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内涵、基本要求与着力点——一个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分析视角

张 存 刚，王 传 智

(兰州财经大学 经济学院，甘肃 兰州 730020)

一、引言

2017年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提出了“我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的科学论断，2018年李克强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再次提出大力推动高质量发展。要着力解决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围绕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坚持质量第一、效益优先，促进经济结构优化升级，标志着我国今后经济发展的工作方向正式转变为高质量发展。2019年中国共产党第十九届中央委员会第四次全体会议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 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从制度层面上再次要求坚持和完善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经济高质量发展是基于准确地把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了新时代和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所做出的重大科学判断，为我国经济持续健康发展指明了前进的方向。经济高质量发展回答了新时代我国应该实现什么样的经济发展，如何推动经济发展的时代问题，是顺应时代潮流的发展思想结晶。从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角度研究经济高质量发展，对于“适应”“把握”“引领”新常态发展，解决新时代社会主要矛盾，增强我国经济创新力和竞争力具有重大意义。

二、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内涵

创新是引领发展的第一动力，经济高质量发展旨在增强经济活力和竞争力，发展依靠科技创新，能够顺利实现发展动能转换和经济健康持续发展。区域协调发展是解决区域发展不平衡、消除两极分化的根本举措，区域协调发展是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抓手。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生态保护与经济发展是辩证统一关系，保护自然就是保护生产力，实现人与自然和谐的经济高质量发展，实现人民对美好生活的追求。经济高质量发展通过提高生产力、改善生产关系，增强推动人类社会发展的力量，改革开放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关键一招，促使生产关系适应生产力的发展，深化改革开放是实现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必由之路。发展为了人民，发展成果由人民享受，经济高质量发展既能做好做大“蛋糕”，又能分好“蛋糕”，兼顾效率与公平。所以说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内涵可以归纳为以下五点。

(一)经济高质量发展是依靠科技创新的发展

科技创新对提高劳动生产率、加快社会进步具有至关重要作用，是引领经济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关键因素。科技创新的目的就是培育经济发展新动能，提升经济发展质量，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马克思认为：“随着大工业的发展，现实财富的创造较少地取决于劳动时间和已消耗的劳动量，而是取决于科学的一般水平和科技进步，或者说取决于这种科学在生产上的应用。”[1]196科技创新能够创造巨大的生产力，促进社会的发展与进步，反过来生产力的提高又能够倒逼科学技术创新，推动生产方式的变革，进而推动社会经济结构转型升级，科技创新是推动社会发展的革命力量。科技创新不仅能够推动经济社会发展，而且还能促进人的全面自由发展，科技的不断进步和生产力的不断提高改变了社会生产方式，促进了社会进步，使得整个社会的劳动时间缩减到不断下降的最低限度，从而为全体社会成员本身发展腾出了时间，以实现对精神文明的需求。创新是引领发展的第一动力，我国正在逐步培育以技术创新、消费拉动的经济增长发展模式，2018年科技进步对我国的经济增长贡献率达到了58.5%，科技创新是提高生产力的核心要素，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离不开科技创新的发展。

(二)经济高质量发展是区域协调的发展

经济高质量发展不仅要求提高生产力，而且注重全民受益和着重解决区域发展不平衡问题，区域协调发展是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抓手。社会主义可以按照一个统一的计划协调地配置自己的生产力，使工业在全国分布最适合于它自身的发展和其他生产要素的保持或发展，逐步消灭地区差距，避免资本主义生产无政府状态导致的盲目性生产，实现区域高质量发展。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要求产业之间协调发展，马克思将社会生产划分为两大部类：生产生产手段和生产个人的消费资料，通过分析两大部类的内部机理，认为只有两大部类及其内部之间保持恰当的比例关系，才能确保经济平稳健康发展。经济高质量发展需要处理好区域之间的分工与协作关系，从而促使各个区域共同进步、共同发展，分工与协作有利于提高生产力与促进区域协调发展，一个民族生产力发展的水平，最明显地表现在该民族分工的发展程度。任何新的生产力，只要它不是迄今已知的生产力单纯的量的扩大，都会引起分工的进一步发展。区域之间加强分工有利于提高生产力。协作是指“许多人在同一生产过程中，或在不同的但互相联系的生产过程中，有计划地一起协同劳动。”[2]378协作会产生一种“1+1>2”的力，区域之间通过协作产生一种新力量，进一步促进生产力提高。当前我国区域发展不平衡问题越来越突出，严重制约了我国经济健康持续发展。区域发展不平衡问题突出不符合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与社会公平，无法体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优势，无法体现以人为本谋发展的理念，经济高质量发展体现了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理念，是效率与公平相统一的发展方式，实现区域协调发展，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打赢脱贫攻坚战的关键。

(三)经济高质量发展是人与自然和谐的发展

构成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一个重要方面就是生态建设质的提升，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发展是建设高质量经济体系的必要举措。大自然形成于人类存在之前，是人类获取物质资料的来源地，损害自然环境就会对人类自身产生负的效应，不利于经济高质量发展。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要求人类在追求经济效益和改造自然时，要遵守客观规律，不以伟大的自然规律为依据的人类计划，只会带来灾难，我们必须要提高对人类生产活动所产生的影响的预见性，从而避免可能发生的严重的生态问题。对生态环境的破坏就是对生产力的破坏，就是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破坏，劳动生产力是由多种情况决定的，其中包括：工人的熟练程度，科学的发展水平和它在工艺上应用的程度，生产过程的社会结合，生产资料的规模与效能，以及自然条件，自然是社会生产力的基础，离开自然，经济高质量发展就不能实现。近些年我国的碳排放量已高居世界第一位，改革开放以来，为了发展经济，生态承载力降低，人与自然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多，严峻的生态环境问题制约我国经济健康可持续发展，这种生产方式显然不是高质量的，无法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日益追求，反而带来了严重的环境破坏和人与自然关系异化，损害了生态效益，在新常态下，高投入、高污染、高排放的发展模式已不适应结构转型升级的要求，迫切需要高质量的绿色发展。经济高质量发展是经济效益、生态效益和社会效益三者协调的发展模式，绿色发展是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以生态保护为约束，以打造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新格局为宗旨。

(四)经济高质量发展是深化改革开放的发展

深化改革开放是实现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必由之路，是推进我国经济更高质量、更有效率的关键一环。“社会主义社会不是一成不变的东西，而应当和其他社会制度一样，把它看成是经常变化和改革的社会。”[3]96改革是推动社会主义发展的动力，是对社会主义制度的自我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必须坚持与时俱进，深化改革，从而推动社会主义事业向前发展。扩大对外开放有利于提高生产力，融入世界发展潮流，取长补短，扩大合作，为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先进的科学技术。扩大开放有利于降低交易成本，更好发挥本国产业比较优势，高效生产，推动建设开放型世界经济。《中共中央关于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 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肯定了我国具有始终坚持“改革创新，与时俱进，善于自我完善，自我发展，使社会始终充满生机活力的显著优势”[4]4，经济高质量发展要求全面坚持深化改革，破除一切阻碍发展的思想观念和体制机制。推进全面深化改革，提升国家治理能力，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不断完善和发展，永葆生机活力。推进改革，可以促使事物发展，使事物从低级形态向高级形态过渡，加大开放，可以带动社会化大生产和商品生产的普遍化，提高生产力。深化改革开放，是实现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必由之路。

(五)经济高质量发展是以人民为中心的共享发展

以人民为中心是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根本要求，经济高质量发展是全民共享的发展，全民共同享有发展成果，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需要，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的分享具有显著的本质区别，马克思通过考察资本主义剩余价值的产生、分配揭示了资本主义分享的本质是“独享”，剩余价值由劳动者生产出来，劳动阶级却没有享受到资本主义社会化大生产发展的成果，剩余价值在产业资本家、借贷资本家和商业资本家之间分配，财富只被少数人掌握，无法彰显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本质特征“共同富裕”。社会主义的分享是“共享”，是全体人民分享，实行按劳分配，经济高质量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社会主义就是要“结束牺牲一些人的利益来满足另一些人的需要的状况”[5]689，通过经济高质量发展不断满足人民的需要，共享经济高质量发展成果，实现公平正义。经济高质量发展坚持以人民为中心，让发展成果更公平的惠及全体人民。

三、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基本要求

经济高质量发展是依靠科技创新的发展、区域协调的发展、人与自然和谐的发展、深化改革开放的发展和以人民为中心的共享发展。树立新发展理念，依靠创新引领发展，协调发展解决区域发展不平衡，绿色发展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发展，扩大开放培育竞争新优势，共享经济发展成果；坚持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提高供给体系质量，增强经济发展质量，依靠科技创新培育新增长点、形成新动能；贯彻乡村振兴战略，推进农村现代化建设，加快城乡融合发展，逐步缩小城乡发展差距；优化现代产业体系，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破解发展难题，实现全面协调可持续的发展。所以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就要贯彻四点基本要求：树立新发展理念；坚持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贯彻乡村振兴战略；优化现代产业体系。

(一)树立新发展理念

以人民为中心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根本立场，经济发展是促进人自由全面发展的手段，实现人自由全面发展需要树立新发展理念，通过创新引领发展，协调统筹发展，绿色持续发展，开放深化发展，共享共建发展，打造经济高质量发展模式。科学技术可以推动生产力变革，创造出新的使用价值，同时增强自主创新能力，拓展发展动力新空间。“人类社会是诸要素相互联系的有机体”[6]，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就要实现部门内部及部门之间的平衡，协调区域经济发展。自然生产力是生产力的重要组成部分，强调经济发展必须充分考虑社会成本，节约资源，保护生态环境。通过开放积极融入到经济全球化发展进程中，扩大交流，取长补短，提高对外开放水平，深化经济发展。剩余价值是由劳动者创造出来的，理当应由劳动者共享，富裕不应是少数人的，而应由全体人共同享受，努力提升民生保障水平，缩小收入分配差距。

(二)坚持供给侧结构性改革

坚持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是我国经济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工作主线，是新时代引领新常态、实现经济结构转型升级的重大理论和现实创新。坚持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要从需求和供给两侧发力，既要重视生产在社会发展过程中的决定性作用，还要时刻关注分配、交换和消费对生产巨大的反作用，做好加减乘除法，积极去产能去库存，推动创新引领发展，优化经济结构。坚持生产资料公有制为主体，坚持按劳分配，避免收入差距过分拉大、财富分配不公平，发挥市场和政府的作用，引导资源合理有效配置，避免过分市场化所导致的垄断和经济危机。要充分认识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有机统一，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既要提高生产力，又要改善生产关系，主动把握经济发展客观规律，联系我国国情，借鉴国际经济发展经验，引领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

(三)贯彻乡村振兴战略

贯彻乡村振兴战略是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基础要求。农业是国民经济发展的基础，是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必要组成部分，人民只有在满足自身基本需求的条件下才可以创造历史，推动社会进步。农民是我国社会主体的重要组成部分，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目的是实现共同富裕，实现农村发展才能推动我国全面发展和高质量发展。马克思主义认为社会主义社会应该消灭城乡对立，实现城乡融合发展，优化城乡分工体系，带动生产力共同提升，实现发展成果由全民共享。贯彻乡村振兴战略，依据地方优势发展特色农业，优化特色农产品生产布局，提升农业质量效益和竞争力，推进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激活农村要素资源。发展生态友好型农业，提高生态环境保护意识，促进农业可持续发展。贯彻乡村振兴战略，是推进农村现代化建设的重要举措，是实现全体中国人民共同富裕的必然选择。

(四)优化现代产业体系

优化现代产业体系是加快我国经济结构战略性转型升级和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主动作为。商品品质的重要性要求企业必须加大创新投入，提高产品品质，否则就可能被市场淘汰，产业发展还需要重视环境，不能以牺牲环境为代价影响人与自然和谐发展，所以建设现代产业体系的方向应该是构建创新型、高品质、协作联系紧密、环境友好的现代产业体系，改造传统产业，培育新兴产业，深度调整产业结构。优化现代产业体系，提高产业创新能力，提升工业基础能力，提高国际竞争力。推进信息技术与工业深度融合，发展高端装备制造，加快传统产业升级改造，构建质量品牌建设，生产与服务双向优化。抓住技术前沿和重点领域，鼓励新能源、智能产业等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抢占发展制高点。扩大服务业对外开放，推进高品质、高端服务业发展，形成优质高效的服务业体系。

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着力点

经济高质量发展以质量第一、效率优先，提高全要素生产率为主体，从根本上就需要实现质量变革，提高经济运行质量和财富分配质量，全面提升国民经济各领域的素质，实现效率变革，发展注重要素配置效益，提高产出效益，“填平以往高速增长阶段被掩盖或忽视的各种低效率洼地”[7]，实现动力变革，将成本优势转换为科技创新优势，为经济发展注入创新力和竞争力。因此，要把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着力点放在质量变革、效率变革和动力变革上。

(一)质量变革

质量变革是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关键点。质量变革主要从微观方面、中观方面、宏观方面三个层面进行变革。微观方面的变革主要针对的是企业的产品、服务和企业经营质量，是质量变革的基础和关键，社会主要矛盾发生变化，人民对产品和服务的质量要求更高，提高商品质量满足消费者需求，才能增加生产者的利润，所以商品的质量对于企业而言十分重要。每种商品的价值都是由提供标准质量的该种商品所需要的劳动时间决定的，如果企业可以提供高于标准质量的商品，意味着企业可以获得超过平均利润的超额利润。中观方面的变革主要是产业的发展质量，产业发展既要做大做强优势产业，增强国际竞争力，还要完善产业体系，培育新兴产业和高尖端技术企业，优化产业结构，提升供给质量，增强产业创新能力，实现产业转型升级。宏观方面的变革主要是整个国民经济的高质量发展，通过内涵式扩大再生产，提高技术与创新对经济发展质量的作用，同时政府要重点考虑公平，努力缩小区域发展差距，促进经济协调发展。

(二)效率变革

效率变革是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核心目标。效率变革就是要提高全要素生产率，合理配置资源，实现资源效益最大化利用，深化国有企业改革，变革企业规模效率和技术效率，提高企业竞争力，通过技术进步提高经济效益，鼓励民营经济发展，创造公平竞争的环境。完善市场机制，发挥市场对资源配置的决定性作用，提高要素的市场化配置效率，破除建立统一市场的障碍，降低交易成本。稳步推进“放管服”改革，建立“负面清单制度”，优化政府执政能力，共同作用提高市场效率，便利企业发展。效率变革还要协调好经济发展与社会、生态发展之间的关系，企业发展需要承担社会成本，发展经济不能忽视社会效益和生态效益。经济发展的成果要让人民享受，发展为了人民，改善人民生活水平，提升生活水平质量，积极维护困难群体的利益，扶持西部、边疆少数民族等困难地区发展。实现经济社会生态和谐稳定发展，坚持“两山论”，提升生态环境效益，提高资源利用效率，保护和修复生态环境，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处。

(三)动力变革

动力变革是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基础。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以政府主导、要素投入、投资拉动为主的传统动力推动经济发展遭遇瓶颈，经济增长动力亟需变革，目的是促进我国经济发展迈向高质量发展阶段。动力变革主要从转变驱动经济发展方式、提高供给质量和优化要素投入三个方面进行改革。从投资、出口驱动向创新驱动经济发展转变，鼓励企业加强自主创新和技术引进，发展高附加值型产业，增加企业利润。提高供给质量的首要任务在于提升制造业水平，发展先进制造业，推动以代加工为主的企业向拥有核心技术竞争力的企业转变，同时也要大力发展数字技术产业，抢占国际发展高地，支持第三产业发展，提升服务质量，拉动需求，稳步推进金融业发展，让金融发展更好的服务于实体经济，贯彻落实农业供给侧改革，发展绿色农业、生态农业。优化要素投入结构，提高生产效率，减少企业污染物的排放，减少对资源能源的依赖，提升技术进步对经济发展的贡献率，加大知识、信息、人才等要素的投入，优化企业生产函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