更多地研究消费税对收入的调节作用，扩大消费税的征收范围，对高收入、高消费人群进行税收调控，同时对消费者的消费行为加以引导。结合因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而反映在精神和物质上的过度需求，建议对游戏中的虚拟产品以及包括高档服装、高档箱包在内的奢侈品征收消费税。

二、规避逆向选择风险，加强对隐蔽性税源的征管

为规避由于信息不对称造成的市场资源配置扭曲现象，纾解数字行业挤兑传统行业，应从源头出发解决信息不对称问题，令从事数字行业而获取高收入人群的数据信息现形。

（一）加快运行自然人征信体系

数字经济产生的根源是人的脑力劳动，是知识经济的重要体现，在此前提下加强对自然人征管显得尤为重要。为此应加快自然人征信体系正式运行的节奏，仿照纳税信用制度，通过信用评级管理，对不同信用级别的纳税人实施分类服务和管理，协同多部门联合激励守信行为，惩戒失信行为。对于隐瞒真实收入情况，多次不按时交纳个人所得税的纳税人直接降为D级，限制银行借贷服务、出入境等惩戒措施。通过奖罚机制提升纳税人诚信纳税的意识，推动税收事业和谐发展。随着数字化发展，多数数据已经可以实现联网共享，那么如果能在自然人的居民身份证上直接录入其纳税信息，各部门在实行奖惩措施时将更加省时快捷，纳税人诚信纳税的意识也会更高。

（二）设立网络经济征管部门

随着税务机关内设机构扁平化，部门与部门之间所管涉税事项增多，这有利于精简人员降低征税成本，但这种好处也容易使纳税人钻权责不分明的漏洞。比如一些从事代购职业的自然人没有进行税务登记，只从社交软件上与买家进行不正规交易，他们往往获得的收益也是很可观的，但是税务局却无法掌握这类群体的交易信息而对其征收个人所得税，造成了对从事其他职业的纳税人一定程度上的不公平待遇。所以税务局应专设网络经济征管部门处理互联网有关涉税金额的交易，逐步加强对资金流的控制，可以运用区块链技术争取让每一笔网络转账金额一一核实到纳税人的具体业务上，实现信息对称。

三、深化个人所得税制改革，营造先富带后富氛围

自2019年我国个人所得税制改革后，调节收入分配的主旋律已经日益显现，未来应继续完善，将关于吸引高技术人才与促进第三次分配在税收政策中予以体现。伴随着人口老龄化问题日益凸显，出生率持续下降，为了减缓未富先老带来的压力，可以对结婚和生子给予实质性财政补贴或职务奖励。

（一）放宽公益性捐赠支出条件

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首次提出了要“重视发挥第三次分配作用，发展慈善等社会公益事业”的要求。原有的两次分配，一是按照效率原则进行分配，二是按照兼顾效率与公平选择，通过税收、社会保障支持保证其合理分配。首次由厉以宁教授提出的第三次分配理论强调的是自主、自愿性，以助力共同富裕早日实现。现行的个人所得税对公益性捐赠支出的扣除比例大多控制为30%，极少部分允许全额扣除。笔者认为为鼓励高收入人群回报社会，发挥第三次分配的作用，一是要调整扣除比例，允许个人公益性捐赠支出全额扣除。二是关于捐赠证明不能仅局限于通过红十字会等特定公益慈善机构，个人直接对学校捐赠或无血缘关系的助学、助困的照片、受赠一方开具的证明或官方微信公众号制作的推文也应纳入证明文件中，相关规定应放宽符合捐赠扣除的认证条件。

（二）吸引海外高层次人才回流

麦肯锡公司高级合伙人P e terWalker曾表示大量的中国顶尖人才流入美国，特别是进入美国的科学领域，这使美国获益匪浅。人才流失是我国不容忽视的问题，尤其在数字经济时代部门产业已经实现向数字化过渡，数字经济从业人员的受教育程度普遍高于非数字经济部门，从业人员以脑力劳动为主的特征越来越鲜明。目前各地政府都为吸引人才回流颁布相关福利政策，鼓励回国发展。与此同时，我国配套税收政策并没有落实。2019年新个人所得税实施，其中专项附加扣除中有一项继续教育允许扣除，其目的也在于鼓励境内职工提高知识水平，以先富带动后富，更好地适应数字经济时代。所以，面对各地人才引进计划我国也要在税收上予以扶植，在专项附加扣除中单列海外高层次人才归国一项，允许扣除政府给予的住房补贴、奖金奖励等地方政府政策。

（三）加强对明星群体、网络主播等高收入群体的监管

在当今时代，我们不免会看到明星、网红年入百万、千万的资讯，近期税务机关频繁披露主播偷税的新闻，所涉及的数额之高也为我们现行的个人所得税制敲响了警钟。个人所得税的改革不应仅围绕“工资、薪金所得”打转，从事此类职业的自然人很容易达到适用最高45%的税率级次。他们通常会采用开设工作室将综合收入所得转为经营所得进行税收筹划，这样最高只会适用35%的经营所得税率，或是通过制定“阴阳合同”逃避高额税款。加大对这类群体的监管力度，一是要提高经营所得税率，分多档实施超额累进税率，遏制利用成立工作室转移税务干部目光的行为。二是扩大综合征收范围，将高收入群体的资本所得和财产性所得纳入综合征收范围。

（四）依靠共享信息管控多房者的租金收入

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强调：“坚持租购并举，加快发展长租房市场”。富人在全国各地拥有多套房产已经成为普遍的社会现象，其收入组成部分多包含房屋的租金收入。然而，尽管法律规定对个人出租房屋取得的所得暂减按10%的税率征收个人所得税，但对双方均为个人情形，相应的个人所得税及增值税、房产税是很难实现监管的。目前全国房地产信息已经联网实现信息共享，所以可以要求名下三套及以上住房的房屋所有权人主动到税务局申报，申报房产是用于自住、出租还是闲置，并以家庭为单位，针对租金梯度征税，起征点为月租金一万元以上，分级征收。纳税人定好后自行选择以某套房产所在地的税务机关申报缴纳个税，一年内不得更改。或者将房屋租金纳入到个税APP软件中进行综合申报，一旦通过共享信息发现申报不实的，将加大罚款力度，降低信誉等级。由此可以大大缩小贫富差距，释放房地产，为推进城市化进程做出贡献。

四、加大减税降费力度，健全社会保障体系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反复强调共同富裕是全体人民共同富裕，不是少数人的富裕，也不是整齐划一的平均主义。促进共同富裕，最艰巨最繁重的任务仍然在农村。对于农民这一主要群体是我们为实现共同富裕首先需要考虑的对象，因为在数字经济时代这类群体是极易被时代浪潮所淘汰的群体。农村的发展机遇少，大多数人宁愿在城里当劳工，也不愿意返乡振兴。缩小贫富差距，不是“杀富济贫”，也不是平均主义，而是紧扣“扩中、增低、调高”，将融入到社会财富创造的进程中。将财税治理与国家“五位一体”和“四个全面”的整体战略目标和内外循环促进产业发展，有机地综合考虑。基于此，一是要完善农村基础设施建设，保障农民生活需求，可加大对在农村从事住宿餐饮等第三产业减税的力度。二是应完善农民社会保障体系，推进社会保险制度改革，合并城镇、农村居民社会保险两套制度，降低社会保险费，统筹城乡一体化发展，解决农村居民的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