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真实自我呈现对友谊质量的影响——朋友圈点赞的中介作用

严 番，孙海洋，吕 娜

(新疆财经大学 工商管理学院，乌鲁木齐 830012)

数字经济时代的到来，使得社交媒介快速发展。据2020年微信年度数据报告显示，微信月活跃度已经超过12亿。其中，有将近半数的人利用微信发布和更新朋友圈。比如：在微信朋友圈分享自己读书的打卡记录，晒出自己的月跑步里程数等。这些行为在学术界都可以称之为自我呈现。自我呈现即努力地在他人面前表现自己，[1]是现实人际交往中的一种常见现象。[2]这种现象随着数字时代的发展渐渐转移到了线上，人们可以在微信朋友圈更新状态，记录生活。当个体在微信发布真实的内容时，这一行为即是真实自我呈现。微信真实自我呈现作为个体在微信真实地表露相关信息，会增加与微信好友的信任，有利于与他人形成良好的人际关系，促进友谊质量提升。[3]如Roselyn等发现在社交媒介上进行真实自我呈现会提升友谊质量。[4]友谊质量是衡量友谊关系亲密程度的水平，在个体的人际关系发展中，友谊质量是一个重要的变量。拥有较高友谊质量的个体，会感知到更多的社会幸福感，更高的生活满意度。现有研究主要集中于探讨青少年社交媒介的使用对友谊质量的影响，[5]较少有实证研究基于微信这一社交平台探讨大学生的真实自我呈现与友谊质量的关系，且两者的作用机制也尚不明晰。基于此，本文将首先探讨微信真实自我呈现对友谊质量的影响。其次，当人们在微信更新或发布朋友圈时会收到来自好友的点赞，这一回应反映了他人对个体发布内容的喜欢和支持，能够提升彼此的认同水平，对彼此的友谊关系具有促进作用。因此，本研究进一步引入朋友圈点赞作为中介变量，以明晰微信真实自我呈现对友谊质量的作用机制。

一、理论基础与研究假设

(一)微信真实自我呈现与友谊质量

微信真实自我呈现是个体在微信朋友圈分享真实的信息、发布的内容具有真实性的一种行为。友谊质量是指个体与他人有着良好的友谊关系。微信真实自我呈现对友谊质量具有促进作用，原因有以下几点：第一，当个体在微信呈现真实信息时，表明了对微信好友的信任，让他人感知到被信任，反过来也会给予个体信任，这促进了双方的友谊关系发展。[6]第二，当个体在微信朋友圈更新真实内容时，增加了他人了解真实自己的机会，会让他人更清楚个体的真实形象和处境，增加他人的认同感，有利于人际关系的发展。[7]第三，现有研究表明，微信真实自我呈现会影响友谊质量。如Michikya等以青少年为研究对象，认为社交媒介上的真实自我表露会拉近与好友的距离，使彼此友谊关系更紧密。[8]同时Graham等也认为，个体真实的表达自我感受会促进关系的发展。[9]综上，本文提出假设：

假设1：微信真实自我呈现对进友谊质量有正向促进作用。

(二)朋友圈点赞的中介作用

朋友圈点赞是微信的一种使用功能，当他人在微信朋友圈发布内容时，个体可以为他人的内容点赞。同样的，当个体在微信表达自己真实的感受时，也会在微信朋友圈收到来自他人的点赞。本文关注的朋友圈点赞是个体在微信朋友圈中收获的点赞频率。朋友圈点赞是个体收到的来自微信好友的线上回应。当个体在微信朋友圈发布自己生活圈的真实照片或短视频时，微信的好友往往会给予点赞。[10]这是因为个体在表露真实信息内容时，微信中的好友能够不受时空的限制及时了解个体的真实信息，同时更容易感受到自己被真诚对待，作为对这种真诚相待的回应，他人往往通过朋友圈点赞来表达对个体的支持和认同。也就是说，个体在微信的真实内容表露使得他人能够感同身受，他人会通过点赞的方式来对个体给予支持和鼓励。[11]有研究认为，个体在社交网站上的真实自我呈现会增加他人点赞的频率。[12]同时，Valkenburg研究也表明，当在社交媒介上进行真实自我呈现时，会增加个体获得朋友圈点赞的频率。[13]可见，微信真实自我呈现会增加个体获得的点赞次数。因此，本文提出假设：

假设2：微信真实自我呈现对朋友圈点赞有正向促进作用。

同时，朋友圈点赞作为一种线上互动的表现形式，能够拉近彼此的心理距离，促进关系的发展，从而提升友谊质量。已有研究表明，点赞、评论等线上互动交流形式会增进彼此的友谊关系。[14]朋友圈点赞不仅体现了人际的互动，同时也表现为一种支持回应。这是因为朋友圈点赞体现了他人对发布内容的赞同和欣赏，当个体在微信朋友圈更新状态时，收到来自朋友圈的点赞会让个体感受到来自他人的关注和关心，会增加个体的关系亲密度感知，有利于促进双方友好关系的发展。可见，收获较多的朋友圈点赞的个体更容易与好友形成紧密的友谊关系，进而促进友谊质量提升。现有研究也表明，收到的朋友圈点赞越多，表明个体越受欢迎，而这种受欢迎感会让个体重视与他人的关系链接，也更容易与他人形成良好的人际关系。

在以上论述中，本研究认为微信真实自我呈现会对朋友圈点赞有正向促进作用, 而朋友圈点赞对友谊质量产生正向的影响。由此推论微信真实自我呈现对友谊质量的影响是通过朋友圈点赞的中介作用实现的。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3：朋友圈点赞在微信真实自我呈现与友谊质量之间起着中介作用。

二、研究方法

(一)研究样本

研究的调查对象来自西北某高校有微信使用经验的大学生400名，回收整理得到有效问卷325份，剔除无效问卷12份，研究样本为313份，问卷有效率为78.25%，其中，男生102(32.59%)人，女生211(67.41%)人。具体样本信息见表1。

表1 样本情况

(二)研究工具

微信真实自我呈现。采用 Kim和Lee编制的4个题项的真实自我呈现量表。示例问题如“我会发布那些展示我真实一面的照片”，采用7点计分，1 表示“完全不符合”，7 表示“完全符合”。在本研究中，微信真实自我呈现的内部一致性系数α为0.81。

朋友圈点赞。采用 Liu 和 Brown编制的5个题项的朋友圈点赞量表。示例问题如：“当我在微信朋友圈发布照片时得到点赞回应的频率”，采用5点计分，1 表示“从来没有符合”，5表示“频繁”。在本研究中，朋友圈点赞的内部一致性系数α为0.93。

友谊质量。采用 Davis修订的共 14个题项的友谊质量量表，由同伴信任和同伴付出两个子量表组成。示例问题如：“我的朋友是最好的朋友”，采用7点计分，1 表示“完全不符合”，7 表示“完全符合”。在本研究中，友谊质量的内部一致性系数α为0.96。

控制变量。主要包括性别、年龄、微信使用时间、微信好友数以及发布朋友圈的频率、浏览朋友圈的频次。

(三)数据处理

采用 SPSS26.0 软件及 Hayes 开发的 PROCESS 宏程序进行数据处理。

三、研究结果

(一)描述性统计

首先进行相关分析，微信真实自我呈现与友谊质量(γ=0.19**,ρ<0.01)正相关、微信真实自我呈现和朋友圈点赞(γ=0.28**,ρ<0.01)正相关、朋友圈点赞和友谊质量(γ=0.40**,ρ<0.01)正相关。

表2 主要变量的均值、标准差和相关系数表

(三)同源偏差检验

鉴于本研究的问卷均来自大学生的自我评估报告，因此，需要进行同源偏差检验。根据周浩和龙立荣推荐的方法，[14]采用验证性因素分析，将微信真实自我呈现、朋友圈点赞、友谊质量中的所有项目作为外显变量，并设定公因子数为1，结果发现拟合指数如下：χ2/df=10.96， RMSEA=0.18，NFI=.62，GFI=.51，CFI=.64，拟合指数不理想，表明本研究数据不存在严重的共同方法偏差问题。

(四)假设检验

第一，检验主效应。在控制性别、年龄、微信使用时间、好友数量、每天浏览朋友圈的频次以及发布朋友圈的频率后，微信真实自我呈现对友谊质量有正向影响(γ=0.20**,ρ<0.001)(如表3模型1所示)，验证了假设1。

第二，检验中介效应。首先采用逐步回归的方法来检验，将微信真实自我呈现作为自变量，友谊质量作为因变量，朋友圈点赞作为中介变量，使用SPSS26.0进行多元回归分析。如表3中模型2所示，微信真实自我呈现可显著预测朋友圈点赞(γ=0.25**,ρ<0.001)，假设2成立。

表3 朋友圈点赞在微信真实自我呈现和友谊质量之间的中介作用

第三，微信真实自我呈现可显著预测友谊质量(γ=0.20**,ρ<0.001)；微信真实自我呈现可显著预测朋友圈点赞(γ=0.25**,ρ<0.001)；加入朋友圈点赞以后微信真实自我呈现、朋友圈点赞仍可显著预测友谊质量。友谊质量对微信真实自我呈现的回归系数在引入朋友圈点赞之后由0.20下降到0.11，且ρ<0.05，这表明朋友圈点赞在微信真实自我呈现与友谊质量之间起着中介作用。为了进一步验证中介效应，本文采用Bootstrap方法对当前中介效应做进一步检验，根据Hayes开发的process插件对数据进行分析。选择模型“4”，样本量选择5000，设置95%的置信区间，如果置信区间不包括0，就表明存在显著的中介效应，如果置信区间包括0，则表明不存在显著的中介效应。基于5000次的Bootstrapping检验结果显示, 微信真实自我呈现通过朋友圈点赞正向促进友谊质量的中介效应系数为0.07, 其中95%的置信区间为[0.032, 0.116]不包含“0”，说明此中介效应显著，且中介效应对总效应的贡献率为：(0.25×0.37)÷0.20=46.25%，说明假设3成立。

图1 中介效应模型

四、讨论

本研究考察了个体在社交媒介上的真实自我呈现对友谊质量的影响，以及朋友圈点赞在微信真实自我呈现与友谊质量之间的作用。结果表明，个体的微信真实自我呈现与友谊质量正相关，朋友圈点赞在微信真实自我呈现与友谊质量之间起到了中介作用。

首先，本研究表明，微信真实自我呈现促进了友谊质量的发展。即个体在微信朋友圈越是真实地表露自己的情感，越容易引起他人的共鸣，他人会觉得自己被真诚对待，进而增进与彼此间的亲密关系。这与现有的研究结果相似。如：崔曦曦等研究表明，青少年在社交媒介上的真实自我呈现会促进个体与他人形成良好的人际关系。[15]可见，当个体在微信发布的内容是有关记录、表露真实的生活状态时，的确可以影响个体与他人的友谊关系。因此，可以认为个体在微信发布真实、不加修饰的信息时，对个体的友谊关系起着促进作用。

其次，本研究结果表明，微信真实自我呈现与朋友圈点赞显著正相关。国内外学者在研究中也证实，在社交媒介上的真实自我呈现会使个体获得更多来自朋友圈的回应或支持[4][11]。这种支持反映在微信中就体现为点赞或评论，朋友圈点赞作为他人对个体表达的支持回应，是一种正向的反馈形式。这种正向的反馈往往来自个体发布的真实信息而非虚假内容。因此，正如研究结果所示，当个体在微信朋友圈更新真实的生活状态时，会收获更多来自微信朋友的点赞。

最后，本研究发现，微信真实自我呈现可以通过朋友圈点赞的间接作用影响友谊质量。即个体在微信发布的真实自我感受信息，不论表达的内容是开心还是悲伤，这一真实的呈现都会得到来自微信好友的支持，从而增加他人的点赞频率。收到朋友圈点赞的个体，会感受到来自他人的认同、关心，进而提升个体的人际亲密度感知，有利于促进与微信好友的友谊质量发展。由于现有研究多聚焦于探讨青少年的社交媒体使用对其友谊质量的影响，较少有研究以大学生为对象探讨微信真实自我呈现对其友谊质量的影响，因此本研究丰富了现有微信真实自我呈现的相关研究，同时结果也解释了微信真实自我呈现对友谊质量的影响机制，进一步深化了以往社交网站真实自我呈现和人际关系的研究。

五、研究启示与局限

(一)鼓励大学生积极进行真实自我呈现

随着社交媒介的发展，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渐渐延伸到线上。对于新一代的“90后”“00后”而言，他们更倾向于利用社交媒介维持人际关系。比如，随时随地刷着微信，及时回复他人信息，发布朋友圈或点赞他人的内容等。线上的交流已经成为维持友谊关系的重要一环。因此，在社交网络时代，要想持续保持与他人之间的良好友谊关系，需要个体主动进行自我呈现，拉近与好友的心理距离。同时，个体在呈现内容时不应随意编造虚假信息，不过分夸大呈现的内容，而是尽可能地真实呈现，让他人感知到个体的形象与现实中的一致性，以提升他人被信任的感知水平，从而增进彼此的友谊关系。此外，当大学生在微信朋友圈进行真实自我呈现时，如发布自己真实的情感表达，记录下自己真实生活点滴等，都能够让个体获得来自微信好友的关注和关心。因此，我们应更多地鼓励大学生进行真实自我呈现，有利于维持与他人的良好关系。

(二)鼓励大学生对他人发布的内容进行积极反馈

每个人都十分关心自己受欢迎的程度，个体在朋友圈收到的点赞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个体感知到的自身受欢迎程度，收到的点赞越多，个体越会产生人际亲密度感知。这说明在人际交往中，他人对个体的关注和反馈对彼此人际关系发展具有重要的作用。当大学生在微信更新朋友圈时，收到的来自好友点赞的个体会感知到更紧密的人际关系，体验到更多的支持感。鼓励个体积极给他人点赞，给予他人支持，这样他人也会反过来给予同样的支持，由此形成良好的人际循环，有利于双方友谊质量的提升。因此鼓励大学生与他人构建良好的人际互动交流，如当个体在微信朋友圈看到他人分享或发布的内容时，尽量不要忽略划过，错过彼此互动的机会，而是能够积极地给予他人回应，点个赞或进行评论，这样不仅可以促进良好网络社交氛围的形成，也可以通过线上的点赞互动来增强人际亲密度，从而促进友谊关系的建立并进一步维护良好的友谊关系。

(三)大学生在合理使用微信时应注重其友谊关系的建立与维持

微信的快速发展，使得大学生的人际关系发展从线下转到了线上。这对大学生而言无疑是扩展人际关系的一种手段，尤其是对较为内向的大学生，对现实中的自我呈现感到别扭时，可以通过微信朋友圈来表达自己，分享跟自己有关的图片或视频。然而，随着互联网的发展，很多个体渐渐利用微信朋友圈做起了微商，减少了个体自我的真实呈现，更多的是铺天盖地不知真假的产品广告信息，导致微信好友纷纷屏蔽其朋友圈，这显然对于良好的人际关系发展是不利的。因此，建议大学生在合理使用微信时要注意到更可能地与他人建立良好的人际关系。重视朋友圈这一社交媒介对个体人际关系质量提升的影响，不要过度透支朋友圈的功能。建议大学生可以多多发布一些个人生活事件或者感悟等，让他人能够更好地认识到自己，以获得好友的积极点赞或评论，提升个体信任感知和人际亲密度感知，进而提升与微信好友的人际关系发展，促进彼此友谊质量的发展。

(四)局限

本研究的结果深化了社交媒介真实自我呈现对友谊质量影响的研究，进一步揭示了微信真实自我呈现与友谊质量之间的作用机制。但研究仍存在以下不足：首先，本研究采集的数据是横截面数据，今后可以采用纵向研究的方式收集数据。其次，本研究只探讨了微信真实自我呈现对人际关系的影响。事实上，微信真实自我呈现同样也会对个体的心理产生影响，如主观幸福感。今后研究可以拓宽微信真实自我呈现的结果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