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旅游融合发展的探索*——基于中国知网2004-2021年的中文期刊与报纸数据

许春晓,李 洋

(湖南师范大学 旅游学院,湖南 长沙 410081)

红色旅游在实施爱国主义教育、增强政党认同、促进革命老区振兴等方面具有重要作用。红色旅游内涵的认识,经历了从狭义到广义的发展过程。《2004-2010年全国红色旅游发展规划纲要》(以下简称“一期《纲要》”)定义的红色旅游内涵是,以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在革命和战争时期建树丰功伟绩所形成的纪念地、标志物为载体,以其所承载的革命历史、革命事迹和革命精神为内涵,组织接待旅游者开展缅怀学习、参观游览的主题性旅游活动。《2011-2015年全国红色旅游发展规划纲要》(以下简称“二期《纲要》”)中红色旅游的内涵延展为鸦片战争到改革开放时期所有体现爱国主义和伟大民族精神的历史文化遗存。

融合发展指两个及两个以上的不同资源或个体和组织相互协作,实现某一目标,取得共同发展的共赢效果[1]29。融合发展形成于产业融合,普遍应用在许多领域,服务于国家重大战略,是社会发展重要规律之一[2]。既有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推进乡村振兴、实现农业现代化的研究[3]17-18;也有高等教育融合发展提升粤港澳大湾区软实力的公共服务领域的研究[1]28;还有城乡融合发展解决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综合问题研究[4]19。融合发展在旅游领域也有大量的成果,有学者还力图建立旅游产业融合理论框架[5]121-123。

高质量发展是能够很好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的发展,是体现新发展理念的发展,是创新成为第一动力、协调成为内生特点、绿色成为普遍形态、开放成为必由之路、共享成为根本目的的发展[6]238。高质量发展是当下和未来红色旅游发展的时代课题[7]。

红色旅游十分注重融合发展,从最初的红绿、红古等发展模式的探索,到现在已经开始全面利用高新技术、文化创意的发展,推进新业态、新场景、新感受的发展。总体上是在区域一体化发展和产业跨界融合两个方面推进的[8]72。红色旅游融合发展是提升红色旅游资源吸引力、延长红色旅游产业链、提升红色旅游综合效益、促进红色旅游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手段[9]203-204。

红色旅游研究的综述,是近年来的学术热点。总体来讲,借助计量软件CiteSpace进行全面的统计分析,揭示学术共同体及其研究主题的特征,成为主流。例如:运用CiteSpace分析国内红色旅游的研究力量、研究发展路径与演变趋势[10]33-37;对2009-2019年红色旅游研究文献的关键词、核心作者及其合作状况、核心机构及其分布状况展开系统分析,总结红色旅游的研究进展与趋势[11]45-48。细观这些成果,全面接受软件分析框架的多,深入透析研究对象细节的少;面向红色旅游总体分析的多,面向红色旅游专题内容的少,红色旅游融合发展尚未见报道。

红色旅游融合发展的探索,事实上与红色旅游发展相伴而生,同步发展。借助计量软件CiteSpace的主要功能,结合传统综述的方法进行细致阅读,揭示红色旅游融合发展知识域的研究热点、研究主题与研究阶段,突出红色旅游融合发展中理论探索和实践探索的时序关联,述评主要研究内容,总结研究成就,显得意义巨大。

1 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

1.1 数据来源

以“红色”“旅游”与“融合”为组合主题词,在CNKI中文数据总库检索,检索起始年份不限,截止日期为2021年6月30日,检索时间为2021年8月27日。通过匹配,共得检索结果3 082条,筛选后有1 312篇期刊文献,263篇报纸报刊文献,其中136篇源自SCI期刊、北大核心期刊、CSSCI期刊和CSCD期刊的高质量期刊文章。

1.2 研究方法

采用传统综述和计量分析相结合的研究方法。

为总结红色旅游融合发展探索的一般特征,在CNKI中文数据总库检索相关主题的年度全网、期刊、高质量期刊的发文量数据以及报纸报刊量数据,利用Excel工具绘制折线图,多角度观察红色旅游融合发展研究的文献发表年度趋势。

为总结红色旅游融合发展的实践历程,面向网络数据库检索红色旅游融合发展的实践信息。综合考虑发文量年度分布情况与红色旅游发展史上的重大标志性事件划分实践历程,结合强时效性、高纪实性的报纸报刊文献展开详细说明。关键词是文献信息的核心凝结和重点展示,分析文献关键词十分必要。为明晰报纸文献的报道热点,采用CNKI系统依据自有算法提取的词汇替代报纸文献的关键词[12]227并进行词频分析。因知网系统限制,任意选取200篇报纸文献展开分析。

为总结红色旅游融合发展领域的研究成果,借助CiteSpace软件分析期刊数据源,以明晰知识域的整体特征和发展脉络,并采用描述、归纳等传统综述方法,细致化地分析与整理研究成果。CiteSpace软件能对科学文献进行数据挖掘、信息分析、科学计量和图形绘制等一系列处理与运算,以可视化的方式直观地反映、展示相关领域的发展脉络与当前态势。以关键词作为提取要素来源,生成可视化图谱。关键词共现图谱,反映知识域的研究热点以及热点的演变;关键词聚类图谱,反映知识域的知识体系组成;时区图谱,在时间维度上反映知识演进的过程。在可视化图谱中,一个节点代表一个关键词,节点及其标签的大小反映关键词出现频次的高低[13]21,具有高中介中心性的节点在本知识域的整体发展中具有重要的过渡作用[14]258;若不同关键词出现在同一篇文章中,则节点之间会出现连线,连线的宽度反映节点的共现强度[15]55。

2 结果与分析

2.1 红色旅游融合发展探索的一般特征

红色旅游融合发展领域年度载文量(图1)整体呈现缓慢增长到迅速增长的发展态势。从CNKI全网发文总量来看,相关话题的讨论始于2004年,此时出现第一篇学位论文,提出旅游活动是实施爱国主义教育的良好载体[16]15-25,2005年快速增加到11篇,2009年达到20篇,实现发文数量上的第一次飞跃,接着表现出快速增长状态;到2015年,又一次表现出加速态势;到2018年,表现出更加快速的增长。从学术期刊年度发文数量看,2005年开始出现,随后在个位数上徘徊。2011年期刊发文量突破十位数,2016年实现加速增长,2018年发表学术期刊论文126篇,突破百位数,开始快速增长,到2021年上半年,已发表224篇学术期刊论文。从高质量期刊发文情况看,2005年出现第一篇,一直平稳演进,一直到2019年才破10,出现快速增长,2020年出现36篇。由此可见,全网发文更表现社会对红色旅游融合发展的关注,期刊表现出一定的滞后色彩,高水平期刊发表论文更加滞后,表现为“黄昏起飞的鸟”。从总量上看,高水平期刊共发表136篇(2021年上半年发表24篇),仅占期刊总发文量的10.37%,红色旅游融合发展领域研究质量提升表现着循序渐进的特征。

图1 红色旅游融合发展领域CNKI文献量的过程表现

2.2 红色旅游融合发展探索的实践表现

2.2.1 实践历程

早在1998年,江西省提出红色旅游宣传主题“红色摇篮,绿色家园”,大兴红绿、红古特色旅游,红色旅游开始和其他旅游资源结合。2001年,旅游市场上红色旅游产品火爆,多地采用“红”加“绿”的方法丰富红色旅游内容,并推出“流连青山绿水,驻足先辈遗迹,汲取人生动力”的旅游路线广告语[17]。

政策对红色旅游融合发展具有重大的引导和推动意义。2004年,一期《纲要》下发,明确提出推动红色旅游与其他旅游活动结合发展。多地政府积极响应:四川省开展以“红色四川·绿色天府”为主题的大型旅游展示活动[18];江西省井冈山市整合红色旅游资源、生态旅游资源、体育休闲旅游资源、民俗旅游资源等多种旅游资源,着力打造以红、绿、蓝、金、古五色为核心内容的“五彩之旅”,结合文化打造红色旅游项目和红色节庆活动,借助红色旅游与其他旅游资源的相融相生,提升红色旅游生命力[19]3-5。2005年,由党政多部门共同组成的全国红色旅游工作协调小组(以下简称“红办”)成立,致力于全面推动全国红色旅游发展[20];原国家旅游局确定该年为“红色旅游年”[21]67。2008年,《关于进一步促进红色旅游健康持续发展的意见的通知》下发,提出红色旅游应遵循统筹规划、融合发展等旅游业发展规律。

2011年,二期《纲要》进一步提出要大力推动红色旅游与多种旅游产品结合开发。红色旅游发展更加注重提升质量和效益,更加突出红色旅游与其他旅游融合发展[22]2。从根本上打破红色旅游形式单一、竞争力不足的瓶颈,就需要强化区域合作、高效整合红色旅游资源、形成融合发展局面[23]2。2014年,湘潭(韶山)被确定为首个全国红色旅游融合发展示范区。韶山通过实施“红色旅游+”战略,利用项目带动助推旅游业与工业、农业和现代服务业深度融合,从而提升韶山工业品牌、农业效益和服务业品质[24]2,推进产业体系逐步由单一型向复合型转变[25]2。西柏坡通过实施红色旅游与农业结合发展的方案,有力地促进了革命老区经济发展[26]2。

2016年,《2016-2020年全国红色旅游发展规划纲要》(以下简称“三期《纲要》”)下发,提出促进红色旅游融合发展;《“十三五”旅游业发展规划》下发,明确红色旅游承担着与脱贫攻坚、城乡建设等国家重要事项相对接、融合发展的重大任务。山东省沂南县大力推进红色旅游与智圣文化、乡村旅游、温泉养生等多业态的融合发展道路,证明红色旅游扶贫富民大有可为[27]4。2019年,《关于进一步激发文化和旅游消费潜力的意见》下发,再次鼓励红色旅游创新、融合发展。2021年,国务院印发的《关于新时代支持革命老区振兴发展的意见》提出推进红色旅游高质量进程,建设红色旅游融合发展示范区的发展方向。2021年3月,《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出台,提出推进红色旅游创新发展的要求。

2.2.2 实践创新明显

红色旅游融合发展的实践起步早、创新速度快、创建形式多样、内涵不断丰富。在20世纪90年代末,业界就开始摸索“红绿”“红古”等红色旅游复合开发模式,以丰富红色旅游内涵。一期《纲要》提出促进红色旅游与其他旅游资源的整合开发,融合发展思路被明确提出,主要形成了红色旅游与绿色生态旅游、古色民俗旅游等多种旅游资源结合发展模式。二期《纲要》进一步提出大力推动红色旅游与多种旅游产品结合发展,业界在实践中也逐渐走上了红色旅游跨界融合的道路。三期《纲要》等国家文件的陆续出台,红色旅游与脱贫攻坚、区域发展等相对接。在政策引导下,红色旅游走上了一条旅游产业内融合、旅游产业外融合、对接国家重大战略的融合发展道路。在政策引导和业界创新探索下,红色旅游融合发展道路逐渐往宽广化、纵深化方向发展。

报纸文章能记录与反映红色旅游融合发展的实践信息,是梳理实践历程的重要数据来源,观察近17年间报纸报道中出现频数排名前20的关键词信息(如表1所示),发现这样一些特征:其一,红色旅游重视与文化资源、其他旅游资源的融合发展,重视景区的优化与管理;其二,政府在红色旅游融合发展领域中起到主导作用,良好的政策环境推动红色旅游融合发展;其三,红色旅游重视发挥其教育功能,是进行革命传统教育和爱国主义教育,宣传革命精神的重要载体;其四,红色旅游融合发展在国家重大发展战略实施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是脱贫攻坚、乡村振兴等的重要途径,也因此获得了发展机会;其五,韶山、井冈山等经典红色旅游目的地因地制宜实施红色旅游融合发展策略,总结出许多红色旅游融合发展的成功经验。

表1 2004-2021年上半年红色旅游融合发展领域报纸报道排名前20位的关键词

2.2.3 学术界对红色旅游融合发展实践的关注

随着社会各界的积极探索,红色旅游融合发展创新举措逐渐丰富和成熟,学术界也以论文成果方式表达了对红色旅游融合发展实践的关注。主要是基于红色旅游融合发展的典型案例地的成功经验,总结红绿、红古的旅游发展经验,提出区域合作协同发展的构想[28]45-48。红色旅游与其他旅游形式的结合发展成为热点,学者们对融合开发的可行性[29]等方面展开探讨,随着实践的发展与研究的深入,红色旅游跨界融合也备受关注,如与茶业[30]、产品设计业[31]、文化创意产业[32]等融合发展。红色文化与生态资源、民俗文化、博物馆建设与展示、红色节庆或红色文艺相融合发展的形式[33]76-78也深受学术界关注。红色旅游区域合作的必要性、可行性、对策建议[34]等也颇受关注,学者们还具体探讨了复合型红色旅游线路的设计问题[35]129。红色旅游融合在旅游扶贫、振兴革命老区中的经验总结[36]74也成果丰厚。

探究红色旅游融合发展实践中的问题,也是研究者关注的重要方面。各地旅游业基础和发展情况不一,面临困难不同,但基本都存在红色旅游景区景点开发程度不高、与当地文化融合度不强等问题[37]79。红色旅游的“策源地”江西省存在红色旅游产品的多元化、差异化、深度化开发不足,导致景区核心竞争力不足等问题[38]102;浙江省存在红色旅游产品种类单一、内涵单薄的困扰[39]152;陕西省未实现区域文化和红色旅游的融合发展[40]139-140;部分地区为追赶红色旅游热潮,未经仔细规划而开展低水平、重复性景区建设[41]41。

2.3 红色旅游融合发展的研究进展

2.3.1 研究热点与主题分析

关键词共现图谱能够清晰展示本领域的关键词及其出现频次与共现强度,反映研究热点以及知识间的紧密程度,红色旅游融合发展领域共有524个节点、662条连线、网络密度为0.004 8,反映知识的内在联系不足[42]24。

参考关键词共现图谱(图2),以及关键词频次和中介中心性两个指标(表2),发现本知识域出现多个研究热点:红色旅游出现频次最高、中介中心性高达0.63,是本知识域的核心议题;红色文化、文旅融合、全域旅游、融合发展、红色旅游资源、革命老区、产业融合、红色资源、体育旅游、红色旅游景区、文化产业、文化旅游、SWOT分析等关键词是明显的高频次和高中介中心性节点(中介中心性大于0.1),是本领域的次研究热点。

表2 红色旅游融合发展领域关键词特征分析

图2 CNKI红色旅游融合发展领域关键词共现图谱

为进一步明晰研究主题,生成关键词聚类图谱(图3)。聚类图谱左上角参数Q=0.86,S=0.98,反映聚类结构合理,各聚类群组内部同质性高。聚类图谱集中反映13大知识群组。其一是“红色旅游”,是知识域的核心议题,研究关涉井冈山、产品设计、国家旅游局、富民工程、协同育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跨界融合等。其二是“红色文化”,重点关注红色文化的保护、传承与合理开发,关联红色资源、旅游发展、新媒体、VR技术、脱贫攻坚、精准扶贫、经济效益、工业旅游等。其三是“红色旅游资源”,是红色旅游与相关产业融合发展的基础,牵涉高质量发展、红色旅游文化、爱国主义教育、旅游体验、红色旅游区、雪峰山、长征文化等。其四是“生态旅游”,大部分革命老区都具有良好的生态环境资源[43]78,“红绿”结合是红色旅游融合发展的重要发展模式,研究涉及协同发展、区域合作、有机结合、提升策略等。其五是“红色旅游景区”,研究重视开发策略和开发模式,关联革命老区、精准扶贫、产业化、新农村建设、“互联网+”、双轮驱动、情景体验等。其六是“体育旅游”,体育旅游和红色旅游的结合开发成果丰富,高度关注两者融合开发的可行性和发展模式,涉及旅游发展规划、文化创意产业、文创产品、“旅游+”等。其七是“文旅融合”,包括聚类6文旅产业和7文旅融合,反映文旅融合是推进红色旅游融合发展的重要思路,高度关注发展路径,研究涉及文化旅游产业、旅游产品、旅游目的地、红色旅游开发、包装设计、文化旅游资源、乡村振兴、图书馆、农旅融合、大数据、交旅融合等。其八是“融合发展”,研究关注红色旅游融合发展的存在问题、发展路径等内容,涉及文化自信、行动者网络、利益共生、利益冲突、保障体系、空间格局等。其九是“全域旅游”,全域旅游战略促进红色旅游融合发展,研究涉及乡村旅游、协同发展模式、效益理论、区域经济等。其十是“红色文化资源”,红色文化资源是发展红色文化旅游的重要资源支撑,重点关注红色文化资源开发的路径选择,关涉旅游产业、公共图书馆、可持续发展、旅游经济、文化传承、社会治理等。其十一是“发展路径”,反映红色旅游融合发展领域以应用研究为主。其十二是“产业融合”,产业融合是红色旅游实现融合发展的重要途径,高度关注发展模式,关联品牌化、媒体融合、新动能、产业互动、产业关联等。其十三是“SWOT分析”,反映SWOT分析法在本知识域应用广泛。

图3 红色旅游融合发展领域关键词聚类图谱

细致考察知识群组,发现红色旅游融合发展的研究高度关注红色文化、红色旅游资源、红色文化资源、红色旅游景区等基础性内在因素,关涉革命老区振兴发展,红色氛围营造,育人功能发挥;在融合途径和模式方面,特别关注生态旅游、体育旅游、文旅融合,内含红绿、红古、红蓝、红体等具体融合模式,也包含了创意、现代技术应用的实现路径;十分注重与国家政策和重大战略对接,特别是对接乡村振兴、脱贫攻坚、全域旅游,展现红色旅游融合发展的独特作用。同时,作为战略分析和对策寻求的SWOT分析工具,在红色旅游融合发展研究中使用频率高,表明应用研究盛行。

2.3.2 历时性特征

应用TimeZone功能,以一年为时间切片,对红色旅游融合发展领域的关键词进行历时性分析(图4)。结合时区图、发文量年度分布情况与红色旅游的实践历程,梳理红色旅游融合发展领域的演进脉络,可划分为三个阶段。

图4 红色旅游融合发展领域时区图谱

第一个阶段是2005-2010年。2004年一期《纲要》印发,发展红色旅游成为全国性一致行动,如何有效开发红色旅游资源,打造具有吸引力和感染力的红色旅游产品是亟须解决的理论和现实问题。红色文化、红色旅游资源和红色资源是红色旅游的核心要素,是本阶段的核心议题。学界基于红色旅游的融合性特征[35]127,提出因地制宜采用融合发展思路,形成了“红彩”结合的旅游发展模式,旅游资源、开发利用、体育旅游、创意产业、旅游业、乡村旅游、区域合作等成为重要议题,SWOT分析成为主流方法。案例地集中在红色旅游资源丰富的革命老区,大别山是学术界高度关注的对象。

第二阶段是2011-2015年。一期《纲要》的实施,红色旅游发展的基础设施建设得到完善,为二期《纲要》的实施奠定了良好基础。转变发展方式,提升红色旅游的产业化水平成为二期《纲要》实施的主旋律。融合发展成为最突出的核心议题,红色旅游与休闲体育旅游融合发展成为新热点。红色旅游的跨界融合,特别是与文化产业的融合发展成为重要方向。红色文化资源、产业融合、深度融合、文化产业、旅游产业、红色文化旅游、红色旅游文化等关键词频繁出现,研究的重点区域集中在红色旅游资源丰富的革命老区,特别是中央苏区。

第三个阶段是2016年至今。三期《纲要》实施,正逢中国全面实现小康的攻坚阶段,扶贫攻坚战略、乡村振兴战略等重大国家发展战略实施,全域旅游建设全面开展,文旅融合发展理念日渐普及,给红色旅游融合发展提供新机遇、注入新动能。文旅融合成为红色旅游融合发展最突出的核心议题,乡村振兴、全域旅游、高质量发展也是明显的核心议题,红色旅游产业、红色基因、旅游扶贫、发展路径、文旅产业、综合收入、文化创意产业、旅游目的地、湘江战役、旅游景区等成为本阶段的重要议题。

2.4 学术研究的主要成就

学界对红色旅游融合发展议题的讨论,是跟随着业界的不断探索而演进的,从基本风格来看,遵循“发现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逻辑,红色旅游融合发展研究的主要成就如图5所示。

图5 红色旅游融合发展研究主要成就框架图

第一,基本问题的讨论。融合发展是新时期红色旅游的必然选择[44]81,客观上,也成为红色旅游研究的重要话题[11]45。学界界定了红色旅游融合发展的概念,认为是在坚持区域红色旅游一体化发展方向的基础上,加快推进红色旅游与其他相关要素从相加向相融阶段发展,从而最大程度发挥红色旅游效应[8]72。有学者运用共生理论探索红色旅游融合发展,认为红色旅游共生是红色旅游发展到融合新阶段出现的概念[45]128;研究指出,坚持融合发展是红色旅游走向市场、获得市场喜爱的重要途径之一[46]3。体验经济理论成为体验导向型红色旅游开发的重要指引,学者强调发展体验导向型红色旅游应坚持原真性、多元性、可持续性和参与性原则[41]42-43。以陕西省为例,推进红色旅游与其他旅游资源的融合发展、加强区际合作是红色旅游实现追赶超越发展的重要思路[40]140。杨昆等在探讨西藏红色旅游开发策略时,指出对于西藏旅游业较发达的地方,应重视产业融合,结合地区实际情况促进红色旅游与民族乡村、高原农牧业融合开发[47]128。

第二,融合发展基础。李月华对旅游产业内部融合发展基础展开了探讨:红色旅游、绿色生态旅游和古色文化旅游三者在旅游资源上具有交融性和共享性、在市场上具有组合竞争优势是黄冈市“三色”旅游协调发展的基础[48]110;旅游资源的共享性、文化内涵的共通性、旅游功能的互补性是红色旅游和乡村旅游融合的基础[49]152-153。黄建男等分析了红色旅游与其他产业行业的融合发展基础:文化创意产业和红色旅游业的相似产业特征、政策支持现状、科学的管理系统与协调的管理体制以及资源上的可共享性是两者融合的基础[50]91-92。肖海平等也探讨了红色旅游区域融合发展的条件:区域资源的相似性、市场的共享性、政府认识的同一性、旅游文化的趋同性、交通的便利性是湘粤赣地区红色旅游联动开发的基础[51]122;黄静波等认为丰富的红色旅游资源、巨大的旅游市场潜力、良好的交通设施条件是湘粤赣区域红色旅游协同发展的基础条件[52]204-206;黄三生等认为类型齐全分布密集的旅游资源、各级政府的支持、优异的区位条件、便利的交通是鄱阳湖生态经济区整合开发红色旅游资源的基础[53]52-53。

第三,融合发展动力。学界探讨了红色旅游融合发展的动力,认为:经济基础、公共政策、乡村的多元化治理主体、良好的自然和人文生态环境以及社会动力是乡村红色文化与旅游融合共生的动力[54]113-117;政策的扶持、旅游者的需求以及资源的共享性让红色旅游与体育旅游能够融合开发[29]59-60;产业边界的模糊、市场需求的升级和技术创新是红色旅游与文化产业融合的动力[55]423;VR产业和技术为红色旅游产品的宣传与提质、红色旅游产业链的延长、实现融合发展提供新机遇[56]149-150;区域旅游一体化发展的需要、区域交通网络体系的完善和政府间旅游合作的深化是左右江革命老区实施红色旅游整合发展战略的动力[57]118。可见,红色旅游资源的共享性特征、旅游者需求、政策引导和技术创新等是红色旅游融合发展的推动力,而良好的经济、自然和人文环境以及区域之间的协同合作需求等是红色旅游融合发展的支持力。

第四,融合发展机理。从红色旅游者角度展开探究:许春晓等以“韶山—花明楼”红色旅游共生目的地系统为研究对象,揭示了旅游者需求对旅游目的地间共生发展的驱动机制[58]。从红色旅游供给方角度展开分析:周慧玲等探究了红色旅游目的地共生的市场机制,描绘了红色旅游企业共生图谱及其形成机理[44]。谭华云等借助行动者网络的分析视角,勾画区域红色旅游利益空间格局及其形成机制[59]。黄细嘉等从红色旅游区域角度,以南昌为研究对象,分析了城乡互动型红色旅游区共生机制[60]。

第五,融合发展路径。探索红色旅游融合发展的路径,学者多基于各种产业行业与红色旅游相融的主要关联点的差异,归纳为四种融合路径[61]678-680:资源整合是关注焦点,把红色旅游的主题融入当地的地脉和文脉中,有机整合红色资源与其他旅游资源[62]60;既可以对不同性质的旅游产品进行捆绑与组合,也能整合多种旅游资源,打造内涵丰富的旅游产品[63]106;通过“红色+”与“冰雪+”两种路径,将红色文化资源与冰雪旅游资源相结合,打造红色冰雪旅游[64]25-26。技术融合为红色旅游注入新活力:涌现了云上文博、数字红色博物馆等多种新兴业态[65]7;打造了《中国出了个毛泽东》等红色旅游实景演艺产品[66]3。以功能融合为特点的融合路径受到关注:石培新指出红色旅游与研学旅游皆具有教育功能,提出打造红色旅游研学基地的设想[67]87;范力等设计了住红军屋、吃红军饭等体验式活动[68]176-177,促进红色旅游与住宿业、餐饮业的融合。朱丽等以市场共拓为“融点”的路径也有讨论,提出发展乡村红色旅游[69]。也有基于特定区域多方面寻求路径的研究:何丽萍认为桂北地区红色旅游需要与本地民族历史文化相融合、与不同产业形态相融合、利用现代技术促进线上线下旅游相融合,并加大红色旅游融合发展力度[8]73-74;黄建男等认为上饶市的红色旅游与文化创意产业可以从资源、市场、技术与功能四方面进行融合[50]92-93。也有基于其他理论而形成的融合路径思考,认为促进乡村红色文化与旅游融合需要从加强乡村经济建设、完善乡村红色文旅规划、发挥多元主体治理能力、保护生态环境、有序引导社会力量参与五个方面发力[54]119-121。在红色旅游融合实践中,各种融合路径是相互作用,共同推进的[61]680。

第六,融合发展模式。红色旅游融合发展模式的讨论也比较热烈,可归纳为两类情况:第一类是红色旅游融合发展的“红色主导观”[70]114。“红色”作为发展主要格调,整合其他资源综合发展;这种情况在红色旅游资源丰富、品位高的红色旅游目的地中十分合适。第二类是红色旅游融合发展的“红色配合观”。红色旅游借助成熟旅游产品的已有市场大力发展[71]15,这种情况在一些成熟旅游景区新开发红色旅游项目时十分合适;对于分散分布的红色旅游资源,需要依托成熟旅游产品的市场带动开发[72]9。针对不同地区红色旅游融合发展模式的谈论很普遍,陈亮等认为江西省红色旅游和体育产业可以依据双向重组发展模式形成体育红色旅游产业[73]142;李万斌认为川陕革命老区应该从推进红色与绿色、赭色等多彩资源融合复合型文旅模式方面,推进红色文化旅游创意创新发展[74]88-89;李月华认为黄冈市应该创新“三色”旅游发展模式、改进营销模式,整合红色、绿色、古色旅游资源,打造红色生态文化旅游品牌[48]111;焦世泰因地制宜提出左右江区域红色旅游与养生度假旅游、边境旅游、山水生态旅游和民俗文化旅游组团开发的旅游发展模式[75]151-152;胡志毅等积极借鉴其他学科优秀成果,提出以生态博物馆理念为指导的红色生态博物馆模式[76];高科等提出具有产业共生、区域共生、管理共生、利益共生、文化共生和产品共生六维度的红色旅游共生发展模式[77]859-860;黄静波等基于协同理论提出湘粤赣边界区域可形成地方政府引导、旅游企业主导、社区群众参与的红色旅游协同发展模式[52]。

第七,融合发展程度。党宁运用网络分析方法,从融合内容、融合数量、融合质量和融合价值四大方面构建文旅融合度的评估框架,测算上海红色文化和旅游产业的融合度[78]14-21;周美静等基于共生理论构建红色旅游共生发育水平的测算方案[45]。

第八,融合发展效应。融合发展的实践探索起步早、影响良好。红色旅游融合发展具有良好的经济效应,能够促进资源有效整合和利用,推动红色旅游品质与规模提升[79]97,从而带动就业,实现经济增长,助力脱贫致富[36]75-76。红色旅游融合发展具有良好的生态效应,红色旅游与生态旅游融合发展能够促进区域自然环境保护与生态文明建设[80]49。红色旅游融合发展能够保护与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促进文化事业繁荣,推动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建设,具有良好的文化效应。红色旅游融合发展具有良好的社会效应,包含教育功能和政治功能[81]766。融合发展能丰富产品供给,增强红色旅游吸引力、感染力与竞争力[82]18,寓教于旅游,让旅游者接受革命传统教育和爱国主义教育的熏陶,增强了红色旅游教育功能[67]85,增强旅游者的历史认同、政党认同和国家认同。有学者还评价了融合发展的效应:采用专家咨询法和层次分析法从经济、生态和社会三个方面,选取19个二级指标衡量韶山红色旅游融合发展绩效[83]65-67;界定共生势能并建构其测定模型,探讨红色旅游资源共生发展能力的等级结构及其在共生系统群落结构中的地位,探讨了红色旅游资源对湖南旅游业发展的强大支持作用和协同作用[84]1718-1730。

3 结论与讨论

3.1 结论

本文借助文献计量软件CiteSpace,对红色旅游融合发展领域的报纸文献和学术期刊进行可视化分析,结论如下:

第一,红色旅游融合发展的探究热情稳步提高,目前处于快速发展阶段。该领域的研究整体呈现缓慢增长—快速增长的态势,2010年后发文量明显增加。但高质量研究成果少,红色旅游融合发展领域未来仍存在较大探讨空间。

第二,红色旅游融合发展的实践创新引领研究进步。红色旅游融合发展始于20世纪90年代末,总体上表现出国家政策的导向和支持作用明显,红色旅游与其他旅游资源、与其他产业行业融合发展的过程较为顺利,研究形成了红色旅游、红色文化、文旅融合、全域旅游、融合发展、革命老区等多个研究热点,形成了以红色旅游为核心议题、红色文化、红色旅游资源、生态旅游、红色旅游景区、体育旅游、文旅融合、融合发展、全域旅游、红色文化资源、发展路径、产业融合以及SWOT分析13个知识群组,与三期红色旅游规划引导方向高度吻合;研究的历时性特征明显,分为2005-2010年、2011-2015年、2016年至今三个主要研究阶段,更进一步反映了各时期政策的落实情况。

第三,红色旅游融合发展研究内容体系逐步完善。出现了从红色旅游融合发展基本理论、融合发展基础、融合发展动力、融合发展机理、融合发展路径、融合发展模式、融合发展程度和融合发展效应八个方面展开的研究。

3.2 讨论

我国已经进入了红色旅游高质量发展的新阶段,总结学术界红色旅游融合发展的探索成果,便于发现已有研究的局限,更主要的是进一步适应红色旅游发展实际的需要。

归纳总结红色旅游融合发展研究的内容体系,发现存在如下局限。其一,基础研究不深透。缺少对红色旅游融合发展基本概念的深入而系统的分析,一些研究对红色旅游和融合发展的内涵把握不精准,甚至出现了概念混用现象;对红色旅游把握不准的表现比较严重,一些研究在研究综述中为了显示研究的国际视野,将红色旅游与西方的黑色旅游混在一块谈研究进展,很不科学。其二,研究范式缺乏。高质量成果少,研究内容有待深化。融合发展常常作为红色旅游的一种发展思路被提及,没有使用学术的范式来研究。许多文章一般议论多、深入思辨少;简单重复多,刻意创新少;就事论事多,理论抽象少;浅尝辄止多,系统探索少。且多为个案研究,就事论事,区域特色明显,缺乏系统性、综合性的一般理论模式、模型和定量的论证,相应的发展策略具有一定局限性[85]129。其三,研究方法落后。已有学术研究成果,较高比例是套用其他产业融合的研究成果,稍加改造或直接运用到旅游产业融合研究中。而且研究方法单一,研究多采用议论、逻辑推理等定性方法,数理方法在红色旅游融合发展领域运用少,研究方法有待多样化。但由于旅游产业自身具有特殊性,许多理论缺乏针对性。拿来主义以及以定性为主的单一研究方法,不能更加深入地揭示旅游产业融合的本质和规律。其四,研究区域不平衡。研究对象集中于江西、湖南等省份[86]64,其他区域较少,不利于指导红色旅游融合发展的普遍深入。

红色旅游融合发展研究未来可以从如下方面发力:第一,结合红色旅游融合现象的特殊性,建构框架体系。学者们都已经认识到红色旅游融合属性突出,具有宽广的融合范围,致力于创设红色旅游融合发展的研究框架体系,逐渐形成自己的话语体系,显得十分必要。第二,结合红色旅游融合现象复杂性,创新研究方法。红色旅游发展中经常出现多元叠加融合现象和多元跨界汇合式融合现象,需要对研究方法进行原创式、改进式、组合式创新,更需要及时学习经济学、管理学、政治学、社会学、生态学等相关理论方法,以更加多元化的研究方法来解决红色旅游融合的相关问题。第三,结合红色旅游融合现象的时代性,拓宽研究范畴。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已经迈入高质量发展的新时代,准确把握新发展阶段,深入贯彻新发展理念,加快构建新发展格局,旅游业将在社会效益等方面发挥更大作用。未来的红色旅游融合发展研究需要拓宽研究范畴,实现内部与外部的统一、微观与宏观的统一,形成范畴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