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船延伸保修策略多方群体冲突交互式决策模型*

王 旋，孙世岩*，李铁成

（1.海军工程大学兵器工程学院，武汉 430033；2.海军工程大学管理工程与装备经济系，武汉 430033）

0 引言

当前武器装备奉行的主流售后趋势是“一体化综合保障”，即向“谁研制、谁生产、谁保障”的一体化思路靠拢，最大限度地降低装备全寿命成本，提升装备质量及保障水平［1-3］。舰船一体化维修虽然是舰船维修保障研究和实践领域的主流趋势，但目前仍只停留在宏观论证与体系整体规化研究阶段，尚未有具体举措推进舰船一体化维修保障［4］。海军舰船仍存在全寿命期内研制、生产、使用、维修等阶段相脱节，出现问题后承研、承制、使用、承修部门“踢皮球”的顽疾［5］。因为造舰合同中质保条款的法律约束，保修是舰船入役后牵引舰船各利益相关方、军地双方的唯一纽带，调整优化保修期、推进舰船保修模式改革，购买造船厂的延长保修服务就是强化纽带作用的过程，也是推进舰船维修一体化的有力举措［6］。而调整舰船保修模式其中一项重要的工作是确定一种科学合理的舰船保修策略，且舰船延伸保修服务作为一次全新的采购行为，其采用的保修策略可以与质保期策略不同。

对装备保修模式的分类与决策，李欣珗等在国外研究基础上立足军队现有保障体制，深入分析和系统设计了军械装备的保修模式［7］，分析了装备售后技术服务模式的类型，明确了装备售后技术服务策略构成，提出了系统级和业务级装备售后技术服务逻辑决断流程［8］。邹效等在逻辑决断分析法基础上分别加入模糊层次分析法［9］、粗糙集综合评估模型［10］对新型光电装备延伸保修方法进行决策。但对于舰船这一大型复杂装备，由于造价基数庞大，保修策略等稍有变动便会使舰船关联方利益大幅受损。因此，舰船保修决策、尤其是延伸保修决策谈判中，驻舰部队（使用方）、军方维修单位（军队承修方）、海军机关（军方装备管理、经费拨付机构）及造船厂（承制方）基于各自立场，之间不可避免会产生决策冲突，而舰船延保的决策也不能搞一言堂，需要在各方之间协调，解决决策冲突以照顾到各方的利益。本文主要研究在利益冲突的多个决策者参与决策的情况下，基于决策者在制定延伸保修决策时话语权（地位/ 重要度）的不同，解决群体冲突决策。

1 舰船保修主要模式与策略界定

1.1 舰船保修主要模式界定

结合船厂在舰船使用阶段参与延保工作的程度，可将舰船保修模式分为4 种，分别为军方独立保障、船厂辅助保障、船厂完全负责保障与军地联合保障，4 种模式的示意如图1 所示。

图1 4 种保修模式示意图

1.1.1 军方独立保障

即军方不采购船厂的延伸保修服务，当质保期结束后，军方与船厂立即结束合作关系，由军方对舰船进行独立保障。

军方独立保障迫使军方时刻保持足够的保障水平，便于应对突发任务与战时任务，但由于缺乏对社会资源的利用，保障水平很难阶跃提升，且舰船入役初期军方往往保障能力不足，建设压力大。

1.1.2 船厂辅助保障

该模式包括质保服务和一定期限的延伸保修服务，目的是在延伸保修期内军方能对舰船生成足够保障能力，延伸保修结束后由军方接手独立负责舰船保障工作。

船厂辅助保障可有效缓解舰船入役初期保障能力不足带来的建设压力，军方可储备足够的保障能力和水平，在接任舰船保障任务后能够快速完成各种保障任务，便于在延保期后从容应对战时任务。船厂辅助保障社会资源利用程度适中，确定双方转移保障任务的时点较困难，需要对延伸保修期限展开效费分析。

1.1.3 船厂完全负责保障

即质保期后完全由船厂对舰船实施维修保障工作直到舰船退役报废，这是美军从“摇篮”到“坟墓”全寿命保障理念的极端模式，一般适用于军地通用性很强的非核心装备（辅船）。

船厂完全负责保障模式引入船厂保障力量取代了军方保障工作，有助于船厂向下游修理业务拓展，企业一体化发展。虽降低了军方的保障压力与成本，却降低了军队的战备水平，在战时和紧急状态下，部队对该装备没有足够的保障能力。

1.1.4 军地联合保障

即质保期后，对舰船的维修工作划分为两块分别由军方与造船厂同时承担。一般军方承担最核心最要紧的保障工作，而由造船厂承担通用性强、对作战与紧急任务影响程度小的保障工作。

军地联合保障模式有利于保持军方的核心维修能力，使维修力量维持在适当的规模和水平，分解了军方不核心的保障压力。但该模式需要对“核心能力”作出评估和认定，军地之间任务划分困难，维修资源成分复杂，协调管理难度大。

海军舰船当前实行的是军方独立保障的保修模式。经过对4 种保修模式优劣势对比发现，对于我国海军现阶段：舰船入役速率快导致军方保障压力大（拒绝模式一）、国内造船厂售后体系还不够成熟完善（拒绝模式三）、军方与造船厂的延伸保修合作处于试探期，磨合协调还需时间（拒绝模式四）的特点，当前先推行船厂辅助保障模式的舰船保修较为稳健。

1.2 舰船保修主要策略界定

舰船保修策略可根据以下5 个分类标准区分界定。

1.2.1 进行一次保修后是否重新计算保修期

舰船保修可按此分为更新策略和非更新策略。更新策略指舰船在保修期内距离交付时间t 时经造船厂维修一次后，保修期重新开始计算，直到W+t时结束。非更新策略即指舰船在保修期W 内无论经过造船厂多少次保修活动，保修期始终为W。

1.2.2 保修期内是否变更保修策略

舰船保修可按此分为简单策略和组合策略。简单策略指舰船在保修期W 内只使用一种保修策略，而组合策略指舰船在保修期W 内的不同阶段里采用不同的保修策略。

1.2.3 保修期终止约束变量个数与类型

舰船保修可按此分为一维、二维、N 维保修策略。常见的一维保修一般以日历时间为保修期约束变量，二位保修一般以时间界限和使用强度界限（航行里程、实际工作时长、轮机转数等），三维及以上保修策略一般只存在于理论层面，实践中并不常用。

1.2.4 维修策略

舰船保修可按此分为预防性保修策略和修复性保修策略。修复性保修只包括舰船故障的临抢修工作，而预防性保修需要在修复性保修的基础上增添规律频次的预防性修理工作。

1.2.5 保修费用

舰船保修可按此分为免费保修策略、付费保修策略。舰船保修会产生费用成本，一般质保期成本理应由造船厂承担，即为免费保修。延伸保修作为军方向造船厂的一种服务采购行为，需要双方协议价格，由军方向造船厂付费。

2 基于逻辑决断的舰船质保策略决策

以上5 种分类方式，除第3 种分类方式中三维以上保修策略不考虑外，不同分类策略可相互搭配，形成25=32 种保修策略。由于保修策略较多，且一些保修策略的实施难度大，可操作性差，容易直接被定性拒绝，对于质保期内的舰船保修策略，一般采用逻辑决断法就可以确定。

一般质保实施免费策略，由造船厂承担质保成本，因此，根据剩余的4 个分类标准会产生16 种质保策略，对质保策略进行如图2 所示的逻辑决断分析，依据策略实施的成本费用、舰船可用度及任务可靠性进行分析，逐步筛选出其中一种舰船质保服务策略。

对海军当前的舰船质保服务，使用的为一维免费修复性非更新简单保修策略。由于舰船质保策略将在舰船采购（建造）合同中的保修条款中就予以明确，因此，海军可在实施舰船采购程序时，根据下页图2 所示的逻辑决断法对舰船的质保策略与造船厂进行谈判协商，确定对海军最有利的质保策略。

图2 舰船质保策略逻辑决断流程图

3 基于群体冲突理论的舰船延保策略交互式决策

3.1 决策思路

决策者若是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人，则这些人对于某些方案、评价指标的权重是带有不同程度意见冲突的，往往形成决策中的群体冲突问题［11］。总体上应借用博弈论特别是纳什均衡理论分析此类群冲突决策问题［12］。即利用决策者之间的互相评价确定决策者重要性大小，通过决策者之间的不断交互式决策过程最后达到一致性意见，形成群体决策结果［13-14］。

3.2 基本假设

3.2.1 假设1

假设共有p 方代表不同利益的决策群体，分别记为Gk（k=1，2，…，p，p＞1）。并假设在决策中不同群体之间不会相互控制和干扰。

3.2.2 假设2

假设共有n 个方案，分别记为Pi（i=1，2，…，n，n＞1）。

3.2.3 假设3

假设对每个方案用m 个指标评价，分别记为dj（j=1，2，…，m，m＞1），对应权重记为ωj（j=1，2，…，m，m＞1），且记方案i 的第j 个指标值为xij。

3.2.4 假设4

考虑到部分群体对指标评价打分的非专业性，评价应更多选用客观指标，主观指标由决策群体外的独立专业机构打分［15-17］。因此，假设群体间的冲突集中在方案各指标的权重上。

3.2.5 假设5

假设n 个方案的综合评价值通过线性加权模型计算［16-17］，如式（1）

3.2.6 假设6

假设各指标最终权重由各决策者提出的权重与决策者重要性共同决定［18］。

3.3 群体冲突决策模型

图3 舰船延保群体冲突决策交互式过程流程图

3.4 决策者重要度

4 算例- 舰船延保策略四方群体冲突交互式决策

4.1 算例数据

假设对于某舰延伸保修策略的制定分别邀请了军方维修单位（军队承修方）、造船厂（承制方）、海军机关（军方装备管理、经费拨付机构）及驻舰部队（使用方）四方群体参与交互式讨论决策，备选方案有16 种，评价指标有5 个。16 种备选方案的5 个指标评价值由四方商议得出，经去量纲化得如表1所示的评价数据表。

表1 策略方案无量纲化评价数据表

4.2 建立决策模型

根据式（3）及算例数据建立决策模型如式（7）所示：

4.3 确定决策者重要度

根据3.4 部分决策者重要度的测算方法，首先收集各方决策群体给出的其他三方群体重要度的判断矩阵。

可得唯一解β=（0.154 8，0.304 3，0.323，0.217 9）T。

4.4 决策结果

4.5 检验与分析

计算结果如表4 所示。在四方群体交互式决策中：

表4 群决策前后各方群体意见偏离对比表

一方面，由于海军机关在四方的重要度评价中处于最高，因而经历了交互式群体决策后，无论是面向评价指标的权重变动，还是面向延保方案的综合评价值变动，差异都是四方里最小的。这表明在多方交互式群体谈判中，如果某方的重要度处于绝对优势，掌握了话语权，那么决策结果就会像这一方群体偏移。

表2 群决策前后各方群体赋权值对比表

表3 群决策前后各方群体综合评价值对比表

另一方面，虽然造船厂的重要度评价值与海军机关的重要度评价值十分接近，但无论是面向评价指标的权重变动，还是面向延保方案的综合评价值变动，造船厂的差异都是四方里最大的。这显示了在对于舰船延伸保修策略选择的四方群体决策中，造船厂与其他三方的利益冲突最大，因此，造成了重要度很高的造船厂决策群体被其他三方群体联合压制、调整原有意见的结果。这表明在多方交互式群体谈判中，若为了提升一方对决策结果的控制和影响，除了应提升自身的重要度，还应当拉拢利益诉求相对一致的群体加入交互式谈判中，提升压制与自身利益绝对冲突一方的能力。

以第5 类一维非更新修复性简单舰船延伸保修策略和第7 类一维非更新预防性简单舰船延伸保修策略为例，两类策略的不同点在于是否使用预防性的延伸保修策略。军方修理单位、海军机关、驻舰部队的利益诉求达到一致，都希望造船厂在延伸保修期限内提供定期预防性维修的服务，而由于预防性维修会极大提升造船厂的延伸保修成本，因而相较第7 类策略，造船厂更倾向于第5 类修复性策略。然而由于在此点其他三方群体利益趋同，造船厂与其他三方群体利益对冲，即使造船厂的重要度排名近似于第一名，也无法改变第7 类一维非更新预防性简单策略称为本次四方交互式群体决策后最终确定的舰船延伸保修策略。

5 结论

本文在建立了舰船保修理论构架的基础上，聚焦军地一体化推进过程中军方和地方在一些合作事项的决策上不可避免出现利益冲突的情况，构建了多方群体冲突交互式决策模型，并将其应用到军方维修单位、造船厂、海军机关及驻舰部队四方利益冲突群体对舰船延伸保修策略的决策优化上。从算例结果可以总结出如下启示。

5.1 决策者重要度占优势时，最后的决策结果偏向于该决策者

一般情况下，决策者的重要度由其在决策事项上的权威性、拥有的权力和资源以及对决策事项的了解程度、知识背景等综合决定。以军方购买造船厂延伸保修服务为例，军方可借助拥有的制度资源优势，将舰船延伸保修服务作为一项单独的服务采购对全社会进行公开招标，避免对造船厂采取单一来源等采购程序，以获得军方在舰船延伸保修策略制定上的优势。在公开招标或者是竞争性谈判等采购程序下，造船厂也有大概率进入竞标名单，但此时对于延保策略的制定，军方相对于造船厂在决策重要度上便会有绝对优势。反之，若军方采取单一来源采购甚至不走采购程序与造船厂签订临时协议，那么军方将在延保策略的决策重要度上处于劣势，被造船厂压制。因此，军方应积极使用采购程序以提升决策重要度。

5.2 在多群体冲突决策中采取“远交近攻”的联盟技巧

多群体冲突中根据冲突点的不同可以采取联盟技巧，识别自己的核心目标决策点和次要目标决策点，和与自己核心目标决策点冲突性较弱的群体结盟，共同对抗压制冲突性最强的一方群体，以获得核心目标点的决策胜利。例如，军方修理单位、海军机关、驻舰部队，虽然在是否重新计算保修期、保修期内是否变更保修策略及保修维度上存在分歧，但均较认可预防性策略，便可在决策中形成结盟，以压制造船厂只进行修复性保修的意见，最终使造船厂被迫接受预防性维修的保修策略。

综上所述，本文构建的多方群体冲突交互式决策模型，有效解决了舰船延伸保修策略决策问题，为军地多方冲突决策提供了一种解决思路，模型可操作性强，贴合军地决策实际，兼具理论创新与应用推广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