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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发展阶段下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建设刍论①

2022-02-05袁航

实事求是 2022年1期
关键词:强国阶段建设

袁航

(中央文化和旅游管理干部学院 北京 102600)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进入新发展阶段、贯彻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是由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理论逻辑、历史逻辑、现实逻辑决定的。”[1]这是事关我国发展历史方位以及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指导原则与路径选择的重大战略判断。《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纲要》,明确将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建设列为二〇三五年重要远景目标之一,提出要“建成文化强国……国民素质和社会文明程度达到新高度,国家文化软实力显著增强”。这表明,“文化强国”战略愿景第一次在国家规划层面确立了目标时间表,“成为我国国家文化战略的集中表达,形成了对以往文化改革发展经验和未来发展目标的集成性概括”。[2]站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战略全局、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与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的历史交汇点上展望,新发展阶段不仅是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进程中的一个重要阶段,也是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建设的关键阶段。深入理解新发展阶段的重要特征,正确把握这一阶段的重大机遇与挑战,有助于进一步明确新发展阶段下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建设的阶段性中心任务,为不断优化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建设的路径选择提供基本依据和重要遵循。

一、准确把握新发展阶段的五大重要特征,回应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建设新挑战

进入新发展阶段,是我国经济社会发展进程中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事件,其实质是从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向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升级转段”,标志着我们迎来了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历史性跨越,进入了一个新的重要战略机遇期,面临着一系列新的重大机遇和挑战。

(一)发展主题转换:“保基本”与“促提升”

“进入‘强起来’的新发展阶段,我国面临的一项十分紧迫的任务是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从‘高速增长’转向‘高质量发展’。”[3]因此,新发展阶段不同于以往发展阶段的重要特征之一,就是经济社会的高质量发展成为新的发展主题,即以质量和效益替代过去的规模和增速,从重视“有没有”“有多少”向关注“好不好”“优不优”转换。具体到文化领域,这意味着文化建设的核心关切也将从原来的“有没有”向“好不好”转换,在“保基本”的基础上将更加关注“促提升”。如艺术创作进一步从关注作品数量转向关注作品质量、从“高原”向“高峰”迈进的要求更为迫切,公共文化服务从重硬件设施建设向重服务品质提升转换,数字文化建设从之前的以数字资源建设为主体向全载体、全流程、全终端的智能管理与平台服务转换,文化产业从关注产业规模转向更为关注产业品质等。

(二)发展重心转移:“供给侧”与“需求端”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为了集中力量解决“物质匮乏”问题,我国的“生产要素长期集中于中低端产业,中高端产业发展相对滞后,造成了中低端产品过剩与中高端产品短缺并存的局面”。[3]因此,新发展阶段不同于以往发展阶段的重要特征之二,即要在不断优化供给结构的基础上,培育完整内需体系,通过供需两端同时发力,“形成需求牵引供给、供给创造需求的更高水平动态平衡,提升国民经济体系整体效能”。[4]具体到文化领域,这意味着文化建设一方面需要改变那些落后、不合适宜的文化生产、创作、服务方式,实现对行业基础设施、生产服务理念以及全产业链的升级重塑,特别是通过科技创新、创意创业、融合发展等,提供更高质量的原创文化、更多元化的文化产品和更为丰富的文化服务;另一方面也必须在进一步加强文化领域基本民生保障的同时,逐步引领、扩大、创造新的文化消费需求,避免炫耀性、浪费性的文化消费需求,促进供需对接,形成文化生产与文化消费的良性互动。

(三)发展格局转化:“内循环”与“外循环”

从国际环境看,一段时间以来,世界动荡变革频频,经济全球化遭遇逆流,我国面临的外部环境不稳定性不确定性较大。从国内环境看,我国社会主要矛盾产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各项改革逐步进入“深水区”,经济社会发展也面临着极为复杂的局面。基于此,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作出了“构建新发展格局”的重大战略抉择——一方面强调打通国内循环,立足国内超大规模市场,通过降低循环成本、畅通循环渠道,解决区域差距、城乡差距、行业差距等问题;另一方面强调国内与国际协调发展,促进国内与国际规则体系的全面对接,以高质量的国内循环吸引、带动和拓展国际循环,以高水平对外开放倒逼国内大循环效率和水平的提升。因此,新发展阶段不同于以往发展阶段的重要特征之三,就是“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成为新的发展格局,即既要集中精力搞好国内发展,也要积极参与全球治理,为国内发展创造良好环境。具体到文化领域,这意味着,一方面文化工作的格局将逐步从“条块分割”状向“协同一体”化转变,文化建设的区域一体化、城乡一体化、产业一体化程度将进一步提升,各类文化资源、文化要素的大范围循环流动将更为顺畅;另一方面国际文化产品特别是高端文化产品对国内同类产品的冲击会更为严峻,文化发展中的文化安全问题将更为突出,而通过“讲好中国故事”不断提升中华文化吸引力和中华文明向心力的任务更为艰巨,通过文化交流推动国际交往、改善外部环境的责任也更为重大。

(四)发展焦点转向:“补短板”与“去堵点”

近年来,我国各方面改革发展突飞猛进,自主创新能力大幅提升,为经济社会发展注入了强劲动力。但也存在基础研究、共性技术研究、战略性前瞻技术研究滞后,创新生态系统的开放协同性不足,技术研发与产业化之间环节链接、要素转化不畅,某些关键领域特别是科技领域被其他国家“卡脖子”等现象。因此,新发展阶段不同于以往发展阶段的重要特征之四,就是随着国际形势日趋复杂、国内改革不断进入“深水区”,发展重点开始聚焦于“补短板”与“去堵点”,着力打通生产、分配、流通、消费各个环节,攻克“卡脖子”问题,重塑创新链等成为各项工作的重中之重。目前我国文化领域在一些方面还存在“短板”和“堵点”,如文化服务在精准对接群众需求、更好惠及社会民生方面还存在一定短板;文化产品在不同区域之间、城乡之间、群体之间的供给还不够均衡;土地、资金、人才等资源要素对文化发展的保障还不充分,特别是一些地区的文化发展主要依靠政府投入,而地方政府配套又存在“分而不担”“投入缩水”“投入梗阻”等现象;文化行业还缺少成熟的市场主体,与市场对接的体制机制还未普遍形成,缺乏通过市场竞争做大做强的内在动力等。因此,进入新发展阶段后,文化领域需要进一步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作用,把“有为政府”和“有效市场”更好地结合起来,通过破除行业垄断、优化要素配置,构建更加系统完备、成熟定型的文化体制机制,解决当前我国文化建设发展中存在的碎片化、欠公平和不可持续等问题,提供版本更高、质量更优的文化产品和服务,从而不断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新向往和新需要。[5]

(五)发展机遇转变:“进场景”与“上云端”

新发展阶段不同于以往发展阶段的重要特征之五,是场景化与数字化成为新的发展机遇,而数字技术赋能场景应用,更是为业态融合创新带来重大利好与无限可能。近年来,芝加哥社会学派为了解释后工业化时期的经济、社会和文化现象,提出了“场景理论”,认为“场景”作为一种由消费、体验、符号与生活方式等相关要素组成的文化空间,传递着相应的文化价值观念,并在无形中影响着个体的消费心理和行为。“地理学概念上的社区……显著的实体建筑,如舞蹈俱乐部或者购物中心……种族、社会阶层、性别、受教育程度、职业和年龄等各不相同的人……将这些要素链接起来的特色活动(比如一场庞克音乐会)。所有这些要素综合在一起形成了场景象征意义的表达,即共同的价值观。”[6]场景理论很好地诠释了我国进入新发展阶段后正在进行的某种转向,即传统的以生产为导向的经济社会发展方式,正在向以消费为导向的发展方式转变,随之而发生的是整个文化生产消费逻辑的重构,具体来说,就是在进行文化建设时,必须考虑到场景化的需求,无论是文化遗产资源还是文化产品与服务,都需要通过一种“场景转换”与“活化”利用,使其进入现代社会生活。同时,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技术的发展也对我国经济社会与产业结构产生着深刻影响。从文化领域看,数字化一方面直接对文化产品和服务进行重构,各种“云展览”“云演艺”以及短视频等数字文化娱乐内容产业,正在改变文化生产方式、参与模式和消费习惯;另一方面又通过大数据、物联网、可穿戴设备以及AR、VR等新技术手段,对“场景”进行“再定义”,在真实物质世界的现实场景之外,构造出现实增强性场景、虚拟性场景、交互式场景,对文化建设发展提出了诸多新的课题。这就要求我们在新发展阶段,更加重视文化建设发展的场景维度、数字维度,通过“进场景”和“上云端”,推动文化业态的创新与融合,为文化繁荣发展找到新的“增长点”,让文化建设更有“烟火气”、更具现代感。

二、深入贯彻五大新发展理念,明确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建设新方向

坚持新发展理念是党和国家各项事业发展必须长期坚持和全面贯彻的基本方略,文化强国建设也不例外。近年来,新发展理念引导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取得了历史性成就,进入新发展阶段,更需要我们加倍重视“五大理念”的统一贯彻、一体推进,以之为指引,更为扎实地推进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建设。

(一)贯彻创新发展理念,注入文化强国建设的根本推动力量

进入新发展阶段后,要实现更高质量、更有效率、更加公平、更可持续、更为安全的发展,“应主要依靠创新驱动,通过动力变革推动质量变革与效率变革,这是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必然选择,也是我国进入新发展阶段的现实逻辑”。[3]对于新发展阶段下的文化强国建设而言,也需要通过深入贯彻创新发展理念进行一场“动力变革”。首先,要坚持传承中创新的理念,不断焕发中华文化生命力。中华文化历经五千年的发展依然能焕发强大的生命力,正是由于不断革故鼎新、返本开新、传承创新。因此,新发展阶段下的文化强国建设,要处理好传承与创新的关系,在创新的同时保持住中华文化的底色。其次,要坚持创新中发展的理念,不断提升文化创作生产力。习近平总书记反复强调“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只有依靠创新创造,才能带动文化发展与提质升级。因此,新发展阶段下的文化强国建设,一方面要积极吸收利用相关领域的前沿研究成果,加快推进文化发展的理念创新、技术创新、模式创新、业态创新,激发文化创新创造活力;另一方面要大胆探索现代化的管理方式、运行机制、组织形式、产品形态,深入实施创新驱动、“智慧+”、数字文化、文化精品工程等重要战略,不断提升文化创作生产力。最后,要坚持文化促进创新的理念,不断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当前,我国的文化要素还未整体融入国家创新链条,文化创意还未成为相关产业提质升级的核心驱动力量,特别是鼓励创新支持创造的文化氛围还不够浓厚。因此,新发展阶段下的文化强国建设不仅要注重文化的创新,更要注重打造创新的文化,坚持以文化促创新,全面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

(二)贯彻协调发展理念,构建文化强国建设的整体联动格局

协调发展理念重点关注处理“局部和全局、当前和长远、重点和非重点的关系,在权衡利弊中趋利避害、作出最为有利的战略抉择”,[7]力求解决发展中不平衡、不协调、不可持续的问题,包括区域协调、城乡协调、物质文明精神文明协调、发展和安全统筹、软实力与硬实力兼顾等。新发展阶段下的文化强国建设,不能局限于文化产品、文化服务、文化行业本身,而要与社会主义强国建设的发展全局、战略布局,与经济社会发展的方方面面建立更为深刻的联系。因此,新发展阶段下的文化强国建设,应当更加注重整体性、协调性。首先,要坚持系统整体观念,建立文化与相关领域统筹发展的格局。要树立起文化强国不仅是“文化强”的国家,更是“因文化而强”的国家的意识,从“五位一体”“四个自信”的高度推进文化强国建设,统筹好文化与经济社会发展、与相关产业发展之间的关系,真正发挥好文化的支点作用,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建设提供文化要素支持和文化力量支撑。其次,要坚持城乡区域协调,完善文化发展的空间布局。落实城乡一体化战略、区域协调发展战略等要求,依托国家文化公园体系,以及各类文化带、文化走廊、文化网络,“串珠成链”“以珠带面”推动文化空间布局从点状向带状、网状甚至“虚实结合”状发展,为文化强国建设奠定坚实的国土空间布局基础与设施空间保障。最后,要坚持要素优化配置,谋划文化均衡发展全局。当前我国主要是按照行政区划和层级,分区分级进行文化建设,容易出现“小而全”“散而弱”的情况,很难形成强有力的文化生产创作主体与文化品牌。因此必须进一步推进相关资源整合与要素优化配置,促进各类文化资源要素在不同城市区域、不同机构主体、不同流通环节以及不同文化类型样态与不同文化需求层级间的流动,实现文化均衡发展。

(三)贯彻绿色发展理念,夯实文化强国建设的生态文明根基

贯彻绿色发展理念、推进生态文明建设,对于加快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具有重大意义。新发展阶段下的文化强国建设也必须要在生态、绿色、可持续的理念和背景下进行。首先,要持续保护文化生态。文化生态不仅是指“人类的文化和行为与其所处的自然生态环境之间互相作用的关系……还有另一层含义,那就是以一种类似自然生态的概念,把人类文化的各个部分看成是一个相互作用的整体,而正是这样互相作用的方式才使得人类的文化历久不衰,导向平衡”。[8]保护文化生态,既要对历史文化积淀丰厚、存续状态良好、价值特色鲜明的文化形态进行整体性保护,又要保护孕育发展该文化的人文环境和自然环境,即不仅要保护文化活力,还要保证文化安全。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建设伟大目标的实现,离不开良好文化生态的支撑,如何做好文化活力与文化安全之间的辩证法,是文化强国建设必须解决好的关键问题之一。其次,要繁荣发展生态文化。今天我们遭遇的种种生态危机,与长期以来高投入、高能耗、高排放、低效益的粗放式发展模式有关,而这种粗放式发展模式又主要是孕育于一系列陈旧的文化观念之中。新发展阶段下,要转变发展方式、调整产业结构、淘汰落后产能,也需要“从文化深层根源上加以检讨,当务之急需要破除一系列经长期积淀、似乎已成为我们集体无意识的旧的文化观念——人类中心论观念、人类与自然二分对抗论观念、人类能力绝对论观念、经济增长神话论观念、GDP至上观念等;树立一系列新的文化观念”。[9]因此,新发展阶段下的文化强国建设需要进一步繁荣生态文化,“增强生态文化的引导力和感染力,为改善人与自然关系、推进经济社会转型和生产生活方式转变提供思想资源和精神支撑”。[10]最后,要注重文化建设的可持续性。文化建设因其“软性”“非量化”“见效慢”“难评估”等固有特性,往往会沦为走过场的“面子”工程,特别是如大型文化设施建设,常出现脱离实际、“贪大求洋”的情况,进而成为城际竞争、政绩比拼的牺牲品。注重文化建设的可持续性,就要多做长期规划、长远规划,力戒“新官不理旧事”,不搞文化领域的大拆大建,少做所谓“文化地标”工程,多考虑既有设施空间与工作内容的“微改造”和“精提升”。

(四)贯彻开放发展理念,形塑文化强国建设的交流互鉴平台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积极融入世界发展潮流,取得了举世瞩目的发展成绩。进入新发展阶段,构建社会主义文化强国,需要更加深入贯彻开放发展理念,一方面持续推动文化领域高水平对外交流与高水平独立自主发展并进、高水平开放与高水平改革互动,另一方面不断提高我国在全球治理中的制度性话语权,推动国家文化地缘布局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同频共振。首先,要坚持在开放中互鉴。交流互鉴是文明发展的本质要求,一种文明只有同其他文明交流互鉴、取长补短,才能保持旺盛生命活力。“从历史上的佛教东传、‘伊儒会通’,到近代以来的‘西学东渐’、新文化运动、马克思主义和社会主义思想传入中国,再到改革开放以来全方位对外开放,中华文明始终在兼收并蓄中历久弥新。”[11]因此,文化强国建设既要致力于本国文化的传承与发展,也要坚持开放包容、交流互鉴的理念,以海纳百川的胸怀不断汲取其他文明的养分。其次,要坚持在开放中传播。不仅要吸收外来文化为我所用,更要将中华优秀文化传播出去,不断丰富文化传播形式,讲好中国故事,扩大中华文化的影响力和辐射面。通过“打造易于为国际社会所理解和接受的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做到中国故事、国际表达……以饮食、服饰、建筑、民俗等为媒,展现中华文化的独特魅力与时代风采……采取国外受众乐于接受的方式、易于传播的话语,在日常交流、庆典仪式、展览赛事中润物无声地传播中国价值观念,将富有时代意蕴的中华文化推向国际舞台”,[12]向世界展示真实、立体、全面的中国。最后,要坚持在开放中“立言发声”。文化强国不仅强在国内文化的繁荣兴盛、强在全体国民的文化自信,还强在文化的“溢出效应”,即通过不断优化国家文化形象、扩大国家文化影响力而获取国际影响力与话语权。精神和文化上的疲软会束缚一个国家的话语底气,只有更好构筑中国精神、中国价值、中国力量,让中华文化以鲜明的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立言发声”、屹立于世,才能避免成为他者文化的附庸和他种文化的“朝贡者”,建成真正意义上独立自主的强大国家。

(五)贯彻共享发展理念,坚守文化强国建设的为民价值归宿

过去我们对共享的理解往往停留在经济与物质层面,对文化层面的共享关注不够。实际上,“对于一个国家的文化而言,只有在真正为人民群众所共享,而非成为少数人的私享品之时,也才能彰显文化自身的价值,才能成为自信的源泉”,[13]进而成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建设的重要支撑。

贯彻共享发展理念,推进文化强国建设,首先,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文化建设立场。社会主义文化是人民属性的文化,以人民为中心是中国共产党百年来领导文化建设的根本立场。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指出:“为什么人的问题,是一个根本的问题,原则的问题。”[14](P857)邓小平强调:“人民需要艺术,艺术更需要人民。”[15](P211)习近平总书记也提出:“人民既是历史的创造者、也是历史的见证者,既是历史的‘剧中人’、也是历史的‘剧作者’。”[16]因此,新发展阶段下贯彻共享发展理念建设文化强国,要始终坚持文化建设为人民服务的根本宗旨,坚持把以人民为中心、以人民为主体作为一个“根本的问题”“原则的问题”。其次,要力戒“体制空转”式的文化发展方式。不能使文化设施、文化机构、文化活动成为文化系统工作人员自说自话、自娱自乐、自我满足甚至追求福利的渠道和工具;也不能使文化工作成为仅为评奖、评优,甚至显示风雅、彰显不同的“面子”工程;更不能使文化建设出现“体制空转”,沦为“单一同质”“低水平重复”的“应付差事”。目前文化领域尚未全面形成与市场良性对接的体制机制,新发展阶段下的文化强国建设,需要坚持“循环”而非“空转”,要从“体制内循环”转为“社会大循环”,进一步引入社会力量参与文化建设,用外力倒逼改革升级。最后,要坚持文化共建共享“共富”的发展目标。共享发展成果是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坚持文化建设中人民的主体地位、充分尊重人民的首创精神、保障人民的文化参与权利、调动广大人民的积极性主动性,才能通过文化共建共享,不断增强人民群众的获得感和幸福感,最终实现人民群众精神富足与文化共同富裕,并以此促进全社会共同富裕和全体人民全面发展。

三、着力构建文化发展新格局,开启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建设新征程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进入新发展阶段明确了我国发展的历史方位,贯彻新发展理念明确了我国现代化建设的指导原则,构建新发展格局明确了我国经济现代化的路径选择。”[1]新发展阶段下的文化强国建设,应当在回应新发展阶段机遇挑战、贯彻新发展理念战略选择的基础之上,有针对性地抓住重点、“练好内功”,构建好文化强国建设的新发展格局。

(一)强化文化“新基建”

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强调,要进一步统筹推进基础设施建设、系统布局新型基础设施(即“新基建”)。目前,国家发改委界定的“新基建”主要有三种类型:一是基于新一代信息技术演化生成的基础设施,即以5G、物联网、工业互联网、卫星互联网以及人工智能、云计算、区块链等新技术为代表的新技术基础设施和算力基础设施;二是融合基础设施,即利用互联网、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等推动基础设施转型升级;三是创新基础设施,如重大科技和产业技术创新基础设施等。[17]“新基建”与文化建设联系紧密,不仅是引领文化创新理念和方向的前端数字技术底座,也是文化产品和服务型应用场景塑造的依托,有助于推动文化的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发展,特别是对于文化产业领域新旧动能转换与全面转型升级具有重大意义。新发展阶段下的文化强国建设必须高度重视文化相关领域的“新基建”,并及时建立健全“新基建”环境下文化建设相关政策保障体系,提升相应文化治理能力,以促进传统文化业态的现代化转型与新兴文化业态的培育,推动文化产业各行业间、文化产业与其他产业间的融合发展变革。

(二)激发文化“新动能”

文化强国建设需要更高水平的文化生产力,就必须不断扬弃旧动能,激发新动能。“所谓新动能,指的是在当前经济社会的发展中,采用质量效益型目标导向、创新型主体驱动、可持续发展的制度设计、新兴和高端产业发展、中高端要素配置、智能化生产管理模式、互联互通的全球化联接等内容,这是与过去的旧动能,包括大规模初级要素粗放投入、大规模房地产开发、大规模的模仿型扩张产能、大规模的低端产品生产等内容不同的增长模式。中国要创造出比资本主义国家更高的文化生产力,必须通过新旧动能转换而突破决胜之关键。”[18]因此,新发展阶段推进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建设,必须坚持以创新驱动、改革激发注入发展新动能。一方面要用好“文化+”和“+文化”,通过文化与其他相关行业的融合发展、特别是文化和旅游的融合发展,激发行业碰撞产生的融合动能;另一方面要用好相关科技创新成果,利用科技创新对文化领域的创新势能,“以文化科技型的领军人才为灵魂,不断研发和掌握文化领域的核心技术和核心能力,能够在瞬息万变的科技开发和文化产业竞争中敏锐地把握住潜在的机遇,并且通过技术、内容和管理的创新,重塑文化产业的价值链、供应链和服务链”,[19]从而推动文化建设创新升级、文化数字经济蓬勃发展、文化产业全球分工地位攀升。

(三)关注文化“新群体”

文化新群体是新发展阶段文化建设的新变数,同时也是国家文化实力提升的新增量,关注文化新群体的特点、需求,用好文化新群体的文化创作生产活力,对于推进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建设具有特殊意义。文化新群体主要包括两个部分:从文化消费主体看,一方面新生代(Z世代乃至10后)逐渐步入主流社会,文化建设需要更好引领他们的精神成长,文化供给应当更加符合他们的接受特点、消费偏好和实际需要。《2020年度中国网络文学发展报告》显示,Z世代已经成为网络文学的主要消费群体,其对作品质量的高要求以及强劲付费能力,拉动了网络文学阅读趣味的变化,也促进了网络文学读者群体的整体性成长。另一方面随着中国走上世界强国之路,不仅面向弱势群体的文化建设需要得到更多关注,以更为国际化的视野看,更多国家特别是“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民众,也日益成为中华文化新的受众群体,因此也需要考虑提供相应的文化产品、设计相应的传播输出方式。从文化生产主体看,一方面各种文化类社会组织,以及包括独立创作者在内的新文艺群体的角色越来越重要,创造力和影响力都日益增加。“网络作家、签约作家、自由撰稿人、独立制片人、独立演员歌手、自由美术工作者等新的文艺群体十分活跃。这些人中很有可能产生文艺名家,古今中外很多文艺名家都是从社会和人民中产生的。”[16]因此,这些群体都需要被纳入文化强国整体战略中去考虑,对其进行有效的引导和扶持,匹配更符合这一群体特点的管理方式,实现“管团体”向“管个体”的转变。另一方面亚文化圈、粉丝圈层、网络社群等各种新社群对文化的传播推广、二次生产作用越来越大,特别如“汉服圈”“帝吧”“二次元”等,对于年轻群体具有强大的影响力和号召力,有必要将这些有生力量纳入文化强国建设队伍中,使之更好发挥作用、贡献力量。

(四)建设文化“新空间”

“文化空间”是由法国学者列斐伏尔的《空间的生产》引申出的概念,“是指基于城市记忆之上由民族历史文化遗产和现代生活场景组成的物理空间及其象征符号系统集合而成的特定文化场域。它是由象征意义系统(形而上)和城市几何形态空间(形而下)共同构成的文化综合体,体现为一个由现在、过去和未来三种时间维度构成的‘实体空间+意义空间’”。[20]“文化空间”不仅是文化生产的空间,而且是文化交往的空间,还是文化消费的空间,贯穿着文化建设的各个环节,对于文化强国建设具有基础支撑作用。以作为世界金融中心、国际大都会的纽约为例,中央公园、百老汇、林肯艺术中心等高识别度的核心文化空间与遍布城市各个区域的近万个博物馆、图书馆、影剧院、艺术画廊、公园等文化、艺术与休闲娱乐设施场所,共同构成了纽约城市文化发展的“基座”与载体。当前,我国部分地区进行的“城市书房”“文化驿站”“主题书咖”等新型文化空间建设,对于区域文化发展也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和促进作用。因此,新发展阶段下的文化强国建设,必须更加关注文化新空间的构建。首先,要进一步强化文化基础设施空间建设,构建城乡设施新空间、大型文化场馆、国家文化公园等组成的体系化文化阵地;其次,要推动文化空间的“场景化”,更好回应机构改革、业态融合、需求变化对传统文化空间提出的转型升级要求和挑战;最后,要构建网络文化新空间,营造新型的文化消费体验模式与良好的网络文化氛围——即通过文化设施空间的新建、传统文化空间的更新、虚拟文化空间的新设,为文化强国建设提供能够负载文化生活和交往行为,能够寄托文化意义和集体记忆,能够贯穿政治、经济、文化各系统并推动生产与消费融合发展的综合性载体。

(五)繁荣文化“新业态”

近年来,我国各类文化新业态不断涌现,从文创商店、特色书店、实景演艺到在线直播、数字艺术、沉浸式体验,再到在年轻群体中影响巨大的“密室逃脱”“云观展”等,对于激发多元文化样态、促进居民文化消费、丰富人民休闲生活都起到了重要作用。特别是随着我国夜间经济的蓬勃发展,武汉“知音号”、西安“大唐不夜城”等文化新“夜”态,不仅成为经济发展的新增量,而且与城市文化氛围产生了密切的关联,为文化建设提供了广阔的空间。进入新发展阶段,随着社会保障体系日益健全,人民群众的收入普遍增加,文化需求愈加丰富,特别是品质化、个性化的文化消费需求越来越旺盛,对多元文化业态发展提出了更高要求;经济社会发展以及科学技术赋能带来日益丰富的文化场景,也将为创新文化业态、丰富文化供给提供有利条件。因此,应当主动出击,积极对接新型文化需求、丰富文化消费模式、补齐新型消费短板,通过手段新颖的文化服务、具有新意的艺术作品以及与相关业态的创新融合,繁荣文化新业态,以新业态供给加快促进新型文化消费发展,以新模式引领放大文化在经济社会发展中的“乘数效应”,为文化强国建设提供新的“增长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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