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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汤增旭《清代笔记中的逍遥津》说起

2022-01-20刘政屏

散文选刊·下半月 2022年1期
关键词:永清写作者笔记

刘政屏

年轻的文史达人汤增旭一直痴迷于安徽地域文献资料的收集和研究,所作《清代笔记中的逍遥津》发表于2021 年6 月19 日《市场星报》“阅读周刊”头版。

汤增旭在这篇文章里,从他在一部清人笔记《蕉轩随录》里发现一则短文《逍遥津》说起,回顾了合肥著名景点逍遥津的沧桑变迁,以及相关人物的生平事迹,尤其是那副难得的72 字的对联,读起来轻松有味,颇为难得。

由此想到了“笔记”这一特殊文体的意义和价值。查了一下,“笔记”解释有三种,其一,古时称散文为笔,与韵文相对时,称笔记。其二,一种以随笔记录为主的著作体裁,内容大都为记见闻,辨名物,释古语,述史事,写情景,其异名则有随笔、笔谈、杂识、札记等。其三,即现在通常意义的笔记。而我所说的显然是第二种。

我几年前开始的家族记忆的整理和写作,遇到最大的问题就是资料的匮乏和细节的短缺,以至于文章没办法深入。我一方面在各种地方史志中寻觅,另一方面从相关的名人著作里查找,尤其是他们的书信和日记,其实这些书信和日记,或多或少有一些笔记的性质。

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在写我的伯曾祖刘访渠时,通过各种线索,找到他在南京蒯光典府中的密友、国学大师李审言(李详)一本薄薄的笔记《药裹慵谈》,翻阅之后,欣喜不已,感觉资料有了,细节也有了。比如,关于刘访渠在蒯府的生活,除了蒯光典对他十分信任和器重,其他方面基本上都无从知晓,但李审言的一则笔记却很有意思:“扫叶楼在江宁清凉门内,即龚半千隐处,楼上畫扫叶翁像。山势极高,与南唐翠微亭相接,南望可望牛首隐于云雾间。往与友人刘访渠、殷孟樵登此楼,曾集句为联云:‘四禅隐岩曲,双阙似云浮。’蒯礼卿极赏之。访渠任书,卒未果悬。至今思之,似不可无此联也。”几个文人雅士登楼远望,集句为联,蒯光典(礼卿)很是欣赏,让刘访渠写出来,准备刻在木板上,悬挂上去。字数不多,但细细琢磨,信息量不小。

还有一则笔记:“包安吴《艺舟双楫》,论笔工王永清善为笔。安吴以永清笔大小五支,赠合肥弟子沈用熙,时道光乙巳年(1845 年)也。余友刘泽源得其最巨者于沈之孙,以饼金八枚易之。其管径七分,毫长三寸许……访渠重为两先生物,宝若球璧,其实已颖挫不中用矣。”

一件小事,一个典型的细节,却很说明问题:刘访渠(泽源)对于老师沈用熙(石翁)的感情极深。虽然“以饼金八枚”买一支不能用的废笔的确让人有些匪夷所思,甚至很搞笑,但我感觉自己能够理解:刘访渠买的不是一支笔,而是对老师沈用熙的一份念想。况且这支笔还是沈用熙的老师,著名书法大家包安吴(世臣)所赠,制笔名家王永清所作。

有了这些资料和细节,关于刘访渠的文章一下子就饱满、生动了起来。而我在这之后对于笔记,自然也就格外上心了。

与此同时,在我的内心有了一种想法:一直以来,我们是不是过于偏向于所谓正式文体的写作,而对于随笔、散记,乃至日记一类的东西缺乏应有的理解和重视。既然我们深得既往文人雅士的笔记体文字的滋养和帮助,为什么不继续做下去,写一些看似零碎,没有什么大作用的“小文字”呢?

事实上,在我们的生活中,这样的“小文字”并不少,微博、微信朋友圈里短小、即兴的文字,都具有笔记的意味,只是由于写作者众多,内容芜杂,容易埋没那些有价值和有意义的东西。所以,专业的、具备一定素养和水准的写作者,还是应该在坚持写作的同时,有意识地收集和整理自己和别人的此类文字,以期积少成多、集腋成裘。

最近,汤增旭在《蕉轩续录》里又发现了一篇感兴趣的短章,与李鸿章主持修建的安徽会馆有关。文中记录的一副楹联系太湖赵梓方(赵朴初曾祖父)所作:“结庐挹退谷,风流胜迹重新,应续春明梦余绿;把酒话皖公,山色乡心遥寄,难忘江上大观亭。”

《蕉轩续录》作者看到之后评价道:“笔情飞舞,雄跨古今。”其兄长在信中也让他作一些对联,但他“读之不觉搁笔矣”。

这样的笔记,已不仅仅是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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