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外医学技术学科发展现状的对比研究

李冬凉，张薇薇，王甦平，赖昱臣，陶晔璇

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学科规划处，上海 200025

20 世纪90 年代华西医科大学（现四川大学华西医学中心）提出并建立“医学技术”专业。2001 年，由四川大学申报的医学技术专业首次被列入《普通高等学校本科专业目录》。2011 年3 月8 日，医学技术首次被纳入由国务院学位委员会、教育部颁布的《学位授予和人才培养学科目录（2011年）》，作为医学门类下的一级学科。

在过去的十余年中，中国医学技术学科以解决一系列“卡脖子”问题为发展目标，通过与材料、电子、信息、人工智能等各领域的跨界合作建设和探索，培养了一批交叉型复合高端人才，在医学影像技术、器官组织修复等方向已经取得了一定的突破，切实解决了许多临床实际问题［1-2］。然而，医学院校在该学科专业的课程设置等方面仍存在较大差别，其人才培养质量、数量与人民的健康需求也有一定脱节［3］。

2020 年，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加快医学教育创新发展的指导意见》也提出，要推进“医学+X”多学科背景的复合型创新拔尖人才培养［4］，而医学技术本身就是具有交叉性和综合性的学科专业［2］。在“健康中国”和“新医科”的建设背景下，医学技术类专业的重要性进一步突显。在欧美国家，医学技术相关专业起步较早，发展较为成熟，整体学科水平领先于中国。本研究拟分析国际知名医学院校和国内医学院校对医学技术专业设置、招生条件和学位授予，以及学科实力排名等现状，进一步提出适应中国国情的意见和建议，以期为中国医学技术学科的发展提供参考借鉴。

1 资料和方法

1.1 网站信息检索

本研究检索了国外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University of Wisconsin-Madison，https：//www.wisc.edu/）、匹兹堡大学（University of Pittsburgh，https：//www.pitt.edu/home），以及国内北京大学（https：//www.pku.edu.cn/）、四川大学（https：//www.scu.edu.cn/）、天津医科大学（http：//www.tmu.edu.cn/）、中山大学（https：//www.sysu.edu.cn/cn/index.htm）、浙江中医药大学（https：//www.zcmu.edu.cn/）、上海中医药大学（https：//www.shutcm.edu.cn/）、温州医科大学（https：//www.wmu.edu.cn/）等较早设立医学技术相关专业且在国内外权威排行榜排名靠前的高校。另外查阅教育部发布的《普通高等学校本科专业目录（2020年版）》《列入普通高等学校本科专业目录的新专业名单（2021 年）》［5］、《研究生招生学科、专业代码册（2021 年）》［6］等文件。通过以上信息的检索，比较国内外高校在医学技术相关专业的设置、招生条件及学位授予等方面的差别。

1.2 大学排行榜信息检索

现阶段，被广泛认可的世界大学学科排名榜主要有U.S.News 全球最佳大学排名（U.S.News&World Report Best Global Universities Rankings）、ARWU 世界大学学术排名（Academic Ranking of World Universities）、QS 世界大学排名（QS World University Rankings）和THE 泰晤士高等教育世界大学排名（Times Higher Education World University Rankings），其中仅U.S.News 全球最佳大学排名和ARWU 世界大学学术排名设置了医学技术领域学科排名，因此重点检索这两大排行榜医学技术的相关学科组成、指标内涵及排名情况。

1.2.1 U.S.News全球最佳大学排名 U.S.News全球最佳大学排名（https：//www.usnews.com/education/best-globaluniversities/rankings？int=top_nav_Global_Universities）的学科指标体系包含声誉指标、文献计量指标和学术卓越表现指标3个一级指标，其下包含全球研究声誉、区域研究声誉、国际合作比例、文献出版量等共13个二级指标。

1.2.2 ARWU 世界大学学术排名 ARWU 世界大学学术排名（http：//www.shanghairanking.com/rankings/arwu/2021）的学科指标体系包含5 个指标［7］：①Q1，指过去5 年间院校在某学科方向的Q1 区期刊上发表的论文数量。②归一化引文影响力（category normalized citation impact，CNCI），指过去5 年间院校在某学科方向文献的实际被引次数与全球同文献类型、同出版年、同学科方向发表文献的校均被引次数的比值。③国际合作（international collaboration，IC），指过去5 年间院校在某学科方向至少有2 个不同国家的作者地址的发表论文数量与发表论文总数的比值。④Top，指过去5 年间院校在某学科方向顶级期刊发表论文的数量。⑤Award，指过去40 年院校教职员工在某学科方向获得的重要奖项的总数。在医学技术学科这5 个指标的积分分别为Q1指标100 分、CNCI 指标100 分、IC 指标20 分、Top 指标100 分以及Award 指标20 分，学科总分为这5 个指标加权平均后的得分。

1.3 专家访谈法

本研究通过专家访谈法进一步收集中国医学技术学科课程设置的现状信息和建设经验总结，以弥补网络信息资料的不足。共计邀请20 位专家，分别来自上海、浙江、江苏等长三角医学院校。所有专家职称均为中级及以上，在医疗、科研或行政管理岗位工作超过10 年，对国内医学技术专业的课程设置、专业设置等现状和存在的问题比较熟悉。

2 结果

2.1 学科专业设置

2.1.1 国际医学技术学科本科专业设置情况 U.S.News全球最佳大学学科排名（指本科教育）中仅包含“放射学、核医学与医学影像学（Radiology，Nuclear Medicine and Medical Imaging）”1 个学科方向；ARWU 世界大学学术排名将“医学技术（Medical Technology）”作为“医学（Medicine）”领域下的单独学科门类进行排名，该门类下共包含“医学实验技术（Medical Laboratory Technology）”“神经影像（Neuroimaging）”和“放射学、核医学与医学影像学（Radiology，Nuclear Medicine&Medical Imaging）”3个学科方向。

2.1.2 国际医学技术学科研究生专业设置情况 在四大排行榜中仅有U.S. News 最佳研究生学院（即研究生教育）学科排名包含了“医学（Medicine）”下的“放射学（Radiology）”，以及“健康学（Health）”下的“听力学（Audiology）”“康复咨询（Rehabilitation Counseling）”“语言病理学（Speech-Language Pathology）”“康复作业治疗（Occupational Therapy） ”“ 康复物理治疗（Physical Therapy）”共6个与医学技术相关的专业方向。

2.1.3 国内医学技术本科专业设置情况 根据教育部印发的《普通高等学校本科专业目录（2020年版）》《列入普通高等学校本科专业目录的新专业名单（2021 年）》及专家访谈结果，梳理了中国医学技术本科教育相关专业的设置情况，发现在中国本科医学技术专业目录中除“医学技术”学科分类下包含“医学检验技术”“医学实验技术”和“医学影像技术”等13 个专业外，在“临床医学”学科分类下设有“医学影像学”“眼视光医学”和“放射医学”3 个专业与医学技术相关性较高，专家认为应归入“医学技术”类（表1）。

表1 中国医学技术本科教育相关专业Tab 1 Medical Technology-related majors in the undergraduate education in China

2.1.4 国内医学技术研究生专业设置情况 根据中国《研究生招生学科、专业代码册（2021年）》以及专家访谈意见。在中国研究生教育中，除“医学”门类下“医学技术”一级学科下的“医学技术”专业外，“临床医学”一级学科下的“影像医学与核医学”“临床检验诊断学”和“康复医学与理疗学”3 个科学学位专业，以及“临床检验诊断学”“康复医学与理疗学”“放射肿瘤学”“放射影像学”“超声医学”和“核医学”6个专业学位专业，“基础医学”一级学科下的“放射医学”1 个专业均与医学技术相关性较高。同时，“理学”门类下也有“医学技术”一级学科下的“医学技术”专业和“基础医学”一级学科下的“放射医学”专业。

2.2 专业招生条件及学位授予

为便于国内外“医学技术”专业招生条件和学位授予情况的比较，本研究选取康复学方向相关专业，根据U.S. News 最佳研究生学院排行榜中一级学科为“健康学”下的“康复物理治疗”“康复作业治疗”和“康复咨询”3个二级学科作为康复学方向相关专业进行国内外的比较。国外高校选取位于学科榜单前列、学科历史悠久且建设经验丰富的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及匹兹堡大学作为对比高校，国内选取有相应专业设置且国际排名靠前的医学院校。

2.2.1 康复物理治疗 在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开设“康复物理治疗”的博士研究生项目，招收对象为本科及以上学历，对招收对象的专业无限制，毕业授予专业博士学位［8］。与之对应的中国本科专业为“康复物理治疗”，硕士研究生项目为“康复医学与理疗学”。上海中医药大学开设该专业本科项目，招收高中毕业生，毕业授予理学学士学位［9］；研究生项目在四川大学［10］、北京大学［11］和天津医科大学［12］均有开设，招收临床医学本科毕业生，毕业授予临床医学硕士学位。

2.2.2 康复作业治疗 在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和匹兹堡大学开设的“康复作业治疗”相关项目均为博士研究生项目［13-14］。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的招收条件为本科及以上学历，且有参加残疾人群（身体、行为或精神障碍）志愿服务的经历［13］。匹兹堡大学开设的博士研究生项目，招收条件为研究生学历，且为康复科相关专业（具备较强临床/学术经历的本科申请者可放宽学历条件）；毕业授予哲学博士学位［14］。在中国，上海中医药大学开设“康复作业治疗”本科专业，招收高中毕业生，毕业授予理学学士学位［15］。

2.2.3 康复咨询 在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开设的“康复咨询”为博士研究生项目，招收条件为本科及以上学历，对入学专业无限制，毕业授予哲学博士学位；匹兹堡大学的“康复咨询”硕士研究生项目，招收条件为本科学历，且要求为心理学、康复科学、公共服务、社会科学或相关专业［14，16-17］，毕业授予理学硕士学位。中国暂未查找到已开设相关专业的高校。

从这几个康复学相关专业的招生条件和学位授予情况比较来看，国外大学开设的硕、博士研究生项目较多，招生条件较为宽松，无论博士、硕士学位的项目，一般本科及以上学历即可申请。中国对应的专业设置较多集中在本科教育阶段，如是硕士研究生的专业，则招收条件一般为相关专业的本科。

2.3 学科实力排名

学科排名作为目前国际运用较为普遍的学科评价标准之一，是各国评估大学学科建设和办学质量的重要参考，亦是对标最先进水平、寻找发展差距，从而更有效推动世界一流学科建设的有效途径。本研究采用国际权威U.S.News全球最佳大学排名和ARWU世界大学学术排名作为国内外医学技术相关学科实力的评价指标［18-19］。

2.3.1 医学技术本科专业实力比较 ARWU 世界大学2021 年“医学技术”学科排名中，通过比较国内前5 名和国际前5名的大学的专业总分和各项指标发现，国内大学CNCI 得分（61～69 分）和IC 得分（78～88 分）与国际一流高校（CNCI得分78～88分；IC得分69.7～86.3分）的差距并不大；清华大学的IC 得分（71.9 分）甚至高于排名前3 名的哈佛大学（71.7 分）、斯坦福大学（69.7 分）和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70.8 分）。然而，在Q1、Top和Award 3个指标得分上，国内大学与国际顶尖大学尚有较大差距；尤其是Award指标，国内前5名的大学得分均为0分，与国际前5名的大学差距较大（表2）。

表2 ARWU世界大学2021年“医学技术”专业排名中国际和国内前5名的大学Tab 2 Top 5 universities in the world and in Chinese mainland in the ARWU in“Medical Technology”

2.3.2 医学技术研究生专业实力比较 因U.S.News最佳研究生学院医学技术相关专业仅对美国本土院校进行排名，“医学”一级学科下的“放射学”排名前5 名的高校依次是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哈佛大学、加利福尼亚大学旧金山分校、斯坦福大学和宾夕法尼亚大学（佩雷尔曼医学院）。

“健康学”一级学科下的“听力学”“康复咨询”“语言病理学”“康复作业治疗”和“康复物理治疗”5 个医学技术相关学科排名前5 名的高校主要集中在西北大学、匹兹堡大学、范德比尔特大学、爱荷华大学以及圣路易斯华盛顿大学。

3 讨论

3.1 优化专业设置及课程设计

目前，国内“医学技术”本科相关专业共13 个，在“临床医学”专业类别下也有3个相关专业。与国外相比，国内专业设置过细，这可能并不利于学生的就业和升学［20］；可借鉴国外教育体系中以就业为导向的课程设计思路，综合考虑就业形势和社会需求等因素，在兼顾国际标准和要求的前提下，设置符合中国国情的医学技术相关专业及课程体系，对学生能力的培养、职业生涯的规划进行明确的设计。在大力推动“医+X”高端人才培养理念的基础上，注重实践能力的培养，积极拓展与高新技术企业、研究机构等单位共同培养医学技术专业的复合型人才，探索产学研融合的协同培养模式［21］。例如，美国和澳洲等国家或地区的医学技术相关专业的课程设计包含引导学生如何从技术和知识层面回归到实践，将学生引入现实的社会场景［22］。

3.2 调整专业学制及学位授予

国内的医学技术相关专业多为本科专业。根据《本科专业类教学质量国家标准》中医学技术相关专业的专业学制及学位授予，可知本科专业招收的基本都是高中毕业生，培养学制为4年，一般授予理学学士学位，毕业生不具有医师资格。同时，国内也有院校设置临床学科下的医学技术相关本科专业，培养学制一般为5年，毕业授予医学学士学位；毕业生可通过执业医师考试取得医师资格，获得处方权和手术权［23］。例如，温州医科大学设置了听力学方向的临床专业，毕业生获医学学士学位［24-25］。国外的医学技术相关专业则大多为硕、博士研究生的项目，招生生源专业背景普遍多元化；而国内的研究生项目基本要求相关专业背景。对于医学技术这种具有交叉性、综合性的学科而言，多元的学科背景可能更利于高校根据最新的学科发展和国家需求进行专业的学科布局，以培养适应新时代要求的复合型医学技术人才。

3.3 完善毕业后教育培养

医学学科的教育是由学校的基础教育、毕业后教育（准入资格教育的阶段）和继续教育组成的有机统一体。国外院校医学技术学科的教育呈多样化，针对不同学历层次、不同的求学或就业需求（学历提升、技能积累、临床或科研训练）均设有对应的招生项目及课程，非学历教育在整体教育项目中占有较大的比例［26-28］。以康复学方向为例，美国大学一般将该专业的设置分为准入型、专业型和研究型3 类［22］。目前中国康复治疗师行业的准入标准尚未完全建立，康复物理治疗、康复作业治疗专业的毕业生进入临床工作岗位后无专业分化的专项考试，只能通过参加康复治疗师统一的职称考试代替执业资质的认证，这就会引起专业教育与临床工作脱轨的现象，造成这批人才的专业迷茫感和困惑感［29］。并且目前中国的物理治疗师、作业治疗师还未有全国统一的注册管理机制，临床治疗师的未来发展与继续教育也尚未建立统一的规划规定，这些都对于这部分医学技术人才的职业发展非常不利［30］。中国该领域的人才培养也应紧跟国际形势、国家需求的变化，以及医疗改革的方向，加快设立机制完善的专科治疗师的培养及认证体系，从准入资格教育层面到专科化教育层面夯实该领域人才的非学历教育培养，加强中国高层次医学技术人才队伍的培养［31］。

3.4 加快提升学科国际排名

目前中国医学技术等相关专业领域在整体实力、发展水平距国外顶尖一流医学院校仍有一定差距。虽然近年来国内医学技术排名靠前的医学院校在国际合作和论文总体质量等指标上与国际最先进水平差距并不是很大，但在国际权威奖项荣誉、顶尖期刊论文发表等指标上仍有较大差距。这就提示我们应借鉴世界一流大学医学技术学科建设的有益经验，结合中国实际情况，遵循学科发展的规律，加强科研实力，攻关重大科研问题，助力中国世界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的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