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味升降散治疗普通型COVID-19的临床效果研究*
2022-01-04叶玲赵红佳徐顺贵陈婉真
叶玲 赵红佳 徐顺贵 陈婉真
2019年12月以来,全球暴发了新型冠状病毒(SARS-CoV-2)感染的肺炎(coronavirus disease 2019,COVID-19)疫情。武汉光谷方舱医院收治轻型普通型COVID-19患者,此类型患者最常见临床症状表现为发热、乏力、咳嗽、咽痛等,目前针对COVID-19尚无疗效明确抗病毒药。根据《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六版)》使用中药、中成药内治或外用,有效率达90%以上,能有效控制发热、干咳、乏力等临床症状,促进胸部CT吸收,缩短病毒转阴时间[1-4]。COVID-19属于中医学“疫病”范畴,“疫病”最早见于文献[5]《黄帝内经》,清·吴又可在《温疫论》中指出:“温疫之为病,乃天地间别有一种异气所感。”经口鼻传播,致病具有特异性。目前各地专家普遍认为COVID-19主要以“湿、热、毒、虚”为特点,病机为“温热浊毒”“寒湿”等病邪侵犯人体而发病,病位在肺[6-8]。清·吴鞠通《温病条辨》中云:“凡病温者,始于上焦,在手太阴肺”“治上焦如羽,非轻不举”。清·杨璇《伤寒温疫条辨》中提出清代治瘟总方:升降散,其可“清升浊降”“清宣郁热”。课题组观察到武汉光谷方舱医院的普通型患者辨证分型以“湿毒郁肺”为主,处于病程初期,结合武汉的地域、气候、时令等特点,综合拟出加味升降散,有效改善患者症状、降低治疗无效转院率、减少不良反应,现将病例治疗资料做出如下总结。
1 资料与方法
1.1 一般资料
选取2020年2月18日-3月6日于武汉市光谷方舱医院就诊的普通型COVID-19患者100例。(1)诊断标准:①西医诊断标准,参照文献[9]《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六版)》中COVID-19的诊断及分型标准;②中医辨证标准,参照文献[9]《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六版)》中普通型(病名)湿毒郁肺(证型)的辨证标准。普通型湿毒郁肺的临床表现:发热、咳嗽痰少、或有黄痰、憋闷气促、腹胀、便秘不畅。舌质暗红、舌体胖、苔黄腻或黄燥、脉滑数或弦滑。(2)纳入标准:①符合诊断及辨证标准;②临床分型为普通型湿毒郁肺证;③有生活自理能力,年龄18~65岁,性别不限;④可以接受治疗、观察及所需检查。(3)排除标准:①重型及危重型COVID-19患者;②任何其他慢性呼吸道疾病、化脓性扁桃体炎、支气管哮喘、鼻窦炎、中耳炎等影响到呼吸系统症状疾病;③患有严重的血液系统、内分泌系统、循环系统疾病及精神病等;④孕妇或哺乳期妇女;⑤对试验药物已知成分过敏;⑥不愿意配合或无法耐受测试;⑦正在参加影响本研究结果的其他试验。(4)脱落标准:①病情加重,达到排除标准,建议尽快转运至定点医院进行隔离治疗;②发生严重不良事件或并发症,不宜继续接受治疗而被中止试验。根据SPSS 20.0软件系统生成的随机数字分为对照组和观察组,各50例。观察组男25例,女25例;年龄22~64岁,平均(43.32±10.21)岁;合并疾病:高血压病2例,高血压病和糖尿病1例。对照组男23例,女27例;年龄18~59岁,平均(42.64±11.39)岁;合并疾病:糖尿病2例。两组性别、年龄、合并疾病等一般资料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有可比性。因疫情期间在方舱无法进行伦理审查,已口头告知患者知情同意书。
1.2 方法
1.2.1 对照组 参照文献[9]《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六版)》给予盐酸阿比多尔胶囊(石家庄四药有限公司;国药准字H20060023;生产批号:AB20021602)200 mg,3次/d,口服抗病毒治疗,6 d为1个疗程,共治疗1个疗程。
1.2.2 观察组 在对照组的基础上联合加味升降散颗粒治疗,药物组成:僵蚕 10 g,蝉蜕 4 g,姜黄 8 g,酒大黄 4 g,生黄芪 30 g,白术 15 g,防风 9 g,大青叶15 g,鱼腥草 15 g,藿香 9 g,中药颗粒剂由福建中医药大学附属人民医院药剂科提供,送至方舱医院。温水冲服,每日1剂,分2次温服,6 d为1个疗程,共治疗1个疗程。
1.3 观察指标及评价标准
(1)中医症状评分:比较两组治疗前后中医症状评分,参照文献[10]《中药新药临床研究指导原则(试行)》中医症候评分标准,将临床症状分为主症(发热、咳嗽、咽痛)和次症(鼻塞、流涕、乏力),主症症状分为4级,分别计0、2、4、6分,次症由无、有依次计分0、2分。(2)疗效:比较两组治疗前后疗效,参照文献[10]《中药新药临床研究指导原则(试行)》拟定,痊愈:用药3 d以内症状减轻,6 d以内临床症状及体征消失。积分减少≥95%;显效:用药6 d以内症状、体征明显改善,积分减少≥70%;有效:用药6 d以内症状、体征积分减少≥30%;无效:用药6 d以内症状及体征无明显改善,或积分减少不足30%。症候积分减少率=(治疗前积分-治疗后积分)/治疗前积分×100%。治疗有效率=(痊愈+显效+有效)/总例数×100%。(3)炎症指标:在治疗前、治疗6 d后分别取患者清晨空腹血检测白细胞计数(WBC)、中性粒细胞百分率(NE%)、淋巴细胞百分率(LY%)及C反应蛋白(CRP)。(4)安全性评价:记录药物不良反应,包括恶心、呕吐、腹痛、腹泻、皮疹、皮肤瘙痒等。
1.4 统计学处理
所有数据均采用SPSS 20.0软件进行统计分析。计量资料先进行正态性检验及方差齐性检验,满足正态性及方差齐性时,以(±s)描述,组间比较采用t检验,组内治疗前后采用配对样本t检验;不满足正态性或方差齐性时,以中位数(最小值,最大值)M(Min,Max)表示,采用非参数检验,两两比较采用Mann-WhitneyU秩和检验;计数资料以率(%)表示,采用χ2检验,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两组治疗前后中医主症症状评分比较
治疗前,两组主要症状(发热、咳嗽、咽痛)评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观察组发热、咳嗽、咽痛等症状较对照组改善明显,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 1。
表1 两组治疗前后中医主症症状评分比较 [分,M(Min,Max)]
表1(续)
2.2 两组治疗前后中医次症症状评分比较
治疗前,两组次要症状(鼻塞、流涕、乏力)评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观察组鼻塞、流涕、乏力等症状较对照组改善明显,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 2。
表2 两组治疗前后中医次症症状评分比较 [分,M(Min,Max)]
表2(续)
2.3 两组疗效比较
观察组治疗有效率94.0%(47/50),高于对照组的 80.0%(40/50),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3。
表3 两组疗效比较
2.4 两组治疗前后炎症指标比较
治疗后两组WBC和NE%水平与治疗前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两组治疗前后WBC和NE%水平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观察组及对照组的LY%和CRP水平较治疗前改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且治疗后观察组的LY%和CRP改善情况显著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 4。
表4 两组治疗前后炎症指标比较 (±s)
表4 两组治疗前后炎症指标比较 (±s)
组别 时间 WBC(×109/L) NE%(%) LY%(%) CRP(mg/L)对照组(n=50) 治疗前 5.31±2.10 44.50±7.56 16.80±5.30 27.01±13.83治疗后 5.32±1.39 43.99±7.45 22.71±4.14 14.18±6.69 t值 -0.030 0.378 -13.879 9.251 P值 0.977 0.707 0.000 0.000观察组(n=50) 治疗前 5.27±1.83 41.36±8.11 17.73±5.62 29.94±13.93治疗后 5.31±1.22 40.13±10.23 25.97±4.35 10.23±6.06 t值 -0.124 0.672 -13.678 10.813 P值 0.902 0.505 0.000 0.000两组治疗后t值 0.003 0.099 9.939 9.006两组治疗后P值 0.954 0.754 0.002 0.003
2.5 两组不良反应发生情况
两组治疗过程中均未见明显不良反应。
3 讨论
新冠肺炎为疫疠之邪从口鼻而入,经咽喉,犯肺的外感热病,当属中医“疫病”范畴,疫病是由于外感邪气疫疬而引发的、具有极强传染性、易造成大流行的一类发热急症的统称[11]。其主要病因在于湿毒[12]。《温病条辨》云:“凡病温者,始于上焦,在手太阴肺。”而“治上焦如羽,非轻不举”,治邪在上焦外感初期的病,要善用轻清宣透的方法[13]。
本研究采用加味升降散联合常规治疗COVID-19轻型普通型患者,全方包含僵蚕、蝉蜕、姜黄、酒大黄、生黄芪、白术、防风、大青叶、鱼腥草、藿香等,起着清透郁热、益气化湿解毒之功。升降散是清代温病名方,不仅为治温之总方,更是清宣郁热之总方,收载于清代杨璇《伤寒温疫条辨》:“白僵蚕2钱,蝉衣1钱,姜黄3分,生大黄4钱”。杨氏云:“僵蚕以清化而升阳,蝉衣以清虚而散火,君明臣良,治化出焉;姜黄辟邪而清疫,大黄定乱以致治,佐使同心,功绩建焉”。僵蚕,辛咸性平,气味俱薄,轻浮而升,能清热解郁,散逆浊结滞之痰,辟一切怫郁邪气,用之“以清化而升阳”为君;蝉蜕,甘咸性寒,升浮宣透,涤热解毒,利咽开音,用之“以清虚而散火”为臣;姜黄,辛苦性寒,祛邪伐恶,行气散瘀解郁而辟疫,用之为佐;大黄苦寒之品,上下通行,上抑亢盛之阳,下导蕴结之热邪,用之为使。诸药相合,僵蚕、蝉蜕升阳中之清阳,姜黄、大黄降阴中之浊阴,升降相因,宣通三焦,条达气血,清升浊降,全方共奏“清升浊降”之功,给浊毒以出路。主治表里三焦大热,其症不可名状者,包括“咽喉红肿,痰涎壅盛,滴水不能下咽者”[14]。同时通过查看武汉发病前后的天气情况,发现其气温波动较大。骤寒骤暖,易致卫表不固,配合玉屏风散益气固表。武汉市每年暑期多有局部或江汉流域水灾,酷热与洪涝交织,导致水源、土壤污染,滋生“疫毒”;大寒前后,气候阴雨,环境潮湿,湿热之体,遇寒湿之变,口鼻触感“湿热疫毒”[15],配合大青叶、鱼腥草、藿香清热化湿解毒之功。诸药配合一升一降透郁热,益气固表化湿解毒。同时现代药理学亦研究表明:升降散既有抗流感病毒、抗炎、抗感染,又有止咳和调节免疫功能,多靶点、多途径整体治疗呼吸系统疾病[16]。
本研究结果显示,观察组发热、咳嗽、咽痛等主症及鼻塞、流涕、乏力等次症改善情况均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观察组有效率为94.0%,对照组为80.0%,两组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其中因核酸未转阴并且无明显改善或病情加重表现为无效例数中,观察组3例,对照组10例,均转院继续治疗。两组治疗后WBC、NE%无明显改善,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但LY%、CRP改善显著,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且观察组LY%、CRP,优于对照组(P<0.05)。
综上所述,加味升降散联合常规治疗对于提高COVID-19普通型患者的临床有效率,减少不良反应,改善炎症指标,减轻临床症状具有积极功效,值得临床推广应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