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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子兵法》读者接受实证研究

2021-12-31季红琴

关键词:英译本孙子兵法译本

季红琴,刘 媛

(长沙理工大学 外国语学院,湖南 长沙 410114)

接受美学理论是以现象学和阐释学为理论基础,以读者的接受实践为依据的文学批评理论,产生于20世纪60年代的德国康斯坦茨学派,其代表人物为姚斯(Robert Jauss)和伊瑟尔(WolfgandIser)。接受美学理论通过对传统文艺理论的考察和反思,认为之前对文学作品的内部研究(以作品为中心)或者外部研究(以作家为中心),只抓住了文学整体活动的一个维度,忽略了读者的参与作用。接受美学理论将作品与读者的关系置于文学研究的首要地位,充分承认了读者对作品意义和审美价值的创造性作用,认为文学作品只有通过读者的阅读实践才具有意义。[1]240接受美学为翻译研究提供了全新的研究视角和方法。翻译的最终目的是要给读者阅读的,阅读一个译本不是译者或译本向读者单向灌输的过程,而是读者能动的介入与参与的过程。因此,以接受美学理论为依托,对分析《孙子兵法》英译本在海外的接受情况无疑具有重大意义。《孙子兵法》是举世公认的最早和影响最久远的军事战略理论著作,在世界上久负盛名,被西方推崇为“兵学圣典”。它是中国古典书籍在世界上影响最大,且最为广泛的著作之一,对传播中国文化起到了独特的作用。其英译本及相关研究著作数量众多。但是,目前对《孙子兵法》英译的研究多集中在对译本的翻译策略、不同译本间的对比研究和历时性描写等方面的论述,而对于译本在海外的读者接受却有所忽视。“设法获取国际上关于中国文学和文化典籍文本的接受和反应的可靠信息,进一步总结经验,改进工作已势在必行了。”[2]6本文结合读者接受理论,通过对译著的再版和修订及西方学者的参考与引用来分析《孙子兵法》在海外读者中的接受情况,为中国文化典籍的对外传播和翻译提供参考。

一、从西方学者的参考与引用看《孙子兵法》英译本的接受

典籍英译在西方的接受状况至少有如下几项主要参考指标:(1)在国外的发行销量;(2)在国外图书馆的借阅流通量;(3)西方学者的参考和引用;(4)译著的再版和修订。[3]77鉴于篇幅原因,本文将从后两项参考指标对《孙子兵法》不同英译本展开调查,基于前两项参考指标的评价将另撰文研究。调查发现,学者的参考与引用主要集中于对《孙子兵法》的多样化解读和关注中国传统文化两个方面。

(一)对《孙子兵法》的多样化解读

《孙子兵法》作为一部古代军事战略著作,学者的研究自然首先关注的是军事战略在军事领域的应用,而随着对《孙子兵法》研究的深入,多元化的研究也开始异彩纷呈。不仅仅是汉学家、哲学家还有经济学家、科学家等都能够从《孙子兵法》中汲取灵感。

首先是在军事领域的应用。英国著名军事理论家、战略学家哈特(Liddell Hart)发现了《孙子兵法》在战略思维、战略价值观上的重要启发意义,并由此提出了“间接路线战略”。他曾在格里菲斯英译本的序言中写到《孙子兵法》对他的启发:

“on reading the book I found many other points that coincided with my own lines of thought, especially his constant emphasis on doing the unexpected and pursuing the indirect approach.”[4]3

学者克拉克(Robert M. Clark)关注并研究了《孙子兵法》中的情报思想,对孙子的“五事”给予了全新的解读,认为他们涵盖了情报分析的基本要素,也即“社会因素、环境因素、地理空间因素、组织因素和领导因素。”[5]2491982年,丹尼尔(Donald Daniel)和赫尔比格(Katherine Horbiger)合作完成《战略军事欺骗》,该书详细论述了军事欺骗的意义,大量论及了孙子的“诡道”。他们认为“诡道”是中国将领所高度重视的重要才智,甚至将毛泽东的军事欺骗理论与孙子建立了内在联系。[6]267不仅仅是军事家,美国的政治家也对《孙子兵法》进行了研究。例如:美国前总统尼克松在其所著的《真正的战争》中也多次引用《孙子兵法》中“夫兵久而国利者,未之有也”,“故兵贵胜,不贵久”等的战略原则,反思美国在越南战争中的失败。还有许多学者将克劳塞维茨(Carl Von Clausewitz)的《战争论》(onWar)和《孙子兵法》进行比较,并认识到中西军事理论对待战争的态度不同,中国兵学家认为战争作为调节社会矛盾的手段,其作用毕竟是有限的,如果一味的好战,只会给自己带来灾难。这与西方军事思想中一些对暴力的崇拜,对战争的讴歌等思想截然不同。例如:学者马克(Mark E. Blomme)就曾在文章中指出了孙子的军事思想和克劳塞维茨的不同:

“Clausewitz saw battle between armies as the primary tool of war. SunTzu viewed attacking armies as preferable only to attacking cities.”[7]30

学者认为,孙子的思想更像今天所说的大战略思想,而克劳塞维茨的军事思想则受到了拿破仑影响以及欧洲相对受限的地理环境的影响。从以上学者的引用中可以看出,《孙子兵法》作为中国传统兵学的代表作,对于反思西方军事理论,弥补其中的不足具有重要意义。总之,孙子虽然大量探讨了攻伐之法,但同样含有不战而胜,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成功等具有普适性的原则。正因如此,孙子兵学才能在世界范围内备受赞誉。孙子强调努力降低战争损失,而且有许多具体的措施研究,像“知己知彼”、“谋攻之法”等都围绕这一目标展开,具有一定的可操作性,相对容易被学者所接受。

除了军事领域的研究应用,《孙子兵法》的另一研究重点是在工商与管理领域。学者杰森(Jason B. Macdonald)和纽伯特(Kent E. Neupert)认为随着市场增长的放缓,成功的营销需要设计以竞争为中心的战略而不仅仅是以客户为中心或以分销为中心的战略。孙子的《地形篇》中将地形分为通、挂、支、隘、险、远六类。学者认为通形地域指的是你和竞争对手都能进入的市场,没有一个生产商在市场上有足够的份额能够阻止另一个生产商进入,面对这种情况,学者认为应该: “Create a foothold in the mostdesirable segments as quickly aspossible.”[8]293-304这是对孙子所提倡的应该先占据地势高而向阳的地方并保持粮道畅通,这样与敌交战就有利的策略的借鉴。学者对六类地形策略的运用充分展示了孙子思想对竞争类活动的启发。

1996年美国著名战略学家麦克内利Mark McNeilly编写的《经理人的六项战略修炼——孙子兵法与竞争的学问》(SunTzuandtheArtofBusiness:SixStrategicPrinciplesforManagers)一书中提出了经理人的六个战略原则:

Win all without fighting:capturing your market without destroy it; Avoid strength and attack weakness:striking where they least expect it; Deception and foreknowledge: maximizing the power of market information; Speed and preparation: moving swiftly to overcome your competitors; Shape your opponent: employing strategy to master the competition; Character-based leadership: providing effective leadership in turbulent times; Putting the art of business into practice.[9]9-188

学者从《孙子兵法》关于战争的指挥谋略中获得了关于商业竞争的灵感,并由此提出了经理人的六项战略。有关《孙子兵法》在工商管理领域的著作非常之多,笔者在此列举了一些较为著名的著作,例如:2011年学者迈克尔森(Gerald A Michaelson)出版了名为SunTzu——TheArtofWarforManagers: 50StrategicRules的著作; 学者加利亚尔迪(Gary Gagliardi)翻译了一整套“超越战争系列丛书”(TheArtofWarPlusSeries),在其所著的BusinessWarrior:StrategyforEntrepreneurs中,作者认为《孙子兵法》为商业竞争提供了可运用的策略原则,例如:

“SunTzu’s Bing-fa teaches you to use your unique position in the competitive environment to discover opportunities while turning your opponents’ apparent strength against them.”[10]9-10

学者斯托克(Hans Stokking)将《孙子兵法》的不战而胜等原则运用到了电信行业中,并总结出了一些指导经验,例如创造双赢和强有力的领导观念。在文章中引用了迪马翻译小组的译文, 如下:

“Taking a state whole is superior, destroying it is inferior to this. Therefore, one hundred victories in one hundred battles is not the most skillful. Subduing the others’ military without battle is the most skillful... The first part on taking whole is to reach your objective without destroying it; A second part on taking whole is to reach your objective without destroying yourself. The third and most important insight of taking whole is to strive for achieving a win-win.”[11]46

在企业管理战略中值得一提的还有“SWOT”的概念,它指的是企业内部环境的彼己优势、彼己劣势、外部环境的机会和威胁。《孙子兵法》将内部条件划分为道、天、地、将、法五个要素,有学者曾将两者相结合,为企业探讨竞争优势式提供指导。

由上述可发现,学者们善于抓住《孙子兵法》中的精华,不仅能将其战略与实际相联系还能够提出一些创新性的思想理论,使得《孙子兵法》的研究更加深入发展。学者们不仅将《孙子兵法》应用于军事,又将其应用于经济、政治和管理等领域,可见《孙子兵法》是一种柔性的,富有弹性的理论。赵芸在谈“文化走出去”时,曾表示“文化的流动,……大都是引进方为了生存及其条件的改善择其所需的拿来。”,[12]17-29《孙子兵法》的策略和原则满足了译语文化的诉求,所以能够获得西方读者的接受与采纳。我国的典籍中,具有普世价值的且能够展现某一时代人类的生存与困惑的著作必定也能够跨出国门,唤起外国读者的共鸣,因为人们能从中获得如何消除困惑,解决疑难的良方。

(二)对《孙子兵法》本身及其中国历史文化的研究

随着“孙子热”在美国的出现,《孙子兵法》的翻译和研究也开始从关注军事领域向文献、文化领域过渡。不少西方学者对《孙子兵法》的文献及其中国的历史文化极为关注。

学者Derek M. C. Yuen在其著作DecipheringSunTzu:HowtoReadtheArtofWar中从四个角度阐释了对中国战略思想文化的理解。首先学者在此书中为理解中国战略思想提供了一个全新的理论框架,有助于读者从横向和纵向的维度理解中国战略思想的不同部分。其次学者探讨了《孙子兵法》和孙子其人所在时代的军事、战略、外交和文化根源。学者还从研究中探讨了《孙子兵法》与《老子》之间的关系,长期以来人们认为兵法与道教是相互关联的,但是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可能是双向的,认为道德经也可能从《孙子兵法》中有所借鉴,而这有利于加强读者对中国哲学基础的理解。学者还对汉墓银雀山出土的竹简文本进行了介绍,认为意义重大。

“there are at least two reasons why the so called ‘Yin-ch’ueh-shan Text’ are significant for the study of sun tzu. First, the rediscovery Sun Bin: The Art of Warfare, a text that had been lost for nearly for 2000 years, validates the traditional view that Sun Tzu and Sun Bin were two different people who wrote separate treatise. Second the text containing a chapter entitled ‘The Questions of Wu’ ,which is omitted from the thirteen chapters ofThe Art of War.”[13]41

汉学家埃姆斯(Roger T. Ames,中文名安乐哲)便是首个翻译此竹简本的人,其译作名为《孙子兵法:首部含有新发现的银雀山汉墓竹简的英译本》(SunTzu:TheArtofWarfare:TheFirstEnglishTranslationIncorporatingtheRecentlyDiscoveredYin-ch’ueh-shanTexts)在纽约巴兰坦出版社出版。安乐哲的译本充分利用了《孙子兵法》研究的最新成果和银雀山汉墓出土的文献,译本还附有对《孙子兵法》的历史、及所含哲学观念的介绍,以及银雀山出土竹简及其特点整理情况的介绍。

美国哈佛大学学者克利里(Thomas Cleary)曾翻译出版了《孙子兵法》英译本,他的译本被列入美国“桑巴拉龙丛书”的道家类著作。学者关注《孙子兵法》的哲学意义,并将《孙子兵法》与《道德经》相比较,认为道家的基本原理乃是所有中国传统兵学的最终之源。学者索耶尔(Ralph D. Sawyer)曾英译了《武经七书》,书名为《古代中国的七部军事经典》,这是西方世界第一次全面完整的翻译宋本《武经七书》,此译本填补了东西方军事文化交流的空白,其学术意义令人瞩目。还有一些学者对孙武其人进行了介绍。学者彼得森(Jens Petersen)从有关孙子的三个故事来阐释自己对孙武其人的了解。

“I discuss Sun Wu’s appearance in three different stories. He is the central figure of two——one in which he illustrates the idea that punishing persons close to the ruler can heighten military discipline, and one in which he foresees the sequence of the fall of the successor-states of Chin晋. he also has a minor role in a third story, the tale of how Wu Tzu-hsu 伍子胥,the prime minister of Wu, avenged the murder of his father.”[14]1-31

学者们对中国古代历史文化的兴趣除了体现在对孙子其人及其文献上的关注,还体现在翻译中对中国特殊文字和文化现象的研究上。

学者D.C.LAU在有关孙子的文章中指出,《孙子兵法》的翻译有很多的困难,学者应该从语言学的角度出发解决问题,更多的关注古文本。例如在《孙子兵法》原文中“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守之,不若则能避之。”对于这句话中“能”字的翻译,格里菲斯将其一次译为“may”, 两次译成了“be capable of ”,(...if equally matched you may engaged him; if weaker numerically, be capable of withdrawing; and if in all respects unequal, be capable of eluding him...)学者在参考了清代学者王引之所著的《读书杂志》和《经传释词》以后,认为“能”字的解释应该相当于“乃”,学者认为应该翻译为如下:“when you and the enemy are equally matched, then fight him; when you are inferior in numbers, then take the defensive; and when you are not match for the enemy, then avoid him.”[15]320

历史学家沃德伦(Arthur Waldron)在《孙子兵法》读后感中曾写到要从文化角度去理解中西方策略文化的差异而不仅仅是从字面意义所了解。他举了关于中国文化中的“势”的不同翻译的例子来论证。

“To give just one example, the key term shi势(used in the title of the fifth book): Griffith read it as “energy”, but Huang translates it as “combat power”. To make things even more confusing, another new translation, by professor Roger Ames of the university of Hawaii, with whom Huang is bound to be compared, renders the same characters as ‘strategic advantage’.”[16]1

在有关中国特殊文字还有一些核心概念的解释上,西方学者也逐渐发现了《孙子兵法》英译本中存在的一些问题并将其指出。而国内学者也对此多有研究,此处补充刘桂生学者对西方译者英译本的有关指正。刘桂生学者在《十一家注<孙子>献疑——兼谈英日译本中的一些问题》一文中,列举了贾尔斯英译本及其他注家、译本中有不少误解《孙子》原义之处,归为三类:第一类是误解字义,词义以致误解文意,第二类是以古例今,用后世的观念解释往古人事,第三类是将上世之某种事物误释为后世之另一事物。[17]127-145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发现西方学者对《孙子兵法》英译本的参考与引用涉及许多方面,其中三大比较突出的研究分别是军事领域、商业管理领域和中国传统文化、文献领域的研究。其中接受度较高,多次引用的译本为格里菲斯译本。这与其译本的优点密切相关,将在下文中论述。

二、从译著的再版与修订看《孙子兵法》英译本的接受

再版是指利用原有的纸型、图版或底片再次印刷,再版时著作人有权修改,出版者也有权改变版本种类。图书的再版与修订可以反映出版物的质量,重印再版率越高,说明出版物的质量越高,读者的认可度越大。[18]59

(一)《孙子兵法》英译本的再版与修订

《孙子兵法》最早英译本是卡尔斯罗普(E.F.Calthrop)1905年的译本。由于译本是根据日文版《孙子兵法》所译,翻译质量不高;卡尔斯罗普于1908年根据汉语底本对其进行了重译,由伦敦John Murray出版,书名为《兵书——远东的兵学经典》(TheBookofWar:TheMilitaryClassicoftheFarEast)。1910年贾尔斯(Lionel Giles)出版了新的译本,书名为《孙子兵法——世界最古老的军事著作》(Sun Tzu on the Art of War: The Oldest Military Treatise in the World)由伦敦扎克(Luzac)公司出版。此译本为传播《孙子兵法》发挥了重要作用。至今此译本仍在被使用,此译本于1910年、1961年、1964年、1971年、1985年及以后在国内外多次出版,对西方产生了重要影响。1963年,由格里菲斯(Samuel B. Griffth)所译的《孙子的战争艺术》(SunTzuTheArtofWar)在牛津大学出版社出版。此译本对西方军事学研究做出了重大贡献。此后,格译本分别在1965年、1971年、1982年、1986年、1996年、2002年、2003年、2005年、2006年、2010年、2011年及现在在国内外多次再版,影响巨大而深远。2005年出版了精装插图版译本,共288页。1981年克拉维尔(James Clavell)在贾尔斯译文的基础上改写了《孙子兵法》。1988年,美国哈佛大学学者克利里(Thomas Cleary)翻译出版了一个新的《孙子兵法》英译本,由纽约道布尔得出版社出版。

同年,由R·L·翁(R. L. Wing)翻译的《战略艺术:孙子兵法新译》(The Art of Strategy: A New Translation of Sun Tzu’s Classic, The Art of War)在Doubleday出版社出版。此译本分别于1989年、1997年、2000年多次再版。1993年,由汉学家埃姆斯(Roger T. Ames,中文名安乐哲)翻译的《孙子兵法:首部含有新发现的银雀山汉墓竹简的英译本》(SunTzu:TheArtofWarfare:TheFirstEnglishTranslationIncorporatingtheRecentlyDiscoveredYin-ch’ueh-shanTexts)在纽约巴兰坦出版社出版。同年,索耶尔(Ralph D. Sawyer)翻译了《武经七书》,书名为《中国古代七步军事经典》(TheSevenMilitaryClassicsofAncientChina)其中包含了《孙子兵法》的英译本,由美国西部视点出版社出版。第二年,该出版社出版了《孙子兵法》单行本。1993年,J. H.黄(J. H. Huang)翻译的《孙子兵法新译》(TheArtofWar:TheNewTranslation)在纽约威廉莫斯出版社出版。1999年,加利亚尔迪(Gary Gagliardi)翻译了一套“超越战争译书系列丛书”(The Art of War Plus Series)由美国瑞智出版公司出版。该系列丛书分别于2003年、2004年和2005年再版。该系列丛书直至2012年还再版其kindle 版电子书。2001年迪马翻译小组(Denma Translation Group)出版了《孙子的战争艺术》(The Art of War Sun Tzu)由伦敦香巴拉公司出版。同年还出版了西班牙语版本。该出版社分别于2002年、2003、2009年、2017年再版,2018年还出版了荷兰语版本的翻译。直至现在,《孙子兵法》仍有新的译者对其进行翻译。2007年,由哥伦比亚大学出版社出版了汉学家梅维恒(Victor H. Mair)翻译的《孙子兵法》(The Art of War: Sun zi’s Military Methods)。2009年再版,出版了其电子版本,收入了“Translations from the Asian ClassicsSer”系列丛书。

(二)对接受度较高的《孙子兵法》英译本的分析与启发

从译著的再版情况与修订情况来看,贾尔斯、格里菲斯的译本的再版次数是最多的。鉴于上述学者的参考与引用情况,笔者将主要分析格里菲斯英译本接受度较高的原因。

首先,最重要的原因是格里菲斯英译文的军事特色,迎合了译入语文化的诉求。作为美军高级指挥官,格里菲斯的英译本符合西方军事战略学界的读者期待。在哈特的序言中,指出在当代人们需要一个更完整地、更准确地译本解释孙子的思想。可见当时,孙子思想的启示意义吸引了以哈特为代表的西方军界的关注。这部作品的主要读者在当时也正是军界和军事学院的学生。正如上述学者的引用与参考中可看出,《孙子兵法》对于反思西方军事理论实践具有重要意义。而格里菲斯的译本关注战略学和战术学,他将《孙子兵法》中关于战争的理论、战术的论述做了精炼的概括,如:尽可能短的时间、尽可能小的生命和物质代价等,《孙子兵法》中的“速胜”和“全胜”思想被格里菲斯用专业的军事用语简洁明了的进行了阐释。

其次是格里菲斯译本具有浓厚的实用主义色彩,语言地道简洁。鉴于商业竞争管理与军事策略之间的相通之处,《孙子兵法》中具有普适的原则和策略也被经济学家、管理学专家等所运用。学者们将《孙子兵法》的东方智慧与当代所面临的种种冲突和困惑相结合,在某种程度上对译本的译介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学者们不仅作为读者,同时也作为传播者,发挥了他们在传播中的“中介意见领袖”作用。

最后,译本的可获得性。对于潜在读者来说,译著的可获得性无疑是一个影响接受度的因素。格里菲斯的英译本因其重要的时代影响,再版重印的数量远超其他译本,直到今天拥有了多种版本形式,如简装版、精装版、精装插图版、还有kindle电子书、有声图书等形式。这为读者提供了多样化的选择,满足了不同读者的不同需求。

综上,通过西方学者的参考与引用,以及译著的再版与修订情况,笔者试图总结《孙子兵法》在海外的接受状况,并从中获得若干启示。一是在典籍英译过程中,我们应当聆听译语文化的诉求。这种聆听不是并不是一味地迎合某一特定的文化。而是我们在向先哲寻求智慧的时候,也要始终保持与世界同行,结合现代化思想充分挖掘孙子的思想价值并合理加以运用。译者不能将中国经典只视为一种历史典籍,在翻译中只做机械的复制,而应该根据不同的时代精神、不同的受众对中国典籍进行创造性的开发与重构。反观西方,不同的译者从不同的角度对《孙子兵法》进行阐释,并结合了当下的读者需求,所以译著才能获得良好的接受。同时,众多不同领域的学者也发挥了积极的传播作用。

二是本土译者在对中国特殊的文字和文化现象上比西方学者更具有优势,理解也更为深刻,但是对于典籍文化中一些关键概念缺乏统一的标准和规范。例如中国学者林戊荪在翻译《孙子兵法》时,用disposition来译“形”,用momentum来译“势”,对字义的理解更为准确,而在面对英语中几乎找不到对应词,而且还可能有好几种解释的中国特殊词汇如“奇”、“正”译者便音译为了qi和zheng,然后再在脚注中说明意思。这不失为一种好的翻译技巧与策略。我们应当针对中国特殊语言文字和文化现象积累自己的翻译策略和技巧,形成自己独特的典籍译介经验,然后再在相同或类似的典籍翻译中推广和完善,增强中国典籍译本的可读性、接受度和影响力。

三是要提高译本的可获得性,同时为读者提供多种版本形式的选择。随着中国综合国力的逐渐提高,世界对中国的了解也越来越多。研究者与普通读者对中国文化的兴趣渐浓,中国本土译者的译本会随着中西沟通和时间的流逝越来越被西方读者所接受。对于渴望了解异域文化的潜在读者来说,中国本土的译本在可获得性上仍需努力。

总之,西方汉学家和学者在《孙子兵法》的传播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其中也为中国典籍更好的走出去提供了借鉴意义。译者要结合时代精神多角度的挖掘和开发中国典籍文本的意义,与此同时,要针对中国典籍中独特的字词,因语境而有不同意义的概念进行统一的标准和规范,形成自己独特的经验。著名学者也要发挥其“中介意见领袖”的作用。另外关注译入语文化需求,相信中国本土的译本会被越来越多的西方读者所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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