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医治疗癌因性疲乏研究进展

2022-01-01徐丽伟朱立德

吉林中医药 2022年4期

徐丽伟，朱立德，陈漉，徐帅，仕丽*

（1.长春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肿瘤血液科，长春 130021；2.长春中医药大学，长春 130117）

癌因性疲乏（cancer-related fatigue，CRF）存在于肿瘤发生、发展及治疗的全过程中，临床可出现虚弱、疲劳或运动缓慢、四肢沉重、抑郁或易怒、睡眠障碍或嗜睡、注意力缺陷等症状[1]。《美国国立综合癌症网络（NCCN）指南》将CRF 定义为“由癌症或癌症治疗引起持续存在的、痛苦的，与身体、情感和/或认知有关的疲劳感或精力衰竭感，与活动量不相关，并干扰日常功能”[2-3]。相关研究显示，进行过癌症相关治疗的患者疲劳发生率可达70%～100%，放疗患者约65%会出现疲劳，化疗患者约82%～96%会出现疲劳，生物疗法患者约70%会出现疲劳[4]。CRF 与一般疲劳不同，经休息后无显著缓解，对患者的身体、心理和社会功能造成严重影响，进而降低患者的生活质量。目前CRF 的发生机制尚不清楚，有学者认为可能与以下5 种原因相关。1）细胞因子分泌失调；2）基因表达失调；3）皮质醇水平与下丘脑-垂体-肾上腺轴失调；4）昼夜节律失调；5）线粒体功能受损。肿瘤患者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心理疾病，也会影响CRF[5]。CRF 是当前肿瘤研究的热点问题之一，通过对CRF 相关文献进行梳理总结，探讨中西医治疗CRF 研究现状。

1 癌因性疲乏的西医治疗

CRF 的西医治疗应根据疾病种类、不同时间内患者和家庭的需要、个体差异性，制定个体化的方案，其主要治疗方法为非药物治疗和药物治疗。

1.1 药物治疗 NCCN 指南提出在肿瘤全过程中应给予最大程度姑息性治疗，在排除其他原因引起的疲乏后考虑应用中枢兴奋剂哌醋甲酯；在肿瘤终末期时考虑应用皮质类固醇激素改善疲乏。一项研究发现哌醋甲酯可缓解精神疲劳，改善抑郁和焦虑，但停药后精神疲劳、抑郁、焦虑等症状明显加重，再次使用依然有效。这说明哌醋甲酯需要长时间服用才能维持治疗效果，通过多年的临床应用，该药的疗效性和安全性已被证实，可作为精神疲劳患者的一种治疗选择[6]。一项随机双盲临床试验显示安非他酮在治疗CRF 方面效果显著，安全性高，价格便宜，容易被广大患者所接受[7]。杜雪菲等[8]应用三阶梯止痛法控制晚期肿瘤患者的癌痛，在缓解癌痛同时，减轻了癌因性疲乏程度，提高了患者生活质量。张寒等[9]探讨地塞米松治疗食管癌CRF 的疗效，治疗组给予地塞米松5mg/日静推，对照组给予盐水静推，地塞米松可增进食欲，改善恶心、呕吐，间接的缓解CRF。两项研究发现低剂量、短时间使用皮质类固醇激素能够显著改善CRF患者的疲乏，如果增加皮质类固醇激素剂量，即使短时间应用，也会带来较高的风险性[10-11]。这说明在治疗CRF 过程中应用皮质类激素，其剂量要低、疗程要短，若长期使用应当慎重。甲地孕酮能增进患者食欲，改善患者营养状态，缓解CRF，在临床上被推荐使用[12]。

1.2 非药物治疗

1.2.1 心理社会干预肿瘤病人得知自身病况后，由于对疾病的恐慌等多种原因，引起心理异常，从而对CRF 产生影响，这时需要医护人员及病人家属给予相应心理社会干预。Roy 适应模式通过六个环节（一级评估、二级评估、诊断、制定目标、干预和评价）调动患者治疗的积极性，使患者树立战胜疾病的信心，加强人的适应性，从而使CRF 程度减轻[13]。一项随机对照试验，选取200 位甲状腺癌患者，对照组单纯进行健康干预，观察组予以社会支持联合健康干预，干预后观察组CRF 量表评分低于对照组，焦虑、抑郁自评量表评分均低于对照，由此可见社会支持联合健康干预可降低CRF 程度[14]。认知心理疗法通过改变病人对疾病的不良认知，调节患者负面情绪，进而提高患者睡眠质量，从而改善CRF[15]。张春香[16]对肺癌化疗患者进行随机对照试验，发现情绪弹性团体训练作为一种减压方式，能够改善CRF，缓解负面情绪，提高睡眠质量。

1.2.2 运动干预有氧运动是缓解CRF 最常用的运动方法，大量的研究都证明了有氧运动能缓解CRF，并且效果不会受到运动类型（游泳、骑自行车等）的影响。叶淡清等[17]探讨运动干预对宫颈癌同步放化疗患者CRF 影响，运动干预措施为有氧运动、抗阻运动（弹力带一侧固定，另一侧系于各关节进行活动），发现有氧运动联合抗阻运动可有效缓解宫颈癌放化疗患者CRF，其原因考虑运动可加速血液循环、促进红血蛋白增多，改善贫血；加速新陈代谢、使乳酸等废物排出加快；增加肌肉耐力、改善食欲；缓解患者不良情绪。简二妹等[18]探讨乳腺癌放疗患者进行有氧运动对CRF 的影响，对照组予以常规护理，观察组予以常规护理联合有氧运动，发现有氧运动可产生微电刺激缓解精神抑郁及肌肉紧张，达到消除疲乏的效果。赵文瑾[19]以70 例老年乳腺癌放化疗患者为研究对象，对照组给予常规干预，观察组给予抗阻训练干预，12周训练后，观察组CRF 的发生率低于对照组，生活质量评分高于对照组，说明高强度的抗阻训练可增加肌力，提高生活质量，改善老年患者乳腺癌患者CRF。

2 癌因性疲乏的中医治疗

2.1 中药刘尚义教授认为癌因性疲乏的基本病机以虚为主，故刘教授常用石斛与玉竹、黄精与肉苁蓉以益气养阴，强调“瘀、湿、热毒”是恶性肿瘤的病机关键，常用鳖甲与莪术、冬凌草与猫爪草以散结消积，清热利湿；若病人虚不受补，刘教授常开具膏方（如固垒膏、蟾灵膏等）益气扶正抗肿瘤[20]。国医大师李济仁在治疗癌因性疲乏时，重视固护脾胃。李老常以黄芪、白术、人参为主药，三药合用通益三焦，调动表里脏腑之气；同时配伍使用白花蛇舌草、半枝莲等药以抗癌祛邪，合用当归、川芎、王不留行等药以活血祛瘀、理气通脉，使补益之力达到周身[21]。阎丽珠教授在治疗癌因性疲乏方面注重肺、脾、肾三脏，攻补兼施，临床中常用党参、太子参、红景天等以补气清肺；白术、山药等以益气健脾，焦三仙、鸡内金等消食开胃；枸杞子、生地黄、牛膝等以补肾填精；白花蛇舌草、半枝莲、山慈姑以清热解毒抗肿瘤[22]。冯正权教授认为正气亏虚是CRF 发生的核心，治疗时重视肝脾，常用人参、白术、茯苓、甘草等药以健脾培本；柴胡、芍药、枳实等药以疏肝调脾[23]。储真真教授认为肝气不疏是癌因性疲乏的根本病机，在治疗过程中常用柴胡、郁金、香附以疏肝解郁，枳壳以疏通气机，白芍、当归以柔肝养血[24]。胡陵静教授认为癌因性疲乏的基本病机是脏腑功能低下，气血阴阳亏虚，注重肝、脾、肾三脏的调理，常用补中益气汤以健脾养血；地黄饮子以补肾填精；一贯煎以疏肝解郁[25]。

2.2 中成药王新亭等[26]观察康艾注射液治疗CRF疗效，将40 位患者随机分成2 组，对照组予以对症治疗，观察组予以对症治疗联合康艾注射液。其结果为观察组乏力评价量表（FSI）评分降低，证明康艾注射液可改善CRF。张殿宝等[27]将120 例大肠癌术后CRF患者随机分组，对照组予以对症处理，试验组予以对症处理加用贞芪扶正颗粒，连续治疗2 个月后，结果表明贞芪扶正颗粒能改善大肠癌患者术后的CRF，提高患者机体免疫功能。一项临床研究选取92 例非小细胞肺癌患者，对照组给予吉西他滨+顺铂方案化疗，试验组给予吉西他滨+顺铂方案化疗联合康莱特注射液，结果表明康莱特注射液可改善CRF、降低肿瘤标记物水平[28]。有研究表明，艾迪注射液主要成分为人参、斑蝥、黄芪、刺五加，4 种药物成分既能抗肿瘤，又能调节免疫功能，还能改善化疗所致贫血，进而改善患者CRF[29]；参芪扶正注射液可缓解胃癌术后患者的CRF，调节机体代谢状态[30]；参麦注射液联合化疗可改善患者全身疲乏状况，调节机体免疫功能，延长生存期[31]。

2.3 针灸周猜等[32]应用疲三针治疗乳腺癌癌因性疲乏，常规组予以必要的基础治疗，针刺组常规治疗联合针刺，发现疲三针（四神针、内关、足三里）加太冲、蠡沟治疗CRF 效果显著。李文涛等[33]研究调益三焦针灸法对中晚期肺癌CRF 的疗效，对照组给予常规治疗，治疗组予以常规治疗联合调益三焦针灸法（温和灸膻中、中脘、气海、足三里，针刺血海、外关、太冲），结果表明治疗组Piper 量表各维度评分及总评分均低于对照组，同时CD4+T、CD3+T 细胞计数上升，说明调益三焦针灸法可改善免疫功能，从行为、情绪、感觉等方面缓解癌因性疲乏状态。王英浩[34]探讨时空针灸灵龟八法治疗乳腺癌化疗后肝脾气虚型疲劳的临床疗效，对照组给予对症治疗，治疗组给予对治疗治疗联合时空针灸灵龟八法，时空针灸灵龟八法主要由时间选穴及空间选穴组成，经过20 周的治疗后，治疗组有效率为94%，对照组有效率为82%，治疗组有效率明显高于对照组，MFI-20 疲乏量表、HADs 焦虑抑郁量表评分改善也比对照组明显，说明时空针灸灵龟八法可以从多维度改善CRF。刘飞飞[35]探讨针刺“老十针”配合艾灸治疗脾气虚型癌因性疲乏的临床疗效，对照组给予四君子颗粒，治疗组给予针刺“老十针”（内关、足三里、天枢、上脘、中脘、下脘、气海），灸脾俞、腰阳关、命门、至阳、大椎，发现针刺“老十针”配合艾灸可快速缓解疲乏。

2.4 其他八段锦属于适度的有氧运动，能起到消除疲劳的作用，长期应用可调养身心，显著改善CRF[36]。张莉玲等[37]观察吴茱萸热敷联合穴位按摩治疗乳腺癌患者癌因性疲乏的临床疗效，对照组给予常规治疗护理，观察组在常规治疗护理基础上，给予吴茱萸热敷及三阴交、百会、足三里、合谷等穴位按摩，观察组癌症疲乏量表（CFS）中认知疲乏、情感疲乏、躯体疲乏及总疲乏评分均低于对照组（P＜0.05）。曹旭等[38]探讨中药热熨敷对化疗所致CRF 加重患者的影响，观察组予以外用药袋（吴茱萸、粗盐）热熨敷足阳明胃经，对照组予以常规干预，结果显示进行热熨敷足阳明胃经、足三里的观察组行为、情感、感觉、认知评分低于对照组，睡眠质量指数低于对照组，说明中药热熨敷技术可以有效减缓化疗所致CRF 的进展，提高患者睡眠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