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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马克思幸福观视域下的美好生活

2022-02-03张嘉荣喻文德

城市学刊 2022年3期
关键词:幸福观异化马克思

张嘉荣,喻文德

(吉首大学 哲学研究所,湖南 吉首 416000)

受资本主义的影响,现实中的人们在面对“什么是幸福”以及“何为美好生活”等伦理问题时,功利主义的答案成为主流:个体倾向于最大程度地追求个人利益。虽然幸福的起源主要是需要的满足以及由此产生的快乐,但有时快乐也并不必然带来幸福。真正的幸福表现为人在自由自觉的活动中生存与发展的完善。然而,在资本逻辑的影响下,幸福逐渐演变成社会性需要的满足,集中表现为即刻的愉悦以及对符号意义的物的占有,真正的幸福流离失所。马克思在二百年前就洞察到了资本给无产阶级带来的不幸,为人类谋幸福是他贯穿始终的实践旨趣,也是推动他思想发展的不竭动力。正如他所言:“如果我们选择了最能为人类福利而劳动的职业……我们的幸福将属于千百万人,我们的事业将默默地、但是永恒发挥作用地存在下去……”[1]科学社会主义理论彰显了马克思深切的人道主义关怀,亚当·沙夫认为,科学社会主义就代表着马克思的幸福观:“科学社会主义的实质是他的人道主义,而这种人道主义的实质就是他的个人幸福观。”[2]幸福是新时代美好生活的核心要义,深入地探讨马克思的幸福观,对于新时代的美好生活建设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一、马克思幸福观的基本内涵

马克思虽然没有成体系的幸福观,但他对无产阶级不幸生活的考察反映了其对幸福的关注,对资本主义及异化的批判表现了马克思对“何为真正的幸福生活”的思索。其幸福观基于唯物史观的理论基础,根植于现实的人的生存实践,将物质生产视为实现幸福与美好生活的根源,其最终旨趣是在共产主义社会中实现人的本质复归。

(一)现实的个人是幸福的实践主体

马克思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提到,“我们开始要谈的前提……是一些现实的个人,是他们的活动和他们的物质生活条件……”[3]现实的个人作为唯物史观的理论前提是马克思幸福观的出发点,那么何为“现实的个人”?“现实的个人”首先是作为自然存在物而存在,是自然的一部分并靠自然界生活。这里的生活不仅指物质生活,还包括精神生活。其次,现实的个人是名副其实的社会存在物。人的存在与生产密不可分,群居的生活方式又使交往成了生产的前提。因此,人始终都在社会关系网中生活,社会关系网又会因为生产关系的变革而发生历史性的变化,人转而又会被新的社会关系形态塑造。因此马克思说,“人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3]5最后,现实的个人是自由的有意识的人,是作为“有意识的类存在物”而存在的人。马克思通过与动物对比来阐释何为“有意识”。他认为,与动物直接同一于它的生命活动相比,人可以把自己的活动当作对象来对待,能够意识到自己的生命活动,并有意识地对生命活动进行思考提问。

在马克思的思想中,对现实个人的关注彰显着幸福不悬系于上帝,也并非一种哲学思辨,是真真切切的活生生的现实个人实践出来的愉悦生活。马克思对现实个人的关注促成了哲学研究从神圣的天堂降落到世俗人间的革命性转变。现实的个人作为幸福的实践主体,其本质不再被观念所规定,而是经由人的感性对象化活动持续生成的。这一本质的生成过程洋溢着一种自由自觉的、自己设定自己的、自己完善自己的主体性力量。

(二)扬弃异化是幸福的实现路径

Entfremdung和Entäusserung是马克思最初用来表达异化的词汇,这两个德语词汇内含着本应在一起的事物的分离,或者本应和谐相处的事物变成了敌对和冷漠关系的意思。在资本逻辑的统治之下,劳动、资本、土地的互相分离,工资、资本利润、地租的互相分离不仅是国民经济学由此出发的前提,也是一个既定的经济事实。在这种生产关系的笼罩下,马克思洞察到,“工人创造的商品越多,他就越变成廉价的商品。物的世界的增值同人的世界的贬值成正比。”[4]对工人来说,此时的劳动产品就变成了异己的存在,越多的劳动产品就意味着工人创造了越多与他敌对的对象世界的力量。

人作为有自我意识的类存在物,通过自由的充满创造力的劳动实践创造了对象世界,同时,人也经由这种活动确证自我,在这一过程中人感觉到了幸福与完满。而异化劳动把类生活,把人的创造性的实践活动降低为仅仅维持肉体生命存在的手段,从而把人降格为动物,贬低了人的价值。除此之外,异化劳动也导致了人与他人相对立。人不仅与自我疏离,也与社会和他人疏离,幸福无处安身。

马克思虽然对异化大张挞伐,但也认为异化激发了人的全面需求与丰富性的本质,异化和资本主义是人类社会发展必经的历史坎陷。就此来讲,随着社会的发展,异化必然会发生,在异化中扬弃异化是幸福的实现路径。异化的扬弃表现为对私有财产的积极扬弃,扬弃了私有财产意味着人对自我异化的积极扬弃,其内在环节展现为逐渐展开的自由意志、不断觉醒的自我意识、持续生成的主体本质力量。

(三)共产主义社会是幸福的最终旨归

现实的个人是生活在社会中的人,个人幸福的实现需要社会整体提供保障。共产主义社会是马克思追求的理想社会,在马克思的未来设计中,它是能够为每个现实生活中的人发展其真实本质提供物质、精神以及制度等多方位保障的时空场域。在这里,所有人的美好生活和自由全面发展以每一个现实的活生生的人的发展为前提条件。因此,共产主义社会并不是一个无视主体的、僵死的、不顾个人发展的虚假的集体主义,而是兼顾了每一个主体与社会整体,一切人都能够在这个真实的集体中促进其自由而全面的发展。

在这个真实的集体中,人在自主性和广泛性双重维度上发展完善自己。自主性维度即自由,自由意味着人能够出于本心,在实践劳动中不受强制地利用自己的力量完善自己。广泛性维度即全面,全面意味着每一个人都不局限在指定的实践领域,不再有强制分工。因此,共产主义社会能够保障差异而又富有活力的每个现实的个体都能够按其兴趣和需要完善自己本质。在马克思看来,人类解放的意义就是随着历史辩证地向前发展,每一个现实的人都能够在扬弃异化的过程中,全面地发展自己的才能,自由地完善自己的本质。

二、片面幸福观对实现美好生活的阻滞

以现实的个人为逻辑原点,以扬弃异化为展开过程,以共产主义社会为最终归宿是马克思幸福观的脉络线索。当然马克思也不会否认充裕的物质生活是实现幸福生活的必要条件,正如马克思也在生产力的极大提高和物质财富的极大丰裕的层面上肯定了资本主义。然而,马克思也认为隐藏在繁荣背后的真相是少数垄断资本家占有了巨额财富,赤贫才是无产阶级始终如一的生存处境,异化成为工人逃不开的历史性宿命。在社会主义条件下,人们的生活状况有了根本的改变。但是,消费异化、休闲异化、人际异化等妨碍人们实现幸福生活的现象依然存在。人们沉溺于资本创造的舒适生活,丧失了对生活进行批判与超越的能力。日常生活中只顾眼前欲望的满足而不去思考人的本质为何以及何为真正的美好生活的现象比比皆是,人们也不再区分片面的快乐与真实的幸福,在名利世界中匆忙奔走。

(一)片面追求物欲的物质主义幸福观导致消费异化

物质条件的满足是维持生存的首要条件,也是社会发展、实现物质文明的第一推动力。马克思和恩格斯也曾肯定过衣食住行这一类物质生活条件的满足是人类能够创造历史的第一个条件。就物欲来讲,大体可分为三种,即生存需要类物欲、精神愉悦类物欲以及炫耀占有类物欲。满足生存需要的物欲是人最基本的生理要求,追求精神愉悦是人从文化角度实现幸福生活的重要方式。炫耀占有类物欲则是一种被物欲挟制了的人的异化现象,其直接表现为消费的异化。

消费作为社会再生产和人自身再生产的重要环节,不仅在社会经济发展中起着重要的作用,而且也是人们满足自身需要,确证自我本质力量的一种方式。后者体现了消费对创造美好生活的伦理意义。伦理意义意味着在消费过程中,人负有一种对自然、对社会、对自我的道德责任。此种道德责任表现为对自然可持续发展的关注,对构建美好社会生活的关心,对丰富人本质力量的关怀。

然而,在资本主义的影响下,异化了的消费严重阻滞了美好生活的实现。个体合理需要的满足是消费得以发生的缘起,其典型特征为“占有”,“占有”的目的是促使人丰富本质的全面展开。在消费异化的背景下,“占有”本身成了目的,人们通过占有越来越多的物品,标志着自己更高的地位和更尊严的身份。此时的消费已经脱离了物质生存和精神需要的满足这两个层面上的意义,成为一种片面的炫耀性的心理需求。这种消费方式背弃了维持自然可持续发展、促进美好生活的构建以及完善人的本质力量的道德责任。由此,异化消费反而统治了人,奴役了人,阻碍了美好生活的实现。

(二)泛娱乐化的享乐主义幸福观导致休闲异化

现实的个人在劳动实践中生成自己的本质,创造自己的价值。与劳动相补充,休闲享受作为人快乐体验的重要生活方式,是人们达至美好生活的必要条件。在马克思看来,休闲不仅仅只是休息的同义词,休闲的重要性在于它可以在审美的维度上使人占有自己全面的本质,在发展的维度上是个人能力的源头活水。

自由时间是休闲生活的时间基础。在马克思的哲学理论中,自由时间是一个重要概念,它关系着工人的解放和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在马克思看来,自由支配的时间虽然不直接为劳动所利用,“而是用于娱乐和休息,从而为自由活动和发展开辟广阔天地。”[5]但是自由活动意味着人的实践以自身为目的,是一种以生命本身为目的的创造性活动,这其中洋溢着澎湃的生命力和创造力,蕴含着令人愉悦的美学意蕴。同时,休闲生活是个人发展自身能力的重要情境。个人能力的发展又对生产力的发展和美好生活的构建起着促进作用,“在生产力的主体构成要素中,个人能力的充分发展是生产力发展的基础,是创造财富的源泉。”[6]

然而,在现代资本逻辑的影响下,异化了的休闲不再具有审美体验和能力发展的维度,严重阻碍了美好生活的实现。在现实生活中,人们被广告、电视、自媒体以及虚拟游戏等构建的庸俗享乐主义氛围所包围,这些庸俗的消遣娱乐对本能欲望的取悦使人们沉迷其中无法自拔。同时,享乐主义的触角又在科技的辅助下延伸至政治、商业、新闻等严肃领域,整体的休闲环境就呈现出泛娱乐化的特征。人们看似获得了更多的休闲方式,实则内心世界的孤独、焦虑与迷茫随着泛娱乐化的扩张而蔓延。异化休闲使人丧失了创造性,由此背离了丰富人本质和发展人能力的初衷,进而阻碍了美好生活的实现。

(三)片面追求个人幸福的利己主义幸福观导致人际异化

经济发展不仅带来了充沛的物质、多样的消费、新鲜的事物,还有传统社会关系的革新。中国传统社会以血缘亲疏为纽带,个体隐身于“集体”之中。而在原子化的现代性中,个体脱离“集体”,传统道德观的约束作用日渐式微。同时,在资本的诱导下,价值的衡量标准从道德层面转换为财富的多寡,金钱使人际间形形色色的相互关系变成了赤裸裸的利害关系。

马克思认为,人总是生活在社会关系中。这也就是说,在现实生活中,人总要与他人打交道,而以此结成的关系就是人际关系。和谐的人际关系有利于增强个体之间的信任,促进个人发展。正如马克思所讲:“一个人的发展取决于和他直接或间接进行交往的其他一切人的发展。”[3]515和谐的人际关系也有利于和谐社会的构建。在马克思看来,社会是“表示这些个人彼此发生的那些联系和关系的总和”。[7]因此,只有个体间拥有和谐的人际关系,社会整体才能呈现和谐的氛围。除此之外,和谐的人际关系本身也是人们幸福体验的重要组成部分,构成了人们幸福感的重要因素。

然而,在资本主义的影响下,人们以金钱为尊、片面追求个人幸福的利己主义现象屡见不鲜,这种利己心态严重妨碍了美好生活的建设。诸如,某些子女因利不赡养老人,某些夫妻因利相互谋害,某些朋友因利反目成仇,某些商人为富不仁,某些陌生人之间充满仇视和敌对,稍有不慎剑拔弩张,等等。人际关系不再为人们提供温馨的情感支持,不再为个人发展、社会和谐提供积极影响,反而异化为获取个人利益的重要手段,人们的幸福感因此被严重削弱。

三、马克思幸福观对新时代美好生活建设的启示

面对社会转型发展期间出现的新的现实状况,中国共产党在十九大将社会的主要矛盾集中提炼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与不平衡不充分发展之间的矛盾,同时指出:中国共产党人要“永远把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作为奋斗目标。”[8]美好生活理念是党在新时代对“何为幸福生活”这一伦理命题在价值表态和政策保障层面所作的历史性解答,其出场不仅切中了时代的新面貌新发展,也是对马克思幸福观的新阐释。

马克思幸福观以“现实的个人”为理论源点和实践主体,美好生活理念所指向的也是人民的美好生活。以人民为中心历来就是中国共产党执政的核心价值取向。扬弃异化是马克思幸福观的实现路径,扬弃劳动的异化是扬弃其他一切异化的根本保证。在社会主义制度的保障下,我国先在地扬弃了西方世界以资本为本位的逻辑话语体系,劳动得以发挥出它应有的创造性力量,使美好生活的实现成为可能。相应于共产主义社会是马克思幸福观的最终旨归,“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中国共产党在新的历史条件下,为实现全世界人民的美好生活而发出的一份友好号召。

在个人的现实生活层面,美好生活的实现还需要人们发挥主体能动性,摒弃消费异化、休闲异化和人际异化等阻碍美好生活实现的因素。

(一)坚持绿色消费,养成绿色生活方式

绿色消费是现实的个人实现美好生活的关键切入点。消费是消费者依据特定的消费观念通过自主消费进行自我发展、自我完善的领域。消费活动的细节,诸如场所、所购商品等,最直接地呈现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具体诉求,也能够反映出个体对自我的看法,同时又折射出整个社会的伦理道德状况。绿色消费作为一种满足可持续发展需要的健康消费观念,其首要指向的是,在消费行为发生时,消费者要将自然的可持续发展考虑在内。人与自然共生,互相依赖,互相影响,因此,消费不能以自然资源的耗竭为代价。这不是要求人们不要消费,而是要适度消费,适度意味着消费行为要与个人的经济水平、社会的发展水平和自然资源的有限性相协调,也就是说要倡导绿色消费。

从现实的个人出发,培养绿色消费的观念关键在于培育健康的消费心理与和谐的消费道德。消费异化的浅层原因是人们将“物的占有”视为美好生活的唯一来源,因此,占有越来越多的最新的物品就成了消费的目的,被视作幸福的生活状态。健康的消费心理与此不同,在此种消费心理的引导下,满足人合理的生存和生活需要是消费行为的出发点,在整个消费过程中,不存在攀比炫耀的成分,消费目的是促进人的全面发展,而非被异化消费所驱使,被物所奴役。消费异化的终极原因则是劳动的异化,受资本主义的影响,人们不再将劳动看作实现美好生活的根本途径。培育劳动认同,发挥劳动的创造性力量是扬弃消费异化、培养绿色消费观念的关键之方。

如果说健康的消费心理是在事实上引导人们进行理性消费,那么和谐的消费道德则是在价值层面引导人们的理性消费行为。此种价值观念以人与自然谐调共生、人与他人平和相交以及人的自我完善为善。在这种价值观念的引导下,绿色消费对于个人来说不是一时好奇,不是追赶时髦,而是变成了一种始终如一的生活方式,一种绿色生活方式。在马克思看来,生活方式反映着现实个人的存在方式,是现实个人的生活过程。这种现实生活过程包含着两方面的内容:一是衣食住行等日常生活需要的满足,此方面以消费为主要环节;二是现实个人的生产方式。构建绿色生活方式意味着要以人与自然谐调共生、人与他人平和相交以及人的自我完善为根本价值,以人的全面发展、实现共产主义为根本旨趣,从现实个人的消费生活和生产生活入手,变革人们的生活方式,调整产业结构,建设人与自然、与社会和谐共生的美好生活。

(二)坚持健康休闲,有效利用自由时间

休闲生活是现实的个人实现美好生活的重要情境,休闲生活的展开有赖于自由时间的有效利用。现代人通常把免于工作和承担家庭责任、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称为自由时间,这也是休闲活动得以展开的时间基础。由此,人们遵循日常经验,常常把自由时间与休闲直接等同起来,认为自由时间就是休闲,就是无限地消费自由时间。事实并非如此。马克思认为,个人“受教育的时间,发展智力的时间,履行社会职能的时间,进行社交活动的时间,自由运用体力和智力的时间,以至于星期日的休息时间。”[9]构成了自由时间的重要组成部分。自由时间的主要特征是“不被直接生产劳动所吸收”[5]281,意即直接生产劳动之外的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因此,休闲仅仅是利用自由时间的一个方面,而且异化休闲是自由时间的浪费,只有健康休闲——有利于人的身心健康发展的休闲——才是自由时间的有效利用。

自由时间为人们发展才能提供了广阔天地。这里的发展不仅仅是物质层面的人的综合实践能力的发展,也包括科学和艺术等精神层面和人民参与社会治理能力的发展。在这个意义上,提高主体素质、探索生活意义、参与社会治理是人扬弃休闲异化,享受健康休闲的主要途径。这将对生产力的发展产生极大的促进作用,为整个人类的解放与美好生活的实现奠定坚实的基础。从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来说,将自由时间与劳动完全对立是对自由时间的一种误解,真正的劳动与自由时间是相互渗透的,是高度融合的。

在马克思关于未来社会的设想中,真正的劳动是自由劳动,不仅能够为休闲生活创造物质基础,而且为每个人发挥自身创造性力量、占有自己全面的本质、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提供重要实践形式。与此同时,自由时间中的休闲也包含了某些自由劳动的成分。因此,健康休闲与自由劳动相互渗透、相辅相成,均以人的全面发展为旨归,共同铸就美好生活。在未来的共产主义社会,休闲与自由劳动将实现高度的融合,成为难分彼此的整体:“我有可能随自己的兴趣今天干这事,明天干那事,上午打猎,下午捕鱼,傍晚从事畜牧,晚饭后从事批判,这样就不会使我老是一个猎人、渔夫、牧人或批判者。[10]

(三)学会立己达人,促进人际和谐

学会立己达人是现实的个人实现美好生活的道德基础。马克思认为,社会关系的总和构成了人的本质。利己主义却对人的社会本质产生了损害,妨碍了人的全面发展,学会立己达人有助于防范人际异化,构建和谐的人际交往环境。“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 (《论语·雍也》)作为儒家经典的人际交往准则,不仅内含着对“己之欲立”所代表的人之道德自主性的承认,也内含着对“达人”所代表的对他者的尊重,更内含着构建和谐社会以及美好生活的道德基础——个人幸福和他人幸福的统一。

“爱人”历来被看作儒家最高道德范畴“仁”的最基本特质。“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是“爱人”的具体举措。在儒家视域中,人之“立”与“达”皆是就道德境界来讲的,也是就人我关系来讲的。而通过“欲”一字,就显现出了儒家对人的道德自觉的承认。孟子也通过人禽之辨承认了人的道德自主性,他认为“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孟子·离娄下》),人禽之间微小的不同之处就在于人能行仁义,即可以脱离生物本能而自存价值之心。儒家在承认“人”的道德自觉的前提下,提出“立己”之说,“立己”的根基又在于修身,修身被儒家视为一切处世原则的前提。因此,以修身为根基的“立己”作为“爱人”的道德践履方式之一,是儒家实现和谐的人际关系,构建道德生活方式的理论基础和实践源点。

达人是立己的归宿。在日常生活中,能通过己之所欲立和所欲达体悟出他人所欲立所欲达,并成人之美,在儒家看来是达至“仁”德的方法路径,这就是孔子所讲的“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论语·雍也》)而立己达人对于儒家的意义不仅仅在于个别个体与他者之间的互相成就,众多个体与他者之间的互相关怀成就才是立己达人的最终意义。正如子路问何为君子,孔子以层递的方式回答说“修己以敬”“修己以安人”“修己以安百姓”(《论语·宪问》)。可以看出,孔子认为个人以“敬”之内在存养功夫以修身,并不是君子的最终目的,“安百姓”才是其最终取向,而这一取向是由个人作为出发点,通过众多人己之间的互助成全,最后实现的是社会的和谐和人民的美好生活。

人在群体中生活,个人幸福与他人幸福息息相关。一方面是因为“我”不是独立存在的,在社会关系中,我也作为他人的他者而存在。因此,个人的幸福受他人影响。另一方面,只有个人幸福和他人幸福的统一,才能使社会呈现为一个稳定和谐的社会,进而能够为每一个人的美好生活,为共产主义的实现提供稳固保障。因此,学会立己达人,培养仁爱之心,并将其推扩至他人,加强自己的社会责任感,切实履行自己的道德责任,才能实现风清气正、和谐融洽的美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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