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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流行语“XX人”结构的认知机制研究

2022-02-02刘立立唐燕玲

外文研究 2022年4期
关键词:流行语隐喻语义

刘立立 唐燕玲

湖南交通职业技术学院 湖南师范大学 湖南师范大学

1. 引言

在现代汉语中,“人”是一个常见的、范畴化功能较强的语素。在2020年网络流行语中, 随着“打工人”的流行,大批“XX 人”结构的词语在网络上得以衍生,如“尾款人”“工具人”“干饭人”等。清晰起见,笔者将本文的研究对象界定为 2020 年网络流行语中的“XX 人” 结构。词的语音形式固定,且属于特定的语法范畴,能够体现一定的句法功能(陆国强 2019: 1)。据此,对于“XX 人”结构的界定,笔者拟从音节数量、构词形式、语法关系、句法功能4个方面加以把握。从音节数量上看,“XX 人”结构多为三音构式,如“打工人”“工具人”“尾款人”等,亦有四音构式的特例,如“凡尔赛人”;从构词形式上看,“XX 人”结构由“XX”和“人”两个词素组配而成,多为定中结构,表示“具有 XX 特征的人”;从语法关系上看,在这一结构中,“XX”的词性多为名词,如“新闻人”“地铁人”“科研人” 等,少数用例为动词,如“打工人”“干饭人”“上学人”等,此类用例的语义内涵往往更加丰富,用法更加生动;从句法功能上看,该结构组句能力较强,且入句后句法位置较为灵活, 在多数用例中可承担主语、宾语、表语等多种句法功能。例如:

(1)科研人如何磨出一篇好的论文。(网易)

(2)秉笔春秋,致敬一代代新闻人。(东方网)

(3)我是打工人,我骄傲!(搜狐网)

据笔者检索,“XX 人”结构中的“XX”亦有做补语的特殊用例,如:

(4)撒贝宁一开口老凡尔赛人了。(新浪网)

例(4)中的“凡尔赛人”(在网络语境中指不经意间炫耀自己的成绩或成就的人) 相当于一个程度补语,整句话可视为一种特殊的述补结构。其中,谓语动词“开口”表征主语正在经历的状态,而“XX 人”结构则突显这种状态最终达到的程度。

可见,“人”和不同的词素搭配,组构了不少全新表达。这类表达不仅远未固化,还逐渐显现出较强的能产性。本文拟从“XX 人”结构的形式表征、语义内涵及功能分布着手,在隐喻、转喻和转隐喻理论框架下,全面考察“XX 人”结构的认知机制。拟解决两个关键问题:

1) 根据其形式表征和语义内涵,“XX 人”结构可以划分为几种主要类型?

2) 不同类型的“XX 人”结构意义生成和解读的认知机制分别是怎样的?

2. 研究现状评述

2.1 网络流行语研究现状

网络流行语是指在网络交际中使用的一种新兴语言(秦秀白 2003),具有“简短”“新奇”等显著特征(白解红、陈敏哲 2010)。网络流行语早已进入了国内诸多学者的研究视野, 如秦秀白(2003)、白解红、陈敏哲(2010)等学者从认知语言学、语体学等视角对这一领域进行了全面系统的考察。笔者利用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CNKI)的高级检索功能,对近10余年(2010—2020)的网络流行语进行了全面检索,将检索条件设定如下:1)查询范围为 2010—2020 年发表的论文;2)论文的篇名中包含“网络流行语”和“语言学”这两个关键词;3)匹配方式为精确匹配;4)检索时间为 2010 年 1 月 1 日至 2020 年 12 月 31 日。共检索到满足上述条件的论文 142 篇,其中发表在 CSSCI 来源期刊和核心期刊上的论文 10 篇。具体情况如下表所示:

表1 2010—2020 年网络流行语的语言学研究发文情况

通过分析和研读上述论文,笔者将近10年来网络流行语的语言学研究现状归纳如下:

一是研究视角从词汇学研究过渡到语体学、语用学、生态语言学(杨勇、张泉 2015)、社会语言学(周健 2011)等,逐渐呈现出多维立体的研究态势。

二是开始侧重网络流行语的历时研究。如张雪梅、陈昌来(2015)追溯了网络流行语“逆天”的词义演变与构词成因;连昭慧、周洋(2020)基于语料库,从历时角度对“怼”这一网络流行语进行了语义演变分析。

三是开始关注网络流行语的认知研究。近年来,多位学者从不同角度对网络流行语进行了认知解读:刘志芳(2015)主要从图形-背景理论出发,以“学 X”类词为考察对象,探究了网络流行语的流行原因;杨莉(2014)从原型范畴理论、象似性理论和隐喻等认知角度对中文网络流行语进行解读,并剖析了其构词机制和理据。

白解红、陈敏哲(2010)从概念整合理论视角出发,提出网络词语具有“简短”“新奇”等显著特征,并以“XX 客”为例,全面系统地考察了汉语网络新词的在线意义建构过程。笔者认为,他们的研究由浅入深、层层推进,较为系统地阐释了网络流行语背后的认知机制, 对后续研究具有较强的借鉴和指导意义。

2.2 “XX 人”研究现状

由于“XX 人”是 2020 年的网络新词,虽已引起了学界的广泛关注,但相关研究数量较少(CNKI 检索到的发文量仅有 5 篇,其中核心期刊发文量 2 篇),且未成体系,多为学者们对这一结构生成理据、流行原因等的一些零散思考。如魏乐(2021)根据语义将“XX 人”词族分为8类,并运用原型范畴理论,从语言内外部两个维度分析了“XX 人”词族流行的原因;巢越(2021)对“打工人”进行了语义溯源,并对其语义内涵、流行原因和语用价值等进行了探讨; 林纲(2021)从词语模的视角考察了“XX 人”结构的缘起、结构特点和功能分布。研究发现,受语言模因传播机制和网络社会文化心理影响,“XX 人”这一网络指称语除了原有的交际定位功能,还增加了“调侃自嘲、乐观自励、身份认同、嘲讽否定”等社会功能;刘惠(2021)探究了“原年人”一词的形成动因和存在价值,认为该词主要是由“打工人”“工具人”等词通过类推机制生成的。笔者认为,现有研究中,李忠亮、谢飘飘(2020)的研究较为系统全面,更具代表性。通过查阅近70年的新词新语,他们从句法形式和韵律角度将“XX 人”结构细致分类,并在详尽描写其语义特征和句法表现的基础上,从内外部两个层面全面剖析了“XX 人”结构的构词成因。

综上所述,以上学者从不同角度对网络流行语和“XX 人”结构进行了全面考察,丰富了这一领域的研究视角和研究方法,对后续研究亦具有一定的指导性和启发性。基于研究现状分析,笔者发现,从认知语言学视角考察网络流行语的解释力较强。从核心期刊的相关发文比例来看,对网络流行语的认知考察亦是学者们近年来的研究热点。但目前的相关研究多是结合认知语言学理论(如范畴化、象似性等)对网络流行语的形成进行宏观描述和解读,对其背后认知机制的运作过程鲜有涉及。本研究以隐喻理论和转喻理论为主要理论框架,基于在网络主流媒体(腾讯、新浪、网易等)检索到的新闻标题语料,对网络流行语“XX 人” 结构的形式和意义进行充分细致的描写和分析,并将深入挖掘其背后的认知机制及其意义建构过程,旨在为丰富网络流行语“XX 人”结构的认知研究做出一定的探索。

3. “XX 人”结构的语义类型

基于进一步的语料检索和分析,笔者尝试根据“XX 人”结构中的形式表征和语义内涵, 将其大致分为以下3种类型:

1)表示某人的典型特征或兴趣爱好。此类用例中,“XX”多为表征某人的特征或爱好意义的名词,“XX 人”则表示具有该特征的人群,主要突显该特征或爱好的典型性。

(5)Keep 不甘做工具人。(腾讯网)

(6)尾款人,你的快递都到了吗?(腾讯网)

(7)熬夜熬成秃头人。(腾讯网)

(8)麻将人!打麻将更容易感染新冠病毒?(腾讯网)

(9)这一代夜店人的使命是什么?(腾讯网)

2)表示某人的职业或事业。此类用例中,“XX”多为表征某种职业或工作的名词或动词,一般来说,名词突显其工作性质,动词突显其工作内容。“XX 人”结构不仅能表明某人的工作性质,更能彰显某人的身份认同感。

(10)致敬:寒夜下的“地铁人”。(腾讯网)

(11)点赞消防人。(网易)

(12)秉笔春秋,致敬一代代新闻人。(东方网)

(13)春节值班的“物业人”,送您一张“敬业福”。(腾讯网)

(14)数字时代,翻译人何为?(网易)

3)表示某人近期的状态。此类用例中,“XX”多为表征某人的工作、生活或备考状态的名词或动词,“XX 人”结构表示近期常做某事的人群,突显该状态的延续性和频繁性。

(15)早安,打工人!(腾讯网)

(16)给上学人的超赞文案。(腾讯网)

(17)睡觉的常规流程,加油,熬夜人!(腾讯网)

(18)2020,幕后默默的抗疫人。(澎湃网)

(19)装修人,天生就是摆摊的料。(网易)

4. “XX 人”结构意义生成和解读的认知机制

在当前“互联网+”的时代背景下,新事物、 新观念和新思想层出不穷。为了表达和交际的有效性,人们需要借助原有的语言知识对这类新事物进行“概念化、范畴化和语符化”(刘玉梅 2010),全新表达由此产生。通过频繁地与某个特定的语言形式产生关联(frequent association),词汇的比喻义会在某个言语社区固化(conventionalized)下来,当其进入词汇中,便会作为该词的某种义项进入词汇化(lexicalized)过程 (Croft & Cruse 2004: 54)。同时,许多名词性的隐喻经过频繁使用,会逐渐丧失其“张力感”,造成喻义凝固(胡壮麟 2020: 5)。结合以上学者的真知灼见,笔者认为,在网络流行语中,“XX 人”结构的形成和演变亦是经历了这样一种从概念化、语符化到词汇化的演变过程。具体图示如下:

图1 “XX 人”结构的形成和演变示意图

上文中我们简要阐述了“XX 人”结构的生成及固化过程,那么人们又是运用哪种认知机制来构建和解读这一结构的呢?根据对具体语料的整理和分析,笔者拟用内省和思辨的方法来考察这一结构背后的认知机制。

4.1 隐喻机制

隐喻根植于人们的概念系统,是人们在认识、理解和表达事物时运用的一种最为基本的认知机制,这一观点在学界早已获得广泛共识(Lakoff & Johnson 1980;束定芳 2000;赵艳芳 2001;刘正光 2007;王文斌 2007)。作为一种重要的认知模式,隐喻也可视为是新语言产生的“根源”(赵艳芳 2001: 99)。王文斌(2007)提出了隐喻构建的“自洽性原则”,即施喻者如果说 A 是 B,那么必然会认定 A 与 B 至少在某一方面具有兼容性。在此基础上,他还强调,若要充分发挥自洽性原则在隐喻使用中的作用,认知主体应持续拓展百科知识网络,加深对社会常识的把握,丰富自身的人生经验,从而加强对客观事物的洞察和感悟能力。以此观点为参照,笔者认为,在构建和解读“XX 人”结构的过程中,认知主体亦要结合自身的生活经验、社会常识、百科知识等因素,全面而深入地体察和感悟客观世界,充分调动“自洽性原则”在隐喻构建和实现过程中的作用。

以“工具人”为例。“他就是个工具人”是典型的隐喻性表达。隐喻性表达是人类隐喻思维的产物(束定芳 2000: 30),因此,对“工具人”这一概念的理解很大程度上依赖人们在其概念系统中所激活的“A PERSON IS A TOOL” 这一概念隐喻的内涵。换言之, “A PERSON IS A TOOL”这一概念隐喻能够有效地帮助我们谈论、理解和构建“工具人”这一抽象概念。隐喻激活了源域和目标域之间的映射(mappings),而跨域映射是“人类生成、传递和处理意义等认知活动的中心”,能够表现出“意义的形成、转换和加工的能力”(Fauconnier 1997: 1)。映射本质上就是源域和目标域之间的一种动态的“对应关系”(corresponden-ce);隐喻映射是整个认知模式的“内部关系转移”,是“经验和理解”的产物(赵艳芳 2001),映射的动因就是“人类的经验”,换言之,概念映射在很大程度上是基于人类经验的(王文斌2007)。

如图2所示,在对“XX 人”结构概念化的过程中,认知主体在日常经验的驱动下,将源域和目标域进行跨域映射,最终形成“XX 人”这一具有完型性质的图式结构。

图2 “XX 人”结构映射过程示意图

综上,作为一种跨域的映射过程,隐喻映射本质上也是根植于我们的日常生活经验和百科知识。在隐喻结构中,人们通常运用对两种事物或概念“感知的交融”(赵艳芳 2001: 101)来表述、评论或阐释认知主体对于认知客体所产生的丰富感受和情感。石毓智(2000)也指出,两大因素共同决定了语言的形成:“认知能力”和“经验世界”,而语言即为这两大因素相互作用的产物;蓝纯(2005)等学者认为隐喻的经验基础和隐喻的实现之间没有清晰的界限,换言之,隐喻的经验基础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隐喻是否能够实现,或者说隐喻的实现是蕴于经验基础之中的。以上学者的论述均从不同侧面强调了人们在对外部客观世界进行概念化的过程中经验基础的重要性。为此,我们对“工具人”这一结构的构建与解读还需结合“人”这一认知主体在使用工具过程中的体验、感受和情感来综合考虑。工具为人所创造,而人在长期使用工具中往往是做一些机械、重复、条件反射式的工作,常伴有单调、枯燥、无聊乃至苦闷的感受。这些丰富的体验便构成了“PERSON IS A TOOL”这一隐喻的经验基础。

一般而言,隐喻中的源域来源于人们与客观世界互动的基本经验(Lakoff & Johnson 1980;赵艳芳 2001;王文斌 2007),因而通常由人们“熟知的、具体的” 事物组成,目标域则往往由抽象事物所构成。隐喻的运作机制实质上就是通过用具体事物比拟抽象事物,从而使抽象事物变得更容易被人们所理解。据此,我们考察了第一类“XX 人”结构的源域,如“工具”“尾款”“秃头”等,发现这些概念的形成均来源于日常生活中人们所熟悉的与世界互动的经验,基本都符合源域的特征。而构成目标域的“人”则是一类难以用一两句话说清道明的抽象概念。因此,“XX 人”结构通过源域中的“XX”代表的种种具体事物,使“人”的属性特征得到较为具体、清晰的表征。以“工具人”为例,作为目标域的“人”,其属性、特征通过作为源域的“工具”的功能、性质和特点来进行表征,即认知主体通过对“工具”的认识和体验来对“人”的意义进行概念化。在这一动态的隐喻机制构建过程中,“工具”的属性特征有选择地映射到“人”的属性特征中,从而使其具备了“工具”的特征,最终构建出“像工具一样的人”“被他人当工具使唤的人”等生动形象的隐喻义。如图 3 所示:

图3 “工具人”概念隐喻示意图

认知主体概念系统中的隐喻机制“PERSON IS A TOOL”,触发了由源域向目标域的跨域映射,而这种映射又受制于恒定原则(Invariance Principle)、百科知识、生活经验等,最终激活了与“工具人”相关的多种隐喻性表达(metaphorical expressions)。详见图4:

图4 “工具人”隐喻表达生成图

4.2 转喻机制

认知语言学认为,和隐喻一样,转喻也是人们概念系统中一种基本的认知机制。但区别于基于“相似关系”(similarity)的隐喻,转喻强调的是一种“邻近”(contiguity)和“突显”(salience)关系。也就是说,转喻通常涉及人们认知中最先关注的、事物中的“突显属性”。转喻的基础涉及物理的或因果的联系 (Lakoff & Johnson 1980: 39)。认知语义学通常将转喻阐释为单一领域矩阵(domain matrix)内发生的概念扩展。多位学者(Kövecses & Radden 1998)把转喻视为在同一个概念域(domain)或概念框架(frame)中的由一个元素向另一个元素提供心理通道(mental access)的过程。Kövecses (2013) 指出,当两个概念同时存在(co-present)于同一个类似框架(frame-like)的概念结构(mental structure)中,我们就能把他们的关系视为转喻关系。

文旭、叶狂(2006)基于 Lakoff理想化认知模型 (ICM), 对转喻的具体分类进行了详尽的阐释和分析。他们认为,具体而言,转喻通常发生在两种构型中:一是整体 ICM 与其部分之间; 二是一个ICM 中的部分与部分之间。笔者以研究中的一类“地点模型”为参考,以“地铁人” 为例,考察第二种类型的“XX 人”结构意义生成和解读的认知机制。

图5 “地铁人”转喻机制示意图

如上图所示,“场所”元素为“在场所工作的人”这一元素提供了“心理通道”,而这两个概念元素同时存在(co-present)于同一个“地铁”的概念框架中,因此地铁可以转指在地铁站或地铁系

统中工作的人。据此,我们认为,转喻机制是构建和解读以“地铁人”为代表的第二类“XX人”结构的主要认知机制。

4.3 转隐喻机制

刘正光(2007)指出,在转喻向隐喻发展的过程中, 转喻的经验基础通常会制约隐喻的源域选择;Kövecses(2013)专门撰文探讨了隐喻和转喻在人们概念系统(conceptual system)中的关系, 并得出结论:基于相互关系的隐喻(correlation-

based metaphor)是从类似框架结构的心理表征(mental representation)中,通过转喻涌现出来的。也就是说,这类隐喻是具有一定的转喻基础的(metonymic basis)。

以“打工人”为例。根据笔者的语料检索,严格意义上说,“打工人”并不属于新词,早在20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外出务工潮时期,该词就已经出现,原义是“为他人打工的人”。在当前的网络语境中,“打工人”的语义已经发生了迁移和泛化,主要表述“在当今社会,为了谋生不停打拼、努力工作”的一类人。“对事物的认知方式是语义变化的内在因素”(赵艳芳 2001: 121)。据此,我们认为,基于转隐喻机制来考察“打工人”这类结构的语义迁移现象或具有一定的解释力。

“打工”是动词,表示施事所发出的动作或实施的行为。在此用例中,“打工”这一动作转指“为了谋生辛苦工作”的状态,形成了“WORKING FOR HARD WORK”这一概念转喻, 进而用这种状态所赋予的原型特征来修饰“人”这一目标域,由此突显出人们为了生活疲于奔命的状态。换言之,这种状态作为一种“突显属性”,能够被认知主体在动态的认知过程中快速识解,因而具有广泛的认知基础。同时,转喻的经验基础,即在现代社会激烈竞争的大环境下,年轻人为了讨生活而不得不艰苦工作、疲态尽显的现实状态,又决定了隐喻机制中源域的属性特征,进而影响其映射的选择和隐喻义的产生。据此,笔者拟将“打工人” 的转隐喻机制图示如下:

图6 “打工人”转隐喻机制示意图

综上所述,笔者以“工具人”“地铁人”“打工人”为例,具体阐释了人们在对3种类型的“XX 人”结构进行意义构建和解读时所主要运用的不同认知机制。

5. 结语

“XX 人”结构是 2020 年网络流行语中的一类典型结构,通过对其形式和功能的充分描写和详尽分析,我们发现,这类结构语义丰富且能产性较高。基于网络语料检索和分析,我们将“XX 人”结构分成了3种类型:1)表示某人的典型特征和兴趣爱好;2)表示某人的职业和事业;3)表示某人的近期状态。通过认知考察,我们发现,这3种类型意义生成和解读的认知机制分别为:隐喻机制、转喻机制和转隐喻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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