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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参谋本部边务组及其地位考论

2022-02-03娄贵品

思想战线 2022年5期
关键词:蒙古语文

娄贵品

1932年3月1日,伪“满洲国”成立。为捍御外侮,整理军事,3月5日国民党中央决议设立军事委员会,次日推蒋介石为负责人。1932年11月,参谋本部边务组成立,1935年11月,为适应环境变化,边务组被撤销,其业务分别移入部内一、二两厅,及蒙藏委员会办理,(1)陈长河:《国民党政府参谋本部组织沿革概述》,《历史档案》1988年第1期。职员薪津发至该月底。边务组是抗战时期国民政府较为重要的边政机构。

目前,学术界的研究对参谋本部边务组已略有涉及,(2)参见陈长河《国民党政府参谋本部组织沿革概述》,《历史档案》1988年第1期;杨思机《20世纪30年代内蒙自治声中蒙藏委员会改组刍议》,《民族研究》2010年第5期;段金生《南京国民政府的边政机构述论》,《中国历史地理论丛》2013年第1辑;郭胜利《20世纪30年代国民政府的新疆政策研究》,载周伟洲《西北民族论丛》第十五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7年,第147页。但因未引起足够的重视,以致对其基本情况还不甚清楚。有鉴于此,本文利用档案、报刊等,考察和分析边务组的设置、人选、主要工作、地位及其在中国边疆学构筑中的意义。

一、边务组的设置及人选

(一)边务组的设置

伪“满洲国”成立时,尽管未完全控制东蒙古地区,但却将其纳入“版图”。(3)金 海:《日本在内蒙古殖民统治政策研究》,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9年,第32~35页。蒙事紧急,1932年10月7日,蒋介石电朱培德、何应钦:“关于蒙古事办法四项……即照兄等所拟四项进行办理可也。”(4)王正华:《事略稿本》第17册,台北:“国史馆”,2005年,第51页。其中第三项即是“于军委会办公厅下设边务组”。

根据军事委员会修正的《参谋本部边务组组织规则》,边务组属于参谋本部,掌理筹划边区防务事宜,分为评议与干事两部,设组长一人,承总、次长之命,主持一切,评议部设专门委员若干人,由本部聘请著名学者、留心边务各专家及与边防有关系者充之。干事部设主任一人,干事八人,由本部选调各方熟悉边务之人员专任之,必要时得加调各机关之人兼任之,受组长之指挥,研究设计指定事项,处理日常事务。边务组于一定时间内,应事务之必要,得召集专门委员之一部或全部及组员开评议会议。边务组决议事项,呈总、次长核定施行。评议部专门委员包括外蒙古、热河及察哈尔、绥远及宁夏、新疆、甘肃及青海、西藏、川康、滇桂各区域专门委员。该组经费经蒋介石批准每月四千元,由军政部拨交。(5)《参谋本部边务组成立及撤销的文书》,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档,767-1037。

(二)边务组的人选

对于边务组组长,蒋介石最初以朱培德兼领,继而又让贺耀祖兼领,最后才确定为黄慕松兼领。1934年4月,黄慕松奉命入藏,该组职务由蒋介石派贺耀祖及专门委员唐柯三等负责主持。(6)《黄慕松返抵京》,《申报》1934年4月3日。黄慕松从西藏返回后,没有再任组长,而是由黄家濂代理组长。(7)《边务研究所追悼闵孝若》,《中央日报》1934年12月8日。

据目前掌握的资料,除组长外,共有组员21人。分别是吴鹤龄、蒋致余、巴文峻、刘赞廷、唐柯三、庄子玉(或姜之玉)、张西曼、刘朴忱、钟体道、桂永清、格桑泽仁、徐培根、高长柱、马宏道、戴清廉、黄开文、杨缵绪、贡沛诚、艾沙、郭维屏、铁斌。

1932年10月21日,蒋介石批定组织规则后考虑人选,电何应钦、朱培德云:“边务组人选,中考虑甚久,总觉此事欲得到实际效果,非有对于边疆事件究心有素之人,不可使之充数,故欲物色学者与留心边事之专门人员办理。但欲罗致此类人才,则组长一职,又非声望素孚者不能胜任,现拟请益之(8)益之是朱培德的字(笔者注)。兄兼领组长,另觅组员五人……兄等如有此类人才,希即物色电告。又蒙藏委员会熟悉蒙藏情形之吴鹤龄、蒋致余,亦可以组员或组中附设专员等类职务派充,俾能相辅尽力,请两兄商酌办理为要。”(9)王正华:《事略稿本》第17册,台北:“国史馆”,2005年,第184~185页。26日,蒋介石电贺耀祖:“组长一席,请兄兼领,希即与益之兄会商筹划进行为要。”(10)王正华:《事略稿本》第17册,台北:“国史馆”,2005年,第221~222页。11月27日《新闻报》报道,组长由黄慕松兼任,刘赞廷、唐柯三、吴鹤龄、庄子玉、张西曼等为专门委员。(11)《蒙藏研究委会结束》,《新闻报》1932年11月27日。但边务组第一次专门委员会议提到的是姜之玉,(12)《参谋部边务组讨论工作进行步骤》,《申报》1932年12月4日。而没有庄子玉,应为一人,生平不详。黄慕松受命兼领组长后,派参谋本部上校参谋王禹庄筹备一切。(13)《参谋部边务组积极筹备即日成立》,《中央日报》1932年11月29日。11月30日,蒋介石电黄慕松云:“巴文峻熟悉蒙藏情形,人亦稳健干练,可委为参谋本部内边务组专门委员,委状交刘朴忱转交可也。”(14)王正华:《事略稿本》第17册,台北:“国史馆”,2005年,第488~489页。显然刘朴忱已是专门委员,当时的报道也能证实。(15)《参谋部拟设边务组》,《申报》1932年11月27日。据后续报道,钟体道也是边务组的专门委员。(16)《参部加聘边务专委桂永清等三人》,《中央日报》1933年2月2日。

1933年2月1日,参谋本部聘请桂永清、格桑泽仁、徐培根为专门委员,以便贡献边务意见。(17)《参部加聘边务专委桂永清等三人》,《中央日报》1933年2月2日。根据报刊资料,高长柱、马宏道、戴清廉、黄开文都是专门委员,(18)《参谋部边务组开会》,《中央日报》1934年2月14日;《留学土耳其十二年之参部边务组专委马宏道莅平》,《京报》1933年9月11日;戴清廉:《蒙古自治之经过》,《西北问题季刊》第一卷第三期,1935年5月15日,第75页;《蒙藏学校风潮解决,黄开文接充校长》,《京报》1935年9月16日。而杨缵绪是顾问。(19)《新疆拟定整理纸币计划》,《申报》1934年7月23日。据1934年6月编印的《开发西北协会会员录》,贡沛诚是专门委员,铁斌、郭维屏等是参议。(20)开发西北协会:《开发西北协会会员录》,开发西北协会编印,1934年,第42页、第46页、第47页、第62页。另外,1933年12月,有人向媒体暗示,时任蒙藏委员会委员长的石青阳加入边务组。

组织规则规定聘请著名学者、留心边务各专家及与边防有关系者充之。以上人员,除1人情况不详外,属于学者的,主要有张西曼、郭维屏和马宏道。而属于留心边务专家者最多,有吴鹤龄、巴文峻、刘赞廷、格桑泽仁、蒋致余、刘朴忱、唐柯三、高长柱、戴清廉、黄开文、杨缵绪。蒋介石认为,吴鹤龄、蒋致余、巴文峻都熟悉蒙藏情形,其实戴清廉、格桑泽仁也类似。其他人虽然未生长于边地,但是多有在边地历练的经历。与边防有关系者,有桂永清、徐培根、钟体道、贡沛诚、铁斌等。值得注意的是,唐柯三、马宏道是回族,吴鹤龄、巴文峻、戴清廉是蒙古族,格桑泽仁是藏族,这客观上有利于工作的开展。

二、边务组对边事的研究与建议

边务组对边事的研究与建议,既涉及全局性事务,也涉及区域性事务,既有经常性事务,也有临时性事务。这里主要以边务组专门委员吴鹤龄在处理内蒙古问题中的作用为例。

1933年7月,锡林郭勒盟副盟长德王与乌兰察布盟盟长云王等在百灵庙举行会议,发出请求“自治”通电。9月又谋划于28日举行第二次会议,因时间仓促,届时远道代表多未赶到,遂通告改期。

远在江西的蒋介石密切关注内蒙古“自治”动向,9月28日致电行政院长汪精卫,转告察哈尔省主席宋哲元电陈所拟对蒙办法,嘱咐“对蒙事应如何应付,请详筹核示。参谋本部附设之边务组,有专员吴鹤龄,研究蒙事,甚为明晰,并请兄召吴询其意见,或可供参考也。”(21)高素兰:《事略稿本》第22册,台北:“国史馆”,2005年,第593页。

“详筹”方面,在蒋介石发电前后,汪精卫多次安排内政部、蒙藏委员会、边务组讨论对付办法,听取旅京蒙古人意见,又会同立法、司法、考试、监察各院院长筹商,向班禅专派代表刘家驹、洛桑坚赞咨询,并先后派内政部部长黄绍竑、蒙藏委员会副委员长赵丕廉和巴文峻视察内蒙古,几经反复,于1934年1月17日通过《蒙古自治办法》。但蒙古晋京代表及驻京代表以未合蒙情,不予接受,(22)方范九:《蒙古概况与内蒙自治运动》,上海:商务印书馆,1934年,第110页。迫使政府收回复议。

“详筹”无效后,汪精卫单独召见吴鹤龄,让吴提出一个自治方案,交汪处理。(23)卢明辉:《蒙古“自治运动”始末》,北京:中华书局,1980年,第64页。1934年,吴于是“面陈汪院长,并建议简易办法八项,幸承赞许,允即商决”。吴还将办法电呈蒋介石,且作详细说明。“一,在蒙古适宜地点,设一蒙古自治委员会,或蒙古地方自治委员会。如以自治字样为不便,可称为蒙古政务委员会,或蒙古地方政务委员会。直隶于行政院,并受中央主管机关之指导,综理各盟旗事务。其委员长、委员以用蒙地人员为原则。经费由中央发给,并由中央另派大员,驻在该委员会所在地指导之,就近调解盟旗、省县之争议。如此则蒙人以为得到整个之自治组织,必益感戴中央。中央以有大员之运用,更收控驭之效。二,蒙古各盟公署改称盟政府,旗公署改称旗政府,其组织不变更,盟政府经费由中央补助之。三,察哈尔部改称为盟,以昭一律。四,蒙古各盟旗管辖治理权,一律照旧。按照上列三项办理,则蒙人以为得到政府之名称及补助,因其组织权限不变更,省县亦不生任何影响,较之另设区政府,实属简而易行。五,蒙古现有牧地,一律停止放垦,以后从改良牧畜,并兴办附带工业方面发展地方经济,但蒙旗自愿垦殖者听。如此则蒙人以为牧地可以保全,而国家仍多发展蒙地经济之机会。六,蒙旗原有租税及蒙民原有私租,一律予以保障。七,省县在蒙旗地方所征之各项地方税收,须划给蒙古若干成以为各项建设费,其划税办法另定之。以上两项,一为保障固有,一则根据现有事实,明定原则,亦不过为安定人心之方耳。将来实施,尽有回旋余地。八,蒙古地方以后不再增设县治或设治局,但遇必须设置时,亦须征得关系盟旗之同意。如此则现有县治均不变更,将来亦有通融余地。以上八项办法,如蒙照准,则蒙古稍有进益,省县并无损失,而中央之治理蒙古,亦较今日为便利。”(24)周美华:《事略稿本》第24册,台北:“国史馆”,2005年,第430~432页。据说该方案是吴鹤龄和蒙古晋京代表研究后拟具的。(25)卢明辉:《蒙古“自治运动”始末》,北京:中华书局,1980年,第65页。

1934年2月15日,蒋介石研究蒙古事,细阅吴鹤龄来电后,“复电请与行政院汪院长妥商一切可也”,并电汪精卫曰:吴“所拟蒙古问题之解决办法八项,考虑周洽,均属可行,极表赞同,希即核定发布。所用名称,似以蒙古地方自治政务委员会为善。此项机关,既直隶于行政院,并受主管部会之指导,则中央所派之驻蒙大员,似仍用指导字样,较为得体。以索、德两王为副委员长,本无不可。第德王态度不稳健,明轩(宋哲元)来电以其与日伪有连,不主再加以名义。此层有无顾虑,统请酌定。再有附陈者,照现拟办法,在中央指导之下,试行三年至五年,如蒙人能力增进,组织健全,及保持秩序,发展经济之力量,稍为充实,中央考察情形,但能始终为中国整个领土之一部,在此等条件之下,届时亦可准予改组较为完备之自治政府,而授予更高度之自治权。此说请兄与各同志详加讨论,如亦谓然,则可于发布明令时附带声明之,以餍蒙人之期望。是否有当,敬候卓裁”。(26)周美华:《事略稿本》第24册,台北:“国史馆”,2005年,第432~433页。

吴鹤龄认为外患日亟,蒙古请求自治事应早予解决。蒋介石亦深有同感。2月22日,蒋介石电汪精卫曰,“伪国改制,即将实行,蒙古问题,确有早日决定之必要,前电商讨各节似比较妥善,如各委久议不决,恐将迁延误事,还请商诸中政会速为定议,否则如果蒙古万一不保,则又为政军当局之责。吾人既须负责,应有坚决主张也”。(27)周美华:《事略稿本》第24册,台北:“国史馆”,2005年,第489页。

因此,2月28日国民党通过的蒙古自治办法原则八项,完全照搬了吴鹤龄的解决办法八项。在此基础上,3月7日,国民政府公布了《蒙古地方自治指导长官公署暂行条例》《蒙古地方自治政务委员会暂行组织大纲》,发表了蒙古地方自治政务委员会人选。此后,内蒙古代表即表示诚意接受。(28)黄奋生:《内蒙盟旗自治运动纪实》,上海:中华书局,1935年,第214页。

三、边务组对边疆的调查与对回民的宣导

边务组非常重视实地调查,曾计划在每月必需经常费预算中,留出1 500元作为调查费,先从热河与察哈尔两处着手调查,于必要时再呈请拨给。(29)《参谋本部边务组成立及撤销的文书》,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档,767-1037。

(一)张西曼调查甘肃省情

1933年5月,朱绍良出任甘肃省主席兼民政厅长和绥靖主任。时值中倡导开发西北,而欲谋彻底开发,先须明了西北详情,西北边务尤关重要。(30)《参谋本部边务专员张西曼昨由兰乘机抵省》,《西北文化日报》1933年8月14日。6月初,边务组派张西曼随同朱绍良赴甘,调查西北政治经济情形,备作中央开发西北的参考。(31)《参部派员赴甘调查政治经济情形》,《申报》1933年6月7日。在甘三月后,因代表朱绍良向中央报告甘省政情,张西曼8月14日飞抵南京。(32)《张西曼谈甘肃最近政情》,《大公报》1933年8月19日。在赴牯岭谒蒋介石后,18日晨下山返京谒汪,稍停,又赴汉转甘覆命。(33)《张西曼离沪返京谒汪》,《西京日报》1933年8月21日。

(二)格桑泽仁视察甘宁青蒙藏区域

1934年夏,格桑泽仁奉边务组和蒙藏委员会所派,赴甘宁青视察蒙藏区域,1935年3月15日由平乘车抵京。据谈,“本人奉派视察边情,去年由京出发,先至西安、兰州各地,再经宁夏至阿拉善旗,会晤班禅大师,复经绥远、察哈尔过平返京,费时八个月,视察四十余处,所经各省,会晤各地蒙旗、王公、藏族各土司,一面宣传中央德政,一面探询各民族之意识及生活习惯,现正准备起草报告书,分别呈报……日内谒黄慕松、赵丕廉,报告赴青蒙及谒班禅经过。”(34)《格桑泽仁抵京》,《申报》1935年3月16日。

(三)贡沛诚率团考察新疆

组织新疆旅行团是边务组的重要业务之一,该团设主任1人,团员7人,任务是学习缠回语,调查新疆状况。1934年底,该团由贡沛诚率领,路线为由陕过甘入新。(35)《参部新疆旅行团将由陕过甘入新考察》,《甘肃民国日报》1934年12月4日。12月4日抵达西安,(36)《新疆旅行团昨抵西安》,《西京日报》1934年12月5日。12日西上,(37)《新疆旅行团今晨离省西上》,《西京日报》1934年12月12日。19日抵兰州。据贡氏语记者,“此次奉中央命令,来西北旅行,纯系考察性质,至考察目的,为注重民生问题,兼考察农村经济状况”。(38)《参谋本部西北旅行团已抵兰》,《甘肃民国日报》1934年12月21日。贡等1935年2月入新考察,在新公毕后,于8月12日返兰。(39)《贡沛诚等昨日抵兰》,《甘肃民国日报》1935年8月13日。

(四)刘朴忱随黄绍竑、赵丕廉巡视内蒙古

1933年10月21日,刘朴忱随内政部部长黄绍竑、蒙藏委员会副委员长赵丕廉巡视内蒙古。黄、赵等一行共分军事、政治、经济三组办事。军事组任务是注意国防警卫,刘朴忱是该组组长。(40)《黄绍竑等一行由平绥线西上》,《申报》1933年10月28日。受黄、赵派遣,刘朴忱还由百灵庙前往锡盟各旗巡视。(41)《黄赵离百灵庙返绥》,《申报》1933年11月17日。

(五)马宏道宣导回民

马宏道于1921年出国,1923年至土耳其留学,1933年7月返国,9月赴平津晋宣传回汉合作。(42)《马宏道定期赴晋》,《大公报》1933年9月18日。如9月10日在平演讲,马称“我等回教同胞,应本乎我等固有之大无畏精神,为我中华民国,充分发挥国民之职责,扩充争教之精神,以为民族争人格,为国家争独立与自由,庶几不负我伊斯兰之荣誉”。(43)《留学土耳其十二年之参部边务组专委马宏道莅平》,《京报》1933年9月11日。同年底,国民党宣传委员会、边务组会同派遣马宏道游行全国,向回民宣传三民主义,阐扬回教教义,以期共同奋起,为国纾难。马于1934年2月28日上午由京北上,计划先至六合,然后赴苏、皖、鲁、冀、豫、鄂、湘、赣各省宣讲,再转京赴浙、闽、粤、桂各省。(44)《参部专委马宏道游行全国从事宣讲》,《中央日报》1934年3月1日。持续数月,后因故未能完成,但其主导思想和宣导活动值得肯定。

四、办理边区语文讲习所

办理边区语文讲习所也是边务组的重要业务之一。参谋本部鉴于内地人士不能通晓边区语言文字,为与边区隔阂的重大症结,加上外患日亟,为补救计,遂先创办边区语文讲习所,以本部参谋王禹庄为筹备主任。该所以养成边区语文人才为宗旨,隶属于参谋本部边务组。教育纲领及研究要项由边务组规定,转呈参谋本部核准施行。设主任一人,承参谋本部边务组组长之命,综理全所事宜。该所按边区语文需要状况,先设回文、蒙文、藏文三科,并次第举办印文、缅文、尼文、越文、暹文等科。学员由各军政机关遴选保送,年龄在20岁以上30岁以下,品行优良、体力强健、决无嗜好,并具有军事机关军职人员或行政机关公务人员资格之职员,经考试合格,方得入所肄业。讲习期为两个月,不收学费,由原单位保留原职原薪。结业后,暂在原单位服务,需要时尽先调派。

1934年12月,因所授科目并不限于语文,凡关于边疆历史、地理等科目,均在讲授之列,为顾全名实计,经参谋本部决议改为边务研究所。(45)《训令驻豫各部队及本署各处厅为准参谋本部函以边区语文讲习所改为边务研究所嘱饬属知照等因仰饬属一体知照由》,《绥靖旬刊》第四十期,1934年。边务组被撤销后,该所改隶参谋本部,受第二厅指导。

第一期拟办蒙文、藏文、回文各1班,每班名额30至50名。1933年10月下旬,已分函各军政机关保送人员应试,规定11月5日前将保送手续办竣,6日至10日报到,考试日期于报到后酌定公布。其中,函实业部选送2~3名,该部选送王持华、曾问吾和郑鹤,但愿意应试者有8人。1934年1月,讲习所招了学员百余人,18日晨举行开学典礼。此为第一期招生。其中,曾问吾,广东兴宁人,1931毕业于中央大学政治系,考取第一届高等文官考试,分发在实业部。因对西域问题感兴趣,保送讲习所后肄习回文,完成《中国历代经营西域史》,后以《中国经营西域史》为名出版,被译为日文。(46)崔保新:《曾问吾与朱希祖——以〈朱希祖日记〉为中心的几点考征》,《伊犁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6年第3期。

至1934年10月25日,讲习所已设蒙、藏、回三科,添越南、印度、朝鲜三科,并函知各机关选送现任人员入所学习。(47)《边区语文讲习所添科》,《申报》1934年10月26日。已知学员有驻豫特派绥靖公署参谋谢尔康和何竹邨、(48)《咨呈复参谋本部为遵函选送本署参谋谢尔康何竹邨二员入边区语文讲习所就学由》,《绥靖旬刊》第三十六期,1934年。河南骑一旅参谋杨叹歧、(49)《指令骑一旅旅长张介臣为选送参谋杨叹歧等入边区语文讲习所受训由》,《绥靖旬刊》第三十八期,1934年。河南第五区保安司令部中校主任参谋王原鲁。(50)《咨呈参谋总长蒋为送河南省第五区保安司令部中校参谋王原鲁入边务研究所肄业请查核收录由》,《绥靖旬刊》第四十一期,1934年。此为第二期招生。

此外,已知学员还有郭曙南、闵孝若、张民权、徐锐方等。郭曙南,湖北京山人,武昌中华大学毕业,铁路部职工教育委员会助理干事,对新疆事件夙极注意。郭维屏发表的《南疆事变与帝国主义者侵略新疆之分析》,(51)郭维屏:《南疆事变与帝国主义者侵略新疆之分析》,《西北问题季刊》第一卷第一期,1934年10月15日。就是在郭曙南听演讲时所做笔记的基础上修改而成。郭曙南发表了《列强角逐中之新疆》(52)郭曙南:《列强角逐中之新疆》,《空军》第七十九期,1934年5月27日。《从开发西北说到西南国防》(53)郭曙南:《从开发西北说到西南国防》,《边事研究》创刊号,1934年12月1日。等文。闵孝若,江苏武进人,任职于国民党中央党部秘书处,西北问题研究会会员,发表《新疆西境史地之研究》,(54)闵孝若:《新疆西境史地之研究》,《西北问题季刊》第一卷第一期,1934年10月15日。在学习期间不幸逝世。1934年12月7日边务研究所举行追悼会,由学员张民权介绍其家世经历,学员徐锐方补充。(55)《边务研究所追悼闵孝若》,《中央日报》1934年12月8日。

教官承主任之命,分任教授各项学科。根据1934年7月修正的编制表,蒙、藏、回文教官各二人;第一学年兼授党义及边疆历史、地理,教官三人;第二学年兼授军事常识及边疆政治、经济,教官三人。每学年共计9人。已知者有江安西、戴清廉、关震华、吴云鹏、王曾善、顾训忠等。江安西,西康巴塘人,中央党务政治学校附设西康班毕业。戴清廉,卓索图盟人,蒙古各盟旗驻京代表、蒙藏委员会蒙事处第一科科长、蒙藏委员会职员训练部蒙藏事务指导员、蒙古各盟旗驻京办事处副处长、西北问题研究会会员,发表过《蒙古自治之经过》(56)戴清廉:《蒙古自治之经过》,《西北问题季刊》第一卷第三期,1935年5月15日。等文,1937年4月11日病故。关震华,北平满洲正黄旗人,北京筹边高等学校毕业,办理边事20余年,对满蒙情形尤为熟悉,时任蒙藏委员会蒙事处第三科科长、蒙藏委员会职员训练部蒙藏事务指导员、西北问题研究会会员。发表《边事丛谈》(57)关震华:《边事丛谈》,《新亚细亚》第五卷第五期,1933年5月1日。《蒙古盟旗制度述略》(58)关震华:《蒙古盟旗制度述略》,《新亚细亚》第五卷第六期,1933年6月1日。《蒙古锡林果勒盟鸟瞰》(59)关震华:《蒙古锡林果勒盟鸟瞰》,《新亚细亚》第七卷第三期,1934年3月1日。《新疆回部王公世系研究》(60)关震华:《新疆回部王公世系研究》,《西北问题季刊》第一卷第一期,1934年10月15日。《诺门汗与达尔汗之别》(61)关震华:《诺门汗与达尔汗之别》,《蒙藏月报》第三卷第三期,1935年6月30日。《清代蒙古之军制》(62)关震华:《清代蒙古之军制》,《蒙藏月报》第四卷第一期,1935年10月31日。等,译作有《西藏政治现状之一瞥》(63)关震华:《西藏政治现状之一瞥》,《西北问题季刊》第二卷第一二期合刊,1936年7月20日。。吴云鹏,昭乌达盟人,内蒙古昭乌达盟管旗章京及驻京代表、1932年国难会议会员、内蒙古各盟旗驻京办主任。王曾善,回族,毕业于燕京大学,留学土耳其,1930年回国后任暨南大学教授、立法院立法委员等职,主要研究回族宗教文化、土耳其及近东回教国家,著述丰富。顾训忠,江苏南京人,北京筹边高等学校蒙科毕业。

学术活动方面,1934年4月,如郭维屏演讲《南疆事变与帝国主义者侵略新疆之分析》。9月8日下午,杨缵绪演讲《新疆之概况及其危机》。

五、边务组的地位及其在中国边疆学构筑中的意义

(一)边务组的地位

蒋介石要边务组“集中人才,统筹蒙藏一切事宜”,(64)王正华:《事略稿本》第17册,台北:“国史馆”,2005年,第221页。负责“厘订统制蒙藏根本计划”,研究提出处理蒙藏事务之紧要办法,(65)周美华:《事略稿本》第23册,台北:“国史馆”,2005年,第523页。表明其有意在边务方面另起炉灶。而且,蒋介石另起炉灶的想法早已有之。早在1932年8月,军事委员会参谋本部以蒙藏问题日趋严重,宜有对策,以固边防,成立了蒙藏研究委员会,以钟体道为委员长。其时中国边疆危机重重,焦头烂额的蒋介石显然感到已非蒙藏研究委员会可以应付。所以边务组成立后,蒙藏研究委员会即奉令于当月底结束。当时媒体分析说,参谋本部以蒙藏研究委员会仅系研究性质,范围有限,乃改设边务组,将原有蒙藏研究会事宜均移交该组。(66)《参谋部设边务组办理边务》,《海外月刊》第四期,1932年12月。其实边务组也主要是研究性质,只是范围不限于蒙藏,而是整个边务,所以蒙藏研究委员会“范围有限”及效率低下才是设立边务组的要因。

蒋介石留心边事及边务人才,使边务组罗致了一批留心边务、熟悉边情、有志于边务的专家学者,打造了一支国家级边政队伍。

抗战时期,南京国民政府主管边政的机关分布在四个系统,即中央党部组织委员会蒙藏组织科(后改边疆党务处,专司内蒙古、西藏两地方党务)、行政院蒙藏委员会、教育部蒙藏教育司、军事委员会参谋本部边务组及军令部第二厅第五处(1941年10月增设)。其中,党务系统、行政系统和教育系统中的边政机构,都是专管蒙藏的,范围比较局限,只有军事系统的边务组及二厅五处是负责整个边务的。

而且,当时外患严重,军事在整个国家中居于最重要的地位,与此相应,边务组也成为重要的中央边政机构。1932年国民党之所以重设军事委员会,并推蒋介石负责,是因为强敌压境,国难严重,“非统一军令,不足以专指挥,非信任执事,不足以振师旅,……必集中全国武力于整个指挥之下,乃能捍御外侮”。(67)周美华:《事略稿本》第13册,台北:“国史馆”,2006年,第403页。蒋介石则认为,“国难期间,欲期军事号令之敏活,似宜使组织简单、系统分明而后更可策指挥迅速之效”。(68)周美华:《事略稿本》第13册,台北:“国史馆”,2006年,第367页。蒋介石设置边务组,就是为了集中人才,提高办事效率,增强应对边务的灵活性。所以,边务组在整个南京国民政府内都是很重要的中央边政机关。

当然,政出多门,难免让人无所适从。郭胜利指出,蒋系军委会下的边务组与汪系行政院下的蒙藏委员会,其政令推行虽最终均归于国民政府行政院,但此种政策生成机制的存在对于后期政策检验反馈与及时调整造成了诸多不便。对于地方政府而言,究竟政归何门,有时亦深感无所适从。(69)郭胜利:《20世纪30年代国民政府的新疆政策研究》,载周伟洲《西北民族论丛》第十五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7年,第147页。

(二)边务组在中国边疆学构筑中的意义

关于边疆治理的研究,不仅是中国边疆学构筑的有效切入口,而且是中国边疆学研究的重中之重。(70)马大正:《中国边疆学构筑再思考——“三大体系”建设之我见》,《中国边疆史地研究》2021年第3期。边务组作为抗战时期重要的边政机构,对于中国边疆学构筑具有重要意义。

边务组的设置虽是战争时期的非常之举,但是非常时期的问题多由平时积累而来,同时,无论是战时还是平时,军事系统在边务中都具有独特的优势和不可替代的作用。处理边疆事务,完善边疆治理体系,实现边疆治理能力现代化,需要搞好顶层设计,避免政出多门,确保有力、高效、精准。在人员选拔和队伍建设方面,不限族别,但必须过得了政治关和语文关。如吴鹤龄等虽出生成长于边地,具备语言文字和历史文化优势,但是却过不了政治关。而边区语文讲习所所招学员,以汉族为主,要让他们在两个月内掌握蒙、藏、维三种语文之一,这样的边务人才是难以通过语文关的。但是,边务组认识到边区语文及毗邻国家语文在边务工作中的重要性,并尝试突破这一障碍,值得肯定和继承。从这个意义上说,具有语言文字优势的少数民族同胞应作为边务人才的重要来源,而他民族的成员,则需要精通所服务边区主体族群的语言文字。同时,无论来自何族,都必须要树立正确的国家观和民族观,都要以党和国家事业为重,以造福各族人民为念。

我国边疆地域辽阔,族群众多,战略地位突出。纵观中国历史,外人侵略或国家分裂,都是从边疆开始的,今天亦然,所以治国必治边。因此也可以说,中国边疆学是固边之学,是爱国之学,是强国之学。从历史到现实都警示我们:首先,边务人才的培养非常重要,事关民族团结、边疆稳定、边防安全、国家统一和领土完整,应该提到国家战略的高度,给予足够的重视。其次,培养合格的边务人才,包括边务工作者和边疆研究者,仍是对中国边疆学的基本要求。第三,中国边疆学的主要任务是在错综复杂的国际国内背景下,为国家应对边疆现实问题开展调查研究,制定方略和规划,提出可行性对策,将学科建设与国家需要紧密结合。所以,关注国家现实问题或现实需要,是中国边疆学研究的重要问题来源。

六、结 语

日本制造伪“满洲国”后,进一步煽动蒙古人分裂,蒋介石采纳朱培德和何应钦处理蒙古事务的办法建议,在军事委员会参谋本部设置边务组。蒋介石有意整饬边务,不仅亲自批定“边务组组织规则”,还认真考虑了组长及组员的初步人选。该组人选都是符合组织规则的。比如黄慕松于边防与边务,吴鹤龄、巴文峻、刘朴忱、戴清廉于蒙事,刘赞廷、格桑泽仁、蒋致余于藏事,唐柯三于藏事及回民事务,马宏道于回民事务,杨缵绪于新疆事务,高长柱于新疆、西藏事务,黄家濂、桂永清、徐培根、贡沛诚于边防,皆为一时之选。

边务组的工作,主要包括对边事的研究与建议、对边疆的调查与对族群的宣导,以及办理边区语文讲习所。在研究与建议方面,主要集中于当时比较紧急的蒙事、藏事及新疆事务,其中对内蒙古自治的处理比较能体现边务组的作用。在调查与宣导方面,主要包括张西曼调查甘肃省情、格桑泽仁视察甘宁青蒙藏区域、贡沛诚率团考察新疆、刘朴忱随黄绍竑及赵丕廉巡视内蒙古、马宏道宣导回民,在人员的选择、对象的确定、时间的保证、调查与宣导的效果及意义等方面,都有值得肯定之处。边区语文讲习所以养成边务人才为己任,致力于彻底解决边疆经略中的语文障碍,但并不局限于国内族群语文,还包括东方国家语文,实际上是开了1942年国立东方语文专科学校之先河。

当然,边务组的工作未能完全按计划开展,目标也未能完全实现。边务组的预定业务包括设立评议部和干事部,办理边区语文讲习所(边务研究所),设蒙古联络员,组织新疆旅行团。评议部的重要业务是评议及咨询,拟聘包括外蒙古、热河及察哈尔、绥远及宁夏、新疆、甘肃及青海、西藏、川康、滇桂诸区域的专门委员。干事部的重要业务是研究设计指定事项,处理日常事务。边区语文讲习所(边务研究所)的重要业务是培养边务人才。蒙古联络员的规模为10人,重要业务是学习蒙古语文,调查蒙古状况。新疆旅行团的重要业务是学习缠回语,调查新疆状况。(71)《参谋本部边务组组织规则、办事细则及重要业务分类统计表》,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档,767-2090。从实际情况来看,部分预定业务没有做到,如评议部所聘专门委员中没有滇桂专门委员,没有设立蒙古联络员。有些预定业务做了,但是没有完全实现预期目标,如新疆旅行对旅行团成员学习缠回语的效果不大,再如办理边区语文讲习所(边务研究所)的目标是养成熟谙边区语文及各项情况的人才,为治理与建设边区储才,以备肄业人员服务边区,对于公文的处理,军队的训练,及各项建设的进行,均可以直接实施,然因肄业人员难过语文关,不可能根本改变边疆经略中事事依赖翻译转述,以致效果不佳的局面。

抗战时期,军事第一,胜利为先,与此相应,在党、政、军、教四大系统的边政机构中,军事系统的边务组更具优势,更为重要。边务组的设置与运作,是民国边疆治理的重要内容,在中国边疆学构筑中具有多方面的积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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